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 ---------张少山

杉恋

　人分两种：一种人有心，一种人无心。有心的人热爱生命，对身边的事怀着一种独特的爱意，把自己遇到的一切珍藏在心灵的谷仓，无心的人貌似在看、在听、在生活罢了，实际上早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年轻的我，活的匆忙，来不及感受，心里的春天没有融雪和候鸟，秋天没有落叶和收割的庄稼。《圣经》说：你本尘土，复归于尘土。当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才有念念不忘的小花、甲虫、田野上的炊烟，井台上的绿苔.......特别是和孩子李娜的一些细小的趣事，如烟如梦，历历在目。

　 李娜是教工宿舍隔壁李老师家的女儿，今年八岁，读三年级，黑而亮的眼睛，小圆脸，鼻子、嘴巴显得均匀灵巧，仿了大人的发型，留海整齐地梳理齐眉，脑后扎一马尾，酷似秋天河边长鸣的水鸟。  

在中学，她是唯一受老师们喜爱的孩子，极像我小时候的女儿一样：顽皮、聪明、懂事、学习又出众。

刚来小镇初中时，李娜上小学二年级。一个冬天的傍晚，她画了一幅画，画中有大树、田地、流水和村舍，村舍房子的山墙上写着：少生孩子多养猪。适逢那一年物价飞涨，尤其是大肉翻了两番，我们都说李娜的话是对的。

中学40多名教师，不老即少，中年的只有我一人，与人交往便有了限制，也许年龄大了，才知道孩子的可爱。在学校里她俨然是我们的小主宰，大家都在曲意奉承着她，娇纵着她，天真烂漫的天性使她成为我神秘而有趣的朋友。一个阶段，每每吃完饭的时候，她就早早地立在学校的石凳上，张开小小的双臂，等着我过来，边跳边叫："叔叔，过来，过来，快！"，我就走到石凳旁边，她一蹦就爬在了我的背上，抱着我的脖子，上楼的时候，故意用脚蹬墙，我时不时地退了下去，她便得意地哈哈大笑。当我背过脸"训斥"的时候，孩子在我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高兴地尖叫："叔叔，你眼睛里有个人......"。

去年的冬天，由于感冒的原因，我的腰疼了一个多月，让她给我踩背，时间长了，孩子不愿干，我便哄着她："踩完了，叔叔给你唱歌"。我天生五音不全，歌唱的很难听，她极爱听我难听的歌声，有一次笑的前仰后翻，竟吐了一地。

闲来无事，我们在网上查她的前世今生，网上称她的前世是"意大利海盗"，怪不得这样顽皮。

顽皮归顽皮，但孩子特别的懂事。她的妈妈在南方工作，生活的琐事都得靠自己。星期天的下午，她背一大书包，提一大袋东西就摇摇晃晃的进了校门，如蚂蚁搬家一般。一天，我裤子上的松紧带断了，想起李娜跳绳用的皮筋，欲截下一点用，她竟很大方地截了一段给我。只要自己有的，她都很大方地方便着大人。

在北方，九月已是深秋。开学的时候，小李娜抱着很大很大的一个西瓜，说是自家地里种的，都好几天了，等着我来。她家离学校可有五里地呀！面对西瓜，我说不出话来。

　随着我们的长大，越来越深地沉溺于俗务琐事，已经有人能很少地享受身边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事。官位、身份、财产在这些寄生物的缠绕之下，生命本身隐匿了，甚至萎缩了，多数时候，日趋麻痹了。当你静下来，回过头却已寻不见了最初的心动和纯真的初衷。小小的李娜，使我透过世俗与功利的外观，方保持住一份生命的本色，一份能够安静聆听别的生命也使别的生命愿意聆听的纯真。此中的快乐远非浮华功名可比。

很想让她知道我的感谢。

二零零九年于亭口

（李娜，品学兼优，现在长武县中学高三（3）班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