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百岁 1917——2017

船夫子

<h3>1952年母亲在"湖南私立纯德会计补习学校"学习的毕业证书。</h3> <p class="ql-block">母亲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母亲去世十七年了,今年农历九月十一日是母亲诞辰一百周年。我爱毌亲,她辛勤一辈子,很多事情是值得我永远回忆的。</p><p class="ql-block"> 我家是小城镇居民,祖藉湖南娄底。祖居在娄底北面十里外的一个叫孟少山的山村。娄底是湖南中部一个小城镇,开埠于明朝,兴盛于清、民国时期。依镇而过的涟水河,曾经是一条繁忙的主要商业运输线。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娄底还只是一个县区辖小镇,小镇老街只是一条长不过三里,东西贯通的青石板街道,我家曾居住在街正中间的缝纫社。母亲是在缝纫社从事会计收发员工作。直到一九七零年,我随母亲调到设在黄泥塘(原涟源钢铁厂)的分店。在此之前我和母亲一直生活在这个江南小镇,我的童年时光大多是在这个小镇上度过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很聪惠。母亲虽说从未进过洋学堂,只读过几年私塾,但还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成立之初,考试进入当时的"湖南纯德会计补习学校",并以优异 的成绩毕业。以后凭她的这点文化底子,先后在娄底和涟钢两处缝纫社担任会计收发工作,在她那个年代,在同龄人中,我母亲算是个"文化人"了。我小时候,常缠着妈妈讲故事。妈妈讲的三国、水浒人物的故事、娄底地方的民俗典故都是晚上伴我入睡的好听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母亲很开明,一生不信神信鬼、不信教。母亲说:你外婆是信佛念佛的,你外公是个诚实守信、勤劳的油漆匠,但在旧社会手艺人是受人欺负的。你外公说过,菩萨是木头做的,油漆是他虔诚的画的。菩萨不保寒(背)时人,寒时人不用菩萨保。母亲常说"世上无神鬼,都是人做起"。母亲也教育我不要信神信菩萨,也不要欺神就是。一个从封建旧社会走过来的人,一个能够接受新科学、新事物、新思想的母亲,就是我少年启蒙教育的第一个"老师"。我小时候不信神不怕鬼的朴素唯物主义观就是母亲的教育下形成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疾恶如仇。五十年代初,父亲陪母亲在长沙学习时,家里生意和房子托付给我舅舅打理。结果,舅舅赌性不改,把我父母的家产输得精光,还一纸文书把在街中的房子抵了赌债。待父母从长沙回来,才发现这一切。但在五十年代初,刚刚解放了的新社会,法制还很不健全,无法讨得公道。就这样父母只能住在唯一条还未被我舅舅输了的船上,后来只能租房借住。更是让母亲想不到的,唯一剩下的一点金银首饰和一个宣德年的铜香炉寄托在自己亲姐姐家,也被我大姨父偷偷拿去打牌赌了。母亲说:"知道弟弟好赌,总不至于押店铺赌房子,就把值钱一点的金银首饰寄放姐姐家。不想政府没有打我们的地主,倒被这两个败家子打了个精光"。所以,母亲告戒我们:万恶从赌起,淫赌败家财!我从小就十分厌恶打牌赌博的人,我也发誓一辈子不染睹博恶习!受母亲的教育,我们兄弟俩也从无打牌赌博的劣习。都是诚诚实实的为人治家。</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勤劳节俭,尤其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时间,从我懂事以来,就少见过母亲有件好的鲜艳的衣服。其实,母亲有缝制衣服的好技术,且是做工精细。记得当年,母亲给我哥哥缝制了一件能双面穿的夹克外套,哥哥穿在身上很是时髦的。