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烛光曲—送别兰尚濂老师

了了微视

<h3>  <b>  在我所收到讣告里,这应该是最沉重的一封了。老师兰尚濂,一个被我念叨了一辈子的名字,随同包九中空中楼的物化,走进了历史。</b>但是他们在我心中的永恒之力、永恒之美,却如龙门石窟、泰山刻石一般,亘古无极。明天将是兰老师“挥手自兹去”的日子,我独自对着异乡的孤馆秋寒,用电脑整理我的思绪。那一幕幕往事次第走来,让我欢笑,让我心疼,让我在穿越里如醉如痴,以歌当哭。兰老师有灵,请接受一个学子的心祭吧。</h3><div> 1962年冬,我已是包九中高二的学生,当然早就是兰老师领导的学校美术组骨干成员了。这年寒假,兰老师跟学校教导处说好,在宿老师的办公室画了一个假期的画。开学了,正当我把行李搬到展览室预备第二天打道回府时,兰老师说:“我跟学校说了,同意你在我的办公室住。”兰老师的办公室已确定在展览室的隔壁。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屋,有一个小窗口与大展室相通,是原先的图书馆藏书与借阅相连的那种好结构。小办公室北面临窗,南边有一条狭长的甬道,而后是门。这间屋,就是我永生不忘的“空中楼”。</div><div> 我的床在北墙靠窗的位置上安置下来,开始了我的世外空中的快乐生活。董树武和刘会保协助我安装好炉筒,生着炉火,洗净桌子,摆好常用的图书。留声机里播放着从校播音室借来的《天仙配》唱片:“天宫岁月太凄清,朝朝暮暮数云行……”我们含笑地听着七仙女如怨如慕的歌唱,兴致勃勃地建设着我们的天宫,用无边无际的联想编织着这间空中楼所能发生的美妙故事。</div><div> 第一次在高楼的最高层上过夜,颇有置身霄汉之感。躺在临窗的被窝里,望着窗外被繁星照成蓝宝石色的夜空,驰骋着神话的遐想。仿佛是什么仙人自东北向西南撒了一把细密如沙的钻石,形成一道莹莹闪闪的天河。在那些细沙般的暗淡的繁星里背景上,又跳跃出一层鲜亮夺目的星星,作着情人眸子般的闪烁。“北斗阑干南斗斜”,“同到牛郎织女家”,我浏览着星空,为我所知道的古诗句寻找诠释与佐证。郭沫若吟道:“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我身上觉着轻寒,你偏那样的云衣重裹。你渊默无声的云海哟,请借件缟素的衣裳给我?”我此刻的情景跟他所描述的毫无二致。我兴奋得难以入睡,想给这间屋子取个名字。各种优雅的深奥的生僻的优美的词语想了不少,都顾此而失彼,得文而失意,最后索兴明白如话地定名为“空中楼”。并沉吟成一首绝句:身在危楼最上层,依稀伸手可摘星。空中楼阁仙人住,河汉鸣弦梦里听。</div><div> 潘志成对我营造的这座神仙洞府颇为艳羡,他辛辛苦苦地画画其实也是为了报考内蒙古师院艺术系,再过几个月就要考试了,他自觉也该抓紧了,于是向兰老师做了同样的表示,兰老师自是碗大汤宽,无不应允。我的生活中又添了个朝夕与共的小伙伴,我当然更是高兴。我们每天总得回家吃一顿饭,再带上次吃的一同回校。有时我不想回了,只要吩咐一声,潘志成就会到我家把我的饭带来。又有时跟住校生刘世华、袁凤魁伙吃些他们偶尔才有的油糕之类,肚子是很容易打发的。我的空中楼成了我的朋友圈的集散地。跟本校有关的人常来,跟本校无关的如董树武、赵守礼也来跟着一起画写生、聊大天,甚至过夜。跟绘画有关的人常来,跟绘画无关的如刘世华、袁凤魁、张朝周也常来。我们每天一般在12点钟睡觉,住校生袁凤魁能呆到我们睡下才走,由他给我们关灯,在外边把门锁上,明晨早来开门。这么有闲工夫的学生不见得是好学生,但可以是好朋友,我们寂寞的时候很希望有人来敲门的。