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篇

喜洋洋

<h3>  冬夜,寒风凛冽笼罩在半山腰那铺满白雪低矮的石房子,透过夜光,依稀可见老王值班房间忽明忽暗的亮光。</h3><h3> 近段时间以来,不知为什么,一到入夜,老王心里总是不踏实,于是,翻身下床,披上大衣手拿电筒,借着积雪映衬的夜光,沿着值班室向炸药库走去……</h3><h3><br></h3> <h3>  老王其实并不老,时年47岁,由于长年累月在工地,咋一看,比实际年龄大许多。老王何许人也?工地上几乎无人能叫得出姓名,只听说是经过公司认真研究,精心挑选,派驻到这条重点公路建设项目看守炸药库。</h3><h3> 与老王一同来的还有与他形影不离的一条名叫“虎妮”的值班犬。听说这“虎妮”是老王曾经服役的部队上的一条受伤退役的军犬,是老王回老部队看望老连长时,向老连长提出收养获准。</h3><h3> 从此,“虎妮”就陪着老王从事库房职守。从整治乌江,转战南北盘江,又到红水河再到铜仁公路项目已历时6年。老王生命中重复着出现几个与6有关的数字,十六岁入伍正遇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期。上过6次战场,在部队上获得过6次立功受奖,以自卫反击战斗英雄,当了6年侦察兵,光荣退伍回到黔北边锤,当了一名航道工人,娶了一个据说是如花似玉的媳妇,因嫌他穷,6年后的某天,留下一张纸条,跟着一个有钱人跑了……</h3><h3> 也许,经历这突如其来的人生变故,彻底击垮了这个曾经无所畏惧的男人。似乎一夜之间光景,憔悴衰老许多。打那时起,老王就此变得寡言少语,公众场合,很难见其身影。渐渐的,老王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人们不约而同地将小王的称谓,不知什么时候转换成了老王,渐渐地忘记他的真实姓名……</h3> <h3>  老王转到炸药库区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手中香烟,放在脚下将其踩灭又用力地在地上蹭一蹭,借着手电筒的光,检查了炸药库铁门锁,又晃了晃周围,未发现异常便坐在厨房门边。这几天“虎妮”快临产做“妈妈”,加之天寒地冻,老王便把“虎妮”安顿到了厨房,并精心为它布置了产床。</h3><h3> 老王所坐的位置,正好是这栋房子的正中央,这是农村最常见的凹字形房屋,项目经理部为规范炸材管理,租借下来经过加固改造,报请当地公安机关验收批准,作为项目经理部临时炸药仓库。工地就在山脚下,以往,老王白天就在院坝里,了望工地上热火朝天的施工情景。一到夜晚,寂静的山野任由寒风吹啸,唯有“虎妮”在身边相形相伴,永不离弃,“虎妮”自然就成了老王生命中唯一的家庭成员。每次食堂送来好吃的,老王都舍不得吃,尽量给“虎妮”留省下来,计划“虎妮”的中餐晚饭,也是老王每天中快乐的过程。</h3><h3> 腊月二十八,大雪已连续纷飞三日,整个工地已完全处于停工状态。大多数民工都已提前返乡回家,炸药库内还存放着720kg铵梯炸药和3000枚雷管。加之“虎妮”快要生产,出于职业习惯,这才是老王夜晚无法入睡的主要原因,仰或就是冥弥之中不祥来临前的一种征兆。</h3><h3> 坐着、坐着,老王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雪人。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又拍一拍屁股,凝望着“虎妮”房间,站在厨房门前迟疑好一会,本想进去看看又怕惊扰了它,缓缓转过身,拖着被冻得僵硬的双脚慢慢地走向值班室。