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缅甸 之 第二部：蒲甘

菲天

第二地 那声叹息：蒲甘

第1节 日落印象

从曼德勒到蒲甘，车行约4小时。我们吃了午饭出发，到蒲甘正是傍晚时分。

此时夕阳刚来，天色尚明，灰白色的瑞山陀塔（Shwesandaw Paya）出现在眼前。

瑞山陀塔，所有蒲甘攻略中首推的看日落最佳地。塔分5层，外部有石砌阶梯直通塔顶。阶梯陡峭，几乎成90度地向上延伸，每一级台阶又高又窄，赤足攀爬，哪怕拉着一旁的扶手，仍需要小心翼翼。这是在告诫我们：信仰，是需要付出坚韧代价的吧？！😄

由于塔在维修，我们只能上到第四层平台（这已经让我气喘吁吁了😓）。平台也很窄，有限的空间里满是各种肤色的人。一头是汗地挤进去站稳，和大家一起朝着西方，等待落日。

這是我第一次后悔没带脚架：以前在国内外自由行，懒，带个单反已经是极限了。可现在，我多想有个脚架，甚至再来个大大的渐变镜。因为眼前的美，惊心动魄。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丛林，丛林深处，露出一个个暗红或纯金的佛塔塔尖。黄昏的阳光柔和地荡漾过来，眼前犹如起了层薄薄的雾霭，佛塔梦幻般飘渺着，似有若无地隐秘在淡金色的光晕里。

落日姗姗来迟。当阳光渐渐聚拢、下沉，朦胧光晕散去，天空泛起了胭脂红，近处的塔和树，这才显露出被描上金边的轮廓；平原上，微风吹过，树叶轻摇，牧人手持细细的鞭子，赶着白色的牛群穿越而去；远处，依然飘渺的佛塔之间，缅甸的母亲河伊洛瓦底江如白雾般流动，若隐若现。

这就是幅画，平静，优美，又略带忧伤。画的主角，便是那缅甸曾经最辉煌的国都：蒲甘。

11世纪初，缅甸民族领袖阿奴律陀王统一了缅甸，建立了 蒲甘王朝，定都蒲甘。

当时，在国王的支持下，小乘佛教由印度传入缅甸，被定为国教。蒲甘王朝迅猛发展，财力不可小觑。有钱的人民，上至国王及皇宫贵族，下至商户和平民百姓，都以建塔积福修来世，所以，最盛时期，据说蒲甘佛塔达13000多座。

不知名的佛塔散落在丛林里

可好景不长。忽必烈灭宋建元后，即挥兵扫荡了蒲甘。蒲甘王朝灭亡，亡国之都当然也不能幸免，就此被废弃，湮没在历史里。

那万余座佛塔，于是便只能在岁月里消磨。犹如千年历劫，只有那些足够坚强的佛塔，才能经受住大自然风霜雨雪及战火、地震的洗礼，幸存于世。

目前，蒲甘地区还有约2000多座佛塔。我们今天脚下站着的瑞山陀塔，就建造于1050年，是幸存者之一。

日落时牛群走过蒲甘平原

落日再一次下沉，天空金红，浓烈地如化不开的油画颜料，佛塔已藏入了黑暗中，只有最高大的那些塔顶，变成了天幕里的小小剪影。

下塔，仍然是颤颤巍巍地亦步亦趋。裸露的手臂和双足擦过粗粝的砖石，有些生疼，忽然思绪便飘出了天外：

千年前，佛塔还未染上岁月痕迹时，是否也曾洁白无瑕、英气勃发？它的主人们抚过它坚实的塔身时，是否也赞叹过一句：不错，是我要的样子……他们是否也这样爬上塔的第五层，在我们看日落的地方，看日落辉煌……他们看到的，是否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丛林深深、塔尖点点，还是塔影丛丛、僧侣在其中穿行……

