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天一篇·如果有来生,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李青林

<h3>1、</h3><h3>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汶川地震。地震当时波及大半个中国,根据国家地震局的数据显示,是1949年以来破坏力最大的地震。</h3><h3>第一时间听到地震的消息后,当时正在走路的我突然怔住了。在震区及震区周围的四川、陕西、甘肃,与我或多或少有些关联的大约有五六个人,而最令我牵肠挂肚的还是位于四川M市的萍。其实,到2008年时,我们至少已经十几年没有联系了,只知道,她及她的家人一直住在M市。</h3><h3>&nbsp;</h3><h3>当时地震后,始终联系不上。原来是有她父母家电话的,自从她的父母离休后,家里住房调整什么的,也就渐渐的失去了联系。这次电话打到她父亲的厂里,先是打不通,后来打通后,接电话的人说,厂里很乱,都在抢险救灾,根本不知道到底谁是谁。又过些日子略微稳定下来,才找到一个了解她家的人,说是她及她的父母没什么事,全家都回重庆老家那边了。随后,我的一颗所谓惦记的心,才放了下来。</h3> <h3>2、&nbsp;</h3><h3>萍,是我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那时,我们是九年一贯制。</h3><h3>&nbsp;</h3><h3>第一次见到萍,是在上小学报到的那天。我们俩刚好分在一个班,又刚好被我们的班主任指定为男女生的两个小头头。第一眼看她:长得很白净很洋气,大大的眼睛,穿着一件连衣裙,我们小时候管那种衣服叫&quot;布拉吉&quot;。我们的女老师姓赵,记忆中她高挑的个子,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现在想来应该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师范生。可能赵老师看我挺忠厚老实(实际是冒傻气的)吧,就挑选我做了两个头头中的一个。我是临上学报到的前几天,才被父母从农村老家接回到城里的,似乎很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喜欢农村的大气,天高地广的可以光着脚丫子满世界的跑。</h3><h3>&nbsp;</h3><h3>开学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父亲说领我去武叔家串串门。跟着父亲,我被领到了位于我家前楼的武叔家,那是前苏联专家住过的一幢干部楼。进了门,父亲大喊着,老武,给你看看我儿子。进到屋里,我突然发现,原来这里是萍的家!屋里铺着地板,进了房间要脱鞋,房间好几个。父亲和萍的父母说话的时候,我被萍领进了她的房间,好干净的单人床,还放着一个挺大的布娃娃。我注意到,萍竟然自己一个房间,简直太奢华了!要知道,那时我们一般都是全家就住在一间房子的。在房间里,萍说这说那,我则十分拘谨,木讷的不知所措。</h3><h3>&nbsp;</h3><h3>原来,我们的父辈是同在一个军工企业的,而且两人的关系极好。不同的是我的父亲是在车间做普通的技术工作,而萍的父亲则是留苏回来的,是那家数千人军工企业的技术厂长,上下班是有上海轿接送的。</h3><h3>&nbsp;</h3><h3>入学时间不长,我们就都第一批入了队,再稍后我带上了两道杠,萍则比我多了一杠:大队长。萍虽然文静秀气,平时却极有威严,许多淘气的男孩子都很怕她。她的学习也棒极了,给人的感觉,不用怎么学习就什么都会。我当时肯定很土气,一说话就被调皮的男生学着。每遇到同学嘲笑我,萍的眼睛一瞪,立刻就会悄无声息。我也尽量少说农村的土话,千方百计学着城里孩子说话的语气。到了后来,自己觉得说话已经相当标准。</h3> <h3>3、&nbsp;</h3><h3>很快,小学的生活结束了。按规定,我们是要就近升入附近的一所普通中学的,考虑到以后的学习效果,萍的父亲托人联系了一所教学质量相对较好但离家稍远的中学,联系好后,萍的父亲跟我父亲说,让你儿子也去那得了,他俩上下学也有个伴。