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你在哪里？

老破孩

　　这些砌墙的卵石，是我一个一个从溪边捡的，犹如当初趴在被窝里一个字一个字读你写来的信。记得你说，你喜欢家乡小溪边的卵石，我便想着，要用它给你一个惊喜。挑拣它们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挑剔？我一定要触摸着，感觉它像极了你，才小心翼翼，抱回家里。

　　你喜欢竹子，恰好我家周围都是竹子，原来我一直想，这应该就是天意。你说你喜欢郑板桥画的竹，疏朗劲瘦，有骨有节，“未出土时便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我便也喜欢上了它。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你是否还记得？我可还保存着你的笔记，我觉得你的字，也像极了板桥的竹。

你不在的日子，我便坐在这竹荫下的藤椅里，想你。

　　真的有时会梦见你，闲来卧听风吹竹，梦里心里全是你。我真后悔我没有抛弃一切的勇气！随你风里雨里，天涯浪迹，其实我一万个愿意，只是当初真的没有勇气，没有勇气……

　　你应该不会忘记？我家门前这条石子路，我也曾说像极了你，默默而又坚实。我不舍得抛弃，我想我还是可以，一颗一颗再去触摸，用一颗一颗小小的你，满铺成宽宽大大的你。我没奢望你带着八抬大轿来抬我啊，只是想万一你回来了，我得有证据告诉你，你看，我有多想你？！

　　路头，村口的古廊桥，傍晚我常去那里，桥下的溪水叮叮咚咚，你曾说像我的笑，可我听着像你的笛，悠扬欢快。这一点我不像你，我喜欢箫的婉转含蓄，总想要改变你，这也许是我最大的败笔？如今你浪迹天涯，是不是还带着竹笛？我想你是带着的，你的不覊，其实没有那么坚强，不然你不会一去便杳无消息……

　　树都快站老了啊，你在哪里？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忘记……，有一个小小的箱子我藏在床底，我一直怕母亲会发现我的秘密。她一个人养我不容易，可是我不能接受我的新郎不是你……，母亲临终那天，我哭得歇斯底里，我要如何面对往后一个人的孤寂？而母亲只是静静握着我的手，说：女儿，我理解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忘记了你不喜欢泪滴……就如当初你离开这里，抬头望着那“怀远亭”，你想奔流成一条大河，我却只能是默默的小溪。如今你可已明了？无数小溪汇集，便汇成了大河浩荡，奔腾不息？

　　你肯定是明白的，也许只是没想到我还在等你。春华秋实，花开花落，我只是愿意而已。篱笆上的豇豆我准备把它换成牵牛花，那豇豆长得太疯狂了！枝枝蔓蔓，纠缠不休，果实都细细密密像极了相思，我无数次对它说我讨厌你！我要把你连根拔起！可都下不了决心。现在我决定了，可是似乎，牵牛花的藤蔓，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脾气？

　　我学着做起生意了呢！有些城里人现在喜欢这样的乡村气息，到了这里，说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张破桌，一条老凳，都让人欢喜。我便也欢喜，来来往往中，我留意你的消息，若是你也欢喜，那便是真的欢喜。

　　墙角我挖了一角小塘，许多客人建议我养上锦鲤，我的天！那浮夸的锦鲤怎么会像你？！我养的小鱼他们没注意，嘘～～，就是小时候，我拎着小桶，你握着笊篱，一起在小溪里捉的那种，你可想起？你看你看！它又在石底探头探脑，一如当年探头探脑扒在门缝里，要偷偷带我去捉鱼的你。

　　唉呀真是讨厌！都说了不再想你！客人招呼我去下棋，我桌上准备了炒豆，柜上有隔壁老伯自酿的酒，你自便吧，保你喝了找不着南北东西。

　　酒若不甚合意，你自己煮一壶茶？酒伤身，茶健体，男人是一座山，你若倒了，我可扶不动你……

　　呸呸呸！和一条鱼，讲的什么你啊你？！阿黄你你你算几个意思？眼神里干嘛全是鄙夷？！信不信我剁了你炖了你！让你再不能陪我，我也再不能看见你？

　　天～阿黄，被你的眼神气糊涂了……

可是，可是我还有句话没说啊，假如你睡觉像昨天客房那客人的鼻息一般惊天动地，我想我会一把掐死你！然后……然后～下辈子，还赖上你……

图片摄于衢州九华民宿•溢舍，文字纯属真情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