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钓青鳇鱼

嘎格扎克(吴尔明)

一

夜阑风轻雨初霁，天高气爽星云稀，

岸边垂钓正当时，秋水河里不愁鱼。

正值初秋时节，阳光也似乎少了夏日的酷热，温柔了许多。轻风拂面，给人一种微温柔和的感觉，夜晚的一场小雨使空气显得有点清新凉爽起来了。

已经进入了秋季的伊犁河，已过了发洪水的季节。是一年当中河水最为稳定平缓的时期，也是鱼类从下游溯水而上产卵繁殖以后，最为活跃觅食增肥补充体力的时候。

当然了，“水美鱼肥季，秋钓最适宜”。也是人们一年当中前往伊犁河边，抛钩扬杆野钓的最佳季节。

每当初秋渔汛到来时，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的朋友就会打来电话告知伊犁河上鱼了。并说鱼情不错，邀请我去河边品尝锡伯鱼炖子。

鱼炖子是锡伯民族的传统特色美食，具有浓郁伊犁河原生态风味的，一道鲜香无比美妙绝伦的河鲜佳肴。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会错过与朋友们在伊犁河边谈天论地欢歌笑语。呷着伊犁大曲，观赏美景。品味着用刚从伊犁河里捕捞到的最为新鲜的鱼，熬制的鱼炖子这样的绝好机会和惬意时光的。

而且每次前往伊犁河边，都会让人大饱口福。香留齿间，回味无穷。忘却了世上还有其他美味，并由此留下了深刻难以忘怀的记忆。

不过，尽管锡伯鱼炖子是那么的美味鲜香，难得品味。但是最能引起我兴趣的，还是秋季上鱼了。

二

因为，此时正是“大河水美游鱼欢，总是忘归忙垂竿。”说明了如果这个时候去伊犁河边垂钓的话，能钓上鱼的机会很大。起码是不会空手而归的。

更说不定，还能钓上梦寐以求的大鱼。美美的过上一把野钓赢，这才是最令人感兴趣和高兴的事儿。

实际上，我也是每年都会和兄弟朋友们相约去伊犁河边垂钓几次。“晨暮河边忙垂线，逐水抛钩从不厌，”尽情享受野钓的乐趣。

而且每次去钓鱼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总是有所斩获。乘兴而去满意而归，几乎很少有空手的时候。

后来由于工作太繁忙，去伊犁河边的机会就逐渐的少了。基本上都是抽空找个机会前往，一年也就有那么二、三回吧。

现在我要说的这次经历，已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有一次，也是在朋友来电话后，我正在寻思着。怎么样才能去一趟，位于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金泉镇那里的伊犁河边。

因为，如果再不去的话转眼之间秋天就会过去。这对钓鱼爱好者来说也预示着一年的结束，自然是令人倍感遗憾的事。

说起来，“人生事成半由巧，总有机会作谈笑”。世界上很多事物应该是由巧事拼凑起来的，这不，虽说事情不大，但也挺巧的。

这一次，我为上哪里去找个车，到头湖边防站的伊犁河边去钓鱼，正急得抓耳挠腮纠结着。刘志勇就打来了电话，约我第二天去河边钓鱼。

正可真是才打瞌睡，枕头就送来了。我顿时喜上眉梢，兴奋的不得了。因为，我愁的就是没有车啊。

三

一年四季忙到头，总有悠闲能消愁。

河畔景美游鱼肥，垂钓得意是浅秋。

老天爷太给面子了。那天，早晨一出门抬头向天空望去。真正的是“阳光明媚秋风柔，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顿时让人的心情特别的好。当然了，也是钓鱼的好天气。

刘志勇约了我，澳东，冯玉发，还有冯的一个朋友，如果记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政协的侯师傅。我们驱车直奔头湖附近的伊犁河边而去。

头湖，地名，以前是中国边防哨卡所在地。离兵团农垦六十七团场和都拉塔口岸，还有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的金泉镇不远。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隔界相望，是边境地区，距伊宁市大约有90多公里。

伊犁河从这里再往下游流淌约一公里后，往右转个弯，就流入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境内了。

这里在改革开放以前属于边境管控地区，特别是自50年代未至80年代初的20多年间。中苏两国交恶，管理极为严格，外人出入需要办理边境地区通行证件。

加之地方偏远路况差，交通不便等诸多原因，因此很少有外人进入。只有个别当地的农牧民，居住和生活在这里。

由此，也使当地的原始生态环境。几乎没有遭到人类的践踏和破坏，始终保持着原有的自然风貌。

这里地处伊犁河的下游，地势较上游要低，水资源特别的丰富。整个河畔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湖泊星罗棋布沟壑纵横交错，草木茂盛。是鱼类和其他各种野禽、野生动物繁衍生息的伊甸园。

