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兄弟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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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期

水浒第二回

 

月圆中秋诗

水浒写中秋的诗词有好几次，这是第一次，一写就是两首，质量颇高。值得一读！

午夜初长，黄昏已半，一轮月挂如银。冰盘如昼，赏玩正宜人。清影十分圆满，桂花玉兔交馨。帘栊高卷，金杯频劝酒，欢笑贺升平。年年当此节，酩酊醉醺醺。莫辞终夕饮，银汉露华新。

桂花离海峤，云叶散天衢。彩霞照万里如银，素魄映千山似水。一轮爽垲，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团圞，射映乾坤皎洁。影横旷野，惊独宿之乌鸦；光射平湖，照双栖之鸿雁。冰轮碾出三千里，玉兔平吞四百州。

这里作者一口气就是连续的两首词，绿风上一次选择的两首词是写高俅和王进的各一首，用对比的方式来解读的。

这一次，是递进的方式来看看

这别样的月圆，月是兄弟圆！

午夜初长，黄昏已半，一轮月挂如银。冰盘如昼，赏玩正宜人。清影十分圆满，桂花玉兔交馨。

帘栊高卷，金杯频劝酒，欢笑贺升平。年年当此节，酩酊醉醺醺。莫辞终夕饮，银汉露华新。

这首词很显然是分成上下两阙，而且，这一首层次和内容都是十分完整和妥当。从月挂如银，冰盘如昼开始，用了几个比喻，把中秋月亮的亮，写了出来。正因为亮，在黑夜中那么亮，推出了赏玩宜人。接下来又写了月亮的圆，用了十分圆满，如此月亮之亮，圆，让玉兔桂花都十分满意和温馨舒适。

下阙开始，自然过度到人了。这里是因为史进在中秋之夜，约了陈达，杨春，朱武三个少华山的头领一起喝酒赏月。兄弟在一起，自然是大块喝酒了。于是，就会酩酊醉醺醺了。不要担心喝醉了，太晚，最后一句应该化用了唐代诗人皮日休的一句诗词，殿前拾得露华新。这里是有一切都很美好的意思。

马上接着看第二首。

桂花离海峤，云叶散天衢。彩霞照万里如银，素魄映千山似水。一轮爽垲，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团圞，射映乾坤皎洁。影横旷野，惊独宿之乌鸦；光射平湖，照双栖之鸿雁。冰轮碾出三千里，玉兔平吞四百州。

这是在水浒中紧接着上一首词的一首。如果说第一首是中规中矩，那么这一首就是洋洋洒洒了。第一首如果是静如处子，那么这一首就是动如脱兔了！

这开始就是想象力和冲击力十足！桂花离海峤，海峤是海边的山岭，云叶一般就是指云，天衢，是天上的路。哇！这两句就是不同凡响！这是一个人间，一个天上，都充满了中秋的味道！这句开篇实在是精彩！

随后是连续的排比，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

彩霞照万里如银，素魄映千山似水。一轮爽垲，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团圞，射映乾坤皎洁。

这里是再次描写月亮的光亮，万里如银，千山似水，气势如洪！爽垲是干爽的高地，四海团圆，都是指月亮，月亮如何呢？能够把宇宙分的澄清，能够把乾坤映得皎洁！这月亮厉害！中秋的月亮，无敌！

接下来又是继续！月亮的影子倒映到旷野上，把乌鸦惊走了，光亮照到湖面上，看到了休息的情侣大雁。

最后强有力的总结，月亮牛到顶点，月亮像车轮，可以压出三千里，玉兔这里指月亮，吃下了四百州！三千里是形容路程长，四百州，是有来头，指的是宋朝当时的疆域！水浒中写宋太祖，打四百座军州都姓赵，可见，当时的疆域就有四百州之多！当然，那是的州，和我们现在概念的州，大小不可以同日而语！