毌亲还有编织毛线衣和绣花的好手艺,那个年代生计艰难,买不起新毛线,母亲也要想方设法给我们兄弟俩织件新款的毛衣,就是用杂色毛线给我织的毛衣也是很好看的。哥哥大我十岁,我是捡穿哥的衣服的,母亲把哥哥穿过的旧衣服改成非常合我身体的衣服,有时利用顾客裁剪衣服剩下不要了的边角布料,就能给我做一件式样很漂亮的"新衣服"。母亲的手艺常常让同行和邻里夸赞,却几乎没有为自己置办件布料好的衣服。到我参加工作、经济条件好点,买了块好布料给母亲,她也是舍不得给自己做衣服,倒给我做了衣服。到我结婚成家了,我的衣服大多还是母亲亲手缝制的。 </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我们非常的负责。我父亲是在一九五八年因病去世的,那年我刚刚一岁。母亲常给我说父亲临终前对她的嘱咐,要母亲好好把两个崽培养好。此后几十年,母亲一个人十分艰难的维持着全家的生计。她节衣省食,却从未在生活上亏待过我们。上世纪六、七年代,物资供应紧张,什么东西都是凭计划、凭票供应。我印象中,每月的肉票只有在寒暑假和过年时候,或哥哥在家的日子里才去买点肉的。平时的"豆腐票"也只能在星期天,哥哥从学校回家才让我去豆腐店捡二片豆腐。</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们都是长个子的时候,怎么吃都觉得肚子不饱,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母亲总是想法让我们吃好点。而她常常是吃点剩饭剩菜的,或泡杯热茶暖暖胃。待我到年纪大了,才理解为什么母亲到热天都习惯喝杯热茶的。其实,母亲少女时,也是大家闺秀,生活富足。与父亲一起时,也时常过湘乡、下湘潭、到长沙,常和我说去玉楼东、进火宫殿,杨裕兴的面、德园的四眼包子和长沙街上的怪味豆等等如此平常。母亲总回忆起过去和父亲在一起的好日子。但是,父亲的过早辞世,生活的重担几乎把母亲压垮了。</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一年,娄底镇组织各行各业的手工业工人成立合作互助社,母亲以五担谷子的资金买了部缝纫机,参加了"娄底缝纫合作社"。母亲先前在缝纫社担负会计收发员工作,白天负责缝衣线料和成品检验交付工作,老街有三个互助合作式的缝纫店,几十个人做好的衣服和线材等辅料的管理,忙得她一天都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一个月也只有十二元钱的"固定工资"。于是,母亲尽量利用晚上的时间再加工白天接到的缝衣任务,为了多挣点钱还帮其他人锁扣眼和绞裤脚边,一般一件衣服的扣眼锁好有五分钱的工钱。六十年代初,娄底老街还没有电灯,我晚上常在梦里惊醒,看到母亲被微弱的煤油灯印映在蚊帐上的身影,我轻轻的喊着妈妈,母亲才会放下手中的活儿,搂着我抚着我入睡。但当我再次醒来发现母亲的身影仍在蚊帐外面晃动。</p><p class="ql-block"> 穷人的孩子懂事的早,我六岁就要自己挑水煮饭弄菜。母亲生产忙,就由着我怎么把饭做熟了吃点。大约是我八岁那年,我们又搬到了"娄华园饭店"隔壁的缝纫店。因为,要给新来镇上的"革委会"干部安置家属,就把我母亲自参加缝纫合作社以来一直担任收发员的工作挤掉了,一下少了十多元钱的"固定工资",光靠坐在机子上缝制衣服来挣钱养家实在是难为母亲了的。在那个生活艰难的时候,人的怜悯心都是先保证自己的富余才会施舍的。那个年代,做好料子衣服的人不是很多,做个长袖衣裤的工价有块把八角钱,缝个裤叉短衣只有一二毛钱的工价,而掌握剪刀尺片子的师傅,大多把工价高的好料子都收到案板下的柜子里留着自家人做,接到个不值五毛钱的衣料就打发其他的缝纫工做。我母亲一天能挣到二三毛钱也不错了,而且还不是天天有得做的。就是这样,母亲辛苦工作,以微薄的收入抚养我们长大,送我们都读到高中毕业。