四

到了头湖边防站往西边一拐，汽车就驶入了一条，由马牛车轮轧和牲畜踩踏出的，一条蜿蜒崎岖坑洼不平的的泥土路。

尽管已经进入了秋季，但是，路的两旁依然是“一览草木仍鲜艳，旷野景致似夏天”。景色绮丽，星星点点的艳丽野花点缀在齐腰深的浓密草丛中。

沿着伊犁河两岸生长着成片郁郁葱葱，枝头上吊挂着指头和黄豆粒般大的，黑色的鲜红的或是黄色果实的灌木丛。

放眼望去，这片旷野地里随处可见，零星散布或成片的沙枣树腊白杨和榆树。因为水源和养料充足，这些树木生长得比其他地方的植被都要高大茂盛。

有些甚至因为水源充足营养过剩，来不及舒展枝干。而生长的七扭八歪疙哩疙瘩，看上去十分的怪异奇趣。

汽车颠簸着驶过生长着浓密芦苇的湖泊旁，不时的惊起了挺着长长绿色脖颈的野鸭。扑扇着翅膀和其他水禽一起“呱呱、咕咕、叽叽”的啼鸣着向远处飞去。

呼吸着花草树木芬芳、河水湿地的潮气。只有在荒郊旷野里才有的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令人心胸大开十分的舒畅惬意。

看到此种情景，我们都十分的赞叹。这里实在可以称的上是，少有的一片美丽宁静迷人的世外桃园。

我们越过了一个清澈的小溪流后，汽车便沿着伊犁河的汊河边。一条几乎被野草完全覆盖了的土路，驶进了一片浓密的次生林里。

一路上，除了偶尔在林带的边缘和草地里可以看见，甩动着尾巴驱赶着蚊蝇埋头静静吃草的牛马。和远处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狗吠声以外，看不到一点有人烟的迹象。总是给人一种，恍若穿行在古时候边塞荒原时空里的感觉。

听刘志勇说，那是从哈萨克斯坦边界那边的农庄，传来的狗叫声。

五

红尘琐事总愁烦，欲觅清静却很难，

垂竿碧波最惬意，秋爽河边好偷闲。

汽车再行驶一会儿，穿过前面的一片次生林后，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实际上，透过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我们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附近传来的，哗啦啦的河水声。

其实，我们也是“道尽河畔风光好，那有钓鱼兴致高”。早已是心潮起伏，按捺不住，恨不能即刻就在伊犁河边扬竿了。

当听到伊犁河水奔流的声音时，我们因一路劳顿显得疲惫的神经，就像是被美妙的音乐唤醒了。一扫一路上颠簸少语的沉闷气氛，车里开始活跃了起来，人们的话也多了。

实际上，大家都已感觉到目的地就在跟前了。

“看到了吗？前面那棵大树，向右拐进去一点咱们就到了。”

刘志勇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努力避免着车轮驶入牛马车轮轧出的凹槽里，侧过脸来笑着对我们说。

他以前来过几次，对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听说目的地就要到了，车里的人们脸上露出了笑容，更加的兴奋起来。

汽车驶过一片由已经干涸了的河床形成的，狭长戈壁滩地后。停在了二棵长的高大茂盛，枝杈扭曲的腊白杨树旁。

“咱们到了！就是这里。”

刘志勇下车后伸展了一下手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伊犁河水翻卷着浪花，发出一阵阵巨大的“哗啦啦”的声响，波涛汹涌的向前方奔腾而去。在我们听来就像是一曲悦耳的交响乐，令人激动，使人振奋。

六

“长河浪涛推前波，抛钩扬竿欢声多”。大家都是伊犁河野钓的老手了，不用谁来吩咐，都知道该干什么。

我们提着各自的钓具沿着河边，分头按照自己的经验和想法去找寻着心仪的钓点。

刘志勇、冯玉发和侯师傅一起穿过次生林向河的上游走去。我想刘志勇应该是带着冯玉发他们去找他以前的钓点去了。

我从蓝色的牛仔布包里掏出了十几付排钩，装着蚯蚓的小布袋子和一瓶矿泉水。塞进一个草绿色的挎包里后和澳东分头行动。

我蹚过了一条小汊河后，再顺着河岸边走到了一个水面平缓的河湾处站住。钓鱼的人都知道“钓鱼不看水，不如闷头睡”的道理。

我查看了一下水情，觉得这个位置不错。然后用刀子将一根从来的路上捡的大拇指粗，约二米长的树枝多余的枝杈砍掉，再斜着插进岸边的草地里。

插好树枝后将渔线拴在枝头上，在线头的另一端绑了一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头做坠子。又给三个白钢钩穿挂上蚯蚓，最后看准水面，“扑通”的一声将钩抛进了洄漩着的河水里。

