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撷人生(三棵树)

曙光

<h3>  “三棵树”是庄子上的老古树。</h3><h3> 在生产队的后身,屯子中心街十字路口西南角屹立着这冠名为“三棵树”的大白杨。树的高大挺拔、领然于风中诉说着它们老哥仨的沧桑岁月。巨大的树阴像地衣一样罩出很远。带有皱痕的表皮上嵌着无数只眼睛,泛着人们无可猜测的各种神情。</h3><h3> 离“三棵树”不远,西南不足十米处是诺大的蓄水池。雨季到来,雨水漫长,湍急的流水顺势注入了这个大坑。庄子也因此没发生过重大水灾。</h3><h3> 在树脚下,向北走,不出十几步有一口老井和一个大的石槽。</h3><h3> 石砌的老井,井面每一块石头摆放得都很妥当。井口很小,刚好容得进一个水桶的空。</h3><h3> 人们惊叹于青石槽的雕凿。棱角分明,凹凸的表面圆润而有光泽。带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的颗粒。</h3><h3> 在润生的眼里这个老牛槽是块宝。冬天孩子们当它为坐骥,夏天为浴缸。</h3><h3> 孩子们在这广阔的天地里自然的成长。</h3><h3> </h3><h3> 当大伯带孩子们来到“三棵树”时,围观的人以散了大半。</h3><h3> “老哥哥,你怎么才来呢?”有顺叔开言。</h3><h3> “可不是吗,家里闲乱杂事多。现在也来凑个热闹!”大伯笑答。</h3><h3> “润生,和孩子们站远点,免得这个怪物咬了你们!”大伯叮嘱。</h3><h3> “咋样,见过没?”有顺叔说。</h3><h3> “没见过,这蠢物很凶吧?洪水猛兽似的!”</h3><h3> “没你想象的凶势,骆驼有灵性、通人气、性子稳。”</h3><h3> “听锁儿妈说骆驼毛能擀好毡子。”大伯显得略懂。</h3><h3> “在咱这能叫出它名字的可见不一斑!雅茹嫂子有见识。能懂骆驼习性的不多,我也是去过沱子里才了解的。”有顺叔补充。</h3><h3> “老哥哥,你还不知道吧,亏得有顺哥,不然这家伙任谁也圈不回来。队上那么多人方圆几里的追,谁也上不去前。人没到跟前它就满嘴喷粪,呛死人。赶巧,有顺在山上捡牛粪。他拾个木棍,嘴里速、速、速的靠上去了。这家伙也跑累了,站住了。有顺哥用棍敲敲它前腿它就跪下了,哥骑着顺顺当当、大摇大摆回来了!”茂林有鼻子有眼的讲着,大伙都笑了。</h3><h3> “行、行、真行!老弟到关键时刻真能露两手!”大伯拍着有顺叔的肩。</h3><h3> “福生哥,这回我可接了个大活,队长派我专门看管这家伙!”</h3><h3> 他们正说的起劲,狗汪汪汪的叫开了。</h3><h3><br></h3><h3> </h3><h3> </h3> <h3>  原来是润生家的黄犬。</h3><h3> 它大概也是从没见过这么大个外来物惊叫呢。</h3><h3> 润生也不知骆驼是啥物种,总之它长得奇。又高又大,比骡马大得多。长毛子、小耳朵、小脑袋、粗鼻孔一张一合、四条腿像小檩子、短尾巴、被上象背着两个包裹!</h3><h3> “叔,骆驼咬人不?”强子问。</h3><h3> “不咬人,发起脾气来也不好惹,撵人的!”有顺叔说。</h3><h3> 骆驼突、突的打鼻响,黄犬慌了,半蹲着身子拉长脖子冲着骆驼叫起来!</h3><h3> 润生忙蹲下身子搂着它,“点点、点点,别怕,它不咬你,你就别瞎逞能了!听话、听话……”润生摩挲着黄犬的额头,狗象听懂了安慰似的消歇了。</h3><h3> 过上一阵子,看热闹的人都散了。</h3><h3> 有顺叔牵上骆驼回生产队了。</h3><h3> “润生,回家了!你妈在家呢,回去我们打算插墙头呢,树枝子我还没剁完呢?”</h3><h3> “强子,走啊!去我家玩!”</h3><h3> “你先回吧,我不想去了,我再呆一会儿!”</h3><h3> “大爷,你们先回吧,我等会就回去!”