父亲也不太满意家附近的中学,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呢,很快,我们就去了离家半个多小时路程的那所中学就读。</h3><h3>&nbsp;</h3><h3>从小学到中学的近十年时间,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学习的,而且从上学开始就在一个班。小学时,她是大队长,我是中队长;到了中学后,我们又很快的脱颖而出。萍天生聪慧成绩优秀人缘又极好,她先做了班级的团支书,随后不久又做了年级的团总支书记。中学时,我们学的是俄语,萍的俄语尤其是口语真的不错。有时赶上俄语老师不在,她就能拿起俄语课本领着大家复习功课,为此,颇受俄语老师的青睐。</h3><h3>&nbsp;</h3><h3>我们对学习都特别认真,甚至特别较真。记得中学时某个周六的一节语文课,老师把下午的班际篮球赛作为作文内容,交作文的时间是下周一。我和萍的作文都还不错,在班上被做范文的频率也都很高。周日,我苦思冥想的就是弄不到好处,关键是那篮球方面的专业术语不会说。临到快吃晚饭时,我突然在我的一堆小书中看到一篇有关篮球赛内容的作文,我立刻如获至宝,顷刻间就把那些专业术语套进了我的作文。晚上,我家都已经插门要睡觉了,萍来敲门说要借我的作文看看,我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把我的&quot;杰作&quot;拿给她。几天后的范文正是萍的,老师在讲台上大力飘扬萍时,她偷偷地回头美美地瞅了我一眼。放学回来的路上,萍买了两支五分一支的冰棍,作为偷窃我&quot;科技成果&quot;的报酬。</h3><h3>&nbsp;</h3><h3>中学的几年时间,冬天的冰雪夏天的雨,我们一同走了三年多。记得一年夏天,放学回家的半路上,老天突然乌云翻滚,我们快步跑了起来。不一会儿,雨来了,萍却跑不动了,跟我摆手说,别跑别跑了,让雨浇就浇吧,实在跑不动了!那我们不白跑了吗?我拽起她的手,又向前跑去。不巧的是,那次不经意间的惟一的一次拽手行为,竟被一个同学的家长看到了,第二天上学,我们拉手跑的事就在同学间悄悄的传开了。</h3> <h3>4、</h3><h3>我们的父亲似乎有着共同的特征:为人都十分豪爽;都酷爱藏书、读书;都写得一手好字;都是企业技术上的&quot;大拿&quot;。我的父亲是个技术极好的技师,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一般工薪阶层月薪多在四五十元时,不到三十的父亲经考工定级就已经拿到八十几块了。萍的父亲是工程师,因此,武叔的工资更是在我父亲之上的。相对一般家庭而言,我们小时候的生活还很优越。只是比照萍的家,我们家还有相当的距离,我家不过一间三十平米的房子而已,而萍自己就有近十个平方的单人房。</h3><h3>&nbsp;</h3><h3>临近中学毕业前,大约也是&quot;文革&quot;快结束前,我们父亲所在的工厂突然接到命令,抽调精干人员紧急去&quot;三线&quot;组建新的战备工厂,工厂负责组建的三线新厂就在四川的M市。赴&quot;三线&quot;的名单很快下来,我们的父亲都在赴&quot;三线&quot;之列。萍父亲的老家就在四川,好像是在重庆万县那边,听到调令,武叔十分高兴。并劝说我父亲也能下决心过去。就在我们收拾家当准备赴M市之际,父亲厂里一项战备任务突然在技术上卡了壳,就此,父亲被留了下来,我们家未能去上&quot;三线&quot;,母亲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h3><h3>&nbsp;</h3><h3>去&quot;三线&quot;临走前,萍送我一个硬壳日记本,我则把父亲给我新买的一支上海产的金星钢笔送给了萍。沈阳站,跟着父亲厂里很多人给去&quot;三线&quot;的人送行,站台上哭声一片。我拎着萍自己的一个大包,跟着大人送到了列车上,我第一次发现火车上还有床,有被褥,可以躺下来睡觉。</h3><h3>&nbsp;</h3><h3>挥手告别,从此天南地北。