而这千年时光里，是否也有人和我们一样，在望向茫茫平原的时候，听到夕阳坠向深蓝夜空前，发出的那声叹息。

万籁开始沉寂。

第2节 塔影徘徊

在以后的2天里，我们一直徘徊在这些佛塔林里。朝看日出，晚看日落，或者干脆赤足走进佛塔，一探究竟。

在佛塔上眺望日落

佛塔上的乌鸦。蒲甘有"三多"，佛塔多、僧侣多、乌鸦多，和中国相反，乌鸦在这里是吉祥的象征。

和我们在中国常见的塔不同，蒲甘佛塔名曰"塔"，其实该称"寺"才对。佛塔中一般都塑着菩萨像，供人们拜谒。

皇家建造的佛塔更是占地广阔、气派十足，有像宫殿的、有像城堡的，也有像石窟的，塔台都呈正方形，塔内有阶梯通往各层。塔前是庭院，有水池，有花坛和高大的树，塔周围还建着亭子或小塔，林林总总地组成一个完整的建筑群。

这些佛塔之中，最著名的有四座，分别被冠以"最早"、"最美"、"最大"、"最高"的称号。

瑞西光塔

最早的塔：瑞西光塔（Shwe-zi-gon Paya）。这座由国王阿奴律陀王为发扬佛教而建造的塔，是蒲甘塔林的"开山之祖"。

整个佛塔呈钟型，通体金光闪闪，在阳光下极为耀眼，让我想起在尼泊尔看到的大金塔。其实，这是座石塔，还是蒲甘唯一一座石头塔，可以想见这是刷了多少层金漆啊。

塔前有一汪巴掌大的水潭，好运的人可以在这里看见金色塔顶的倒影。排队看倒影的人好多，我好不容易挤到跟前跪下……看到没？不可说，不可说。大家如果有缘，还是自己去试试！

阿南达塔

最美的塔：阿南达塔（Ananda Pahto）。它是由阿奴律陀王的儿子江喜陀王于1091年建成，落成时，江喜陀王亲自主持开光，各地佛教徒云集。

阿南达主塔塔顶铺着层层金箔，上嵌各种宝石，闪亮夺目，四周装饰着许多小佛塔和白狮子像，繁复精美。

塔台类似佛窟，同样豪华：最外围是一圈走廊，其墙面上镶嵌着1000多尊小金佛，周边配以一连串彩色浮雕，讲述了佛祖的一生。走廊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扇柚木大拱门，门边站立佛祖守护神。拱门后，是四尊高达10米的释迦立佛，用整根的柚木雕成，外罩金漆，在暗红色的石窟墙面衬托下，非常雄伟。因为空间纵深窄，要看全整个佛祖像必须昂起头。佛祖面含慈悲，微笑着俯视众生，这一刻人是渺小的，敬仰之情便油然而生。

达玛扬基塔

最大的塔：达玛扬基塔(Dhammayangyi Pahto）。被早霞浸润的达玛扬基，远看像一座金字塔，秃秃的头，没有塔尖。

传说建造这座佛塔的是那拉都国王。他弑父兄夺位，当了国王后心中惴惴，便欲造塔积功德。因自知罪孽深重，他力求塔的完美，工人稍有差池就要被砍手（塔中至今可以看到砍手刑具），还准备在塔建成后以设计师殉葬祭塔。设计师知道后想方设法拖延建塔时间。结果呢……春去秋来，塔还没完工，坏国王却被暗杀了，工人们安全回家。结局是中国人喜欢的大团圆，只苦了这塔，再没有了塔顶。

但这不影响它成为一座杰出的红砖佛塔。同时，坏国王的残暴、严苛也非一无是处：在1975年大地震时，蒲甘有近900座塔倒塌，唯达玛扬基毫发未伤。

有意思的是，寺庙西门内有两尊并列坐着佛祖和弥勒佛像，据称，坏国王欲以此代表他自己和父亲。人，就是矛盾，明明没有一颗菩萨心，却偏偏要去装菩萨😄，呵呵，老天有眼，又怎肯让他善终呢。

