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几尾鱼，过闲适生活

闲人二爷

编撰：了然

图片：网络

往事记忆(29)

鱼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的泪在水里。”水对鱼说：“我能感受到你的眼泪，因为你的泪在我心里。”

——题记

近日，购得一本叫《慢煮生活》的书。裝帧的很精致，精选了汪曾祺先生的散文，大多是草木虫鸟、四方食事、家常酒菜、闹市闲民、名优逸事。颇具几分生动，更有十分情趣。

因汪老是高邮人，与我同乡。对他写的一些东西，会产生某些共鸣。也常常被他的文笔所折服。在他的笔下，一花一叶皆有情，一茶一饭过一生。品读他的一些作品，旧时的那些过往，就会飘浮在眼前。

那时，我下放在马棚公社机关知青点，离家很近。在知青点里待了大半年没回家，趁进城办事的当口，想回趟家，而家不见了。邻居们说我家搬了，搬到中市口去了。搬家怎么不告诉一声，我满肚子的不快。其实我心里明白，那个年头的电信远不如现在这样发达，打个电话是很难的，写封信似乎又没那个必要。

中市口是何处呀，那可是闹市口也。我一路打听找到了新家。推门进去，打眼一看，小院的构造很像北京的四合院。好像修缮过不久，修旧如旧，粉墙黛瓦，颇具古风。

一棵壮硕的泡桐树，遮住半院的阳光。房间多了，我就一间一间地串进串出，极度兴奋，总算有了自己的房间了。独处一隅，可以很安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做好多好多属于自己的梦。

有了自家独享的小院，闲暇时光里，就勾起了我养鱼的欲望，当然，这主要还是受发小沈二哥的影响。

从酱醋厂里，淘来几只大号的陶土酱缸，半人多高。用水泡着、一次次换水、一遍遍清洗，再晾晒好多天，然后才能用来养鱼。为这几头缸，累得我是腰酸背痛，但也兴致勃勃。

养鱼先要养水，用一只头号瓦缸放满自来水，风吹日晒数天，便可给金鱼用水了。保持缸里的水质适合鱼儿的生存要求，至关重要。“水至清则无鱼”，给鱼换水时，要保留大部分“老水”，否则鱼和人一样也会水土不服的。

我养了很多各色各样的金鱼，大多数是沈二哥给的，记不清有多少。大概有：皇冠珍珠、红水泡眼、黑水泡眼、红狮子头、龙眼、鹤顶红、包金蝶尾，满满的两大缸。

但密度不能太高，记得有一次暴风雨过后，满院的金鱼在地上活蹦乱跳的，就是因为密度太高而溢出的。而且密度过高，金鱼很容易会生病。

鱼一旦生病，我常常会用一点维生素、土霉素药片，碾碎溶入水中。并把病鱼捞出，住进ICU。为了给鱼缸增色添趣，还要养些水草，那种像细松针样长长的水草，现在不多见了，有时还会养些荷花或睡莲在缸里。

一缸鲜活生动的金鱼悠然其中，潇洒飘逸，温文尔雅，衬以碧绿的水草或荷花或睡莲。那一缸的景致，就是一幅意趣盎然的水墨画。梅雨时节，缸边四周还会滋生出一圈圈的苔藓，翠绿翠绿的，也凭添些许生趣。

喂鱼是件大事，现在可以买到现成的鱼食，无须费时费力地到处寻找鱼虫。其实，在我看来，鱼食还是活食好，吃活食的鱼成色好且有活力。

但捞鱼虫，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必须起的很早，要么就趁着黄昏。来到臭河边，（所谓臭河边，其实不怎么臭，就是水质不太好，人们就这样叫着。）用纱布做成的兜网，打捞水蚤又称红虫。

为要打捞到红虫，先得用自己的身体把河边的蚊虫喂饱了。臭河边里的红虫真多，很快就会捞满半个网兜，那数量可是几十万红虫。辛苦捞到的鱼虫，回家要用清水漂洗好多遍，不能直接用自来水，自来水里的氯会杀死鱼虫的，一定要用养好的水。要确保鱼虫活着，才能喂鱼。

每一次鱼虫不能过量，宁可少点，鱼儿两三天不喂饿不死，一顿过量能送命。君不见世上大凡饕餮之徒，皆是短命鬼。那些细小的红虫是金鱼们的最爱，看它们你争我抢，欢快而贪婪地吞噬着红虫，心里的那份愉悦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泡桐开花时，正是金鱼交尾时。那一时，粉红硕大的泡桐花，开满了一树，特别的香气逸满整个小院。

而花下的鱼缸里，也热闹非凡。鱼儿们于水草里，你追我赶，缠缠绵绵，卿卿我我的正酣。这也是我最忙碌的时候。必须及时往鱼缸里添加水草，便于鱼儿产卵。一旦发现晶莹剔透的鱼卵，粘满了水草，就要及时地捞出，置于小瓷盆内，那时间这样的小瓷盆，阳光里放满了半个院子。

用不了几天，在日照的作用下，一条条细如葵花籽的小鱼儿，就密密麻麻地游满了小盆。这样的小鱼，必须用煮熟的鸡蛋黄，捏碎了漾在水里喂食。

等长到有寸把长，便纷纷装瓶送人，远远近近的人家，一个也跑不掉。不由你不要，因为小鱼儿实在太多太多了，无法处置。倒掉吧，于心不忍，那毕竟是些小生命。那时买卖金鱼的也很少，赚钱的意识极差，就是挨家挨户地到处送人。

一时间左右四邻，亲朋好友，家家户户养金鱼，真就是蔚然成风。

从古至今，无论是王公大臣，或是普通百姓，一般都喜欢在自家的庭院里，摆放几个鱼缸，养上几尾金鱼。说它是修炼心性，还是陶冶情操，抑或说是闲情意趣，不置可否。

反正不管怎么说，有鱼缸、泡桐树点缀在小院里，是那个时候我家最和谐的景致。那缸里自由自在的可爱的生灵，排遣了我无数烦闷无聊的时光，真与“观山观水皆得妙，更将何物污灵台。”一样的怡情养性。

在那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不算丰富的年代，闹中取静的小院，泡桐花开的馨香，优哉游哉的金鱼儿，营造出别样洞天、闲适有趣的恬淡生活。乃至于直到现在还回味无穷，也心向往之。

红皇冠珍珠

黑兰寿

红白兰寿

花琉金

红白琉金

黑水泡

红狮头

红白珍珠鳞

三色蝶尾

紫白龙睛

鹤顶红

红水泡

包金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