</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性刚强。那个年代的艰辛,把母亲压得喘不过气来,孤儿寡母的,伸手无援。面对生活艰苦也从不低头,很少求人帮衬。她常和我说,她是在"石板街上耍磁坛——硬碰硬"!也常教育我不要向别人乞求、诉苦。诉苦是讨不到别人怜悯的。</p><p class="ql-block"> 我从未见过母亲在人前流眼泪。也奇怪,那么艰难的日子母亲是靠什么支撑着走过来的。母亲到八十岁前几乎从没出生过大病。母亲唯一的一次住院,是在大儿子工作后,因家属待遇药费些有报销,才在感冒后到涟钢职工医院输了两天的液。父亲去世的早,支撑母亲的毅力就是我们兄弟俩健康成长。她一手抚养的大儿子和四十岁才生育的我,就是她一生、一辈子的精神支柱。父亲临终的嘱付,母亲刻记在心。毌亲寄望于我们的优秀和孝顺。所以,她任劳任怨的工作,无比深情的爱着我们,呵护着我们的成长。我们的幸福快乐就是母亲的精神支柱和力量的源泉。</p><p class="ql-block"> 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俩艰辛的生活着。哥哥整整大我十岁,懂事的早。五八年父亲去世后,家里生活更加困难,哥哥常去河对岸的农田里挖农民弃之不要了的菜蔸菜根,拿回家做菜吃。放学后去捡破烂,卖个一毛、五分钱的,也全数交给母亲补贴家用。生活的磨砺,使哥哥少年老成。记得哥哥还带我在河岸边开了一片菜地,自己种菜。哥哥钓鱼、捕虾、捉螃蟹的技术很棒,有哥哥在家的日子,家里就有鱼有虾吃。有次母亲去乡下老家,哥哥带我到河边大码头,拿高梁杆捅进石缝中,就带出又大又肥的螃蟹来,那天中午饭吃的我好开心的,若不是哥哥说给妈妈留几只,我也许会全吃了,母亲回来直夸哥的好。对这件事的印象我的记忆最深。平时家里的柴炭也是哥哥想法弄回家。直到哥哥考入涟源县二中(解放前的西阳春元中学)前,家务事全是哥哥做了。母亲也非常疼爱我哥哥,哥哥面临升学时,左邻右舍都反对我母亲送他继续读下去,劝告我母亲让哥哥上个技校或学个裁缝师傅,就能减轻家里负担。但母亲还是支持哥哥的选择,继续送哥哥上高中,以期能让哥哥读到大学。母亲也常把哥哥作榜样教育我,哥哥聪明、勤劳、学习好,母亲很是喜欢,她让我向哥哥学习。就这样,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俩一起度过了那段很艰难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为人很善良。虽说在那个艰苦的年代,我们一家三口在娄底街上无依无靠,全靠母亲一双手艰难的支撑着。父亲去世后,乡下老家的亲房、亲戚也没有能力帮衬我们。乡下外婆家的亲戚生活比较我们更加困难,时不时的有乡下的表兄弟、表姐妹来我家吃住。毕竟街上还有个油票、肉票、粮票的,母亲总是尽可能的支持乡下亲戚。可一到月底,家里没有钱了,也没有粮食指标去粮店买米了。家里的米桶是个老式木油漆桶,哥哥读高中时,粮食指标随人走,我们母子俩的粮本上每月二十几斤的供应粮还装不了小半桶,往往勺米到底后,我就得弯腰去扫有我半个多人高的木桶,为了去扫角落里的米粒,常常整个人都倒栽进桶里,这样从桶底扫出一碗半碗的米粒。我把它熬成粥,冷凝后用饭勺轻轻的划成小块,母子俩分着吃。即使是在这么困难的时期,我们也很少向人家借钱借粮,一是大家都艰苦,谁家也没有多余的钱粮。二是我们家穷,借了也难还,能熬过去就过去了。母子俩相依为命,多是这样熬过日子的。而每次乡下亲戚来我家里打(吃)住,母亲背地里总是教我不要怨言怨语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常说:"为人处世,总有困难时。人家不是实在太难了,是不会求你的。别人困难时帮他一把,你做得到,就尽量去做,也不要指望别人有回报。如果你图回报,就不要去做。人啊,借债难还,负人情更难。借碗米还升米,不是穷帮穷。借斗谷还担粮,那是地主黑心肠!"</p><p class="ql-block"> 母亲为人一生很谨慎,从不与左邻右里的发生过争执和矛盾。