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同人｜成全

晓墨

本来今天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日，偏偏还没到八点，电话固执地响个不停，最后我不得不接起来，话筒里传来老板的声音。

“别跟我说话，今天休假，我不接任何工作！”

“拜托，我的维多大编剧，我的维多女神，对方是个大集团、大客户，指名非要您来主导不可，如果是小事，我们也不想打扰您啊！”

“那好吧，等我一下。”

我跳下床，看看镜子，连日的夜班让人脸色憔悴，但不要紧，我能在数分钟内，精神奕奕地出现在大家眼前。

眼线要深的、眉毛要粗的、嘴唇要鲜红的。

穿上紧绷绷的正装西裙，套上18公分的高跟鞋，名牌包包向身后一甩。

这就是名牌编导的范儿。

“剧本方向拿给我看。”我边走边吩咐助理

助理连忙递上，我溜了一眼，

“第一集，男女主角舌吻；第二集，情敌色诱男主角；第三集，出国飙直升机；第四集个企业总部爆破；第五集，让女主角摔在小山一样高的商品旁边，然后坚强地掏出卫生巾。到底还要洒多少狗血啊！”我把文件扔回给她。

“立即召创作组开会，重新拟定剧本剧情方向。”

老板突然挡在我面前“嘿，维多姐！”

“怎么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个剧情方向，嘻嘻……对方说了不能改。因……为，定剧情方向是他们老总的女儿，他女儿又是个韩剧迷。等一下他们会过来面谈。”

“这种狗屁剧情还说不能改，既然都已经定好了，那还要我干什么？”

“因为您在编剧界出了名的贵，能挂上您的大名才能说明这个集团够霸气。”

“如果不让我改，请不要挂我的名！我之所以这么贵，就是因为我从来不写狗屁剧情！”我顺手捞起桌上一瓶红酒，“我忙着呢，可没功夫去应酬这些富二代。”

“诶，维多姐，维多姐！”助手在后面追。

我踱着高跟鞋，拿着红酒往大门方向走。面前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双熟悉的、熠熠生辉的眼睛撞进我的视线，右脚一歪，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前的惯性让我向前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的我看着另一只高跟鞋在空中翻了个优美的弧线，妥妥地落在了他的脚尖。

我趴在地上，不想抬起头来。直到有人喊我：

“秀珍！”

好吧，我就知道避不过，我抬起头，直视着我的初恋男友和他现任富二代女友，捡起红酒和包包，他将那只鞋递到我跟前。

“真的是你呀，秀珍？！还那么喜欢喝红酒呢？”

我骄傲地仰起头，接过鞋子：

“请叫我维多！”

十年过去了，我用自己的汗水将“秀珍”换成了“维多”，所以不允许任何无视它。

在“维多”还是“秀珍”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在美女如云的大学表演系里，她是最不显眼的存在。

我念表演系是个错误，在进校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同班同学女的漂亮，男的帅，关键是，他们好像自带光环，在举手投足间时刻散发，而我，相比之下我就是个来自乡下的土包子。又黑又瘦又矮。我不想把自己展示人前，连去上课都觉得是种折磨。

但今天是个例外。远远地就听见教室里传来的钢琴声，音调行云流水，欢快明亮，在乐声中，连太阳都明亮起来。我慢慢加快脚步，透过洒满阳光的大玻璃窗，我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半闭着眼睛作投入状，手指夸张地上下翩飞，在最好的角度作半秒的停顿。

显然，他意识到自己长得很漂亮，而且还要将这种漂亮以最夸张的方式表露出来，这种认真的夸张如果由别人来演绎也许会显得很恶心。但他嘴角孩子气的笑意却为这系列的浮夸渲染上纯真的色彩。

到了结尾高潮处，他抑起头，让阳光打亮他线条坚硬的轮廓，右手在半空谁停留半晌。突然重重击落，一口气流泻出最后一串音府，右手立即回到半空中。寂静，然后掌声雷动。

他依然保持着这个姿态，微笑，像十分享受大家的掌声。

“浮夸！”我走过他的身边，轻轻地扔下两个字。

他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竟有点心虚，转过头去。

“世界是个舞台，而我的心，比舞台更大！”他转向大家，微笑自夸。

他叫李孟成，是全班女生口中“最帅的男生”。但在我眼中，没什么区别，男生都是弱智且脆弱的动物，李孟成也不例外。

今天老师要求全班同学分组排剧，李孟成提交了“罗密欧与茱丽叶”。

“哪位女同学愿意和孟成搭戏演茱丽叶啊？”老师问。

“嗖！”几乎全班女同学都举起了手，除了我。

“秀珍！”哎呀，真是哪把壶不开提哪把壶。怎么老师就想到了我呢？

“秀珍，愿不愿意试试看？”

