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途经萨嘎<br /> 中午时分翻过的帮拉山口经过的桑桑,没有想到天都快黑了还没到萨嘎,都是那个马泉河检查站惹的祸。快到萨嘎的时候,经过了检查站。一根横杆把路拦着,一位裹着棉大衣持枪的哨兵,严肃的检查我们的证件,再也没有想到进入萨嘎竟然要边防证,以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儿呀?仔细一看,果然哨所上贴着一张告示,看来这规矩还真是新立的。我们事前又没有准备,死说活说哨兵就不放行,一脑门子公事公办的模样。<br /> 唉!这年头大城市要暂住证,边疆地区要边防证,在中国只要你缺个什么证,保证要多麻烦有多麻烦。这地方离尼泊尔是不远,正南直线距离一百多公里就是加德满都,可那中间隔着的都是78千公尺的大雪山呀,有本事偷渡的肯定都是举世闻名的登山家。</b></h1> <h1><b> 一直折腾到天快黑了,一位查哨的军官来了,一看军衔是个中尉,记者证,采访证,身份证摊了一桌子,各种好话各种套近乎终于打动了这位来自内地的青年军官,他和哨兵打了个招呼算是同意放行,不过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一定要在萨嘎公安局办好边防通行证,否则路上会麻烦无穷的。直到晚上九点,我们才疲惫不堪的到达了巴掌大小的萨嘎。大车店般的旅馆,摇摇晃晃的铁管床,十几个人一间的房间。<br /> 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隔壁空着的房间来了客人,旅馆的隔音效果极差,他们说的是德语,听得出来很亢奋,似乎在焦急的争论着什么问题?反正谁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从语调上能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b></h1> <h1><b> 早晨起来洗漱完毕,准备去萨嘎公安局的警察值班室办理边防站,昨天晚上住在我们隔壁的德国人也起来了,几个小折叠桌拼在一起,两边摆放好折叠椅,桌子上铺着红白格的餐布,像模像样的一张西式早餐台。咖啡,果汁,黄油和新鲜的牛奶,一个瘦小的当地陪同忙前忙后的准备着洗漱用的热水。看得新疆司机何勇直嘬牙花子,恶狠狠地赞美道:"我靠!这他妈才叫生活!"<br /> 可谁能想得到呢,第二天就是这帮德国人在爬神山冈仁波切的时候,其中的一位竟然因为高原反应引发的高原性心脏病,猝死异乡。这个消息还是几天后在狮泉河当地电视新闻中播出时我才知道的,看着电视画面上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悲痛的脸,心里说不出有一种什么感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呀! </b></h1> <h1><b> 什么是"高原反应"?实际上高原反应也就是人类在高海拔地区由于缺氧所呈现出来的一种生理反应。对于所有去西藏的人来说,有没有高原反应?标志着你的这次旅途留下的是美好回忆还是无法忘怀的噩梦。<br /></b><b> 实际上在我们的生命中最不可缺的是氧。没有食品人最长可以活20天,没有水可以活7天,可是没有了氧气,几分钟都活不了。随着海拔升高,空气愈益变得稀薄,空气的含氧量也按比例下降。在海拔在三千五百公尺时,人只能得到海平面65%的氧气,升至五千公尺左右,就只剩50%了。萨嘎大约就是这个海拔高度。这就意味着在萨嘎我们的一口气变成了半口气,这半口气还要支持人的生存和活动,其体能的下降就可想而知。<br /></b><b> 有一种说法,人在高原哪怕静卧不动,体力消耗也等于在低地的中等强度体力活动。十九世纪的登山家Whymper对人在高原的感受总结得很贴切:"越向上,人们就会发现,他们不得不以自己越来越小的力量,去对付越来越大的困难。"</b></h1><h1><br /></h1> <h1><b> 我似乎没有遇到过高原反应,所以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有一个叫刘励中的摄影师告诉我他遇到过。