</div><div> 兰老师是画西画的,为了教好我们绘画基本功,他经常组织我们画石膏像、画静物、画头像,蒙中的美术老师丁玉岐是蒙古族,是兰老师在师院艺术系的先后同学。因为两校离得近,两位老师经常走动,画写生的时候总要互相打个招呼,兰老师画油画,丁老师画国画,同一个模特儿,不同的画种画法,让我们颇长见识。“看这只耳朵,逆光的,透明了,我干脆用朱红上去了,看,还真找对关系了!”兰老师对自己的神来之笔很得意。“你还记得咱们那个高帝老师吗?”丁玉岐老师想起了什么,“有一次坐火车,对面座上有个姑娘,那五官结构非常清晰肯定,深眼窝,棱角明确,眼珠是褐色的,色彩相当微妙,白眼球不是白的,略带群青色。高帝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一直看得那姑娘毛了,不知道他是啥意思,起来跟椅背后的大娘换了座位,才算了事。”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兰老师也略微笑了一下,理解地说:“他把她当画看了,在分析,在研究,那才叫进入忘我的境界呢!”丁老师补充说:“哪是忘我,是忘你了,忘了人家是不相识的大姑娘了。人家知道你是个干啥的。谁知道你是画家?还以为你想占什么便宜呢!”</div><div> 我们画写生并不缺少模特儿。谁都做过模特儿。老师给我给守礼都画过像。我们到蒙中画过不少有特征的蒙生,是丁老师给找的。在九中画写生,找模特的事就理所当然地落到潘志成头上,潘志成一辈子都是个没心眼儿的老实疙瘩,我怂恿他,他就去。“今天叫个女同学,形象要好点的,好形象能入画,”我开始怂恿了,“入画,懂吗?总画拐朋友张朝周,你的造型能力能提高吗?画惯了,一出手就是拐子,那能叫艺术吗?初三三班那个头发带卷的叫什么来的?去叫她,就说老师给她画像。”</div><div>其实老师根本没说,是师兄说的。</div><div>叫来了。</div><div> “兰老师,画张油画吧,”我热心地建议着。</div><div> “晚上哪能画油画?”兰老师说,“光线不行,分析不出色彩,就画素描吧。”</div><div> 只好如此了。</div><div> 这个期间,我认识了油画家妥木斯。妥木斯跟兰尚濂老师是中学同学,兰老师考入内蒙古师院学美术,妥木斯到了中央美院,跟留苏归来的大师们学油画,毕业后又上了本院的油画研究班,今年即将毕业。他是到石拐煤矿来体验生活,搞毕业创作的,到了包头自然来看老同学兰尚濂,在兰老师的办公室遇到了我。</div><div>“喜欢古典文学?”妥木斯听兰老师介绍完之后,点点头说:“拿纸来——”</div><div> 我赶快笔墨伺候。</div><div> 妥老师用狼毫笔哗哗哗地写起来,是李白的诗,歌行体,而后又是一首唐诗。我赶紧把纸续上,写了一首又一首,一气写了五六张。字体遒劲潇洒,字形聚散皆宜,我没想到画油画的人能写这么好的字,能背这么多诗。只这一点,我就被天才倾倒了。这时候妥木斯还没有对象,不久就听兰老师说处了个回民姑娘,很漂亮。他的毕业创作《工余》发表在《光明日报》上。 </div> <h3>  内蒙古师院艺术系美术科目考试定于明日(1963年6月26日)上午在东河区包一中校舍举行。上午我在家找了些参考,记了几个构图,以备考命题画时改造套用。下午到校,李嘉峨老师的相机里有没照完的胶卷,很多情地给我与兰老师在操场上照了张合影。陈芷清知道我明日赴试,想不出在什么方面能帮助我,便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递给我:“考试时可以掌握时间。”我接过了一个女性的关爱,也收受了她的情意与祝福。带着异性体温的小坤表很不容易地戴到了我的腕上,我体验到“拥有”一词的内涵。