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月亮

芭蕉叶下

文字：芭蕉

摄影：芭蕉

　　车子穿行在霓虹灯闪烁的马路，月亮的身影时隐时现，不是深陷楼宇之后，就是隐没霓虹之中，再也找不到心中的感觉。月亮身处城市注定不是牵挂，身处城市的人想要看心中的月亮却少了那份心情。于是开始怀念乡间无边的月色，开始怀念被月色浸淫的童年⋯⋯

那一年,月亮里飞出一首童谣。

"牙月子亮堂堂，XX上茅缸，茅缸有点滑，跌得屁刮刮。"这首有关月亮的童谣，总在一个月色倾洒的夜晚，被姐妹们争相吟诵着，互相开刷着。

 

"刘家舍"老屋东山后那个茅房，是孩提时的一束惊悸。一个圆圆大缸深埋着，一个没有修边的木棍当扶手，有月的夜晚还好，遇到无月的漆黑，那恐惧倍增，幼小的心里莫明其妙的多出了颤颤巍巍，抖抖呵呵，"扑通、扑通"的心跳，至今都能感应到。后来到了集镇，这份恐惧才一去不复返，可那首和茅缸有关的月亮童谣，却深深融进了记忆深处⋯⋯

　　那一年，月亮里挂着泪花。

大姐出嫁时，是在中秋月圆前。乡下的习俗，出嫁的新娘要满一个月，才能回门到娘家，否则对娘家是一种裹渎。于是那年中秋节，一直与大家生活二十几年的大姐，被硬生生剥离了开来，她思念家，我们思念她，大家都空绕绕地无所适从。

当中秋的月儿撒下皎洁的光芒,当祭月光的鞭炮声四处震耳响起,大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想念，偷偷踏着月色,披着清辉,一路小跑回家在一座离家不远的小桥，大姐噶然停住了脚步，她站立桥上，知道不能再迈过去。看着前面那被月色照的透亮的家，想着爸妈和弟妹在干些什么，有家不能回的大姐，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不知是谁发现了大姐，于是远远地挥手，于是远远地大声呼喊，一个个眼泪汪汪，眼泪汪汪，连月亮里都挂着泪花……

那一年，月亮里藏着懵懂的爱情。

与那个大男孩只同学过一年，自己保守内敛的性格，几乎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男孩突然空降般出现在眼前，说是请我看电影，毕竟没有男孩约过看电影，一种异样的好奇让我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便忐忑答应了。因为是第一次和男生看电影，因为总把男女关系看得高深莫测，所以那份羞涩自不必说，电影放的什么，什么时候结束全然不知，只知道懵懵懂懂走出电影院时，那晚月亮很圆，也很亮。

月色里，两人默默走着，走出了青涩，走出了尴尬，从那以后，那个男孩一直没有出现。于是，我懵懂的爱情从那天的月亮里开始，又在那天的月亮里结束⋯⋯

　　那一年，月亮里迎来新的生命。

从失母的伤痛中走来后，我开始了自己的人生里程。在一个春天里开花，又在一个春天里有了生命的延续。儿子降临在那一年的元宵节，在月亮的看护下，小生命有惊无险，当一切尘埃落定，躺在临窗的床上，看着身边的小人，望着窗外一片清辉的月色，真庆幸自己没有丢失这月光。

　　月光不老，往事难忘。心总是在月色流连中成长，月亮静静地照着过往，还将继续虔诚地照进未来，但无论过多少年，不被岁月侵蚀的终将难忘的，还是记忆里那些年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