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走西口……晋陕行（一）

佩枯错

又要去山西啦！

本想经平遥直奔沿黄，可在电脑上看到"左云右玉"，心旌又开始摇荡。问过搞摄影的山西朋友，说左云右玉的秋天风景极美。再说往西北不远，还有一连串被剥了皮的土长城，更有个著名的地标性建筑《杀虎口》——就是当年的《杀胡口》（怎么觉得这两个"hu"说的都是我呢，鄙人属虎，先祖又是蒙古族……）。

民歌里唱的"走西口"，走的就是这个"口"。

于是这次——

"哥哥我要走西口呀……"

朋友给我发的路书。够漂亮吧！

惭愧，我做的路书是这样的。用米国佬经常指责别国的专业用语，叫做"不专业"。

从北京到左云右玉仅四百多公里。

沿途小叶杨的叶子已经变黄，在阳光下如同一片片金灿灿的海洋，真真的美极了。

拐上右玉杀虎口方向的道路后，浓重的金黄色中渐渐加入了红色和绿色，于是……没词儿了，干脆就是五颜六色吧，就是漂亮！

说走就走没有严格规划的旅行就有这么个好处——随心所欲。

路边看到一块刻着《松涛园》的大石头，说进去看看，方向盘一打就拐进去了。

没想到进去后——惊艳啊！

道路是曲折的，风景是美丽的。

无以言表魅力无限……

远远看到一座整整齐齐圆锥形的山，像是火山。

好奇心导致，我对火山情有独钟，只要被我看到，一定要过去看个究竟。想象着登顶后呈现眼前的火山口，心里充满期待……

牛心乡甘泉庄，火山所在地。

绕过村庄来到火山脚下，没看到熟悉的火山口形状的山顶，却看到了这个在中国农村几乎无处不在的东西——一座大庙！

它踏踏实实地坐在山顶，庄严肃穆无比完整地盖住了我无限向往的火山口，意料之中的售票设施也已初具规模。

当人们挖空心思想弄个什么物件吸引游客以促进当地旅游事业发展的时候，最后准盖成一座庙。

欲哭无泪啊！

登顶欲望顿失。

绝望不会长久，前方总有惊喜。我坚信。

果不其然，过了苍头河，在地处宽宽河道中的红土堡村旁，发现了这个在夕阳下无比精彩的渡槽。

渡槽已经废弃，看上去修建于大跃进时期，一砖一石都透着年代的沧桑。只有那个时代的人能在生产力极端落后、国家和百姓都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万众一心不计报酬地完成如此宏大的工程。

欣赏之余，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终于到了杀虎口。

遗迹是看不到了，看看嘎嘎新的关口也算是到此一游了。

终于，哥哥我走西口呀……

走西口的哥哥我又回来喽……

天已近黄昏，准备落脚右卫。

没想到从杀虎口到右卫，居然有如此丰富的植被和大面积的湿地。难以置信此刻身处原本应该是千山万壑荒凉寂寥的山西……

夕阳下，此情此景，简直像是美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到得右卫天已黑透。与我事先的想象差之千里，城中不仅没有霓虹闪烁的各式餐馆饭店，连个像样的招待所都没有。才七点多，街上就已经黑黢黢的，只有几个小饭馆和小杂货铺或昏黄或惨白的暗淡灯光点缀着窄窄的街道。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停车位有标间的，刚刚体会到一阵欣慰，却被告知"客满"。

只有看起来像是车马店的另一家了。房间在二楼进门右手，一开门就闻见一股呛人的烟味。高高的一盘炕占据了多半个房间，坐在炕沿脚离地得有一尺多，因此只能"悬坐"。厕所在对面，居然还是坐式马桶（但没有马桶圈）。不管怎么说就我俩，还能充电，也将就了。

出门到街上找了家"六六餐馆"，要了瓶啤酒、两碗羊肉面和一盘炸花生。那花生出奇地好吃。

回到大车店，老板守着个麦克风正在K歌。

"工作时间K歌，老板好幸福啊！"我调侃。

在一边观看的儿媳妇笑得要死。

听到楼上有不小的动静，我问老板还有多少人住在二楼。老板说住满了。我上楼一看，一个孩子，一个小姑娘，外加六个大老爷们儿。

难得老板深知我心，见我大惊失色的样子，安慰我说：楼下还有一个卫生间。

焦虑之下就免不了频频起夜。出屋门前先得穿戴齐整（右卫很冷，穿着冲锋衣还冻得哆里哆嗦的），然后将门开一条缝探头张望一番，断定楼道里没有动静再飞快窜进卫生间。于是整夜忙于穿衣脱衣侦察敌情进出卫生间，自然是彻夜无眠。

终于熬到天亮。匆匆洗漱带上行李装好车来到路上。虽说一夜未眠，又被烟味呛的喉咙疼，但看到阳光明媚的秋日丽景，心情顿时大好。

中途随意拐入一条岔道所见。

不光千山万壑，更有色彩万千，令人流连忘返。

此处海拔1287米。

远远已经看到长城了。

寒冷、荒凉、杳无人迹……

可怜可悲的古长城，被几代人毫不怜惜地剥光了护身铠甲，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当年威风凛凛，如今苟延残喘。不知还能存在多久。

长城边的不明植物。红得真好看。

还保留着如此有时代意义的名字，难得。

终于一睹右卫古城的真颜。

右卫当年可是扼守边关的重镇。虽说城已经破败，练兵的校场也变成了菜地，但那种荒凉和清冷，极具边塞味道。

城门洞里还有万历四十四年建城门的石刻记录。

街上都是不知什么年代的老建筑。比如这个，什么年代的《晋北实业银行右玉分行》？

这个知道，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备战备荒为人民"，这可是毛主席语录噢！

除了现代通讯手段的侵入，整个镇子都还保留着六七十年代之前的风格，除了城门楼，没有任何现代建筑，更没有忽悠人的"仿古"（不包括城门楼）。

街头菜摊。卷心菜出奇地大，给人印象深刻。如果不是后面还有大段行程，真想买一个抱回家。

镇子外的右玉汽车站。也已经废弃。其实最有味道的（看来一定会被理解成双重含义）是左侧有拱形门的厕所，因感觉不雅，故未拍入。

此行距离不长，但内容丰富，走到现在不过600余公里。

沿黄之行马上开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