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影子

田野歌

　　小时候，我经常被父亲揍，布鞋揍的次数要多于鞭子。布鞋挨揍时我会使劲咬着牙不出声，因为得忍；母亲在旁边说死鬼娃子你都不会说句我错了；鞭子挨揍的时候我会说我错了，因为老疼，母亲说赶紧跑。

我小时候比较淘，到什么程度呢？呵呵……

　　那时候父亲在金矿干活，有时候会带些工地剩下的废料，如雷管、导火线还有熔化炸药。我从房梁上、牛棚里给翻出来，雷管接上导火线带着一般娃子们，去扒豁子。

老家嵩县农村的厕所叫后院，土房子多，墙后挖个坑，用棍子将玉米杆一绑，一个后院就可以解决一家所急，谁家后院啥情况我也是了如指掌。当把导火线点着丢到茅缸那一刻起，看着咕嘟咕嘟冒黄烟，过瘾极了。

　　有一次为了找刺激，用炸药包着雷管，尿桶里放了几块土坷拉丢下去，既然然把隔壁家的茅缸炸了崩了。坑里的黄东西飞出三尺多高，掉下来把隔壁家厨房顶的白菜瞬间给化了妆。没隔几天父亲回来，看到他收藏的宝贝没了影，一追问是我搞的杰作，还不至这一条，拿起牛棚挂的鞭子撵着我打。真不敢相信父亲当初跑的咋恁快，鞭子打到身上，鞭梢顺带手背那还有时间看流血没有，疼的叽哇乱叫，乱蹦乱跳说不敢了，我错了……母亲在这关键时刻没有出现，随后才知道，原来是父亲故意支开了母亲，从此以后？只玩导火线，不玩雷管，只让冒烟，不让冒缸。

　　童年时代我的淘，这是共认，如果有一天你到嵩县来，菜园欢迎您。如果到菜园请别打听我这娃子蛋小时候的事情，拜托拜托。

　　少年时代我在新疆度过，新疆分北疆和南疆，南疆维吾尔族人多，当初兵团选择安营扎寨在北疆，是对的。那里大部分家庭都是早起随军来开荒的军人家属，他们很本分很守规矩，后来的内地人移民过去后，乱套了，打乱了当地整个生活节奏，没办法，为了生活，没底子不硬气。

　　第一次去新疆时候是98年十月中旬，那时候也是奔着小舅去的，因为他是移民过去，有地方住。可是内地来摘棉花人实在太多，连队没有空房子提供，就暂同小舅一块住在不足60平方的土房，里面一张床，外面两张床，中间一道用单子做成的帘子，就成了新家。里面住这小舅妈和小舅，母亲弟弟我们娘仨住外面两张床。吃饭屋里做，烧材火，晚上吃完饭后半夜抢的满屋咳咳响，干活太累咳也一样睡的着。一张木板当餐桌，坐到床边腌个西瓜皮坚持了足足三个多月。

因为安排好住宿，第二天就要开始下地干活。摘棉花，早上6点开始，挎几个大布袋，露水浸湿的衣裳到中午还没干。中午吃饭地主用拖拉机送到地头，大声吆喝道:开饭了，白菜炖冬瓜，完了没馍，现在回忆感觉是在放羊。抓俩冷馒头，从自己包里把碗递过去，一碗白乎乎的白菜熬冬瓜，吃完塑料大桶装冷水接一碗，咕嘟咕嘟后就得赶紧下地干活，不然地主就该吆喝了，那年我12岁，弟弟10岁。

我们母子仨人在石河子，父亲和哥哥在奎屯。

　　人生中第一次写信也是从石河子到奎屯，寄给父亲。

收到父亲的信后，我乱蹦乱跳可激动，在老家经常给别人捎信，今天的信是写给我家的。我亲手拆开信，母子仨人围着桌子，我大声念……念着念着信好像掉水里过，模模糊糊看不清，小舅在一旁说:你爸是哭着写的，我一舔，咸的。

　　昨天到大坪村看庙会，拍了这些照片，我很喜欢这些照片，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到父亲的影子，现在父亲身体虽然很好，可是几年后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三十年后的自己呢？也是一样，我们都是农村的孩子，现在再怎么去改变，骨子里的流淌的东西永远都会有。

　　有几个网友留言，拍庙会，庙在哪里？大场景在哪里？摄协会员也不过如此嘛！他们不懂，在农村赶庙会，谁去？老人们；老太太们去磕头烧香，老头子们去看戏，有戏才是庙会。男人为阳女人为阴，宇宙定律不可违背，男人就得去做男人们的事，这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