达玛扬基塔台的双层窗已成了人们拍照的好背景

达玛扬基塔中的佛祖和弥勒佛像

他冰瑜塔

最高的塔：他冰瑜塔（Thatbyinnyu Pahto ），由阿隆悉都国王于1144年修建成。

塔外形独特，一个长方形叠着一个正方形，其棱角分明，朴实庄重。塔高也独特，7层67米，在蒲甘属最高建筑。塔内原有一条阶梯通往第7层平台，在那里可以俯看蒲甘平原的优美风景，被称为"望塔"。现在出于保护的目的，已不再允许上楼。

在蒲甘任何一地都能看见的他冰瑜。

除了那"四个最"，这里更多的是些不知名的佛塔（虽然佛塔很多都是有缅文标示的，但对于不识缅文的我来说，形同虚设）。它们散落在路边、在伊洛瓦底江畔，甚至是丛林深处，安安静静地与世无争，任由岁月剥落了它们精美的外衣，苔藓爬上它们的肩头，小草渗进了它们的身体……

宾馆后面一座已经残破的红砖塔

一座无名塔的窗户

但如果你有缘与它们一见，那些断垣残壁上的精美雕饰、那些佛祖像的千姿百态、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壁画石刻，都堪称一绝，惊艳你的眼睛。

哪怕，你只是路过，不经意间看见它们在荒地里静默的那份坦然，也会怦然心动，感悟良多。

路边佛塔的一侧

小佛塔的佛像在塔外佛龛中，端庄典雅

有些塔是上了锁的，有守塔人守护（据说蒲甘每座塔都会有一个守塔人，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你要去看塔，就得找到那个拿钥匙和手电的人，一般他就在附近，也会乐意为你开门。

一座佛塔的铁门与外墙上的涂鸦

那些塔还是以前的模样。当穿过幽暗的走道来到塔中央，阳光透过塔上方的窗洞照射进来，佛陀的笑脸忽然就在眼前了，慈眉善目。

我很喜欢这样的佛陀模样。连日在蒲甘塔寺里逛，发现佛像面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初期，完全是印度风格的翻版，之后才慢慢融入了缅甸人的形象，端庄中带了慈爱，佛光中闪耀出人性的光辉。

一座无名塔里，小僧侣正在参拜佛陀

由于分布较散，要看佛塔，最方便的是雇一辆马车，让熟悉地形的车夫带着你逛。

想要更自由些的，可以去借辆电驴子，拿上本蒲甘佛塔地图，或干脆什么也不带，由着性子在丛林里溜达。不经意间，也许就会遇见一座一见钟情的塔，沿着它隐秘的台阶上到塔台，在微风里眺望寂寞原野。累了，还能在它阴影的庇护下，睡上一个没人打扰的午觉，让这片刻的安宁成为永恒的记忆。

忽然就想起了印在某本书封面上的一句话：时间抚平一切伤痛，我们终将被他俘获。

最常见的交通工具

我们的马车和车夫

第3节 点灯仁心

来缅甸之前，听说蒲甘的佛塔比游人多，我们却遭遇了堵车。惊奇发问，才知道是巧遇了缅甸的点灯节。

传说，释迦佛祖在天庭为众神讲经，缅历的7月15日（公历10月）日落时刻重返人间，缅甸人民点起蜡烛迎接他的归来，点灯节由此而来，并成为了缅甸仅次于新年的大节日。

点灯节持续3天，缅甸全国放假，人们呼朋唤友，一个家庭的、一个家族的，结伴的好友、成群的学生，甚至是整个村庄一起行动，前往寺院祈福。

结伴去他冰瑜塔，赤足、斜背一只小小缅包，是缅甸人去寺庙的标准装束

平时少有人的佛塔，今天很热闹

蒲甘，作为缅甸的佛教中心，更是人潮涌动。这3天，来自缅甸各地的车辆将各地的人带到蒲甘。

大街上欢声笑语，皮卡公交车来来往往，旅店里一床难求，从不堵的道路不再畅通，平时寂寞的佛塔间多了虔诚的身影。而那些大寺，尤其是四个皇家大佛塔里更加热闹，连通往佛塔的走廊都挤得水泄不通。当然，我们这些外乡人也在一起噶闹忙，边挤还边想：厉害啊，比上海南京路人流密度还大！