“老师，要不让我试试！”毛遂自荐的是班花珊珊。

“我可以！”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答应下来，事后想起来，也许是因为珊珊，也许是深埋在心底的自卑。

孟成却暗地里向我竖起了姆指，我扭过头去。谁希罕和他搭戏呢！

戏，还是要搭的。

人，却很难找。

为了要把戏排得更好、更逼真，我专门去绘画系借了副油画，我知道自己演技不行，希望布景出彩些，得分也不会太低。我抬着比人还高的油画，从天桥走过校园那边。突然，有人用力按了我的头一下。我气愤地抬起头，刚好接触到他明亮的眸子。

“该死的，你要干什么？”

“拜托，我是你的罗密欧，你应该叫我‘亲爱的’而不是‘该死的’”他从单车上跳下来，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油画。

“这么重的东西，为什么不叫我去扛？”

“你太难找了！”

“那是你根本没找过，我有空就会去篮球，如果不在宿舍，就一定在篮球场。”

“嗯。”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走进排练室，他把油画往墙边一放，躺倒在地。

“喂，你干嘛？”我拍拍他的腿。

他突然坐起来，凑近我的耳边“先别排了，我今天心情不好，陪我聊聊天吧。”他把一瓶红酒放在我面前。

我全身莫名一颤，心扑通扑通乱跳，却不断在提醒自己：秀珍别上当，他这种花花公子只是耍耍你这个乡下小妞，你可千万别当真呀。

“还是赶紧排戏吧，时间不多了。”

他竟伸出手指来拨弄我的鬓发“知道演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是对白、不是布景，而是演员情感的互动。我们演的是情侣诶，是不是应该先培养出情侣间的亲密。”

他近距离地凝视着我的双眼，仿佛一池碧水，一点点、一点点地向胸口漫延，柔柔地、暖暖地。我突然觉醒过来，挪开了双眼，我估计现在我的脸一定红得发亮。

“哈哈哈——”他笑了，“你看，这感觉就对了。今天太累，下次再排吧。”

他把酒瓶打开，递给我，我轻轻地抿了一口，酸酸的，涩涩的，进入喉咙的感觉却很柔滑，然后似乎有淡淡的雾气涌上心头，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白纱，温柔的白纱。我第一次喝红酒，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感觉。

他很自然地把头枕在我的腿上，轻轻地说起话来，仿如昵喃，真好听。

“我爸走了近十年，我妈又交男朋友了，现在他们在一起，我感觉家里已没有我呆的地方。”

“那他对你好不好。”

“倒也挺好的，就是看着他我心里不好受。”

“孟成，如果你爱你妈，你就应该希望她过得幸福。你就应该成全她。”我又咽下一口红酒，头有点晕，但全身放松，腿上感受到他的体温，很舒服。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心里就是不好受，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都明白……”眼前的一切更模糊了。朦胧中，他站了起来，慢慢向我凑近，温温的水，淹到胸口，暖心的感觉，从来没有过，我闭上了眼睛……

“啊——”猛然醒来，排练室早已空空如也，一只红酒瓶在地板上滚动，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暖暖的阳光的气味，他的气味。

我看看手表，10点了，连忙收拾起书包，披上他的衣服，回宿舍睡觉。

真不该喝酒，长夜漫漫，脑海里全是他的画面。

第二天，我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拿起衣服，冲到篮球场去找他。

篮球场上，他穿着深蓝色的球衣，撒开长腿满场奔跑，挥汗如雨，一个球传到他手里，几个对方队员把他包围住，他举起球，犹豫了一下，跳起来一记远投，正中三分。全球喝彩。我躲在几个漂亮的女生身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自惭形秽”。我转身正要离开，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回头正触着他阳光般的眼眸。

“你来找我？”

“嗯，你打球吧。”

“没事，先不打了。”他向队友们摆摆手，“来，我们边走边聊。”

我把衣服塞到他手里“给，你的衣服。”

“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我回宿舍给你拿点热开水解酒，回去你就不在了，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干掉了大半瓶酒。”

“好了，你就别嘲笑我了。我来找你，主要是咱们要排戏，不能再拖了。”

“好，那排吧，你先来。”

“嗯。”我点点头。开始念对白“姓名本本本……来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叫叫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罗罗罗密欧……”我心里暗骂了自己一百遍、一千遍，我刚在宿舍，明明已把对白念得滚瓜烂熟了呀。

“哈哈哈……你还罗罗罗密欧，哈哈哈……”

“你敢笑我，你又练过吗？真正到表演的时候，你可别拖累我。”