因为渔线只有4、5米长，几乎是垂直的悬吊在河水里，我们就将其称作吊车钩。

这是我们以前和当地锡伯族渔民学的。专门用来垂钓夜间到河岸边，捕食青蛙和蛇类等小动物的鲇鱼的一种钓法。

后来，我又在河边的一片石头滩上下了几付排钩。

排钩是伊犁钓鱼人，在伊犁河里使用的历史悠久的一种土法钓具。

在用排钩钓鱼时，线的长度由使用的人根据河水情况自定。一般情况下大多是20或30米，但最长的不会超过50米，因为钓线过长就不好甩钩了。

钓鱼的时候，要将线的一头固定在插入河岸边，石头滩里的树枝或石头堆上。以防止上钩的大鱼将钩线拽走。

而线的另一端则拴上石头作坠子，大小可根据河水的流速和水流的大小而定。在坠子上方约半米左右的线上相隔20、30公分分别绑有二到三个鱼钩，在钩上穿好饵料后即可抛入河水中了。

(饵料可根据鱼情分为蚯蚓、蚂蚱、青蛙、鸡肠肝等等。甚至有人使用老鼠仔做饵料的)

七

浅秋碧水深，觅食聚鱼群，

垂竿清波前，忙煞钓鱼人。

我沿着河岸边一会儿蹚水越沟过坎，一会儿又穿过次生林或一片草地，看到合适的地方便停下来下钩。这样，走了大约2公里多的路程，忙活了近2个小时，终于将钩全部下完了。

“祝好运！”我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该做的都做完了，现在是“收获还须福运帮，钓前祈愿拜天上。”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了。

根据我多年来在伊犁河野钓的情形来看，实际上，除了钓鱼的技术和当时的鱼情以外。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要看你和老天爷的关系了。

“喂……喂……尔……！”

远处，刘志勇在喊。我听出来是在叫我，便朝着喊声的方向走去。

在河岸边的草地上，5、6个海竿沿着岸边斜插在专用的铁叉座上。骄傲的高高的扬着头，一字形的排开，整齐的朝向河里一片水势平缓洄漩的水湾。看上去，很有一番气派的架式。

连接在海竿上的细细的玻璃钓线，弧悬在河水的上方。一阵微风吹过，便会在阳光照射下闪过不易察觉的一丝亮光。

每一根竿子上的渔线上面，都夹了一枚连结在弹簧上的精巧的小铃铛。水里只要有动静，清脆的铃声就会响起。铃声越杂乱越大，说明上钩的鱼也越大。

在岸边的草地上，还放着专门盛装钓竿钓具的一个很新的伪装色渔具包，和一个土黄色的大帆布挎包。地上分门别类整齐的摆放着鱼饵，鱼钩、线和铅坠、小剪刀等备用物品。

从中可以看出主人，是一个办事认真精细和有条理的人。

“地方不错，是个钓鱼 的好地方。不愧为一个老钓手。”

看到刘志勇摆开的垂钓阵式，和选择的钓点，我心里在想。

八

实际上在当时，很少有人在伊犁河里使用海竿钓鱼，刘志勇可能算是最早的人之一了。

此刻他正摆出一付“愿比太公临潋渊，不愁无鱼戏垂竿”的架势，神情悠然的坐在一把钓鱼专用的钢管折叠小椅子上。

他右手手指里夹着的一根香烟，冒出一股细细的淡淡的青灰色烟雾，弯弯曲曲的飘向了空中。神态闲适的正在向河的对岸眺望。

而他摆开的一溜儿钓具和悠闲自得劲儿，在我看来就像是在鱼塘边参加正规的钓鱼比赛。

其实，那个时候刘志勇在钓具上应该是下足了功夫，化费了不少银两。看上去钓竿钓具可谓是一应俱全，按照当时的说法“已经够得上现代化了。”

和刘志勇比起来，我和澳东的钓具就像是游击队和正规军作比较。则显得更土和传统，要寒酸的太多，明显得老土了。

不过，如果在伊犁河上野钓，我们倒是更喜欢老一套和传统一些。

“伊犁河的鱼是分不清老土和洋货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笑着在心里想。对能钓上鱼抱有很大的信心。

顺着刘志勇的目光，我看到河对岸有一只小木船停泊在河边上。

“对面有一户打鱼的锡伯族渔民，以前我和初贞来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好像是亲戚。”

看见我走了过来，刘志勇站起来指着对岸说。然后给我递了一根烟。

“上次来的时候他委托我帮他带一些东西，等一会儿咱们给他送过去。顺便看看他们抓上鱼了没有，如果有鱼，就让他给咱们做一顿锡伯鱼炖子尝尝鲜。”

