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巴

一一刘道辉 <div> 家,在一个叫毛坪院的小村,实实在在普普通通的村落,远离县城。人均几分田几分地,放眼整个中国,这个村庄就如大海的一滴水,撒哈拉沙漠的一粒沙,没有丁点特色。 </div><div> 我,出生在一个什么都匮乏的年代,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一切都计划着。人们也是遵规蹈矩,曰出而作,日落而息,尽管辛勤劳作,生活却是清寒。从67年出生到上学记事,我的童年相比同龄人来说,相对幸运的,因为我有个好爸爸。爸爸是个补锅手艺人,因爷爷奶奶死得早,十岁便跟人学了手艺,十四岁便自立名户,走街串巷,专门给别人补锅。爸爸没读过书,但爸爸勤劳,不怕苦,加上有了养口的手艺,成年后,在一个叫青家山的地方遇到了我的妈妈,外公外婆一眼就相中了我的爸爸,其实相中的是爸爸的憨厚,勤劳,多半个还是手艺。那时大家都在队里一起劳功,报酬以工分计算,爸爸因为会手艺,没有参加队里的劳动,一天交一元钱给队里便可记一份工,得到一份工相应的报酬,有时因为生意好,加之爸爸诚实能干,每每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之外,还能余下三块二块的家里零花。因此,童年的我相比其余人有了些许优越感。尽管如此,家里的生活也是紧紧巴巴的,吃肉,也要等到攒够了肉票才能吃上一顿。那时候买肉是哪里肥拣哪里买,一剁一大剽的。一家人也没有谁不吃肥肉的,吃肥肉也没有什么得高血压,心脏病等的说法,嘴过瘾就行,一家人其乐融融。 </div><div> 逢年过节,妈妈总要杀一个自家喂养的公鸡,4到5斤的样子。剁鸡肉的时候,妈妈习惯把两个鸡腿不剁烂,我们那里叫鸡腿巴。两个鸡腿巴的重量占了鸡的三分之一。这一天,我,弟弟,妹妹便紧跟着妈妈的步伐,从杀鸡到褪毛,到把鸡剁了下锅,围着锅,闻着从锅里飘出来的肉香,心里总是急耐耐的。开饭了,一家人除了妈妈在灶台早早地坐上了桌,等着锅了的鸡肉。事先,妈妈便挑起两个大大的鸡腿巴,一个给弟弟,一个给妹妹。嘴里还不忘念叨,这是要给弟弟妹妹吃的。然后为了安慰我,便使劲地往我碗里夹着鸡肉。望着弟弟妹妹嘴角溢出的油腻,心里总有些许失落落的,甚至产生了鸡为什幺不多长个腿出来的想法。然而爸爸妈妈却始终微笑着,啃着鸡头鸡爪。似乎只有微笑才能抚平我心里的失落。 </div><div> 民以食为天。食不饱的日子,那种肚皮贴脊椎的感受,生在当今的你是无法体会的。天生娇贵,偶有风寒,都要惊动上中下三代人的奔波,恨不得放到恒温箱里保护起来。在我们出生的时代,经常有某某孕妇在劳动时或挑担时生下了小孩的事,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成不了新闻。这里我并不是说人贱,而是生活所迫,是条件不允许。能吃饱饭都是人民夜寐以求的奢望。那时候,麻将扑克都没有现在流行,村人农闲时的娱乐都是以赌吃为主。在我的记忆中,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一次吃了64个鸡蛋,居然把大人设定的赌注赢了,真让人目瞪口呆。但结果是女孩因为吃的过多,三天出不了门,后来见了鸡蛋就想吐。是女孩由性贪吃,而是时代的悲衷,足令人深思。饱食性也,食好性也。有了白米饭的日子,谁都会追求有鱼有肉的时候。因比,生活在一代又一代人奋斗中提高了,因此代沟也出现了。<div> 那时候。村人做鸡肉除了炒便是炖,没有什么白斩鸡,麻辣鸡,叫花鸡等的做法,一来不会,二来麻烦。更主要的是麻烦,为了吃顿鸡,占用大人大多劳作时间,不划算。不讲究口味讲究熟。有吃就爽,清淡更养人。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外出打工人群的返回。鸡肉的做法也成了五花八门。此时的村人,不满足粗茶淡饭,更不会只满足饱l的感受,口味,精细,营养成为了主流。还是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了客人,妈妈总要杀一只鸡。但剁鸡腿巴的习惯没有了,下锅之前,总要三番五次的问鸡肉怎幺做,更要问清楚最小的孙子孙女吃不吃鸡腿巴,好留。结果孙子孙女的回答总让失望,吃鸡翅的,吃鸡爪的童音塞满了奶奶的耳朵。要是有个孙子孙女要吃鸡腿巴,妈妈总是愉快且大声的应道,好哩,我给你留。脚步轻快了,背也不显跎了,连剁鸡肉的刀声都会充满音乐感。</div><div> 后来,杀鸡的时候,妈妈再也不会问了!</div><div> 再后来,不剁鸡腿巴,便成了妈妈的习惯!</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