他清清喉咙，突然凑近我的头，眼神柔情似水，伸出右手手指，托住我的下巴，我的脸发烧，却也没有摆脱他的手指。他的眼神似有磁力，把我牢牢吸住：

“但愿她知道我在爱着她！她欲言又止，可是她的眼睛已经道出了她的心事。待我去回答她吧；不，我不要太卤莽，她不是对我说话。天上两颗最灿烂的星，因为有事他去，请求她的眼睛替代它们在空中闪耀。要是她的眼睛变成了天上的星，天上的星变成了她的眼睛，那便怎样呢？她脸上的光辉会掩盖了星星的明亮，正像灯光在朝阳下黯然失色一样；在天上的她的眼睛，会在太空中大放光明，使鸟儿误认为黑夜已经过去而唱出它们的歌声。瞧！她用纤手托住了脸，那姿态是多么美妙！啊，但愿我是那一只手上的手套，好让我亲一亲她脸上的香泽！”

莎士比亚的文字用他低沉柔美的声线念起来，那么美！他边念，边闭上眼睛凑近我的嘴唇，深沉而浓郁的干草气息，我也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他突然爆发一阵笑声。

我睁开眼睛，太丢人了。我连忙往宿舍跑。

背后传来他的声音“我是认真的，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吧！”我捂住耳朵，继续跑。

夜深人静，我没有睡，雨后花草的清新气息沁人心脾，我想起了孟成弹钢琴的夸张姿势，心底满溢柔情。我在电脑键盘打下：

想学钢琴的卖花女

一个月后，老师找我。他开门见山地告诉我：

秀珍，两件事，第一件，你写的“想学钢琴的卖花女”剧情清新、文笔优雅，老师们都很喜欢，决定推荐做班展的表演剧目。第二件，之前你和孟成排演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就不能上了，因为……嗯。不过，你写的剧本可以由你去推荐女主角。还有，秀珍，老师们大多觉得你的天分更多在文字上，有没有想过转专业，我们可以帮忙，把你转到编剧系去。

好的，老师，我考虑一下。

中午在餐厅，我的心绪依旧混乱，老师的话无非两个意思，我没有表演的天赋，但可以试试写剧本。这对我来说，既是一种失败，也是一个机会，但转到编剧系，是不是意味着我和孟成再也不能这么亲密地相处了。

手指猛然一疼，开水烫到了。我差点把水打翻。

“秀珍”有人在后面叫我，我转过头，原来班里的小葛，富二代的她平时飞扬跋扈，从来不拿正眼看我，这次找我肯定没好事。

“听说这次班展的剧本是你写的。对吧？”

“是。”

“讲的是一个春天里卖花的姑娘想学钢琴的故事，估计写的时候是幻想着自己是女主角和孟成搭戏吧。”

我不作声。

“反正你是演不成女主角了，给我演吧，我想和孟成搭戏。”

“对不起，我写的是春天里卖花姑娘的故事，而不是一个正发春的卖花姑娘故事。”我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珊珊亲热地递给我一根冰棍。

“谢谢你推荐我做女主角。”

“不客气，因为你的气质特别适合。”

“听说小葛也想演。”

“小葛怎么可能演活一个穷苦的女孩呢？”

“我最近好不开心呀。”

“怎么了？”

“我男朋友很久不找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

“秀珍”孟成拍拍我的肩膀。

“怎么了？”

“周末有什么节目？我们一块出去玩吧。”

“去哪里，我也去。”孟成听到珊珊这么说，怔了一怔。

“好啊，一块去。”我说，珊珊挤到我和孟成中间，一边拉住一个人的肩膀，拉着我们欢快的往前跑，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

第二天，我兴冲冲地来到教室，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珊珊倚在孟成的肩上，拿着纸巾抽抽溚溚的。孟成看见我，立马站起来。

“你来了，珊珊失恋了。”

“珊珊，怎么了？”

“我男朋友要和我分手，我好伤心。”她抱着我哭了起来，我暗骂自己小人之心。

“好了，别哭了，你看你长得这么美，演戏又这么有天分，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回头想想，那我呢？我长得不美，也不会演戏，又凭什么去拥有阳光般璀璨的孟成。

“孟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平凡。”

“怎么会，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其他女孩没有的。”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其他优点，你才会拿这个来敷衍我。”

“傻瓜！”

机车开到女生宿舍楼下，他细心地帮我把头盔拿下，整理了一下我的头发，最后亲吻了我的额头。

“晚安，亲爱的！”

我朝他挥挥手，轻快的上楼，进了房间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他刚买的饮料，连忙追出去，在阳台上，我刚想叫他，停住了，我看到了下面这一幕：

珊珊，一袭白裙，皎洁如月的珊珊，站在他的机车旁，他细心地帮她把头盔戴下，就是我刚脱下的，还带着我体温的头盔，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她跳上机车，抱紧他的腰，两人扬长而去。