刘志勇眯起本来就不大的双眼，圆圆的胖乎乎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信心满满把握十足，显出一幅小得意的表情。

我们又把刚下完鱼钩，将河水浸湿了的裤腿卷到了膝盖上。忙活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子的冯玉发叫了过来。

不一会儿，我们就坐在了刘志勇刚才朝河对岸喊话后。一位很壮实的个头不高，头发蓬乱，皮肤被晒成棕红色的锡伯族年青人划过来的小木船上了。

九

碧波映出浅月，轻涛漫唱晚曲，

浪起频泛银光，落叶惊跃游鱼。

船是由厚木板制作的，约有三米长一米多宽，看起来有相当年头了。显得很陈旧，船底上还有一层从缝隙里渗进来的河水。

锡伯小伙子背对着船头，坐在横着镶嵌在木船中间的一块木板上。两只粗大的手紧紧握着，插进两边船帮的厚胶皮箍上的船桨把手，用力的来回划着。每当他用力划一下船桨时，就会发出“嘎吱、嘎吱”尖细而有节奏的声响。

也许是在专心致志的划船吧，或许是怕生性格腼腆。小伙子不苟言笑，眼睛盯着河面，紧紧的抿着厚厚的嘴唇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有划船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标准的人物雕塑。

水流湍急，哗啦啦的流水声盖过了河岸上所有的声音。浪花拍打在船帮上溅起的水花，不时的飘落在我们的身上、脸上。

如果不是看着船头前方，正渐渐靠近的河沿和树木，知道船在划向对岸。否则，尽管身旁浪花翻涌，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船停留在河中间没有动似的。

老话说“船在水中不知流”。这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诗“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过了河，眼前是一片长约2公里，从岸边由浅至深一直延伸到河里的戈壁石滩，河水平稳舒缓的流淌着。

这是理想的适于拉网捕鱼的河滩，难怪这一户锡伯渔民将这里作为了捕鱼的场地。

此时的天空一望无际，碧蓝如洗。朵朵白云飘游其间，令人联想到洁白的羊群在广袤的草原上悠然觅食。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繁茂浓密的沙棘、红柳、野刺玫和粗壮高大的沙枣树、榆树以及腊白杨。

伊犁河两岸基本上都是由这些植被，构成的灌木丛和次生林。而这些灌木丛和次生林就像一堵厚实的墙一样，沿着河岸向两边蜿蜒伸展开去，一直到目力不及的远方。

十

除了河边的石头滩以外，这里几乎没有裸露的泥土，全部都被深及腰部的茂密杂草所覆盖。

尽管已进入了秋季，但是仍然有很多野花点缀其间。美艳不减春夏，令人赏心悦目惬意舒爽。

因为几乎没有外人到这里来过，因此，河两岸的环境没有遭受到践踏和破坏。看上去，仍然保留了最为原始的自然形态。

“若避红尘烦忧处，除却仙界是河边。”

“世外桃园也不过如此吧！”我环视着周边的美丽景色，心想。

“太漂亮了！景色太美了。”

刘志勇就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似的，停住脚步向四周挥着手，看着我深深的赞叹了一句。两腮上的酒窝显得更深了，兴奋激动的表情就像是初次踏入了伊甸园。

冯玉发则陶醉了一般，仰着头，微闭着双眼深深的呼吸着清新富氧的空气。

我们随着锡伯小伙子，一个跟着一个排成了一行。弯着腰用手不停的拨开挡在眼前的灌木树丛的枝杈，在齐腰深的草地和成片的灌木丛里。沿着渔民踩踏出的一条狭窄的，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上鱼贯而行，向地窝子走去。

掩隐在一片浓密树木和灌木丛里的地窝子，是由渔民在地下挖了一个约二米深的方形大坑。上面搭了木梁椽子，再覆盖上席子芦苇树枝杂草和土以后建成的。

这种地窝子冬暖夏凉，是渔民们睡觉休息的好地方。

看到我们走近了，一个穿着短袖圆领，已经旧的看不出颜色的T恤。留着小平头的矮个锡伯族男子，站在地窝子前迎接我们。

“不客气，不客气。快坐，请坐。”

他带着浓重的锡伯族口音，满面笑容的和我们打着招呼。一边双手接过刘志勇递给他的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和几瓶伊犁大曲酒。

还有一些我们在来的路上，经过金泉镇里时买的馕，青椒茄子西红柿芹菜等时令蔬菜。

尽管伊犁河边的景色无与伦比，环境优美。其实，这些渔民们的生活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惬意浪漫，实际上更要单调和艰苦。