</h3><h3>&nbsp;</h3><h3>萍到了四川后,给我写了十几封信。有一天,班上的一个调皮的男同学,从校收发室替我拿回了一封萍的信,一进教室就大声喊道,×××,你对象来信了!正在静悄悄上自习的全班同学们听了哈哈大笑,弄得我满脸通红。那次事情之后,我给萍回信,告诉她如果没什么事,不要总写信了。其实,她的信里根本就没什么出格的话与字,无外乎问我的父母好,再就是四川那边怎么怎么好,东西怎么怎么便宜,气候如何如何宜人之类的话。应该是接到我不让她再给我写信的信后,萍又回了一封信,信的字里行间很有些不满,责怪我活的太累太懦弱,并赌气说以后不会再给我写信。</h3><h3>&nbsp;</h3><h3>我突然有种预感,萍真的不会再与我联系了,为此,曾经好一阵沮丧。</h3> <h3>5、</h3><h3>"文革"后的第一年高考,萍考进了四川大学。我则因为高不成低不就等林林总总的原因,三年后才进了一所普通院校。好像是"大三"的那年暑假,她回东北来玩,除在跟她要好的女生家住外,还在我家住了两天,我因出门在外地而没有见到她。萍给我的父母带了很多四川特产,母亲看到萍,自然高兴的不行,应该是满欢喜的招待。后来每每提起,总是怏怏说着萍的好。</h3><h3>&nbsp;</h3><h3>按照女孩子的结婚年龄,萍似乎有些很晚。父亲厂里跟萍母亲私下关系极好的阿姨,曾到我家跟母亲说想从中撮合我们,说萍还是喜欢高高大大的东北男孩子。母亲小心翼翼的跟我提及此事,记得我当时立刻就否定了,我确实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不知是自己晚熟还是我的迂腐,反正后来觉得自己不是笨拙而是够蠢的了。</h3><h3>&nbsp;</h3><h3>若干年前,听说萍跟一直追她的一个大学同学结了婚,那个同学的家也是当时去"三线"时到M市的;再后来,听说她们生了一个女孩儿。</h3><h3>&nbsp;</h3><h3>记忆中我最后一次见到萍,是1992年的秋季。我去成都出差催款,父亲让我抽空去M市看看武叔,让我带去了一个沈阳产的红双喜牌高压锅。到M市后,在武叔家住了一宿,那时,萍已经结婚了。记得那晚武叔给萍打电话过去,她正在外边脱不开身回来。坦率地说,那次去M市看望武叔,如果更多的是执行父亲的指令,骨子里我却是更想能见萍一面。第二天回成都前,我跟武叔说,我住在成都的食品大厦,还要几天才能回东北,睿智的武叔自然读懂了我的意思。</h3><h3>&nbsp;</h3><h3>回成都的第二天,萍来了,我内心激动不已。岁月沧桑,我们一别已二十多年。成都对于萍来说,太熟悉不过,她领我见识了成都陈麻婆等等诸多小吃。领我去了川西第一道观青羊宫、武侯祠及西门外浣花溪畔翠竹青青的杜甫草堂;去了都江堰及中国道教发源地之一的青城山。那次去青城山,虽然已是秋季,但山上植被茂密,气候宜人,林木葱翠,古观藏趣,自然景观极为旖旎,真是难怪"青城山"。古道上,山路中我们又曾牵手,云游。。。</h3><h3>&nbsp;</h3><h3>后来,听说在孩子上大学后,萍离了婚,跟她上了岁数的父母住在一起。听到这种消息,内心很有些惴惴不安。冥冥之中,总感觉好像欠萍什么似的。</h3> <h3>6、</h3><h3>记得几句歌词的片段: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是否我们总是俳徊在心门之外?</h3><h3>&nbsp;</h3><h3>最近,刚刚接触《美篇》,一直不知如何切入,仅仅发过几篇自己爱好的摄影作品。日前,获悉《美篇》麦子发起的写作计划:美天一篇,刚好这周确定的主题是《如果有来生》,于是,借着这个缘由,想到了自己的陈年往事,啰嗦了如上的话,接续那些苍老的思念。</h3><h3>&nbsp;</h3><h3>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少不更事时的那些星星点点,那些孩提时的往事,不知到底算作什么?不知算不算爱?假若算的话,那么,如果有来生,有多少爱可以重来?</h3><h3>&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