父亲去世的早,哥哥又不常在家。哪个小男孩不顽皮闹事的?每次我在外与人争吵打架,母亲不管我是有理无理,是不是受了委屈,总是先打我骂我,再去安抚对方。有一次,同是一个店里的胡家男孩与我一起沿街用铁丝签捡桔子皮卖给药店,药店老板为了省事,把我俩捡的桔子皮一起过称,说好一起分钱,他却无理的要求多分钱,为此两人打架。他母亲不问青红皂白的走上来就夺我钱,还骂我是没爹养的。之后倒到她姨面前(按辈份她称我娘叫姨)告倒状。我娘是忍着眼泪把我手上的毛多钱全抢了去,给了她。那天晚上我梦里高喊着:"还我钱!",却被母亲的泪水浸醒了!母亲说:"儿啊,我们孤儿寡母,妈妈踏(缝纫)机子挣钱不容易,得罪不起人家的,能忍就忍住吧,让人不是怕人。妈妈指望你哥和你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我们就会好起来"。几十年了,那天夜里昏昏的油灯,冰凉的泪水,妈妈说的话我永远记得!</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话,几十年来我是记得如此的清晰。以至于影响了我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正直善良,好施乐善,仼劳仼怨的精神永远是儿子的样榜。</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七年了,今年是母亲诞辰一百周年。我也是六十岁的花甲之人了,时常于梦中见到母亲。早些年梦里时常与母亲有说有笑的,不知为什么,母亲近几年在梦里却多是静静地看着我,或是一个远远的背影,所说的话似乎也少了点:。每次梦醒后我很是惘然,所以,现在我很想努力的回忆起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生怕那一天记忆深处的那扇门忽然关闭了!如此写了这篇文章,以记忆我的母亲。纪念我的平凡又伟大的母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h3>在长沙与同学们在一起的照片</h3> <p class="ql-block">母亲年轻时和五十岁时的照片</p> <h3>母亲牵手我姐姐(抚养我舅舅的女儿)是年代较早的一张照片了。</h3> <h3>一九五二年在长沙</h3> <p class="ql-block">  这是母亲最早的照片,是哥哥从老街一个老同学处得到的。据照片赠送者说,是我母亲和她母亲及街坊姊妹在娄底老街河岸细(小)码头照的照片。小码头河中突出几块太湖石样的石头。对岸背景一片农田,远处是"神童湾"——左边打纸伞的是我母亲。根据照片判断,应该是在上世纪的四十年代未或五十年代初拍摄的。</p><p class="ql-block"><b><u>遗憾的是,这张照片来的太迟了,若母亲在世时能看到这张照片,会让她多么高兴哟。</u></b></p> <h3>湘乡县第九区娄底镇公所为我母亲开具去长沙学习的路条。</h3> <h3>湘乡县第九区人民政府开具的证明。</h3> <h3>母亲五十年代和六十岁时的照片</h3> <p class="ql-block">母亲六十岁时的照片</p> <h3>母亲七十岁生日照的照片</h3> <h3>1985年我为母亲摄的象</h3> <h3>母亲八十岁时的照片</h3> <h3>父亲唯一留存的两帧照片</h3> <h3>  据母亲说,这是父亲在解放前照的身份证照片。</h3> <h3>  据母亲回忆,这是解放初期照的身份证件照。当时父亲大病初愈,精神状态不是很好。</h3> <h3>摄于五十年代的全家合影。</h3><h3> 当时我身上穿的是母亲织的海魂衫款式的毛衣。我最喜爱这件毛线衣,至今我还印象颇深。