如此有气势，排山倒海的一首词，接在一首平淡如水的词后面，究竟有什么深意呢？

刚才说到，两首风格截然不同的诗词，一首规矩，一首豪迈中带有极强的气势。为什么一口气两首风格迥异的诗词呢？真的只有卖弄文采那么简单吗？
结合水浒的小说内容，或许可以管中窥豹一番。这两首词的小说背景是史进邀请少华山头领在中秋节一起喝酒赏月。 史进是抗强盗的地主，少华山是强盗！
这之后的情节，就是官府包围史家村，四个人杀出重围，史进作为一名保境安民的地主阶级武装力量，走向了落草为寇的道路，史进之后又遇到了鲁智深，引出了水浒后面的故事。我们来理一下其中的关系。
史进和少华山的强盗，应该是对立的敌人，这里中秋却团圆了。
史进和少华山的头目，都是一类人，都是兄弟，应该团圆。
官府和史进是一起抓强盗的，因为史进和兄弟们团圆了，所以，他们必须破坏团圆。
这里的主线在于，官府和兄弟。究竟是官府一边重要，还是兄弟们重要，史进给出了答案。
可以说，正是这一次中秋团圆夜，偏偏出现了不团圆的场景，不团圆的场景，又发展到兄弟们的大团圆，兄弟们的大团圆，正是建立在官府破坏团圆的一次行动中。

我们清楚了小说中的背景，再把两首词拿出来对比一下。

午夜初长，黄昏已半，一轮月挂如银。冰盘如昼，赏玩正宜人。清影十分圆满，桂花玉兔交馨。帘栊高卷，金杯频劝酒，欢笑贺升平。年年当此节，酩酊醉醺醺。莫辞终夕饮，银汉露华新。
桂花离海峤，云叶散天衢。彩霞照万里如银，素魄映千山似水。一轮爽垲，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团圞，射映乾坤皎洁。影横旷野，惊独宿之乌鸦；光射平湖，照双栖之鸿雁。冰轮碾出三千里，玉兔平吞四百州。
反复强调了好多遍的，规矩的第一首，和气势磅礴的第二首，把它结合水浒中的兄弟，官府来看，是不是出现了，第一首是兄弟们分散时候，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太过于精彩的地方。但是兄弟们团圆了，第二首，就是了不得！这月亮大过天！亮过地！这就是兄弟们的力量！
于是，我们可以这样解读这两首词，对比来看，有两个层次。
第一层关系是，史进和少华山众头领在官府包围前，开心开心，一点波澜都没有。这是对应了第一首词。 之后官府包围了他们，那是惊心动魄，一唱三叹，于是对应了第二首词。这是第一层关系。
第二层关系是官府与兄弟。之前史进是地主阶级，抓捕强盗是有责任的，有义务的。至少不能和强盗有私下交情。这个时候，在官府面前，兄弟的感情是平淡的，是压抑的。后来兄弟们的交情被官府发现了，东窗事发了，就开始闹腾了，这时候，兄弟大于官府了。于是，史进造反了。这又是一个层次。
这样，至少，从诗词角度来分析小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接下来，我们再深入分析内容。

午夜初长，黄昏已半，一轮月挂如银。冰盘如昼，赏玩正宜人。清影十分圆满，桂花玉兔交馨。帘栊高卷，金杯频劝酒，欢笑贺升平。年年当此节，酩酊醉醺醺。莫辞终夕饮，银汉露华新。

桂花离海峤，云叶散天衢。彩霞照万里如银，素魄映千山似水。一轮爽垲，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团圞，射映乾坤皎洁。影横旷野，惊独宿之乌鸦；光射平湖，照双栖之鸿雁。冰轮碾出三千里，玉兔平吞四百州。
这两首词，从内容上看，第一首最大的特点是内容和谐，而第二首则是月亮的肆无忌惮，月亮的绝对威力的展现。可以说惊心动魄。
那么如果把史进的造反作为导火线来看，史进是打破了这个和谐的局面，打开了梁山好汉接下来轰轰烈烈的造反事业。那么第一首，就是和平的象征，第二首就是造反的不平静的代表，对不对呢？
第一首纯粹的太平盛世的和谐升平，不需要多讲。第二首有几句可以再读一读，还有没有别的味道。
影横旷野，惊独宿之乌鸦；光射平湖，照双栖之鸿雁。冰轮碾出三千里，玉兔平吞四百州。第二首的这几句，乌鸦，鸿雁，碾出，平吞，结合刚才的分析来看，似乎更加印证了动乱和不平静，最后更是有冰轮碾出三千里，玉兔平吞四百州的豪迈。
平吞四百州，看起来是在写月亮，里面其实包含着梁山好汉平吞宋朝的野心！

中秋团圆，平静如水 

月亮肆虐，天下震惊！

两首词的对比，反差巨大，意义深刻。
作者正是用诗词来告诉我们，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中秋之夜，月亮是圆的，更是中秋兄弟们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