等你:又到银杏叶黄时

江西刘辉

浑然不觉，跟着岁月的脚步，又走到了银杏落叶的时候。那是站在阳台，看小区那棵银杏，一树婆娑的金黄，微风吹过，就有一片片的叶子，在空中悠悠地飘。一片片的苍黄，在空中飞舞，抬头凝望蓝天，无云得沉默，不禁伤感袭上心来，时光就这样无声地疏老啊。

想起铜鼓大槽自然村那棵银杏，离县城只不过半小时的车程。一路上青山逶迤，树木郁郁葱葱，小鸟多情地划过视线，山谷河水潺潺有声，所有的一切，都在为这棵银杏树的登场作最自然的铺垫。青山下，在水一方，屋舍俨然，千年银杏树就耸立在这里。

耸立？屹立？我想不到最恰当的词来描绘，只觉得朝它走近，人，只能用渺小来形容。在秋天已经收藏，冬天开始慢慢翻开书的扉页的时候，它的叶子，黄了，黄了。满树的金黄象梦一样，苍苍地压过眼帘，渗透到心灵。置身于银杏树下，满树的金黄如华盖，荫凉中轻风抚过，有叶子慢慢地扑向泥土。这个过程，优雅而沉默，轻盈得纯粹，没有依依不舍的细节，没有淡淡红尘的哀伤，没有即将迎来风刀霜剑的感叹。

记得师父曾经和一群美女在银杏树下，用红色、紫色、绿色的纱巾，将自己的花容装点得五彩缤纷。那时候，我不知道到这棵银杏树。只是惊奇中感叹，在感叹中惊奇，县城附近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还有这么一棵美丽的树。在人们开始谈笑冬天的时候，用一树的金黄，画出不一样的季节开始。于是，我来到这里，记忆中那群美女和金黄色的叶子，深深地走进视线。只是金黄如旧，人已走远。

一片叶子就是一段时间的记忆，无数的叶子就把时间连成了岁月。当人们来到银杏树下，用各种姿态展示青春的时候，千年银杏选择沉默。它用叶子的飘飞，让人们感受时光的无情，感受季节的重量，感受过去的惆怅。人生匆匆，只要来过，就会留下痕迹。而银杏千年的等待，只为了今天，我们和它相遇、相约。

这种缘份，让我激动不已。感谢自然将这树的风景染成这样的颜色，染成一树的美丽，一树的婀娜，一树的梦中。即使沧海桑田的变幻，物是人已非，不改的是今生有约，几分留恋，几分赞美，几分和你牵手绕树一周走过时的短暂一回。

在树下走过，忽然不忍心踩在叶子上，感觉它也有生命，也有深情，在默默地坚守着，等待着某一个时辰，见某一个人。即使被又一片叶子覆盖，即使被许许多多的叶子覆盖，金黄色的追求被深深地掩埋，也要感受那被她踩过的份量。在它的身上，心灵在那一刻擅慄相通，银杏树以千年的不老，叶子是一只手，是它的一棵珠泪，用金黄色的诱惑，用诱惑的飘荡，以很长很长的韵却，让她来临，使故事重新开始，一年一次，用最后的色彩或者飘零，浅浅地洗尽斑驳，念想一地金黄。

我还是我，而你已不是当初，只能从依稀中找出那时的影子，让我回想，神伤，飘飞成金黄色的蝴蝶，有关记忆，有关昨天，有关从前。我也有过绿色的憧憬，我也有过白色的果实，我也有树旁屋顶炊烟的淡定。春天一样满山的花开，远处一倾碧波荡漾，向晚牛羊从身边悠闲地走过，只有在满树叶黄的时候，思念才变成如此真实，如此凛冽。

不会忘记，与你走过的曾经。

大槽那棵银杏，以千年的痴守不死，只为了一个承诺，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