当晚,兰老师带领他在九中培养出的两个学生——我和潘志成到达东河,刘大为、吴秉才、刘增孝候之久矣,同往吴秉才家过夜。</h3><div> 第二天上午考静物写生:笔筒和一本书。下午考命题画(三题选一):1.使我感动的一件事。2.青年生活。3.劳动。</div><div> 考场设在包一中的一间教室里。内蒙古师院艺术系连续两年没招生了,一些有志于绘画的学生矢志不渝地坚持等待着,就是说今年的考试是离校两年的与应届的毕业生总合的一场大会战。刘大为、吴秉才就是包八中前年的毕业生,在社会上闲置了两年之后赶来投考的。艺术系音美两个专业每年各招一个班,每班只招20人。摊到包头,只能录三四个而已。而拥在这间考场里的不下20名考生。这是一场优胜劣汰的生存竞争。此刻坐在我身边的画友们实际上已成了对手和敌人,每个人都在期盼着别人的拙劣与失误,祈祷着自己突来的灵感与突现的辉煌。大家拥挤着走一条独木桥,这时候不会再有谦让与怜悯,你的成功很可能就是我的失败,大家都希望未来属于自己,而未来却不可能许诺给每一个人。这时候我们眼睛已显现出遗传的近视,我试着照老师开玩笑时说过的“戴上眼镜画细部,摘下眼镜找整体”办法画着素描静物写生。主考官徐坚是兰老师的老师,兰老师有资格得以出出进进,对我格外地关注,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好像不是在考我而是在考他。</div><div> 在我投考美术专业的整个过程中,兰老师可谓竭其所能了。高中三年间的平时辅导自不必说,让学生住在办公室的特殊待遇也无须多言,毕业考试之后与美术考试之前的日子里,他每天陪我们画素描写生至夜十二点。我们用的素描纸、宣纸、水彩纸、颜料、橡皮、各号铅笔、水彩盒,无一不是兰老师的。他把凡是有关绘画的书,不论贵贱,都慷慨地拿给我们阅读临摹。画速写的轮转纸一摞摞地拿到办公室,随我们用。只要你勤奋好学,消耗用品算什么!便是今天考试用的工具,铅笔、色盒、大白云、加制山水,全是新的,全是老师给准备的。试前报名期间,兰老师给师院同学去信,为我打听可否报考一事,说我的绘画水平赶得上师院美术专业的毕业生丁玉岐。内蒙古师院艺术系的招收条件是初中毕业生以及有同等学历年龄在19岁以下的社会青年。而我是高中应届毕业生,年龄又超了1岁。为了我的报考,兰老师请求了校长、教导主任,获得支持,开证明、抄体检、写保送信。师院艺术系根据此种情况,称可越过招生委员会直接向系里寄画报名。我从所作画中选了《三战吕布》、《牛角挂书》、邵宇《担水少女》、小幅山水若干、素描头像2幅(李俊然及蒙中男生写生)、国画人物写生1幅(小孩头像)。兰老师觉得画种有欠缺,就把自己的一幅水彩夹了进去。所以,当考官徐坚驾临包头时,我在他的心目中已是名列前茅了。过考官之眼,这是登堂入室的关键一步。兰老师以行弟子之仪大行推荐之实,请徐坚到饭馆用餐,殷勤招待。李嘉峨老师见到徐坚,着意赞扬我的勤谨好学、毕业成绩如何优秀云云。这几天,兰老师频繁往还于昆区东河之间,整日与徐坚一处,可谓用心良苦了。昨晚在吴秉才家吃晚饭时,五个学生不知该怎么表达对恩师的感激之情,兰老师慨叹地说:“有这么句话,说当老师的就像一支蜡烛,照亮别人,毁灭了自己。这话也不全对,老师也谈不上毁灭,你们出息了,不也是我的成绩吗?”夜色冥冥,那句话十分强烈地感染了我们,像是刻在我们的脑海里一样,至今仍旧清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一个国家级的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正坐在他的面前,那就是明晨同我们一起参加考试的他教过的初中毕业生刘大为。三十年后《兰尚濂师生联展》在内蒙古首府开幕,四十年后,头发斑白的兰老师以美术教育家的资格被中国美协批准为会员。