佛塔前停满皮卡公交车

挑着祭祀品的男孩

我们发现，缅甸人真的是乐善好施、与人为善。点灯节，人们不光在佛祖面前跪拜、为自己和家人祈福，还有很多或大或小的善举，比如自发在佛塔里摆放小油灯和小蜡烛，供大家晚上点亮祈福；在阿南达塔前进行大布施，供养僧侣；对穷人开展救济，让他们也快快乐乐过节……

我们就在经过一个小村落的时候，目睹了一场这样的救济。

在瑞西光塔前摆放蜡烛的女孩

我们的吉祥小熊在人们摆好的蜡烛间

在村庄外的一个大院子里，人声鼎沸。好奇而入，见一组着统一绿衣和白衣的团队正在为孩子们分发书、小零食和各式文具。一问下来，原来是公益社团正在为贫穷村子发放救济。

着白衣的男子，正在准备发救济米

我举起相机对一个明显是社团领导的男人示意：能拍照吗？他笑着点头，把我拉到了他认为最好的位置上。由于语言不通，没法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那也没关系，我们这些外乡人只要快乐地看着就是了。

排队等候领救济品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

场中央，白衣男子们已准备好了米袋，村民们或站或蹲在一边等着，脸上洋溢着渴望和笑容。等开始叫各家庭名字的时候，主持人戏谑地调侃，村民们哄堂大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感到：做公益的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受接济的没有低声下气的怯懦。人们高高兴兴地上前领米，欢欢喜喜地背着回家，整个庭院里更是笑声阵阵。

这种欢乐，发自内心，令人赏心悦目。

盼望

拿米回家

还有抽奖呢

只是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拿到书的小男孩坐在大门边上，一脸的迷茫，忽然也有了困惑：一心向佛的善良，真的能代替社会发展和物质需求吗？

入夜，蒲甘到处灯火摇曳。

大街小巷里，手持灯笼的年轻人排成长龙，穿梭奔走，将黑夜划出一道道亮闪闪的弧度；

散落平原的佛塔上，人们一支支点燃已经安放好的蜡烛，为平时隐没在黑暗里的佛塔勾勒出明亮的轮廓。

小男孩点燃了佛塔阶梯上的蜡烛

孩子们点起了小小油灯

老人长跪在佛祖前，是追忆谁的似水流年？生病的孩子点起蜡烛，是否已点燃了病愈的希望？小女孩精心打造火焰爱心，这是给谁的暗恋情怀？女子们柔声唱起佛经，听到的你可有安定了心神？

而我们走在铺满烛火的佛塔前，犹如置身于闪亮的星辰中。这异国跳动的小小火苗，至少，在此时此刻，很温柔，很美好。

老人长跪祈福，样子有些悲哀

病着的孩子也点起蜡烛，母亲在一边守候

心的蜡烛

唱经的女子

第4节 蒲甘人间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小时候以为这种盛况只存在于诗中。后来去柬埔寨的吴哥窟，才知道诗中描绘的是真实世界。这次来蒲甘，发现古迹规模绝不亚于吴哥窟，只是那首杜牧的诗，得由中国的水墨改成蒲甘的浓烈了：多少佛塔落日后。

和吴哥窟不同，蒲甘并不是从热带雨林里发掘出来的遗迹，它是"活"着的，从来没有丧失过缅甸佛教圣地的地位。那些塔寺，不仅仅昭示着历史的辉煌，更是和缅甸人的生活息息相关，随处可见善男信女在佛像前跪拜、祷告、沉思。

