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恋歌（一）·九九艳阳天

夜阑

序言 走在乡间，见那山那水，那土那田，那树那屋，那井那园……既亲切，又遥远。青春，曾在这里曼歌起舞，梦想，曾在这里描绘画卷，热泪溢满眼眶，心海泛起波澜—— 半个世纪弹指一挥间如歌往事历历跃心田当年稚气未脱的少年远离城市远离父母亲人到广阔天地——辽南山区的农村锻炼 从肩不担担手不提篮到入乡随俗随遇而安短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质的蜕变日出而作日西归几度风霜雨雪伴谈笑风生挥锄挑担哼唱着情歌播种开镰 兴修水利挖土方巾帼不让须眉开动脑筋不出透汗即可决胜方寸之间大汗淋漓的壮人纳罕我为何胜之瘦小羸弱的我却知晓他们为何汗颜而且收工晚 青年点旧房扩建挑泥扔砖似舞蹈嫣然动作轻巧娴熟敢与七尺男儿挑战偶尔有病坐驴车翻山越岭奔医院一路欢歌一路笑到了县城竟然好了一大半 日复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复一年闻鸡鸣起床已习惯伴晚霞下山亦淡然路漫漫其修远脸颊现出高粱红纤手陡增半寸茧青春的脚步已将山间小路踏遍 斗转星移星移斗转少年成长为青年浮华渐逝去积经验几片懂得了忍耐学会了勇敢心存梦想无悔无怨冬天已至雪皑皑相信春天不会遥远 知青生涯似水流年练就了思想意志强健了体魄肝胆此后茫茫人生路多少坎坷荆棘羁绊多少风沙雾霾弥漫不知何为痛更不会说日子有多难感恩大地感恩苍天阅历此生巨财富万两赤足金难换 噢那年那月那人那歌那犁那耙那筐那镰 那鸡那鸭那鹅那狗 那猪那羊那牛那圈 那花那草那鸟那树 那雨那雪那云那天那锅那盆那瓢那碗 那井那水那路那山………… 蹉跎岁月一去不返光阴的故事梦绕魂牵韶华虽逝流年不负当年的她奋笔疾书写下短篇小说连载献给上山下乡五十周年纪念 ——笔者 <h1 style="text-align:center;"> 九九艳阳天 · 知青恋歌（一）</h1> 　　昨天，是朋友的六十六岁生日。我们知青姐妹小范围地庆祝了一下。姐妹们吃啊；喝啊；说啊；笑啊；唱啊；跳啊。有些忘乎所以。 席间，不知谁点了一首电影《柳堡的故事》的主题曲《九九艳阳天》。这首歌，是经典老歌，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并风靡至今，经久不衰。歌曲内容健康，曲调欢快。倍受我们这代人喜爱。 我们一致推举由能歌善舞的夏来主唱。我们几个给伴舞加和声。……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唉嗨哟十八岁的哥哥呀细听我小英莲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哪怕你十年八载呀不会还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等待你胸披红花呀回家转…… 夏唱的真好，语音没加一点修饰。原汁原味，还是当年青春的样子。不逊于宋祖英。那歌声一下子又把我们带回到了当年。 大家兴趣正浓之时，突然觉得夏的歌声有些异样，接着她便哽咽起来。放下麦，她仍抽泣不止。这时，我们才意识到似乎点错了歌。又让她触景伤情，想起了那段青涩而美好的初恋。大家一边嗔怪点歌的人。一边安慰夏，接着也都跟着热泪盈眶了—— 四十九年前，夏作为最小的一届知青，随着姐姐上山下乡到了辽南最贫困的山乡，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当时只有十六岁。乳臭未干，不谙世事。 虽然是穷乡僻壤，但生产队还是专门召开了欢迎知青的文艺晚会。扎着羊角辫的她，在联欢会上表演了独舞兼唱《心中的歌儿献给解放军》赢得了在场的贫下中农和姐姐的同学们阵阵掌声。 第二天，她们就参加劳动了。生产队长给她们每人发一把镰刀，由民兵排长和民兵干事带领她们上午割棉槐条，下午割稻子。 连韭菜和草都分不清楚的知青女，哪里会用镰刀啊。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左撇子。 一天下来，她的手磨出了好几个血泡，腿也伤了。疼痛难忍，眼泪簌簌地落，但也没敢哭出声来。那些农村青年看着她们窃窃的笑着。 改日出工，她的眼睛肿了，手也肿了，腿也一瘸一拐。生产队长见状，起了怜悯之心，让她和另一名女知青去了文艺宣传队。 　　干活不行，但唱跳可是她的长项。到宣传队的第一天，一首藏语的《在北京的金山上》就让大家对这位刚来的小知青刮目相看了。接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舞蹈又让大家对她有了几分亲近。当然包括那位吹笛子的民兵排长。 她的活泼开朗，她的甜美的歌声。吸引了许多年轻人的目光。因为她的发型和《龙江颂》中小红的发型相似，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红”，她成了人们饭后茶余的话题。 　　年底，一些志士青年光荣入伍。民兵排长也在其中。 生产队为欢送民兵排长光荣入伍，在队部召开了青年联欢会。会上，大家都各尽所能表演了自己拿手的节目。夏当仁不让。吹了口琴《金珠玛米呀咕嘟》，跳了舞蹈《洗衣歌》。都是歌唱解放军的。她的表演令在场的人耳目一新。妇女队长是还乡青年，思想开放得很。她把门窗关好后问夏：“会不会唱电影插曲《九九艳阳天》？”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正是青春芳华的青年们耳熟能详的。于是她和民兵排长合唱了这首歌——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唉嗨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那蚕豆花儿香呀，麦苗鲜风车呀，风车呀咿呀呀的唱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大家也都跟着边唱边击掌。欢快的节奏和甜美的歌声，把联欢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有的女青年竟然唱出了眼泪。大家忘记了白天劳动的疲劳；忘记了场合；忘记了时间…… 单纯的她只顾陶醉在音乐之中，十八岁的民兵排长投过来的目光她根本没看到。 