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风起时

黄红梅

　　窗外，纷飞的落叶，漫卷的沙尘，树欲静，而风却不止。她已经摆好了饕餮盛宴，突然从忙碌中抽出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坐着，望向窗外越来越沉的暮色和越积越厚的落叶。她打了个冷颤，随即担心在回家途中的孩子会不会冷着。
不知何时起，她变得这样无所不能，又有所牵挂。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仗着自信和胆识便离开父母，在他乡寄居，她忽然有些惆怅，依稀记得那一年秋风起，冷风狂卷着落叶，却怎么也吹不干父母脸上的泪痕。在那个小巷口，她有一瞬间觉得高瘦的父亲好像更加清瘦了，母亲的青丝一夜之间被蒙上了层灰。那一瞬间，她原本兴致高涨的心一下子被摁住，随即被莫名的惆怅与后悔包围："为什么不听爸妈的话呢？为什么总是惹他们生气呢？为什么不抽空多陪他们聊聊天……""照顾好自己！"这是他们每次挥手作别时心里想说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我回来啦！"孩子略带粗而纯真的呼唤声将她扯回现实。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当初任性的少女，而是孩子的母亲了。然后又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一定，一定同她现在牵挂孩子一样，也在念着自己。
"我有多久没打电话给他们了？"她在心中质问自己，几乎同时毫不迟疑地从围裙里掏出手机，拨通那个久违的，熟悉的号码。
"喂"，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如此亲切，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妈，是我。"她握紧手机，努力稳住颤抖的嗓音。那边的声音有几秒的停顿，然后，一种慈母才有的叮咛又一遍遍地在空间里回旋："最近要变天，多穿点衣服，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开车要慢点，不要急，照顾好自己……。"
她再也难遏制汹涌的情感，任那滚烫的泪流过冰冷的面颊，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是一直一直地点着头……懂事的的孩子哈哈笑了："干嘛流眼泪？想阿婆了"，看着母亲，一会儿哭，一会笑……如同她那样。
又是一年风起时，谁知我竟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