在一次穿越西藏高原追踪拍摄野生动物的照片时,疲劳加风寒,当晚便出现感冒引起的肺水肿。高原性肺水肿被认为是最危险的高原病,死亡率极高。<br /></b><b> 刘励中说: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淹没在自身的液体中,始终伴随着连续、响亮的水泡音,每一口气都仿佛是通过液体才到肺里,棉花糖似的白色泡沫从嘴里不断涌了出来"。<br /></b><b> 刘励中当时已认定自己必死,那时他处于羌塘高原中心,海拔也是五千多米,而且前后几百里没人烟。对于短时间就能致人死地的肺水肿而言,他根本没有走下高原获得救治的时间。然而奇迹来自他的藏族向导。向导熟知那一带地形,恰好离他发病处几十公里的地方,有一条罕见的高原大裂缝。他被导游绑到马上赶往裂缝。刘励中说他那时昏迷在马背上,只能偶然在颠簸中恢复一下知觉,看到夜空晃动的星星。但是他清楚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氧在增加,每从裂缝向下走一段,窒息就缓解一分,无比舒服和清新的感觉逐渐在上升。裂缝底部的海拔高度只有不到三千米,就是那迅速下降的两千米救了他的命。高原医学有这样的定论,只要能将病人迅速送到海拔二千四百米以下,三十分钟到二小时,肺水肿征状就可以改善,最终甚至可以不治自愈。刘励中在那条大裂缝的底部躺了三天,全凭低海拔的氧气恢复了健康,刘励中最终活着走出了高原。</b></h1><h3><br /></h3> <h1><b> 虽然冈日伦布雪山被萨嘎城里的一座小土丘遮挡得踪迹全无,而太阳却按照着昨天的模样又一次懒洋洋的从那小土丘后面爬了出来,此刻我们早就急得在萨嘎的小街上跳着脚的蹦了好久。萨嘎实在太小了,就算你有高原反应,从东头到西头跳上一圈,也不见得有多大的问题。<br /></b><b> 已经去公安局值班室两次了,每次石俞的都会装出最嫩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那条试图骗小羊开门的大灰狼,:"您好,麻烦您一下可以么"最后的几个字儿还带着颤音拐着弯儿。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在骂:"狗娘养的!还他妈睡呀,都几点了,死猪!"因为在她那娇嫩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诚意,所以屋里的警官也不中她的美人计,裹在一堆又脏又破的棉被里,瓮声瓮气的嚎叫着:"走,走!十点半!十点半以后才来!"就像一条疯狗在轰着苍蝇。<br /></b><b> 萨嘎这个词藏语的意思是:"可爱的地方",夹在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地斯山脉之间,南边的雪山属于喜马拉雅,北边的属于冈地斯。<br /></b><b>海拔7000米的冈日伦布雪山终年积雪。萨嘎的温泉特别多,最有名的要数;如角。如角温泉就是一个小火山口,碗状的泉池大约有30多平方米,一年四季热气冲天,大团的气雾犹如翻滚的白云,从碗边溢出。蓝天白云,雪山牧场,景色漂亮极了。可惜时间都耗在了办边境证上。<br /></b><b> 十点半,公安局值班室里的"羊"终于打开了门,可门口已经挤满了当地的藏人,他们有的要去阿里,有的要去拉萨。排队等候的时候仔细观察当地人,萨嘎人的身高和萨嘎的海拔高度成反比,目测男人的平均身高也就是160cm左右,肤色普遍比较黑,卷曲的头发散发着酥油味儿,长着双眼皮的眼睛圆而大,眼白突出,配上较厚的嘴唇宽鼻翼,带着一股子马来人种的味道,我敢打赌如果把一个典型的萨嘎人放在你面前,让你猜测他得出生地,你一定毫不迟疑地说:"这不是一个广东人就是广西人。"其实不仅仅是萨嘎人,只要进入后藏地区,这种人类学上的变化就越来越明显,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太复杂,以后再说吧。<br /></b><b> 排了半天队终于填好了表格,可这不算完,还要到公安局长家去办公,据值班警察介绍他们的公安局长叫"布仁",家住街上第二排房子,门口有一个压把的水龙头。害得我和石俞在街上一门心思的找他妈的一个"压把的水龙头"。