一天晚上，她坐在河边，边洗衣服边无意识地哼唱着：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唉嗨哟十八岁的哥哥想把军来参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呀哥哥惦记着呀小英莲风向不定那个车难转决心没有下呀怎么开言…… 民兵干事也来到河边。寒暄了几句后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民兵排长那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她边洗衣服边不假思索地回答着，心里没有一丝杂念。 一个月后，知青点的人都收到了民兵排长的信。不同的是她的信中夹有一张民兵排长在青岛栈桥边的戎装照。而且称呼前加了三个字“亲爱的” 。 他说：“民兵干事是他的信使。”她虽然不谙世事，但也正值情窦初开。她很快就明白了。 那个年代的女青年，都以能和解放军谈恋爱或结婚为无上光荣和幸福，她当然也不例外。但这幸福来得太快，太早。羞怯，紧张，使得她的脸火辣辣的，心跳也加了速…… 　　她和民兵排长开始了鸿雁传书。说来也怪，那时的情书，几乎没有热烈激情，缠绵娇腻之词。大部分内容都是鼓励对方，努力工作，积极向上一类的话，她的信的内容亦当如此。 她的字写得很漂亮，柔中带刚，清新飘逸。语言也清词丽句，字字珠玑。她告诉民兵排长，字是一个人的门面。要想有出息一定要先把字写好，那样，首长会喜欢，会重用的。她知道他的命很苦，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和哥哥嫂嫂一起生活。好不容易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必须要把握好。 　　几封信下来，民兵排长的字，果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为他的进步高兴。她知道，他很快就会被提干的。想到这些，她又有些伤感，她清楚，军官若要恋爱结婚，女方是需要政审的。自己家庭成分太复杂，母亲被定为资本家的女儿，舅父又做过国民党高官。尽管哥哥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这么复杂的家庭背景，真的不能轻而易举地和军人确立关系。那样，会害了军人的。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第二年，民兵排长告诉她，他不仅入了党，而且被选送至军校深造。 他终于有出息了，这也正是自己希望的。她眯着眼睛，想象着他穿上海军呢军官服帅气的样子。 忽然一个念头袭来。她的心里一阵绞痛。她知道，军校毕业的人，出来都是军官。自己之前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刚刚坠入爱河，就面临着分手，这对她似乎有些残忍。可是……她把民兵排长的信贴在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下来。她与民兵排长的缘分真的尽了，她希望他有更美好的未来。尽管不舍，为了民兵排长的前途，她只能忍痛割爱。 她含泪给民兵排长写了绝交信，说明了情况。她把民兵排长的照片放到信里，交给邮差后，自己跑到河边大哭了一场。 民兵排长来过几封信，每封信都说：自己有思想准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尽管民兵排长的态度相当明朗。但她决心已下，虽然别人都说爱情是自私的，但她认为爱情更应该是高尚的。民兵排长的信，她再也没有回过。 第三年年底，军官回乡探亲。听到这个消息，她有些坐卧不安。她想见他，又怕见他。 当大家经过桥头到队部开会时，她蓦地发现:一个穿着上身白，下身蓝，头戴海军军官大盖帽的人，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站在队部门前正和大家一一握手，眼睛不时地朝青年点方向看。她驻足定睛，看清楚了。是他！果然是那个和自己书信来往的他。个子比原来高了，身体比原来壮了。一身合体的军官装束。真的好帅啊！她的心有些慌，身体抖动着，潸然泪下。 知青们都陆续过去与他握手招呼，她忐忑着，踌躇着，进退两难，不知所措。最后，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 　　不！不能过去！她停住了脚步。眼里噙满了泪。她紧咬着嘴唇，牙齿互相撞击着。她说服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心想，多么帅的军官，也不属于我了。 开会的人都进到队部里，门口只剩下他站在那里朝着青年点的方向。她知道，他已经看见自己了。她明白，他是在等她。她的眼睛模糊了，眼前浮现出联欢会上俩人唱歌的情形；浮现出两个人通信的情景……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她又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猛转身，朝着青年点的方向跑去。回头的瞬间，她发现他仍站在那里。她边跑边泪如雨下。 知青点门前，她停住了脚步。她何尝不想握握那双本该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大手，她何尝不想与他卿卿我我于花前月下。她何尝不想和军人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可是现实把她的美梦击的粉碎。两个相爱的人只能近在咫尺，如若天涯。她捂着脸，朝着天，任泪水滂沱。 过了好一阵，她的思绪平复了许多。走进屋，洗了把脸。她又走出房门。抽泣着，坐在房后的石头上。向着军官站过的地方低沉地断断续续地小声地唱了起来：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唉嗨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小河边——…………………… 　　那段连手都没有握过的，只有鸿雁传书的短暂的初恋就这样悄然地结束了。 正是茂华相识三载多情窦初开锦书托羞得彼此手未挽美好终结即天各 （版权所有，未完待续） 原创小说/夜阑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