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 <h3> 和顺县李阳镇回黄村位于和顺县、昔阳县交界之处,距县城20公里。整个村落依山而建,中间有一条清水河,由一石拱桥相连。以前河北归昔阳管辖,河南归和顺管辖,至1950年统归和顺。</h3><h3> 2013年8月,回黄村被住房城乡建设部列入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h3><h3><br></h3> <h3>(航拍图由好友王治钢提供,该作品也是平遥摄影展的入围作品)</h3> <h3></h3><h3> 回黄村山环水绕,阴阳交汇,青山绿水,自古至今。村名们在这片富庶的土地上辛勤耕种,先辈们的奋斗为后世留下了灿烂的文化遗产。</h3> 回黄不大,但名气不小 。<h3> 和顺县近代有四大乡绅,分别为南安驿杜保德、回黄村黑龙王、蔡家庄郭魁文、三泉村刘喜财。“黑龙王”真名叫赵成,和顺县刚解放时去世,回黄村本地人,祖辈上靠勤快,过日子仔细,有了点积蓄就买地。山坡上连成片的高低错落的宅院全是赵财主家的院子,远看仿佛微缩版的布达拉宫。 </h3><h3><br></h3><h3></h3> <h3> 房屋依地形而建,一般下面是窑洞,上面是木结构瓦房,财主的房子用砖,老百姓的房子用石料比较多,临街的小型窑洞是贮藏室或厕所。</h3><h3></h3> <h3> 赵家家财万贯,究竟有多少已无法统计。据老人们介绍,当时五眼窑洞顶上放置几十口五担水铁锅,金银财宝都放置于此,仅铁锅从县城往回驮就用了整整一冬天,但土改时,人们从来未见过一口铁锅,其所藏何地,至今仍是个谜。只听人们口诉,藏铁锅的大地窖确实有,但具体位置无人知晓。近些年,不少外省市人来回黄村淘金,但都失望而去。</h3> <h3> 从清朝开始,赵家就不停地在村里盖房子,1950年土改时,赵家的地被分,房子也分给了农户。赵家的老院子保留下来的有四个。</h3><h3></h3><h3> 探访的第一家,主家也姓赵,北房下面是两孔窑洞,上面是瓦房,保存比较完整,从窑洞里有木楼梯可以上楼顶。可能因为到他家寻宝的人多了,老赵有点烦,开始不情愿开窑洞的门,后来靠乡音打动,才带着我上楼参观。</h3> <h3> 两孔窑洞中间有门相通,红太阳和赵财神并列,受人供奉。</h3><h3></h3> <h3> 窑洞外面墙上供奉的天地爷。一拜天地,就是拜这里了。</h3><h3></h3> <h3> 老赵对开发古村落兴趣不大,他盼的是政府能整村搬迁,把他们这一批老人们安顿到城里去安享晚年。</h3><h3></h3> <h3>丰收的色彩</h3> <h3>农家物语</h3><h3></h3> <h3> 据老赵介绍,楼上的梁、檩都编号,屋脊刻字,可见建房时有多讲究。 </h3><h3> 楼上开有后门,出来就是山坡上的一个小院,出小院和村里的弯曲小路相通,设计巧妙,是一种“立体交融式”乡土建筑,体现了人与自然、人与山地的完美和谐。</h3><h3></h3> <h3>冬季的色彩</h3> <h3> 进去的第二家老院子,除北房为新翻修的新房子外,东南房都是老房子,房顶虽坍塌,但柱头、窗棂精工细雕,砖雕也很精美。</h3><h3></h3> <h3></h3> <h3> 女主人问我,你们老来拍有啥用?我说多宣传,游客来了,你可以卖土特产。她说家里有新打的谷子想换钱,我……,最后约定等她把谷子加工成小米后我来买。</h3><h3> </h3><h3></h3> <h3> 回黄村赵家宅院的特点是:楼上雕梁画栋,精美异常;楼下窑洞高大厚重,冬暖夏凉。</h3><h3></h3> <h3>主人家墙上的橱柜。</h3><h3></h3> <h3>蜂窝煤火和干瓜丝。</h3><h3></h3> <h3> 土炕上晾晒的谷子和发酵的面盆。</h3><h3></h3> <h3></h3> <h3></h3> <h3> 从西房的偏门上还能开到里面门额上“培德第”三个字,可见这里的财主不光是注重财富的积累,也开始注重文化的修养了。</h3><h3></h3> <h3> 农耕物件。刘江老师说,这些都是有温度的。</h3><h3></h3> <h3> 回黄村虽属和顺管辖,但靠近昔阳,口音和昔阳非常接近了。</h3><h3></h3> <h3></h3> <h3> 计划去的第三个院子,这应该是回黄村里最大、最雄伟的老宅了,目前正在维修,但铁将军把门,进不去。</h3> <h3></h3> <h3> 现在村里还流传着赵成斗富的故事:回黄村在和顺县城北,三泉村在县城东。三泉村有个土财主叫刘喜财,赵、刘两家联姻时,刘财主先说,用他家的粮食一袋一袋排队,能排到回黄村。赵财主毫不示弱:如果真排到回黄,我见一个粮食袋放一个银元宝,能一直把元宝摆到你三泉村。结没结成亲家不知道,但两家斗富的故事至今还挂在和顺人嘴边。</h3> <h3> 其实这个故事的可信度不高,一个乡村的土财主,哪有那么大的实力?再说,那时候的财主都是比较低调的,虽然有房有地,有几个小老婆,生活还是很节俭,积攒下的财富都深藏不露,也可以说舍命不舍财,比如南安驿的大财主杜保德,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死活都不肯说出自己埋财宝的地方,最后被用石块活活砸死。</h3><h3></h3> <h3> 村委会所在地,以前叫官房,曾是学校,里面有三官庙、戏台,现在还是村里人办喜事的场所。</h3><h3></h3> <h3></h3> <h3></h3> <h3> 村里烧火做饭靠蜂窝煤,每块0.65元。