十一

伊犁河水年年变，越来越小太可怜，

总想豪情待来客，没有河鱼也枉然。

因为没有交通工具，渔民们往来河边。到庄子里的二十多公里杂草灌木丛生的路程，全都靠两条腿走路，十分的不方便。

尤其是没有电，远离了现代文明。没有现代科技设施，没有正常的娱乐休闲活动。更是过着一般人难以承受的隔绝红尘，寂寥困顿的原始穴居人一样的生活。

渔民大哥眯着本来就小，笑起来只剩了两个细细肉缝的眼睛。将我们让到地窝子外面的一棵沙枣树下，由二块厚木板拼接在一起的低矮桌子旁坐下。并用锡伯语向地窝子里喊着：“喂！来客人了！出来！给客人倒茶！”

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地窝子里还有其他人。

刘志勇和这个锡伯族渔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来了。”

“这二天鱼情怎么样，捕到鱼了没有?最近伊犁河正是上鱼的时候吧？”

我听得出来，刘志勇似乎正在把话引上“正题”。

因为这才是我们最为关心的事，也是我们过河到这里来的原因。所以，我和冯玉发都把耳朵高高的竖了起来，生怕漏掉了“重要”内容。

这个时候随着肚子里“叽叽咕咕”的鸣叫声，我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大锅正在炖煮着伊犁河鱼的情景。奇怪的是，鼻子里居然也闻到了鲜香诱人，勾人魂魄的绝佳美味。

“唉！鱼情太差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河水越来越小，鱼也越来越少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这几天连续在河里下网，几乎都是空网，根本就没有鱼。唉！要是在以前……。唉！”

锡伯渔民发出了一连串的叹息声，紧皱着眉头。饱经沧桑的额头上刻印着几道深深的皱纹，一脸的“伤心人断肠”的无尽惆怅。

实际上，当我听到这些话以后。我的眉头皱的比渔民的还要紧，一股深深的失望感觉搅得心里怪怪的。

奇怪的是肚子里刚才还接连不断的“叽里咕噜”声，现在竟然一下子也没有了声息。

十二

若论人生有深浅，捕鱼小伙迷茫眼，

待到商潮催人醒，不堪回首恋从前。

后来，每当回想起这件事情时，我就感到实在是太惭愧了。

这些渔民远离社会和家庭，长期孤寂的住在伊犁河边。从来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酷暑水寒忍饥挨饿，辛勤劳作。靠的就是每隔几天来一趟的鱼贩子，压价收购他们辛辛苦苦捕捞到的可怜的几条鱼来养家糊口。

而我们却站在渔民艰辛生活的圈子之外，只看到了他们纯朴善良的笑脸，却不知他们内心的辛酸。

更看不到他们生活在河边的真实的一面，我们却像低等动物一样将口腹当脑袋使。贪婪的支配着自己的思维和行为，那里还会考虑到渔民们的酸楚和凄凉。

渔民的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刘志勇的所有希望给灭了。

他眨巴着眼睛用手使劲的挠着头，脸上的肌肉挤成了一团。明显的露出了比我还要沮丧和失望的表情。

而我们大块朵颐鲜美锡伯鱼炖子的幻想和企盼，更像是被狂风吹扫的泡影，立马烟消云散了。

其实我已经坐不住了，本来还一个劲的涌上喉头的涎水已没了踪影。此刻，脑袋里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我的吊车钩和排钩上了。

冯玉发还是老样子，坐在那儿双手环抱在胸前，脖子向前伸。嘴角的两头向上翘着，笑眯眯的环视着四周只听不说话。

其实，我已注意到了他的两只耳朵却像雷达天线一样竖着。甚至在看到锡伯渔民表现出特殊的表情时，还会动几下。

刘志勇仍心有不甘，还抱着一线希望，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们到河边去，你让他们给我们在河里拉上一网吧。”

刘志勇近乎乞求的意味了，指着坐在地窝子一边抽烟的三个小伙子给渔民说。

还是那个接我们过河的锡伯族青年，在伊犁河上边划船边放网。岸边上拉着一头网绳的两个，本来在地窝子里睡觉的小伙子。则睡眼惺忪低着头无精打采的，不紧不慢的跟着船往下游走着。

难怪呢，硬是把睡得正香甜的人家给拽了起来。

十三

河畔清波水色浅，鱼影已逝随云烟，

曾经戏浪群点数，如今欲觅徒惘然。

“算了，咱们还是过河去钓鱼吧。”

