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一岁会走路,老君二岁把行修,唐王三岁会说话……盖苏文十岁统雄兵”。一晃这首歌十多年没有听到了,因为唱这首歌的我的父亲去世了整整十年。歌词的意思我也不太懂,只是从八、九岁就开始听,所以现在还记得。 前些日子屡屡听到母亲说梦见了父亲,而我却很少梦到,父亲的影子逐渐模糊了起来,所以,在这个宁静的周末,我想把能记起的,有关我与父亲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 </div></div></div> <h3> 父亲是一位农民,但我很少看到他干农活,听奶奶说,在那个年代,因为父亲上过高小,而且写得一手好字,所以14岁就在生产队当会计,后来又在缝纫社负责,再后来与村里其他几位村民创办了石材厂,去世前是我们村儿的村长。许是因为经历得多,算得上“见多识广”吧,又加上自己也闲不住,所以周围哪家有老人去世了,他都在那里当“支客”,也喜欢晚上唱一宿“孝歌”;哪家结婚、修房子、搬家等,都找他“查日子”,帮忙;哪家兄弟分家闹得不可开交,要找他帮忙协调处理。就这样父亲很多年都是早上出去了,晚上我们睡觉了才回来,常常好几天见不着他的影子。 </h3><div><br></div><div> 80年代物质非常匮乏,我家的生活相对其他家来说要好一些,基本上父亲有能力解决我们的温饱,而且家里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让我们操心,这导致了我到现在对处理人情世故都太欠缺。比如父亲在世时,我几乎未到办丧事的家里去过,直到父亲去世,我才完整地经历而且是第一次了解丧事的过程。没锻炼锻炼我们,我倒是有点恨父亲,我想,既然不能陪我们多走一程,为什么当初不让我们多经历一些呢?</div><div><br></div><div> 在“短、平、快”的全国大潮“中专热”的年代里,我成绩一直不太好,因家里离学校有半小时路程,我三年中辗转了三个地方,就为上学近一点。父亲与当时的校长相识,校长给父亲说,你是给娃修个房还是送娃多上点学呢?父亲选择了后者。看我成绩不行,初三时与其他几位家长合请了辅导老师。最终我以全县第17名的成绩考上中专。我想,当初父亲是骄傲的!我与父亲之间的交流比较少,他也不太问我工作中的事,甚至当我快三十了,他也没催我个人的事,我认为他漠不关心。直到有一次同事回家后跟我讲,说我父亲专门跑他家去问我处对象的事。作为子女,有多少能看到《墙角》的父亲呢? </div> <h3> 父亲是得食道癌去世的,得知病情的时候,我知道父亲离我们而去的日子近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泪湿枕巾。父亲,你可知道,病痛在你的身上却痛在儿的心上?父亲生病期间,我把小孩抱到他房间,他会呵斥我把小孩抱走,说屋子空气不好。病重时,他与母亲说,让母亲把园子的菜种好一些,他不在了,周末我们回去吃着方便一些。去世前一晚,他似乎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安排我们夜场请谁主事,开席在哪里……我想,面对生死能如此从容淡定,是把世事看得多开啊!</h3><div><br></div><div> 第二天,父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示意我们扶他在床上坐起来,他无神的眼睛望着门口,当在街上买东西的哥哥踏进房门,父亲眼睛永远闭上了,那一瞬便成了永恒……父亲离我们而去了,我们放声痛哭,那是我至今为止最悲恸的肆无忌惮地哭。当我最后一次给父亲擦拭身子时,看到他因饥饿而嶙峋的样子,再一次失声痛哭。我抚着他那一条条凸起的肋骨,如同抚过一道道爱的山岗……</div><div><br></div> <h3> 我知道父亲是一个爱热闹的人,看,坟的不远处就是高速路,川流不息的车辆会让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寂寞。坟前的玉兰花开了,洁白洁白的,如此富有生命力,空地上,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疯长着。秋天,你亲手种的银杏树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一阵风吹过,树叶随风飘得好远好远……</h3><div><br></div><div> 泪眼迷茫间,我似乎梦见父亲在屋旁的小路上踏着歌声向我走来,“哪吒一岁会走路,老君二岁把行修……”</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