</h3><h3> 因为房屋依山而建,村里道路陡峭曲折,蜂窝煤拉到村口,剩下的需要人往家里挑,湿的蜂窝煤很沉,登台阶很吃力,我试着挑了一下,五六十块煤比一担水都沉。</h3><h3></h3> <h3> 从这些当今幸存的老宅走过,看看那残留的“耕读传家”“谦受益”“惠迪吉”“培德第”之类的门楣题字,从这些连今天的大学生都不能完全理解的古典语汇中,我们感受到了村落中曾经飘荡着的诗雅风韵和那背后深藏着的意蕴。这里没有豪言壮语,而充溢着的是内在的道德修束。</h3><h3> 回头看看“新农村”随处可见的用现代化手段制作出的“福星高照”“鹏程万里”“家兴财源旺”“家和万事兴”之类的精美匾额,虽说是传统的延续,而却没有了传统的风雅。</h3><h3></h3> <h3> 前面说到和顺县四大乡绅,历史上,乡绅阶层是中国社会一种特有的阶层,主要由科举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当地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回乡或长期赋闲居乡养病的中小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乡村社会有影响的人物构成。他们近似于官而异于官,近似于民又在民之上。尽管他们中有些人曾经掌柄过有限的权印,极少数人可能升迁官衙,但从整体而言,他们始终处在封建社会的清议派和统治集团的在野派位置。他们获得的各种社会地位是统治结构在其乡村社会组织运作中的体现。</h3><h3></h3><h3><br></h3> <h3> 就中国农村而言,乡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维系力量。他们深受儒家文化教诲,知书达礼。同时也热心于乡村公益事务,尽职尽力,得到乡亲们的尊重。如果说,贵族文化是英国文化可以骄傲的地方,那么也可以说,乡绅文化是中国文化可以骄傲的地方。</h3><h3> 比如《白鹿原》里的白嘉轩是掌管实事的族长,自我克制,严格要求,人情练达,德才兼备;而朱老先生则是白鹿原的精神领袖。他神机妙算,世事洞明,独守书院,仿佛谪仙。两个人作为白鹿原的精神上神祗,使一个小农村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也能保持基本的稳定运转。</h3><h3> 据《和顺县志》记载,三泉村刘喜财在抗战时期捐粮食最多。</h3><h3></h3> <h3> 自宋代以来,门阀士族的衰落和儒家的复兴,使得民间宗族可以祭祀祖先,迅速在社会底层繁衍开来。乡绅多出于家境殷实之族,少年时外出游学,入仕匡天下;暮年时致仕归故里,教化民众,管理宗族,这种“落叶归根”的良性循环保持了古代中国城乡发展的相对均衡。而近代以来,这一循环却发生了变化,这一特殊阶层在农村最终消失殆尽,留在了历史的尘埃中,可能这一政策在当时是利大于弊的,但乡绅的消亡,农村社会文化传承的传统断裂,农村也不可避免的衰落了!</h3><h3></h3> <h3> 当今天的人们津津乐道于黑龙王的财富的时候,却很少有人关注过他在精神层面的影响力。其实在传统社会里,“国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 他们在乡间承担着传承文化、教化民众的责任,同时参与地方教育和地方管理,引领着一方社会的发展。他们可以说是乡村的灵魂,代表着一方的风气和文化。</h3><h3></h3> <h3> 五十年代初的土地改革,有一定土地和资产的乡绅,大多惨遭镇压,据老人们回忆,仅土岭乡一夜之间就处死三十多人。即使没有遭到镇压,也成为被批判的对象,失去了对乡村文化的影响力。这对中国乡村文化的损害是巨大的,甚至是灾难性的。</h3> <h3> 走过好多古村落,之所以能保留到现在,一是交通相对闭塞,现代文明冲击少;二是经济相对落后,因为穷,没钱折腾,所以好东西留下来了。</h3><h3></h3> <h3>玉米棒子烧土炕</h3><h3></h3> <h3> 在一次中国企业家论坛上,华远任志强、万通冯仑、万盟王巍等商界大佬们围炉漫谈乡愁,呼吁恢复“乡绅制度”,认为,“有乡绅就留得住乡愁,没有乡绅就留不住乡愁,没有乡愁。”</h3><h3></h3> <h3> 随着退耕还林、机械农具的推广,村里的骡马越来越少了,很可能过几年将消失。</h3><h3></h3> <h3> 回黄的能工巧匠不少,石匠、木匠、泥瓦匠等等,回黄村的建设过程中也浸透了一代一代工匠的汗水。</h3><h3></h3> <h3> 回黄有做陈醋的传统,在本地小有名气。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的、纯手工、零添加的产品,因其健康、味道纯正、产量低,反而会越来越受欢迎。</h3><h3></h3> <h3> 乡绅群体的消失,使乡村失去了传统文化的传承人,失去了文化领袖和灵魂,没有了指导和提升文化教育的导师,乡村的凝聚力也随之消失。加之城乡教育资源配制的巨大反差,加剧了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的速度与规模,使农村开始变成文化沙漠。</h3><h3> 古村落的保护,房屋建筑可以维修,但缺失了文化,缺失了一个地方特有的味道,缺失了代代相传的技艺,终究只能剩下一个空壳。</h3><h3> 回黄,还能再创辉煌吗?</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