</h3> <p class="ql-block">母子三人的合影</p><p class="ql-block"> 摄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 </p> <h3>  哥哥在"涟源二中(成立于民国时期的阳春元中学)"高中学习阶段的照片。</h3><h3> 哥哥身上的这套手工细致,还可以双面穿的夹克服,也是母亲亲手缝制的。</h3> <h3>我最早的一张照片</h3><h3> 妈妈总是把小时候的我打扮成女孩子模样,妈妈说,一直到我三岁时,许多人还认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小时候的乳名又叫"俊妹纸"。</h3> <h3 style="text-align: left;">  这件灯芯羢小夹克,是我小时印象里穿着很舒服的也是为数不多的全新的衣服。我们那个年代,小的孩子候所穿衣服大多是捡哥哥姐姐的旧衣服穿的。兄长比我大十岁整,我的衣服大多就是经过母亲改制的,虽说大小合体毕竟是旧布料,也不经少儿好动乱捣的磨练,母亲细心改制的衣服我穿不了十天半月,就会把衣服弄的凄凄楚楚、破洞多处。母亲常叹着气说:你怎么不注意点,只得穿烂补巴衣服啰!</h3><h3> 但小孩子怎不爱新衣裳。其实这件小夹克也是母亲用几块不同的布料拼缝的。但那条铜拉链闪着金色的光芒,而且毕竟是件很漂亮的"新衣服",让我觉得在小伙伴面前很是光彩。我对这件漂亮的小夹克也特别珍惜。穿了几年都还是很好的,搬家到黄泥塘时,我把它细心的折叠收入衣箱里。后来乡下姐姐拿回去给比我只少几岁的外甥穿,我还有点不舍呢。</h3> <h3>  "永远做毛主席的红小兵·67年元月"——是母亲亲自题的字。</h3><h3> 每次看着戴着妈妈给我做的红五星小军帽、胸前挂着"毛主席像章"和"为人民服务"的语录牌,肩挎着"红宝书袋,穿着一身为过年做的新棉衣,脚上还穿了一双新买的橡胶套鞋,配带着哥哥的"红卫兵"袖章和手持一本"毛泽东选集"照的这张照片。当年的"幸福感"就会涌上心头。</h3><h3> 细仔的看,那露在衣服外面的白色带子,也是妈妈在那个特殊年代为预防"脑膜炎"给我配备的白色卫生口罩。</h3><h3> 其实这张照片是母亲特意给我拍的。起因是那年母亲和贺瑞仙姑妈带我一起去韶山参观学习,我想拍照片,结果妈妈没答应。此后母亲很是遗憾的说着这个事,所以才有了这张照片。</h3><h3><br /></h3> <h3>全家福</h3><h3>摄于一九八三年</h3> <h3>1985年与孙女儿的合影</h3> <h3>母亲痛爱的孙女儿</h3> <h3>  母亲特别喜欢女孩,常把小时的我打扮成女孩子。待她的亲孙女来到她身边,老母亲便全把捡拾打扮女孩的花样都给孙女儿用上了。市面上流行什么新的衣服款式和什么花样的发型,母亲一看就能依样做出来,每天都把亲孙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h3> <h3>母亲戴着儿子的手表也摆了个&quot;PS&quot;。</h3><h3>母亲照像时忽然咬着嘴唇,待冲洗出了,才发现。母亲看了这照片竟笑了。</h3> <h3>1997年10月我陪母亲游娄星公园</h3> <p class="ql-block">全家团叙——在桥头河煤矿与表姐夫一家的合影,前排右一是我,后面是我母亲。中间左一起,忠仁姐、大姨娘、姐夫母亲、我妈妈。(1962年9月16日)</p> <h3>大姨娘的照片</h3> <h3>远在贵州工作的表姨妈和姨父</h3> <h3>在贵州的姨妈寄给我母亲的照片</h3> <p class="ql-block">据母亲回忆,1962年左右,在贵州工作的堂妹来信索取照片,母亲带我到当时的娄底照像馆,给我照了这张照片并寄给了我的表姨妈。</p> <h3>母亲和我姐姐(刘国青)的照片(右)</h3><h3>二个外娚媳妇和侄女龙富娥照于五十年代的照片(左)</h3> <p class="ql-block">母亲和同事带孙女倩倩在一起</p><p class="ql-block">右一"朱智章妈妈",中间贺瑞仙(贺姑姑)</p> <h3>母亲与娄底缝纫店(老街)的同事在一起</h3> <h3>母亲与同事在一起</h3> <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于公元1917年10月26日,民国六年农历九月十一日。