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每一个娃的家里,爸爸妈妈手上都有一部私人定制的专属辞典。从娃诞生开始,一天天收录词条,一天天增厚变重。</h3><h3>这部辞典是爸爸妈妈的最爱。娃在家庭内部还是基本接受的,不管欣不欣然;可若是出得门去,爸爸妈妈竟然还在乐此不疲地查找词条,娃轻则不悦重则翻脸。</h3><h3><br></h3><h3>直到有一天,娃有了自己的娃,爸爸妈妈这时已然是grand爸grand妈了,或许还会偶尔去搜索几个词条用用,不过,更大的热情一定是积极参与新鲜定制一部grand娃的专属辞典。</h3><h3><br></h3><h3>可是,这部辞典里的每一个词条都永远是爸爸妈妈最愉快的记忆。通过词条搜索到的是一幕幕历久弥新的画面,是无比沉醉的幸福。而且举例说明时用的往往不是例句而是段子。</h3><h3><br></h3><h3>当然,辞典的增厚速率会随时间推移呈现明显的变化,一般情况下基本呈现逻辑斯谛增长即S型增长曲线态势,比如我家《邓宝辞典》如今已经接近最大容纳量。</h3> <h3>词条1爸爸</h3><h3>邓宝开口比较晚。在他还不能顺畅说句子时,比较熟练的词是爸爸。有一阵子逮什么东西都喊爸爸。</h3><h3>一次,外公带他去玩,他俩彼此最皆大欢喜的活动是坐长距离的公交车。等车的时候,邓宝手指一辆辆飞驰的大车喊爸爸,外公很满意:对的,叭叭呜哦。后来走着走着,邓宝指着果壳箱大喊爸爸,外公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污里粑粑?后来再走着走着,邓宝指着酒店门口的石狮子大喊爸爸,这下外公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他看到喜欢的都叫爸爸。 外公一把拖走邓宝,回家后很严肃地对我说:“你这个儿子要好好教育教育,不好谁都叫爸爸的。”</h3> <h3>词条2 板豆及其他</h3><h3></h3><h3>板栗烧肉是我的最爱,我老妈每年都会不厌其烦地细细弄。邓宝小小娃的时候就也很喜欢吃。一次,他想吃又忘了名字,对着外婆吭了半天吭出个板豆,外婆竟然也能明白,带他去买了欢天喜地地吃。从此,板栗在邓宝专属辞典里退居为板豆的别名。</h3><h3>多年以后,我听邓宝在电话里和外婆商量周末菜单,叽叽咕咕地唠叨着“板豆”,就问邓宝为什么把板栗叫板豆啊,邓宝冲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捂住话筒后小声对我说:“是外婆这么叫的呀,我是想让外婆高兴一下嘛。”</h3><h3><br></h3><h3>同理,邓宝辞典的食物部分就还有很多新名词荣升为正名——</h3><h3>“外婆,我还要吃那个香菇!”那个香菇其实是外婆做的炒猪肝,很嫩滑;</h3><h3></h3><h3>“妈妈,我还要吃那个……石头面包!”石头面包其实是妈妈爱吃的面包干……</h3><h3></h3><h3>还有“豆豆兵饭”,就是豌豆咸肉糯米饭,我们都爱吃。以前,只有豌豆季节才能吃到,后来外婆发现美国甜豆做来口感杠杠的,于是一年四季,想吃就吃。 邓宝小时候看的一个童话故事里说豌豆荚是一群豆豆兵划着船,出征去打仗。从此,豌豆就正名为豆豆兵。</h3><h3></h3> <h3>词条3 豆妈及其他</h3><h3></h3><h3>带邓宝回家要爬上四楼。楼道的墙上总是会贴着各种小广告,刷白了没几天又会贴满。</h3><h3>一天,听到身后跟着的邓宝一路走一路拿腔拿调地在念:“豆——妈!”嗯?什么情况?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楼道里贴的订奶小广告,其中有个产品是“豆奶”。</h3><h3>我剪了一张西湖群山的爬山线路图贴在冰箱上。邓宝是每天都要看看的。突然有一天,他兴奋极了:“妈妈妈妈,有个瓜山!”我狐疑地走过去一看,他的胖手指点着的,是孤山。邓宝有个优点,不太怕我们嘲笑,更多的时候他会嬉皮笑脸地自嘲,比如后来,他常常走到地图前,眼神斜斜地逗我:“妈妈,瓜山,瓜山!”</h3> <h3>词条4 我认识字的哦</h3><h3>邓宝才认了几个字就开始看报纸。我在外屋忙着,看邓宝把一张巨大的报纸摊在地上,他发现一个大标题里有他认识的字,手指点一遍又点一遍,突然抓起整张报纸冲进里屋,邓爸正躺在那里看书。我听到他问爸爸爸爸这个怎么念?邓爸应了一下。邓宝捧着报纸又出来了,念念有词地一个字一个字点过去,点了两遍,突然愤怒地又抓起报纸冲进里屋冲着邓爸大喊:“爸爸!这个到底是什么?我认识字的哦!”听到他的威胁,我笑岔了气。因为他发现怎么念都对不上那个句子里他认识的那个字,知道老爸是胡乱打发了他。