无庸置疑，俊男美女，这个画面可媲美任何一部偶像剧。

我转身进入房间，关上门，滑落在地。

那是我在表演系最后一天的课程，明天我就会转到编剧系。我走进课室，孟成在和珊珊说着什么。他一看见我进门就冲过来。半撒娇半埋怨地说：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今天很不开心？”

“你又怎么不开心了？”我强忍着心底的怒气，低声问。

他拉着我的手臂，像个孩子。“我妈妈要结婚了，现在他们住在一起，我又成了多余的人。”

他凭什么装成委屈的样子？

他凭什么像没事发生一样？

怒火中烧，我扬起手掌，一记耳光落在他的左脸上。他捂住左脸，惊讶的目光让我有点心痛。但我必须狠下心来，今天这件事一定要有个结果。

“你知道吗？孟成，你很自私，你妈妈的幸福碍着你什么了？你成全一下她有这么难吗？我真是看不起你！”我拿起书包，跑出教室。

别回头！别回头！！别回头！！！

我对自己说，直到泪流满脸。

十年之后的同学聚会，我有事晚了点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那曲行云流水般的“卡农”。

果真又是他。他的嘴角依旧带着孩子气的笑意，到了结尾高潮处，右手在半空谁停留半晌。我走过去，在钢琴键上狠敲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我，依然是会让我心动的目光。

“浮夸！”我笑着说。

“秀珍，你来了？”他追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再纠正你一次，我叫维多！”

“知道了，维多大编剧。”

“做大企业的女婿感觉如何？”我恶作剧般地反问他。

他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我并不想那样，但她对我真的很好。”

“你还是像当年一样，那么受女生欢迎。”

“但是你变了很多。”

“是呀，我在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发现了自己的不平凡。”

他停了一停，问我“当年你为什么那样做？”

“孟成，因为我想成全你，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成全自己。”

“那……你还爱我吗？”

“我不知道，但如今我面对你，再也不会自卑了。”

他语塞，想了很久，又开口了。

“那个广告的事，是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当年的秀珍不会委屈自己，现在维多更加不会。”我站起身来走开。

“去看看珊珊的新剧吧，毕竟同学一场。”他在我后面喊。

我真的去捧了珊珊的场，几十人的剧场，她还是演得很投入，就像当年，美貌、轻盈、充满了灵气。

散场后，我没有走，她一眼就认出了我，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真高兴大编剧过来捧场。”

“演得不错。”

“没有用，在这一行我已经过了黄金时期，注定红不起来了，但是我热爱表演，但凡有一线机会，都要演下去。”

“是孟成叫我来捧场的。”

“其实……后来我没有和孟成在一起。那段时间我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失恋，都是因为我喜欢孟成，从一进校就开始喜欢他。我嫉妒他喜欢那么平凡的你，在那天晚上孟成送你回宿舍后，我求他送我回家，在路上，我向他表白。第二天，他在教室里对我说，他心里只有你，不可能容得下其他人。后来你进来了，打了他一耳光。”

我气愤地站起来“珊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维多，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呢？我拆散你和孟成，的确不对，但是我也没有得到他，这已是对我最大的惩罚，而且，你看你都那么成功了。”

是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大早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赶回办公室，一推门，掌声雷动。老板走上前。

“恭喜我们的维多女神，今天对方公司承诺与我们签一年的合同，而且剧本全由你说了算，随你发挥，他们不干预。”

“这是怎么回事？对方公司那个叫孟成的产品经理呢？”

“他嘛，他……好像辞职了。”

“好吧，我明白了！”

我走到那个曾经烂熟于心的地址，远远地听见悦耳的钢琴声。

走到门口，他坐在钢琴前，阳光照在他轮廓鲜明的脸上，他的嘴角依旧带着孩子气的笑意。

回忆一丝丝地涌上心头，那个夜晚，他枕在我的大腿上，呓语如歌。

“我爸是个钢琴制造师

我从小跟着他，看他涂漆、调音、试弹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该阻止母亲交新男友

但是就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美好的记忆被玷污”

我也不行。

我走过去，按住了琴键。他抬头看我，似笑非笑。

“你该不会只会弹这首‘卡农’吧？”

“被你发现了。”

“不做大集团老板的女婿了？”

“她父亲早就不喜欢我，听见我说用离开她女儿来交换广告的改编权，高兴都来不及。”

“那你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这个钢琴厂的老板年纪大了，要把厂子卖了，我接了下来。我想我更爱造钢琴。”

“那……你还爱我吗？”我轻声问他。他用力勾住我的脖子吻住了我嘴唇。

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我想，这就是最好的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