卒于公元2000年2月8日,农历正月初四。享年八十三岁。</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勤俭节约,为人善良。</p><p class="ql-block"> 早年父亲在世时,家道还算中裕。他们夫妻俩尽全力扶植外婆家,并抚养着弟弟的三个孩子。因社会的变迁,家道的中落,父亲的离世。母亲只能一个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一条艰辛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母亲40岁生我,父亲老年得子视若珍宝,爱得不得了,天天举着我骑在他脖子上。但在我一岁那年因街边店铺铺门突然倒塌,为护儿子于怀,父亲自己却被砸的头破血流的。从此一病不起,不久辞世。母亲一个弱女子遭此厄运,实非常人所能承受。而父亲临终之托压实了母亲的心。母亲一个人,顶起了生活的压力,承担责任,抚养我们兄弟俩成长成人。</p><p class="ql-block"> 从生我养我,到母亲与我分别,算来43年母子关系。母亲走时,用最后的眼光余辉看着我,是带着恋恋不舍走的。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又是十七年了。而母亲留给我的却是我无尽的思念和伤逝。</p><p class="ql-block"> 43年来,我一天一日的目赌母亲满头青丝变银发。一年一年的目赌母亲容光焕颜的变老了、人矮了。儿时娘背我,我是那么的眷恋着母亲肩上的温暖、青发的清香。曾多少次说"我也来背背妈妈!"。妈妈笑了:"待你长大吧"。</p><p class="ql-block"> 母亲工作到60岁才退休。待我结婚生子,母亲近七十岁了,还能帮我带女儿,身体健康无恙。母亲七十多岁时,还健步如飞,走亲访友,充实的生活着。而我却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忽略了母亲正一步步的走向衰老。到母亲80岁的那年之后,母亲身体明显下降。一天陪妈妈去医院就诊,回家路上,妈妈说走不动了。我自然的弯下腰,让母亲爬在我的背上。我心里一惊,母亲身体竟是这样的轻!母亲问我记得儿时说过的话?我当然知道母亲是问我儿时提出要背妈妈的话啦。只是我背着母亲轻轻的身体,心里却沉沉的。母亲一口一口的温湿的气息吹在我脖子上,母子俩一路走着,一路说着。那段不太远的路,我真的觉得这条路太短了点。而那次母亲不一会就问我"崽伢子,背得动吗?","背得动,妈妈。"。其实我的心里却沉沉的。我知道无法阻止岁月的流逝,只能无奈的看着岁月无情的对母亲身体的磨耗。</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九九年的农历七月初八,在家跌倒至盆骨骨折,因年事已高,医生建议做保守治疗。我也许太轻信了一个被请来的水师(江湖医生)的医术了,半年的诊治竟无半点好转。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虽说有两个儿子的轮流陪护。在母亲伤病期间,我们尽心的服待着,但终不能让母亲的伤疾有所好转。最后一个月似乎是看着花朵被灼热的阳光晒蔫了一样,慢慢的凋谢了!母亲因在旧时候牙疼,听人说抽水烟熏可以止痛,就有了抽烟的习惯。到临走前的日子里,母亲说:俊妹几(我乳名),你点支烟让我闻闻。母亲体弱到吸烟都没有力气了,最后到吃饭都不能主动咽吞了。听母亲这么个要求,让我心痛不已!我就是这么无奈的看着母亲曾经红润的脸庞,一天一天的消瘦日渐,手温冷至刺人。我是多么无奈的看着母亲曾经清亮透明的目光,一日一日的变淡变暗变得灰蒙蒙的!