</h3><h3> “人都散了还有啥玩头!”大伯说。</h3><h3> “大爷,就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先回吧!”润生央求!</h3><h3> 大爷他们走了。</h3><h3> </h3><h3> </h3><h3> </h3> <h3>  空旷的场地安静了。</h3><h3> “强子,咱俩在哪玩?去你家吗?我家小孩子也是太多,玩不好,打搅乱!”</h3><div> “我那个家懒得回去!”</div><div> “咋了,谁惹到你了!”</div><div> “还不是我那打架生天的爹妈!我爹把手碰了,只要他在家里呆常了准没好事!”</div><div> “大人的事由不得我们,管他呢!”</div><div> “你没摊上,你不懂!”</div><div> “对了,强子,我就要上学了,你去不?”</div><div> “上学你以为啥好事啊,我不愿去!”</div><div> “上学不是件高兴的事吗?我早就想上学了!”</div><div> 润生看着强子说。</div><div> “上学有啥可好的!学不好家里外面挨打”</div><div> “不会吧?”</div><div> 强子跳进了青石槽,嘴里衔着一棵干草,手里不闲地弄着草叶。</div><div> “学不好习,在学校老师会鞭笞,在家我爹也不饶!”强子低着情绪。</div><div> “上学才能长见识。我妈说我是‘小文盲’。一次,我们上山采蘑菇,我没采过蘑菇,问我妈都拿啥家什,我妈就拿了筐,我奇怪,采蘑菇没家什真用脚‘踩’那咋办啊!我妈说这就是‘文盲’的可怜,手脚不分。一个‘采’一个‘踩’,手为‘爪’,脚为‘足’!”润生有声有色地挠着手,动着脚。</div><div> “生子,你懂这个,我二妈真好,啥都教!你咋就摊上个好爹好妈呢,我要是生在你家多好!”</div><div> “又咋了?”</div><div> “你是不知道,就昨晚,因为这手、脚的事,我爹打了我二姐,和我妈也造了起来!”</div><div> “不会吧?真有这事,这么巧!快说给我听听!”</div><div> “我本不想讲来着,我妈说过‘家丑不可外扬’。今儿,你问我说了也无妨,你也不笑话我。我难受着呢!”</div><div> “那是,我俩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div><div> “昨晚,我二姐写作业,我爹心血来潮检查她作业。我爹说我二姐,手脚不分,‘跑步’写成‘抱步’抱住’写成‘跑住’。他给我姐讲啥旁、啥旁的,同二妈说的似的。还给我姐出题,我姐又没弄对。我爹说她笨,气得打了她。我妈说我爹,教学习就耐点性子,又吓又吼的,更不会了。我爹气大了。说我妈搞‘统一战线’,和起伙来孤立他,他管孩子还出错啦!”</div><div> “这咋啥事都出呢!听我妈说我时觉得好笑。到你们家这就变成战争了!怪事!”润生蹙着眉。</div><div> “哎,我家怪事多着呢!战争不断,一想回那个家我就发憷!”</div><div> 强子说到自己的痛处,暗自流泪了!</div><div> 看强子流泪,润生真是于心不忍,自己的泪也来了。</div><div> 他用袖头子帮强子抹着眼泪。</div><div> “我总眼热你好吃好喝的比我强,可你爹妈一点都不强!让你们过鸡飞狗跳的日子!”</div><div> “我爹妈打架我没地儿躲,你看,这草,昨晚我铺的……”</div><div> 正当晌午的阳光照耀着,洒在地上却是凉的。润生握着强子的手,掌心有泪,很暖!</div><div> “三棵树”默默地生长在红尘中,它荡漾着姿态,却也掩藏着痛苦!</div><div> </div><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