</h3><h3>邓宝超级爱坐车,28路从头到尾摇晃到火车东站,看完火车,再从头到尾摇晃回家,是他常规的杭城半日游节目。次数多了,汽车报站的站名挨个儿都背了出来,于是开始点着站牌自学认字儿。</h3><h3>于是我就开始教他认字。我吃的药多,他吃的药也多,我就把药盒剪了做成纸卡片,先教独立结构的简单字,再教常见的偏旁,然后他就开始一串一串认字了。后来逮啥看啥,包括药品说明书,等到上小学后,很快就成了近视眼。</h3><h3>幼儿园的小朋友蒋雨涵告诉我,邓宝是天生认识字的,他会在班里念童话书给小朋友听。可是有一天他回来时候闷闷不乐的,说扬扬认识“鲎”字,很厉害。我说:“哎呀,真是厉害哎,这个字很难哎!”邓宝皱皱眉头说:“还好,现在我也认识了。”</h3> <h3>词条5 蓝颜色</h3><h3></h3><h3>冬天里天黑得早,看看邓爸还没回家,我们的晚饭遥遥无期。我对邓宝说:“都这么晚了,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我们都要饿死了。看样子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h3><h3>邓宝埋头坐在玩具堆里,闻声略微正了正身子,小手啪啪地拍着胸脯大声说:“好!给他点蓝颜色看看!”</h3><h3>我一愣,看过去,发现邓宝啪啪拍的正是他穿着的蓝色毛衣,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听我大笑,邓宝从玩具堆里又抬起头来问:“对哦,那爸爸最怕什么颜色的?”</h3><h3>那件蓝毛衣我后来终于没舍得处理掉,包上樟脑丸好好地收了起来当作百忧解。每次整理的时候看到了,就会笑起来,无忧无虑。</h3> <h3>词条6 杭州话</h3><h3>我和邓爸常常会用杭州话聊天,邓宝每次听到都极度不满意,倒挂着小眉毛撅起嘴:“你们不要讲这样的话!”所以,杭州话在我们家长期被唤作“这样的话”。大一点后,他慢慢能听懂杭州话的梗了虽然还是不会说。我蛮遗憾一个本塘杭州娃竟然不会方言。</h3><h3>儿时邓宝会的杭州话只有寥寥几个字,最熟练的是“烫”——念“跑”。冬天里我用邓爸的大汗衫给他做了个睡袋,胸前印着adidas。给他洗澡时就把睡袋搁油汀上暖着。等到他套进去时,觉得太烫,就在床上跳着脚大喊:“adidas有点‘跑’,加点冷水!”</h3><h3>邓宝老舅最喜欢逗他:“麻老大,碰鼻头右拐弯懂不懂?来,跟我说——碰鼻头(bang be dei))。”我们若这么逗,邓宝肯定愤怒,可是老舅那里他不敢,只好一脸严肃地跟着念:“怕钵dei。”老舅的笑声瞬间响彻云霄。</h3><h3>一直等他上了高中,突然对杭州话来了兴趣,偶尔会蹦出一两句来,怪腔怪调的,能把我笑死。但是邓宝的优点再次凸现,他不介意我嘲笑,会自嘲地跟着我的纠正再念一遍,居然就像模像样了起来。我的遗憾终于少一点了。</h3><h3>围集是肥皂,围几告是肥皂盒儿……这都是邓宝将杭州话普通话化的结果。这些的走调不是一般般的厉害,若没有妈妈做翻译,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基本是在听外语。<br></h3><h3></h3><h3></h3> <h3>那天傍晚走在小区里,看一个爸爸在教育两岁光景的儿子:“自己走!爸爸抱不动了!”娃死死抱住爸爸的腿不撒手,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糊满了脸。</h3><h3>走过他们身边,我风轻云淡地微笑了,心想:叫你狠!过两年看你追着儿子涎着脸说让爸爸抱一下嘛!</h3><h3>一旁的邓爸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笑什么?是不是又要说陪儿子睡觉的事?是啊,邓爸当年每天义正辞严地教育邓宝男子汉要独立入睡,等到儿子真的不要陪睡的时候,邓爸期期艾艾凑上去说让爸爸在边上躺一下吧,邓宝说:“不要不要……爸爸……太重了,我的床会压坏的。”邓爸后来就特别喜欢露营,因为帐篷里可以理直气壮地陪睡。</h3><h3></h3><h3>渐行渐远,娃的每一天都是一去不复返的,珍贵的辞典也是独一无二的。</h3> <h3></h3><h3><br></h3><h3>文末安利:<br></h3><h3>词典多指语词方面。辞典多指专科、百科方面,可收录短语、俗语、谚语、格言等。</h3><h3>套用数学集合中的维恩图可以这样理解:“辞典”包含“词典”,“词典”包含“字典”。</h3><h3></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