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的饼

陈晖

大军，京东快递董家渡站的站长。去年11月12日，当时正对着马路边堆着的小山似的双十一的货一筹莫展的他，瞅着拿着相机的我说，"你是记者吧？你也拍拍我们这些兄弟们吧，实在太苦啦！"由此我开始了一年对这些快递兄弟们的拍摄，这当中自然包括大军。

大军来自河北大名县。"那是全国最穷的县，穷到穷怕了。" 穷怕了的大军，几番流浪，最后落脚在上海。用我老家的话说，夫妇俩"手扒天，脚耙地"地干活，就为了"挣钱。"

认识没几天我和大军就熟上了，他告诉我不少心事，其中一条就是，他上班之余，还开着一家点心店，老婆和舅子在打理。他说一年之内，他一定要开出第二家店。其实当时我听完也就忘了。

11月6号，我又到董家渡，看到他，他说，"哥哥，我在肇周路又开了家香酥大饼店，后天早上开张，来吃个饼吧！"

清晨六点半，我赶到饼店"吃饼"。大军爱人和伙计已经早干开了，大军昨晚站里值班睡得晚，这会也刚到，正在换下京东的工作服，穿上"大厨"衫。花店老板刚刚把花篮送到。"真有那么多老板送你花篮？""哈哈，那都是花店随便写的，要多少有多少。"

我怎么感觉他穿上这个有点滑稽？

不过马上进入角色，干开了。门外已经有人在张望。"知道这些花篮的用处了吧？新开张，靠花篮吸引人呢。"说话间，大军显出了一点狡黠。

雾霾的天，天更显暗。马路对面，也都是像大军这样"手扒天，脚耙地"的人们。

门口人慢慢多了起来。

可是一个大饼的工序还不少呢。"工序不到位，发酵和烘的时间不到位，味道就到不了。我的饼卖得比别人要贵一点的，如果不能比人家好吃，我就做不下去了。"

等待的时间显得很漫长。尤其是看着门口手里拿着钱又在嚷嚷着等不及要走的人们，我都在为他急呢。

早晨7:31，大军这家新店的第一炉香酥大饼总算出炉了。差不多就在此时，雾霾的天露出一丝缝，一缕晨光斜照在大军脸上。

那缕阳光也照在大军新店的第一炉饼上。

这位老哥排了十五分钟。为了吃个饼，也算蛮拼的。难怪等饼出炉了，他的脸色也没有好起来。

"老哥别生气，你是我开张卖出去第一个饼。十块钱五个，我多送你一个，六个！好伐啦！"

高峰时段，搬惯快递包裹的大军，有点手忙脚乱。一边的爱人眼瞅着有点不大满意，暗暗地扯开大军，亲自走到前台。大军显得有点委屈。

一个小时，已经卖出12盘一百四五十个饼。

八点多，一波小高峰过了，我到隔壁买了几罐豆浆，大军很"识时务"地递给我一个饼。

还给伙计也拿了个饼。但大军自己却没吃。"我不急，先尽着客人。"

楼上的房东这时下楼，看着生意不错，酸了大军两句。大军也不反驳，弓着腰听着，等老太太完了，说了句，"还不是托老太太的福啊！"一句话，把老太太说得心花怒放，嗔骂了一句，"侬只小赤佬，会讲闲话呃。"

嗯，黑大粗的大军，其实还是很有一套的。

快递站里开始各种电话了。

"今天第一天开张，我来帮个手，明天我就不来了，交给老婆了。我那站里的事还忙不完。大后天就是双十一了......"。

晚饭后，我又惦记起了大军的全天开张生意。就在这时，大军的微信来了。我不能说具体的数字，生意再小，也有商业秘密呢。但我知道，这个数字，超过了大军和我的预期。

一直相信，有一份努力，总会有一份收获。

大军和家人，用自己的勤奋，给自己、给家人画着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