冯玉发给刘志勇说。

其实，这时候我满脑子也正在想着，鱼咬钩了没有？

拉网是由尼伦线绳编织的长近百米高4米多的网。每隔20、30公分就在网纲上穿有一截钢管，在上面等长的网绳上则绑着泡沫塑料做浮漂。

拉网捕鱼时要先将网按顺序整齐的叠放在船的尾部。当船向河中间和顺水向下划行时，由于网在岸上的一头有二到三人拽着，网便会随着船的前行自行依次落入水中。

网一落入水里，网纲会沉入水下，网绳则会浮起来。在河水里形成半圆形的网圈，这个时候，一旦有鱼进入就会被兜进网圈里拉上岸来。

用拉网捕鱼，在岸上的人要顺水跟着船在戈壁滩上行走约一公里，是一件非常辛苦劳累的活。

当锡伯小伙子们来回拉了二趟，结果全都放空了。当然了，我们要吃鱼炖子的希望也随既彻底的破灭了。

看着小伙子们有气无力勉勉强强的表现，我在想，他们能在这荒无人烟。运离文明社会和正常生活的伊犁河边，坚持到了今天，其意志也是够顽强的了。

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渗入，这个偏僻荒野一隅的伊犁河边，难免也会遭受到冲击。

人们的思想在外界新观念新思潮的影响下，将会潜移默化的发生转变。甚至因为信息科技的快速发展和普及，各种信息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方便、迅猛。而渔民们为此受到的影响和刺激也将会更深更透彻。！

何况是年轻人，他们更容易接受新的信息和生活方式，而被外界的新鲜事物所影响和吸引。

“这些年轻人在这荒无人烟的河边，呆得忍耐劲可能都到顶点了。也真够难为他们的了。”

我带有苦涩的笑容，给刘志勇和冯玉发说。

更何况“世事风云多变迁，万般事物终改变。”不仅人们会被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所吸引。以往单纯朴实热情好客的民风，也不可避免的终将会逐渐的被商业社会的实用，和功利主义所取代。

十四

秋芳景致自悠然，伊犁河边忙垂竿，

流水推波终有意，何须倚梦笑鱼前。

以前只要有人来到河边，渔民们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和热情欢迎，而且会炖鱼把酒欢歌盛情款待。

如今这一淳朴实在的民风和热情待客的传统，随着商品经济的影响正在逐渐转变。犹如眼前奔腾的伊犁河水正在离我们远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荡然无存，成为美丽的传说。

当下，渔民们已经认准和接受了金钱比淳朴敦实的民风更重要，更实在和管用的现实。

其实，我们应该看到，这是一种社会文明发展进步的具体表现。

人们应该反思，实在是没有理由只允许自己紧踩着时代发展的点子。却自私的占着别人的便宜来享乐，和满足着自己的欲望。

反去要求淳朴善良的渔民们死守着传统，牺牲他们自己微薄的利益。站在商品大潮的圈子外用自己的辛劳和全部拥有，包括传统情感来取悦他人。

有些人占他人的便宜成了习惯，就像是为了表明自己重豪情喜传统，却将刀子插入了别人的两肋里。

由于上游的河水无序的开发利用、污染和两岸湿地遭严重破坏，伊犁河水锐减。鱼类赖以繁衍生息的条件、环境大多巳经消失。

加之竭泽而渔式的滥捕乱捞，以前渔民一网就能捕捞到几百公斤，甚至是上千公斤鱼的情况，如今已经成为遥不可及的令人心酸悲摧的历史，和遥远的记忆。

而渔民们世代传承的，淳朴豪爽热情好客的民族性格，也必将会随着做为经济基础支撑的，伊犁河丰富鱼资源的减少缺失而一并消亡。

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应该是鱼获量已经大不如从前，渔民们的生活都难以为继。这从以前世世代代在伊犁河边以捕鱼为生的几十家渔民，到现在只剩下个别几家渔民的窘境就可知一、二。

在这种严酷的现实面前，即便是肚量似海豪情如山。心胸再宽广，情感再豪爽墩实的人，将脸打得再肿也难以充胖子了。

所有这些都将是促使渔民们情感和思想最终冲破传统，发生转变的原因吧。

十五

波涛一去不回头，岁月如河向前流，

世事没有不变日，民情易改不长久。

我站在岸边看着就像被抽掉了筋似的，无精打彩拉网的锡伯小伙子们，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而就在我们为能不能吃上鲜美的锡伯鱼炖子纠结的时候，河对岸的澳东却正忙的不亦乐乎呢。

等到往伊犁河甩下最后一付排钩，又把兰色牛仔包、装蚯蚓的小布袋。装满了矿泉水和吃的东西的一个红色塑料袋，收拢在一起放好后。澳东这才有空伸了伸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现在终于该安下心来，静候“碧水河边浪涌处，只待喜迎鱼上钩。”了

