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的剪纸（蓬莱窗花）作者 白凤海

李平

谨以此美篇纪念亲爱的妈妈诞辰一百一十年。

　 山东蓬莱，古称登州府，滨临大海，气候宜人，美丽富饶，素以人间仙境而著称于世。蓬莱人民勤奋好学，聪明智慧。蓬莱的民间风俗和民间艺术源远流长，而蓬莱剪纸则是民间艺术殿堂里的一颗灿烂明珠。　

我的老母亲1908年生于山东蓬莱。老人家一生辛劳俭朴，聪明贤惠，虽未上过学，但头脑精明，心灵手巧，有着一手好的女红，又是一理家能手。老人自幼酷爱剪纸，剪工极细。据老人讲，婚前在娘家时，其嬸母剪技就很高，两人常在一起剪抠切磋。出嫁后母亲拿出窗花贴窗户，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巧的是婆家伯母（我称其为大奶奶）是一位绘画能手。如若活到现在，绝对可称为“农民画家”或“民间艺术家”。

据母亲讲没有听说大奶奶跟谁学过绘画，只听说她的父亲是教书的。我想大奶奶本人可能是无师自通吧！听说她身边有一本画谱，需要时这里摘个花，那里凑个叶，一幅精美的图画就画出来了。村里人绣衣服、枕头、肚兜或做老虎鞋啥的，都到我家来讨花样。

母亲嫁到婆家后，许多窗花花样儿都是我这位大奶奶画的。当年两人在一起，你画我剪很有情趣。现在家中保存的这部分剪纸作品，都是当年没有被贴到窗户上而有幸保留下来的。

母亲90岁上仙逝。每当我看到这些精美的窗花，母亲那和蔼慈祥的面容，即刻浮现在我面前，仿佛又看到老人家忙完一天的活计，晚上坐在老家的炕头上，迎着炕桌上那小小火油灯的微弱光亮，精心地剪着她心中那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老母亲音容犹在。

　　以下是已剪好的窗花儿。我的老母亲一生剪了无数窗花，除一部分随时用作贴窗花外，大部分由于年代已久，完整保存下来的数量已很少了。

　　（以上窗花尺寸一般在11一16公分左右，后面小窗花一般在5一8公分左右，您可用手点开将其放大，其中的一些细节会看得更清晰。）

　　其实剪窗花的过程并不复杂，但用纸颇为讲究。当时，在胶东有种专门的抠花纸，一般是紫色或深紫色，质地薄，韧性大。现在已不多见了。剪花时，若是第一次剪的新样子，要把画好的花样附在花纸上，在周围和中间的空白处扎上针眼，用小纸捻儿穿入，将样纸和花纸固定在一起，即可动手剪了。一般一次可附两层花纸，多了难以剪好。如果是用以前剪下的老花样，则需要先熏花 ，即把老花样儿附在喷洒了水的样纸上，再点燃带有松树油的松木条，将花样纸面朝下，用燃烧后产生的浓烟将花样纸熏黑，等水干了之后，轻轻揭下花样儿，一张清晰的黑地白花的花样儿就熏出来了。把它附在花纸上，按前面说的方法固定好，就可动手剪啦。

剪时一般是先里后外，先繁后简，先细后粗，才可减少失误。剪到精细处必须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剪完之后，出两幅成品，上面那张白色花样，可留作下次熏花使用。

（以下是熏好后还没有剪的花样子）

　　以下是我家大奶奶的遗作，是用做绣枕头、兜肚用的画稿。

　　剪纸抠花儿用的剪刀，用完后套在鸡毛管儿内，以保护剪刀尖。

【附记】

剪纸（当地称为抠花）在蓬莱早已是相当普遍的业余手工活动。早年，不论是在城镇还是乡村，每当劳动过后，姑娘、媳妇们总是拿出小巧的抠花剪，剪出心爱的窗花装点自己的居室，只不过剪出的花样有粗有细，技巧有精有糙罢了。

每到新春佳节来临之际，各家的窗户都要重新用白纸裱糊，并选出自己认为剪的最好的窗花贴上，这是窗花争相斗艳的最好时机。新春期间，走亲访友，串门拜年，精致的窗花儿往往是人们议论的话题之一。

每当端午节，人们要在屋门上贴上老虎或葫芦样式的剪纸，葫芦剪纸上有蝎子、蜈蚣、蜘蛛、蛇、蟾蜍等五毒，据说可以驱鬼避邪、祛病免灾，保佑全家安康。

不同时期的窗花，贴法也不相同，在平时，人们在更换窗户纸时，往往同时贴上新的窗花，一般是白纸贴上紫红色的窗花。新婚嫁娶，则要用红纸糊窗，不必贴窗花，新婚满月这天，要改用白纸糊窗，就要贴窗花啦。新娘子窗花剪的好孬，往往是人们对新娘子品头论足，衡量是不是手巧的一个内容之一。而端午节则又不一样，窗花避邪要贴在门上。一般是浅色窗花，底下衬上红色电光纸，再将红纸贴在门上。也有的用多种颜色的电光纸作花纸，剪好后用金纸作底衬，再向门上贴。  

不同地域的剪纸，风格不同，剪法也有差异。有的作品不用花样儿，用红纸折叠起来直接剪，构思在脑子里。剪出的作品风格粗犷。而蓬莱剪纸剪时一般都有花样子，剪出来的作品精美细腻，简繁相间，立体感较强。

社会在发展 ，时代在变迁 。现在，农村的棂子窗已被明亮的玻璃窗所代替，端午节也不需再用葫芦窗花驱鬼避邪了，随着生活节奏加快，能够静下心来剪窗花的人也会越来越少。但是，剪纸作为一种民风民俗，作为一种高雅的民间艺术，仍需要创造条件，使其继续发扬光大，千秋万代传承下去！

 

丁酉年十月初九于济南

　　非常感谢您的欣赏！

本篇制作得到李平同学的热情帮助和支持，谨此表示衷心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