</h3><h3> 回到值班室,顿感暖意,坐在床边靠在床头却全无睡意,习惯地关上灯点上一支烟,让一进一出的烟雾冲洗着整个身心,朦胧中眼前浮现出小翠那似曾清晰又模糊的身影,那是老王一生都无法忘掉的女人,直到死去……</h3><h3> 就在老王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忽然,感觉不知从哪里传出一种沉闷的声响,屏住呼吸仔细一听,好象从炸药库墙外背后传来的声音,老王心里暗自思忖:“不对劲”。立即翻身下床,拿起手电抓起警棍,急步朝着屋墙外猫腰奔去。</h3><h3> 老王轻手轻脚走进一看,夜光下,看见一个黑影手里正抡着铁锹挖炸药库后墙,情急之中老王大喊一声:“你干啥?站到”脱口而出。此话一出,犹如晴空霹雳,吓得正在挖墙黑影“咚”的一声吓摔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老王一个键步飞身上前骑住黑影将其双手反剪,抽其腰带绷捆双手将其制服,就在老王准备弯腰站起身来的一瞬那,身后不知又从何处冒出一黑影抡起木棒“趴”的一声重重地击打在老王后背上,老王未防不及,应声倒地,正当黑影高高举起木棒朝着老王头上致命一击的瞬那间,木棒在空中划了一道半弧线,被另一团黑影“嗖”的一声腾空而起,被猛烈冲击后改变方向,“啪”的一声歹徒和黑影重重地摔翻在地。随后只听见一声惨叫,定格在凌晨的夜空里。</h3><h3><br></h3> <h3>  原来,就在歹徒准备向老王头上致命一击的一瞬间,“虎妮”及时腾空出击,将歹徒扑倒在地并死死咬住歹徒右手腕,被痛昏头的歹徒突然掏出身上的匕手朝“虎妮”头上刺去,“虎妮”仍不撒口机灵地头一偏,尖刀却深深插在前大腿上,“虎妮”忍着剧痛向歹徒右手使劲用力,歹徒右手腕即刻便被咬断,一下子被疼昏死过去。被反捆双手的歹徒被眼前的这一幕场面吓呆了,在地上不停自主地往后退着想逃跑,被“虎妮”挡住去路逼回墙角无法动弹,被“虎妮”发出恐怖的狂叫吓昏了过去。</h3> <h3>  此时,“虎妮”喘着粗气,挪动身体来到老王身边,不停地用舌头舔拭着老王的脸庞,不一会,老王在“虎妮”的舔拭下渐渐苏醒,缓缓站起身忍着疼痛,把两个歹徒捆绑在一起,将其制服后转身却发现“虎妮”已然倒地,它站立过的地方流下一大滩血已沁入雪地,在夜光下与白雪混合成黑色的阴霾。老王高声呼叫着:“虎妮、虎妮”急急地用双手、双脚跪爬过去,跪在“虎妮”身边,搂抱着虎妮几近瘫软的身体,望着虎妮断断续续冒着血泡的前肢伤口,用力撕扯下一块内衣布条扎在“虎妮”伤口上。此刻的“虎妮”眼里噙着泪珠,无力地看着老王,喘着粗气,鼓涨的腹部不停地起伏着,嘴中发出断断续续的低鸣,似乎在对主人暗示着什么……老王从“虎妮”的泪眼中,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抱着“虎妮”的头不停地点着头,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潸然而下……</h3><h3> 大雪越下越大,飘落堆积在“虎妮”侧卧的躯体上。“虎妮”眼里含着泪,挣脱老王的怀抱,艰难起身,抬头仰天,发出沙哑悲戚的低鸣,身体在不停地起伏着,竭尽全力用尽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力气,生出它的“孩子”。随着它不停地用力,腿上包扎的伤口也在不停地往外渗血,伴着“虎妮”最后一声惨叫的呻吟,在它下体终于流出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冰凉的雪地里一蠕一动来到这个世界。也就在它“孩子”出世那一刻,“虎妮”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老王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抱起刚出生的小生命,泪水纵横四溢,久久地才从喉咙深处喷发出一声悲凉而凄怆的呐喊,在冰冷的夜空中,穿过整片山谷、划向整个天际……</h3><h3> (完)</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