他一生没有什么称得上主题性创作的力作,能拿出来的仅是课徒示范与写生习作。他是艺术女神派往人间的使者,他的使命是发现美术天才,完成襁褓中的哺育,当他们学会了走路,把他们送上通往艺术殿堂的大道,而后返回头去开始下一轮的哺育。</div><div> 美术考场的隔壁是音乐考场。在我们敛声屏息地捕捉素描感觉的时候,阵阵歌声与乐声从窗外传来,给这白炽化的无声战场注入了大不相宜的缕缕柔情。我不具备什么音乐天赋,却对音乐有一种天生的好感。它的情绪对于我有着十倍于人的感染力,它有时让我感到生存的艰难忧伤,有时又让我忘怀一切烦恼、全身心地享受生活着的美妙。音乐考生所选的歌曲肯定是她们的拿手节目,在我听来,无论是民歌还是洋曲,都优美绝伦无可挑剔。啊,艺术,无论美术还是音乐,它们描绘的对象都是这般美好,甚至连悲伤都是美丽的。这反倒加剧了我对艺术的向往之心,认为世间除了艺术就没有什么快乐的工作可言了。艺术不应该是痛苦的事业,而我眼下的考试却充满了惊恐莫测的煎熬,我看着腕上的坤表,那个白玉般的人儿又浮现在眼前,海棠花般的嘴唇绽开了两行玉齿,如果我们平静地坐着,听她教唱十八相送,该是多么美妙。我们何苦要经受升学考试的折磨而不能如云南少数民族那样无欲无求地在歌舞中安度一生呢?</div><div> 费解的人生。不知它在我们的前面安排着什么。</div><div> 我画得并不顺手。这是显示水平的关键时刻,却在拘束与紧张之中把感觉弄丢了,找不着了。平时那种情绪怎么也焕发不出来,只是机械地下意识地木然地描摹着。兰老师进来过两次,在我的画前,用手指了指某个地方,小声地嘱咐了几句什么。老师是尽了他的心意的,而心意在此刻不可能点铁成金。当我知道努力已经难于补益时,心情反倒平静了。如同在悬崖坠落的人抓住的一支枯藤,眼看那支枯藤正在断裂开来时,只能闭上眼把自己交给命运了。</div><div> 隔壁的音乐考场继续不断地传来乐声与歌声。这声音由于墙壁的遮拦,变得有些渺茫而遥远,它不像是从考场而像是从时光隧道里传出来的,是对人类命运发出的某种叹息。它向我显示欢快与浪漫时,发出一种诱惑;当我为之神往时,它又示意说“这不属于你”。它的曲调变得忧郁而苍凉时,它解读了我的心情,仿佛为我献上支挽歌:回家去吧,可怜的孩子,回去寻找你的平和。</div><div> 吴秉才们称赞我的命题画的线描很好,包九中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必中无疑。不久结果就出来了。滑国璋因不符合招考条件,不予录取。兰老师也向我解释,今年积压的考生太多,有人举报你是高中应届毕业生,咬叫的不行,没办法,只好刷下来了。静下心来,准备文科高考吧。</div><div> 我总觉得人的命运在冥冥中有个主宰。这个主宰者很霸道,很自信,当然也有权力。我的路标被他不经意地一扭,我就不得不退回原处,做一次不可知的重新的选择。</div><div> 刘大为胜券在握,一举鱼跃龙门,如锥脱颖,抟扶摇直达帝都。我当年被内蒙古师院中文系录取,从此走上了文学之路。小兄弟潘志成转年考入同校艺术系,一幅《阴山初醒》在国展获奖,受益一生。再转年石玉平作为文革最后一届考生鱼贯而上,后来成为摄影美术诗词三才一体之翘楚,官至内蒙古新闻出版局局长。文革后的兰门弟子不遑记录,考入区外和中央的不乏其人,所谓桃李如云,是不为过誉的。</div> <h3>  考到外地的学生后来大多在外地工作了,几年不得会包头见一次老师。潘志成姑娘出嫁是个聚会的理由,我当然去了。场面宏大,气氛十足。为烘托场面,当潘志成携夫人敬酒到我们桌上时,被以李旸、韩铭扬为首的“外宾”为之抹出了例行的形象:花脸。闪光灯记下了著名画家瞬间的辉煌。我已在应酬的劳累中疲倦,冷不防被人声色俱厉地架起来:“走,有人叫你!”</h3><div> 是个雅间。