我是那么无助的任由无情的岁月最后带走了我慈爱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我整整十七年了。这十七年来,时常与母亲在梦里对话,醒过来了,知道是南柯一梦,但未必不是心灵相通的呢。</p><p class="ql-block"> 母亲今年一百岁了。早想写点文字的东西,来记念母亲的爱,来纪念我们母亲诞辰一百周年。但是,总是感觉到不能很好的把一个平凡却又伟大的母亲写的完完全全。从立稿到今天停笔,仍然感到不是很满意。我作文从不喜欢用什么"千言万语也……什么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对母亲的爱和记忆,确实也是难尽千言万语的。平日里,我只忙于工作和自己的事情,其实对母亲是缺少关注的。如今母亲逝世了十几年,也只能凭着自己对母亲的理解、对母亲的思念、对母亲的记忆、对母亲的无限的爱来写作了。经过数十日的反复拟写,才写完成。但是,所述之说。都是我和母亲的真实生活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我也年届花甲了。现在也许脑海马作怪,常常拿着钥匙找钥匙。然而,对少儿时的事却非常的好记得。时常会在脑海里浮现母亲的形象,常在梦里见到妈妈真真切切的还在我身边。所以,我得赶紧把对母亲的记忆串联起来,还自己一个栩栩如生的母亲的形象,把它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待有朝一日,我也去母亲在上天的乐园,还能母子相认。所以,这才是最最重要的!</p><p class="ql-block"> 写于娄底——2017年11月22日凌晨4点08分。</p> <h3>定稿小记</h3><h3>首先特别致谢"美篇"的审篇人员!是你们给了我这样一个很好的平台,来述说我母亲和她儿子的平凡故事。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理解。</h3><h3>我还要感谢我的一位老同学,妳的忠肯评论是对我的肯定。也谢谢你的热情支持!</h3><h3>我也要感谢我的女儿!你含着泪读了老爸发给你的这篇文章,并回复了老爸,表明了你的心意。老爸为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儿,能坦诚的和我交流心得很是心慰的!</h3><h3>我还要感谢女儿的是:是你带给了你奶奶无穷的乐趣。你从小听话乖巧,知孝知顺,聪明伶俐,漂亮可爱,是你奶奶的最爱。你从小好学习、好上进的好习惯,是奶奶的骄傲和炫耀的资本。你的努力和奋进,终于完成了奶奶寄希望于我们一代人上大学的愿望。假如真有天堂,奶奶和你从未见过的爷爷,还有你慈祥的外公、外婆一定会在天堂上注视着你,祝福他们的宝贝孙女儿的。</h3><h3>希望你继承奶奶的坚强,传承奶奶的慈爱!爱社会,爱家庭,爱亲人,更爱自己!</h3><h3>再次审定原稿正文,除个别错别字有些更正,在第五段增加了母亲关于"打地主"原话原意的句子。</h3><h3>最后我感到放下了一点点伤感。尤其是"后记"第四段文字的添加。我从正文中几次增删,矛盾重重。在昨天清晨的定稿中又决定不写了。但在这次最后自审纠错别后,我还是再作这个"小记"。坦然的面对自己。我虽不是要去责备自己和别人,但终究是我的不尽责使母亲多遭了罪,十七年来,毎每于夜深人静时,总不能释怀,有时竟整夜不能寐,这是我余生都会自责和愧疚的。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一个原谅自己的理由!也许只待去面见父母时才会解脱吧。</h3><h3> 但愿天堂里没有……</h3><h3> </h3><h3> 2017年11月23日零时写</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