心想:也不知道公安局的书记叫什么,如果叫"布毅",那可惨了,一个"布仁""布毅"的公安局,老百姓可怎么活呀?<br /></b><b> 办好了一切手续,又快到中午了,我们这才像个人似的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走在街上, </b></h1><h3><br /></h3> <h1><b> 回到旅馆赶紧监督大家吃"乙酰唑胺",每天早晨一粒,谁也不例外。别看现在大家都活蹦乱跳的,那个高原反应可是说来就来。记得是N多年前,在爬希夏邦马的时候,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记者软磨硬泡的非要跟着我们,号称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高反"。结果在6900公尺营地,她突然就出现了高原性肺水肿,那天晚上的恐怖的现象我至今难忘。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当着我们的面要把这个漂亮的女孩慢慢的扼死。她不停的吐着白沫,意识几乎完全丧失,不时得全身痉挛,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喉咙。我和罗申连夜把她往山下背,到了4000公尺以后,她才缓过劲儿来。吓死我了!<br /> 即便是长期在高原生活的内地人,表面上看似乎已经适应了"缺氧"环境,可是实话实说,他们大部分都将发生不可逆的肌体受损。这一点在许多去西藏工作的汉人身上都得到了证实。<br /></b></h1><h3><br /></h3> <h1><b> 那么这种环境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高原的藏族人有什么影响呢?美国和西藏的研究人员进行了一项有关空气低含氧量对新生婴儿影响的研究,研究人员对三十名在拉萨一家医院出生的婴儿进行了比对。其中一半是藏族婴儿,另一半是汉族婴儿。汉族婴儿出生时的平均体重要比藏族婴儿轻三百克。汉族婴儿脐带血中的血红蛋白含量明显高于藏族婴儿。他们的血细胞比溶也比藏族婴儿高。在婴儿出生头两天内研究人员还测量了他们动脉血中的氧饱和度。汉族婴儿清醒状态下的动脉血氧饱和度为92%,睡眠时下降为90%;藏族婴儿的这项指数在清醒和睡眠状态下都为94%。 四个月后,汉藏两族婴儿在这项指数上的差别就更为明显。汉族婴儿的动脉血氧饱和度清醒时为82%,睡眠时为76%。藏族婴儿的这两项数值分别为88%和86%。明显的缺氧症状主要发生在汉族婴儿当中,尤其是在他们睡眠和渴水的时候。在许多年前就有过关于在西藏的汉族婴儿常常出现缺氧征状的报导。这就是所谓的"亚急性儿童高原症"。表现为呼吸困难、皮肤发紫、肺血管循环加速和心脏功能衰竭。据说生这种病的汉族儿童必须送到海拔较低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能得到完全康复。而在西藏生活了许多代,土生土长的藏族人已经适应了那里稀薄的空气。这就是说从人类学的角度看:长期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藏族人已经进化成为一个适应缺氧状态的独特人类种群了。</b></h1> <h1><b> 离开萨嘎时,视野中就再也没有涂着黑框的萨迦派信徒的住宅了,萨嘎西行35公里左右就是大吉岭,格布日雪山上的融水流到大吉岭,在这里由北向西再向东来了个180度转向,然后就往拉萨方向流去,其实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一个也叫大吉岭的地方,也同样位于喜马拉雅山区,就在萨迦的南边,那是印度西孟加拉邦的著名旅游胜地,64届威尼斯电影节有一部美国导演韦斯安德森编导,奥斯卡最年轻的影帝阿德里安布劳迪主演的参赛影片,片名就叫:穿越大吉岭。同样说的是旅游,同样也是在喜马拉雅地区。人家那剧情特搞笑,最后的结局是:旅游结束时,三位男主角身陷的沙漠,只剩下一堆行李和一个打印机。这一联想把我吓出一个激灵儿,不知道我们这次莽莽撞撞的出行,结局会是什么?没关系,我们比他们强,我们还带着两个女的呢。