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中搬到现址不算长,可是有几个院落说着说着就没了,比如中院。可惜,我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到二中的时候,我宿舍安排在中院,和工会活动室垂直的那幢又深又长的老式人字屋架的旧房里。屋后几棵高过旧房的苦练子树掉完叶子后,挂着一串串苦练子。官副校门前的叶子花越长越大,几次压瘫了铁架,延伸到了隔壁三家。一有空,官师母就把散落的叶子花扫得干干净净。我们是官副校的邻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式人字屋架的旧房前,是宽阔的天井。天井前有一幢坐南朝北的长长的小平房,住着十多家老师。念书时候,东一是校长马绍雄家,东二是下关纳文波老师家,东三是教导主任马绍川家……平房很小,还腰成两间,里边睡觉外边做饭。交作业的时候只能站在门外。小平房前开小窗,更多的空白做成了黑板,一个学科一块或两块。纳老师拿着毛笔,蘸点广告色,蹲着马步,娴熟的把学生优秀作文搬上去,一直写到上晚自习。</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象一下,房子本来就小,一腰二后,既要睡觉又要做饭,会有多大的空间。有了娃娃,外间常常让给孩子。为了有做饭的地方,老师们只好自己在门前屋檐下,用两片石棉瓦,几个水泥砖,搭建一个陋室,接上一个插板。我进二中的时候,张正启就住在我对面的一间平房,他家在巍山,打饭吃,三言两语,就把这套房子换给了我。他搬到深而黑的老屋,我搬到浅而亮的平房。</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候,也没有教师食堂,各家都自己做。上午、下午放学时段,家家一起插电饭锅。炒菜的时候,用1200瓦那种半裸的凹形电炉,经常把学校的保险烧掉。这时就有人接二连三地站出来,抬高嗓门叫:“给是停电了?”有人望望自家的电表。大声回应:“我们家有呢!我们家有呢!”电工住校,听到停电的喊叫声,就往电房跑。不一会,有的老师就把饭桌摆到了树下,单身的老师则一边吃,一边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说来也怪,那时早上四节课,下午两节课,照样有早晚自习,竟然还有闲玩的时间。单身的爱打球,结了婚的爱打双扣。我们宿舍前面,又粗又高的槐树下就打着好几桌。两口子都闲着呢,就打家庭桩;如果娃娃醒了,或是有其他事,把牌让给别人都是那种舍不得。打牌而已,又不玩输赢,有时竟也玩得面红耳赤,一个不理一个,恨上几日。想想也是好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搬到小平房这一年,二中又从翠峰调来张继,县里分来师大毕业的郑传军。因为学校教师住宿紧,两君一间住我隔壁。那时大家还没交女朋友,又爱玩足球,茶余饭后常有同事上门吹牛。幸好他们这间宿舍没有一腰二,两张铺都坐满了人。坐不下的,脱了鞋,打盘脚坐到床上,天南海北的吹。吹到上自习。没自习的继续吹,吹到眼睛涩。那几年,二中考起大学的特别多,让一中都有压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说实话,我对工会活动室前,南北相对,一大一小,一老一新的两幢教师宿舍组成的中院特别有感情。讲“重力加速度”少不了比划的闫永茂老师,讲“细胞有丝分裂”操一口上海话的孙玉良老师,讲“世界是发展变化的”笑容可掬的马世昌老师,特别是讲“分区地理”画地图不看书的马绍雄校长……他们住在这个院落,并把二中推向一个又一个高度。可惜,他们都不在了,如同昨天的这个院落,和老屋后那一棵棵高大的苦楝子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当路过实验楼,我总爱站在红叶树前面,一遍又一遍地想象中院一南一北那排小平房和老屋的旧址。如果晓得有今天,我就该在他们消失之前“立此存照”,以作念想,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地说“可惜”。幸好,官副校栽呢叶子花还在,枝子枝孙扭做一团,剪了又长,长了又开。</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