环顾四周，可能是河畔湿气大水资源丰富，温度也比其他地方低几度的原因吧。

伊犁河两岸连绵不绝的灌木丛和次生林，依旧显得和夏季似的葱郁茂盛。只有零零星星发黄的树叶，被微风吹的飘飘摇摇的，落向地面和河里时才显出一点浅秋景象。

眼前的伊犁河主流浪花翻卷激流奔涌，发出巨大的哗啦啦的声响，势不可挡的向前滚滚流去。

而靠近河边的水势平稳舒缓，河水在潮流的推涌下一进一退的轻轻的拍打着岸边。

沿着河流的走向，岸边地势多为蜿蜒曲折的陡坎，有的地方岸上离河床水面近2米高。经流水冲刷后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洄漩水湾，在这些地方最适宜吊车钩或短线排钩垂钓。

有些河岸则是一片平缓的戈壁石滩，水流平稳，一般是下传统排钩的地方。

黄昏时分，夕阳西沉。河畔别有一番景象，更加的美丽迷人。放眼望去，河的对岸，就像是着了火 一般。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伊犁河水也被映照的犹如一条红色艳丽的彩带在缓缓飘动。

身处这样的环境，别说是钓鱼。光是观赏景色，呼吸着清新富氧的空气，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激动不已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隐没在河对岸的次生林背后了，夜色将笼罩整个大地。

“赶在天黑以前，得把钩都查看一下，顺便换一遍鱼饵了。”此时的澳东看了看前面已显模糊了的小径。

十六

就在澳东准备起身时，隐隐约约的看见插在岸边草地上，用来拴渔线的一米多长的树枝，正一上一下的向着水面不停的摆动点着头。

“有鱼?！”

心头猛然间一闪念，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激动的不得了。他扔下手里的东西几步抢上前去抓住渔线，果然，一股有什么东西，在拽动着渔线的强烈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抓着岸上的草慢慢的滑落到陡坎下面，待站稳后将渔线小心翼翼的收到岸边。随着“哗啦啦”的一阵浪花翻卷，一条3公斤多的鲇鱼被提出了水面。

“哇呜！旗开得胜，是个好兆头。”

澳东的心里那个欢喜劲儿简直是达到了极致！要高声放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和《太阳在我心中升起》的激情，刹那间充斥了整个胸膛。

浑身燥热，说明身上的血液流速，绝对比眼前的伊犁河水流的还要快。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妙，以致于能将隐没在身体里最深的荷尔蒙，全部都激发出来。

这是所有的钓鱼爱好者，最为盼望和喜庆的时刻。是成就感精神愉悦爆棚，和所有付出的艰辛努力获得回报后，得到的最大满足的时刻。

其实，在人们进行的所有刺激挑逗神经的野外活动中，考验忍耐力和感受愉快的程度应该莫过于钓鱼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轮明月悄悄的爬上了深邃的夜空，然后静默无声的洒下了银色的光芒。

等查看完所有的鱼钩返回到放东西的地方时，澳东的手上已经提着四条鲇鱼了。

“好运开了头，无须去祈求，成双不为单，喜庆连连有”。这话千真万确，此时在伊犁河边更成了真理。

而更大的喜庆和好运，业已悄然而至。

就在沿着河岸跑了第二趟，给排钩换完蚯蚓返回来时。一阵阵的“扑通，哗啦啦”水花翻腾的声音，从河里传来。紧接着又是“扑通通，哗啦啦”犹如惊雷般的声响，让澳东充分的领教了什么叫作肾上線素喷涌的感觉。

河岸上拴着排钩的树枝此刻，正在剧烈的不停的摇摆，就像是要飞出去似的。渔线也被拉拽的忽左忽右，发出“嗞嗞嗞”划破了空气的尖利哨音。

“是大鱼！哇！是一条大鱼！”

就在伸出手去抓住渔线的一瞬间，澳东立刻感觉到了这条鱼的巨大力量。

十七

明月高悬河畔静，归巢野禽已禁声，

唯有河滩忙垂钓，鱼跃浪涌最惊人。

此刻的澳东，激动兴奋的两条腿直颤抖，呼吸也加速的好似在拉风箱。他努力的将眼皮撑到了最大的限度，目光紧紧的聚焦在水面上，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双手牢牢的拽住渔线，你进我退，你来我往的和鱼打着消磨战。心里一直在念叨着：“坚持！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胜利！”

这条上钩的大鱼也不愿服输似的，连续不断的从水里窜出跳跃，拚命的想摆脱掉嘴唇上的钩线。

水面在震荡，大鱼翻卷激起的巨大浪花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阵阵，令人激动的就要窒息了的银白色光芒。