我安慰着自己。 </b></h1> <h1><b> 翻过了大吉岭就是马泉河,马泉河虽然在中国名不见经传,但是对于印度人来说可是一条圣河,是恒河的源头。看着滚滚东流的河水,我提议扔一个漂流瓶,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到达恒河后也许可以把它捡回来。瓶子里面的信上写什么呢?对此我和王斌争论,我提议写:美丽的印度姑娘,我来了。王斌够狠,他说要写就写:印度人滚到印度洋去吧!我哈哈大笑,问:包括女的么?他严肃地考虑了一下,回答说:不!态度坚决。</b></h1> <h1><b> 新疆司机小彭不理会我们对关系到13亿印度人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的探讨,埋头河边一心一意的找石头,我发现新疆的哥们儿都这毛病,只要到了河边两只眼睛就会死死的盯着河滩上的鹅卵石,心理上做好了发大财的准备。都是和田玉给闹的。 小彭一声欢呼,还真的从马泉河里翻出一大块石头,墨绿墨绿的,半透明。他激动地对我和王斌说:这就是玉石!这是一块真正的墨玉。说完小心翼翼的把玉石放进后备箱里。不过他管"玉"叫"yi"。<br /></b><b> 我靠!趁着我们讨论中印关系重大问题的当口,你小子闷头发大财呀?我和王斌立马冲到河边,在冰凉的马泉河里忙活儿开了,忙得就连给印度人写信的大事儿都忘了,只是不停地往河里扔着石块,但一个瓶子也没扔。</b></h1> <h1><b> 河中间的是一个小岛,岛上有一片建筑遗迹,从损毁的程度上看也就有两-三百年的历史,而从形制上看似乎是一处古代的军事要塞,控制着由新疆到拉萨的必经之路。这使我想起了发生在这条路上的一段往事。200多年以前准格尔汗国的将领策陵旺丹就是沿着这条路,率领着10000蒙古骑兵从伊犁翻过天山,穿过塔克拉玛干,再跃上喀喇昆仑和我们前面的那一系列5000公尺以上的大阪山口,突然抵达拉萨的。那次艰苦卓绝的行军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这片军事要塞会不会与那场战争有关呢?会不会是当年西藏噶厦政权为了防御卫拉特蒙古人建筑的?油麻菜说:这不会是一座喇嘛庙的遗址吧。我说:不会,藏人崇山,寺庙都建在山上,没见过那座喇嘛庙是建在水边的,怼得四万块"莱卡"相机立马无语!</b></h1> <h1><b> 一路上不停地出现一座座覆盖着白雪的山峰,一抬头,路旁的一对雪峰,挺拔高耸,儿童不宜般的矗立在哪里。<br /></b><b> 继续西行,就是完完全全的牧区了。左手边的喜马拉雅山脉雄浑壮美,右手边的冈底斯山脉疏朗清俊,而我们就愉快的穿行在这雄浑壮美与疏朗清俊之间,忙得眼睛都不够用了。</b></h1> <h1><b> 想不起来这个世界还有哪座像冈底斯山那样和人类的关系这么复杂这么纠缠不清了。<br /></b><b> 冈底斯这个词来自梵语,在古雅利安人使用的梵语中,"冈"这个音是"雪"的意思,"底斯"(ti se)是"清凉"的意思,合在一起就是:"清凉的雪山"。指的就是我们将要去的那座神山位于西藏阿里的冈仁波切山。冈仁波切是藏语,藏语中雪这个词和梵语的发音一样,都是"冈",而"仁波切"在藏语中的意思是"宝贝",后来引申为对有大成就的喇嘛的称谓,这不是我感兴趣的问题。冈仁波切的意思直译就是"雪宝贝",而整个冈底斯山脉就是因这座海拔6714米的雪山冈底斯而得名。 <br /></b><b> 在印度有近10个亿的印度教徒、2千万的耆那教徒、在西藏地区有几百万佛教金刚乘(藏传佛教的学名)和苯教教徒,这十亿人对冈仁波切无不怀着虔诚的敬意顶礼膜拜,并且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围绕着这座神奇的大山转上几圈,把这看作人生的重大的追求目标之一。即便在中印关系极其紧张的1961年到1962年,通往冈仁波切的乃堆拉关卡也从未对这些前往神山朝圣的人关闭过。由此可见这座雪山和人类的关系。连冈底斯附近的那个叫玛旁雍的湖也跟着沾光,与此山一起被众人朝拜! <br /></b><b>啊,伟大的冈地斯,我又来看你了!</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