我一进去才知道这雅间的规格。正中坐着我在包九中上学时的恩师兰尚濂,四围环坐的是跟他学过美术的我们这一茬子的学生。十多年不见师友,恍如隔世。见我到来,人们都站了起来,包括我的兰老师。我很感动。这时我才发现兰老师已不是我心中刻留的形象,个子虽然依旧高高,头发居然全白。我努力扫描着他笑容间的褶皱,惶惑得喃喃自语,不对呀,不是的。只有当我的目光从他脸上离开时,他的声音才重又唤醒我的记忆。“国璋——”,他如当年一样称呼我。其实,兰老师早已是有资格端起师长身份的老者了,却依然保有着当年的淳朴。他教出的学生都已大出息,刘大为已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兼党组书记。与大为同年考入内蒙师院艺术系因故辍退学生吴秉才,已是包头巨富,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他的儿子兰宇在内蒙师大美术系任教后又到美国定居,就是说兰老师是在美国居住几年后又重回故里安度晚年的人。他说,在美国不惯,不懂英文是个瞎白丁,连个说话的人都寻不见。说起他的老家托县,他说,没人了,隔两年去给老人烧点纸,也是做做样子给乡里人看。他说得那么从容,如同五蕴皆空的圣者。但我知道,兰老师家族是信天主的,看来,不同的宗教是可以找到同样从容心境的。我已经是逼近六十的人了,那么我的老师该有多大呢?两代人携手走向暮年是种什么感觉?我喊了声摄影师,于是鲍乃镛笑嘻嘻地跑来,留下了我与兰老师分手四十年后的又一幅合影。</div><div>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知不觉中兰老师已经八十高寿了。2009年1月28日,刘大为专程乘机到包头为恩师祝寿。我无以为贺,只能“秀才人情纸半张”,写了首诗,用以表达感恩之情。诗云:春风化雨润芝泥,九畹兰田一面旗。引路焚膏如蜡炬,怜才胜子作人梯。地师宝马夺珠色,将校肩章耀锦霓。高足成名师长老,满堂献颂寿期颐。可是自然法则没有满足5000学子的心愿,今天他安祥地闭上了眼睛。</div><div><br></div> <h3>  <b><font color="#ed2308">据说媒体探寻兰尚濂先生多年来从事艺术创作和美术教育的体会时,兰老师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画画要画真实的画,做人要做实在的人。凡事实要求是,不要虚。"如其所说,几十年来兰尚濂先生奉行着实实在在画画、实实在在做人的信条,潜心画画、潜心育人,他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所热爱的美术教育工作上。他说:"我一生最好作品就是我培养的学生"。多么平实语言,多么伟大的自豪。</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br></font></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仅此精神,烛照千古。</font></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b><br></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 </b>滑国璋<b> </b></h3><h5 style="text-align: right;"> (2017年10月25日于续空楼,时年七十又五)</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