大鱼拽着线直往水深流急处窜去，挣扎的更厉害了。眼看着似有脱钩的危险，接着却又峰回路转，大鱼被渔线牵回头来又游向了岸边。

澳东努力的将高昂激奋的情绪沉稳下来，理顺被挣扎的大鱼搅和的头晕眼花的思维。尽量保持着不急不慌，顺势应变。

大鱼拉的狠了，就把渔线松一下。以便有个缓冲的间隙，鱼向岸边游来时就赶忙往回收线。

来来回回你拉我拽，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回合，似乎都已忘了时间。

最后终于等来了机会，就在大鱼乱窜到岸边和疲累的要翻出肚皮的空档。澳东抓住这个时机，借势连拉带拽的将大鱼拖上了河岸。

真是完美的一拽，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借着月光仔细看去，一条尖头尖鼻，鱼鳞就像是又细又硬的铠甲布满了全身。半圆形的小嘴长在喉部，尾巴一边很长一边短，犹如一把不对称的剪刀，整个身形就像是一条鲨鱼。

“我的老天爷！这可是一条青鳇鱼啊！”

在皎洁的月光下，就像是在梦幻中似的。

一条7、8公斤的青鳇鱼！一条以往只有渔民们用拉网，才能捕捉到的力量很大的青鳇鱼。

这绝对是老天爷馈赠的，能让人抓狂的巨大礼物！

“波涛激起无数浪，一钩钓得人发狂”。激动亢奋的情绪充斥了澳东的全身，这真比中了大彩还要狂喜。

多少年以来，在伊犁河里很少有人能钓上青鳇鱼。

尤其是是近年来伊犁河水大幅减少，伊犁河两岸的生态环境遭到了严重破坏和乱捕滥捞。青鳇鱼已濒临绝迹的情况下，能钓上这么一条来，可谓真的是三生有幸老天爷垂青了。

十八

风轻月影深，河畔听涛声，

碧水点细竿，静待现鱼踪。

(伊犁河流域里的青鳇鱼，鲟鱼属类。又名祼腹鲟，最大的可达300多公斤。鱼籽可制成黑鱼子酱，犹为俄罗斯伏尔加河出海口和伊朗里海的鲟鱼和鱼籽酱最为世界著名。）

（在中国，据说，这种鱼只生长在伊犁河和黑龙江流域。如今因滥捕乱捞和生存条件、环境极端恶化，野生的鲟鱼已濒临灭绝。至到后来，国家终于立法将青鳇鱼列入了濒危保护动物之列)。

而就在这个月明星稀秋风轻徐的夜晚，刘志勇那边也是铃声不断，喜运连连。

“笑看河边出战果，欢颜只为收获多”。第二天早晨，我们清点了一下战利品。

除了冯玉发和他的朋友钓上了三条二、三公斤大的鲇鱼和用挂网挂上了四条鳊鱼稍显失落以外，我钓了三条鲇鱼。而刘志勇钓的最多，有九条，而且都是三、四公斤以上的鲇鱼，最大的大约有八公斤。

澳东的战果最大，除了五条鲇鱼以外，最长精神最给脸面的就是那条青鳇鱼。

临走时刘志勇给冯玉发的朋友给了二条鲇鱼。

我们一个个皆大欢喜，兴奋的手舞足蹈幸福感满满。互相约着时间找机会再来，澳东更是高兴的笑脸就像一朵春天里绽放的玫瑰花。

这才是“偶拾金宝像游戏，钓获大鱼真欢喜。”的真实心境。

不知怎么的，此刻，那位渔民大哥惆怅失落的面容，和“河里没有鱼了”的话语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可能是有神仙在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我默默地想。不过，我有点为他们感到伤心。

我开始相信“生活中关上了一道门，上帝会打开一扇窗”的话了。

尽管没有能品味上锡伯鱼炖子，老天却另外给予了我们极大的收获。特别是青鳇鱼，就是一个令人惊喜振奋的最大礼物，也算是在补偿吧。

不过，那位渔民大哥的话终于成为了箴言。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令人激动不已、快乐而丰盛的野钓收获。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成为了我们从此告别在伊犁河野钓的开端。

从此以后我们在伊犁河里钓到的鱼，和伊犁河水以及河里鱼的数量成正比。随着河水越来越小，鱼越来越少和消失，我们也逐年减少了到河边垂钓的次数。

至到后来终于谁都不会去伊犁河里垂钓了，如果有谁去了也会被别人讥笑为脑子出了问题。

弹指一挥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如果有人在伊犁河里钓上了鱼，那简直就像是自来水管里流出了鱼虾一样的奇迹，会被作为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传奇故事。

最终，对于野钓爱好者来说伊犁河就像木乃伊一样，成为了一条流动的死河。成为了没有鱼类的代名词，一提起伊犁河总是让人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悲悽袭上心头。

(网络和朋友拍照配图，致谢！十自拍)

2016.3.16.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