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相隔10年之后,外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去另外一个世界和外公团聚了。外婆百日祭日,相比百天之前,我的心中平静多了,再见外婆遗像,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已转变为一种隔空对话。</h3><h3> 那天,我和姑婆、舅爷、舅舅们、爸妈、姨夫、表姐、表姐夫、表嫂去给外婆上坟,一路走在秋日丰收的乡间小道,橘黄的柿子压弯枝头,红彤彤的苹果堆满地头,路边的野花开怀大笑,绿叶摇曳绽放它这一季最后的风采,这样丰收的季节在多年前也是让我欢乐无穷。</h3> <h3> 于我而言,或许是缺啥就珍惜啥吧!从未见过爷爷奶奶的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别人在爷爷奶奶怀中撒娇横行的样子,这份缺失每次只能到外公外婆那里找点温暖。多少个需要去外婆家的日子我都是非常开心的,没有父母的责骂声,想吃啥外婆就做啥,可以听她讲过去的趣事,向她探听舅舅、妈妈和姨们的囧事,还可以向她询问十万个为什么,尽管外婆识字不多,但总能用她知道的内容为我解答。</h3> <h3> 记得多年前的一个下雨天,我和外婆坐在她家的炕上,那会我不到10岁。外婆认真的缝补衣服,没有电视、书籍,我百无聊奈的拿着布条玩玩,趴在窗口看看外面的雨。外婆一边时不时的用绣花针在头发上划拉两下,拿起衣服端详一下自己缝过的针脚,看看线有没有走歪,一边淡淡的说:“等天凉了,我给你做个新的棉袖筒,你的手老是冬天就冻裂了,今年冬天你得老早把棉袖筒带上,要不然小手就冻的不好看啦”,每次我都是开心得不得了,可是到冬天就是不好好带,以致上大学住进有暖气的房子手才不生冻仓了。看着她安静的做着针线活,我调皮的打破宁静,一会问她舅舅叫啥名字,一会问她姨的名字,她絮叨叨的解说着,我又问他外公的名字,她就提高嗓门说:“这女子,那有问长辈的名字,没大没小的”,但他还是告诉我了,后来我又追问她的名字,外婆一会说她没名字,我不信,一会又说她不给我说,她越不说我就越想知道,各种的追问,一会拽她胳膊,一会挠她头发,一会不让她干活,但是无论我怎么闹腾,她也不恼我,但就是不给我说。后来,知道外婆的名字,还是五六年前外婆住院时在输液的单子上得知的,想想外婆不告诉我她的名字,或许是她们那个年代女的对名字的隐晦吧!</h3> <h3> 外婆是个爱干净的人。多年前,外婆家在她们村算不得富裕,但简朴的家里被外婆收拾的干净整洁,走进院子会让人肃然起敬,房间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衣服被褥折的整整齐齐,即使到别人家住,她也是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收归于原位,如果说我身上有点这方面的优点,多半是向外婆学习的。</h3> <h3> 外婆是位善良的农村妇女,她一辈子信佛,乐善好施、乐于助人一直是我们非常敬仰的优点。二十多年前的关中,相比其他地方可能好点,那会村里时不时的会来乞讨的人,每次外婆都是热情接待,给他拿些吃的喝的,让他们吃饱,再给他们一些馒头、饼或白面带上,外婆常说他们都是可怜人,要不是生活所迫也不会到别人家门前讨吃的。在村里,东家借东西,西家请帮忙,外婆总是尽力满足别人的需求,大家也是非常信任外婆。每次到外婆家,东家的奶奶叫外婆去逛庙会,西家的奶奶喊外婆去听诵经,还有请外婆去指导纺线、织布、缝被子……我暗自佩服外婆人缘真好!</h3> <h3> 外婆寿终正寝时已七十多了,离世前的几年受尽了病疼的折磨,风湿腿疼、脑梗、瘫痪都是折磨外婆的最大元凶。外婆意志力坚强,在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日子,外婆每日早起晨走,她拄着拐杖蹒跚行走,从不让我们扶,她总是说:“我得好好锻炼走走,要不然就真的站不起来了……”每次我们想去帮她时,她总是满怀歉意的说:“我老了,不能给你们做什么了,上天也不早点收了我,我尽量自己把自己管好,总不能给你们添负担吧!”</h3> <h3> 后来,外婆带着病痛的折磨还是离开了我们。不舍得她的离去,无奈的放手,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不用再遭受病痛的折磨。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对于外婆的不舍已化为回忆,每一份思念都用隔空对话的方式倾诉着。</h3> <h3> 想想,我可能是她最不孝的子孙,外婆离世前我都没有了却她的愿望,竟让她带着对我的牵挂与遗憾离开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