人们和佛塔

不过，蒲甘自从皇城宝座上跌下来后，终究没有了以前的繁华。它又回到了发迹之前的蒲甘：一个个小村落散布在平原上，畜牧农耕。

2005年，逐渐有外国人进入缅甸旅游，蒲甘政府为保护老蒲甘，将中心移往新蒲甘和娘乌等地，并着力发展旅游业。10多年过去，在蒲甘区域已经盖起了漂亮的旅舍。但同时，还是有很多村落相当平穷，房屋皆是竹墙篾瓦。

男子斜倚竹榻抽烟，样子有些颓废

那个被救济的小村就是这个样子。

那天我们从救济大会出来，就跟着去村里玩。泥土小路，竹墙小屋，黄昏时分显得格外安静。见到我们来，村里有女孩主动出来迎接，带着我们去有手艺的各家各户去看：这家老奶奶让你看她纺纱，为你点起自家卷的雪茄，那家大妈用古老的织布机织布，还有后屋的阿婆有一手手编竹器的绝活……

我们在他们家里穿梭，听他们介绍破旧屋子里各种古老物件的用途。可以买他们的手工品：说实话，有些东西非常精巧，如阿婆的竹编篮子，而价格非常低廉。也可以不买，他们并不失望，仍乐呵呵地带你各处跑。

点雪茄的老奶奶

手艺极好的阿婆

小婴儿接过爆米花时睁大了眼睛

这个村子大概可以算是蒲甘过去的一个缩影了，所有的生活都很原始，套用导游姑娘有些骄傲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以后或许你再也看不到了。看得出村里人也想过得好些，但长期以来的佛教思想，让他们的心态更为平和、朴实。

这让我想起十多年前我去婺源的时候，各村之间还不通公路，我们坐着类似柬埔寨的Toto走乡过寨，借住村头人家，晚上和男主人喝酒谈天，早上起来进村，村里人也是这样对着我们微笑……

蒲甘塔林里卖纪念品的姑娘，也会粘人，但当你坚决不要的时候，她也还是乐呵呵地笑，让你拍她，向你挥手说再见

后来，我们还去娘乌的市场转了转，看看生活中的蒲甘。

市场里做买卖的以女子居多

市场很大，一边是一个广场，一边是各种铺子，卖菜的、卖水果的、鱼肉虾蟹、腌制食品、脸盆毛巾以及木偶、"笼基"、"特敏"、明信片等各种礼品……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也可以说是混杂不堪。

铺子里的鱼干

这些铺子并不是着地的，而是搁在一张类似床的隔板上，头顶有低矮的遮阳篷。铺子之间相连，组成一行，两行间只一人宽距离。

"床上"的摊子

买卖

蒲甘炎热的天气、逼仄阴暗的空间和各种混合的味道，让我们头晕眼花，赶紧往外退。

可是我们还是看到了人们的笑脸，看到老伯镇定自若地在读报，看到小贩们精神十足地在讲价，看到搬运工擦去汗水后和同伴们喝茶乘凉，看到皮卡将满满一车的鲜花载过来……

讨价还价

镇定读报的老伯

刚歇下的搬运工

米行前的聊天男子

出了市场，暑热也压不下马路上的尘土飞扬，女警在指挥着交通，皮卡依然忙着乱窜，女人顶着货物从容地走在车流中。

而我们再次被正午的阳光吓倒，汗水已非一滴滴地流淌，而是如蒸汽一样从人体内蒸发。我们只有逃走，躲进空调车里，隔着窗玻璃看外面的世界。

这，是蒲甘平常的一天，也终究只是蒲甘的人间烟火。

买完东西回家

装了货物来市场

等妈妈回来的小男孩

第五节 未来

投向未来的眼神

蒲甘最后一天的黎明。

我们再一次爬上旅馆的顶楼，在大晒台上看太阳冉冉升起，塔林浴光，丛林寂静，伊洛瓦底江水雾蒸腾，成群的乌鸦飞来又飞去。

这世间什么都可能瞬间改变，我们也会老去，唯有这一幕，还将长长久久地上演。那些佛塔，穿越千年来到我们面前，又将穿越过我们，去往更远的未来。

那么，再见了蒲甘。

第二地 蒲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