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故园‖文/云海

云海

山水故园

文/云海

从文县城出发，顺白水江而下，行车约30公里，至一个叫做“金口坝”的地方进沟，便踏上了通往我的故园任家山的路

驱车沿沟而进，一条水泥路穿行于两山之间，时而回绕，时而爬升，潺潺溪水自上而下在岩缝间奔流，不时溅起的朵朵水花发出的叮咚声响，在山谷回荡，不由让人想起伯牙与子期弹奏出的那曲千古绝唱--“浩浩荡荡，横无涯际”。

路依着水、水傍着山、山托着路，相依相偎，密不可分。阳光明媚，草木泛绿的四月，万物可萌，莺歌蝶舞，天空高远，不时从车窗外滑过的飞鸟给人心往神驰的遐想。行车其中，怪石悬顶，峭壁绿树，不由感叹造物神奇，生命坚韧。行走在这样的路上，感觉像行走在一幅水墨山水长卷里，更像行走在唐诗宋词里。还在寻思疑无路，却见花明柳暗，路转峰回，已是轻舟越过万重山。就这样一次次感受着“无路”的绝望，又一次次领略着“峰回路转”的惊喜。于是，也就明白了，曾经的，或现在的都将成为过去，其实，顺境、逆境原本就是生活的组成部分，千般跋涉，不忘回首，万种找寻，临渊止步，识得进退，懂得回归，给心一个拐弯的机会，终能寻到生命最初的简单。

行约10多分钟，弃车爬上一条羊肠小路，拨开杂草，绕过荆棘，手脚并用，爬上曾经歇息的一个垭口，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寻一坦处，席地而卧，阳光甚好，柔光万顷，思绪乘着暖阳，似乎又闻到了那散落在岁月深处，父辈们旱烟锅里飘散着的悠远烟香，似乎又听见了那湮没于尘下，深远悠长的马铃声。抚摸洒在身上的阳光，不由感慨生命时间的短暂匆匆。

这些年，随着民生改善，政府斥资沿沟修了一条水泥路。这条任家山人曾经赖以生存的路，这条曾经承载着任家山人希望与梦想的路，已荒芜在时间里。然而，先辈们洒落在这条路上的汗水，凝结成从这条路上走出去的每一个游子的牵挂。

望着不远处的“雷劈石”，想着曾经从下面走过时的那种害怕与惊恐。“雷劈石”，一块像被刀斩断的巨石，由一块不是很大的石头支撑着悬挂在路边。巨石之大，难以估量，每有遇雨，其断截面，常容数人避之。“雷劈石”就这样悬挂在心里，悬挂在时间之上，不曾改变。

一直想弄明白，却一直没有弄明白“雷劈石”的由来与成因，只是莫名地把它与几公里外的“窄狭子”相系。“窄狭子”两座山相夹形成的一条狭谷，深邃幽长，最窄处仅容两匹马并行通过。远远望去，东面的山像男人的腿，西面的山像女人的胸，狭长的谷间一条沿路流淌的溪水，像似天河，生生的将两座山分开。相传天上有一婢女，爱上了护园的男仆，于是，两人私奔任家山，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后来天庭知晓，遣兵追剿，顷刻黑云压顶，闪电刺目，惊雷骇人。待风停雨住，人们发现眼前多了两座山，东边就是那男仆，西山就是那婢女，咫尺相望，世世难拥。

“雷劈石”，或许就是老天爷那次作孽留下的吧。

再远处就是“写字崖”，据说在明朝时任家山出了一个进士，衣锦还乡，途经峭壁，提笔立马，赋诗崖壁。然而时间淡远，已是笔墨难辨，唯留“写字崖”这个地名讲述着时间里的故事。时间荒芜了过往，不管惨淡还是辉煌。岁月就像沟底这清清浅浅的溪流，不知疲倦地一路蜿蜒而下，望着清浅的细流不由感叹，生命如斯，时间如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驱车继续爬行，转过几个弯，陡然间，只见眼前山势合拢，天地一线，这就是有名的“窄狭子”。

“窄狭子”还有另一个传说。相传曾经有一条龙在任家山修行。据说，龙修行时是绝对不能受到外界惊扰，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闭关修炼，一旦惊扰，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龙在修行的日子，自少不了豺狼虎豹的袭扰，是乡邻给了它一份安宁。修行正果的龙，在经过窄狭子时，龙尾轻轻一划，崇山中便开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时间湮没了远古，只留下叫做“龙池”、“龙洞”的地名，述说着无声的岁月……

穿行于窄狭子，抬头仰望，窄若一线的蓝天洁净如洗，几朵白云点缀其上。抚摸着东山的磐石，附身于西山的秀水，感受着人与自然的和谐，麻木的心再次被那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知恩报恩的传说深深感动，在这丽山秀水里重新温暖柔软起来。

一路前行，地势缓慢攀升。车停“五道拐”驻足远望，山在脚下，水在山脚，路在天地间延伸，轻烟环绕，群山飘渺。山孕育了水，水滋养着山，山是水脊梁，水是山之魂，山因水而葱郁，水因山而秀美。山水相依，山不枯，水灵动，心泊于钟灵毓秀的山水，领略这大自然的无私馈赠。

一路走来，一路感叹，时间的，生命的，爱情的，而在此刻，什么都不再去想了，寄情山水，沐浴野趣，一叶绿草，一缕清风，淡漠了素日繁多的不快；一路走来，一路向往，一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那种超然物外的洒脱。风轻云淡，水漾于心，洗涤着尘嚣之下的蝇营狗苟，也洗涤着我日渐蒙尘的心。

转过“五道拐”，扑怀而来就是我的故园——任家山！

2017年秋分

原文被“陇南文县发布”推出，后被“今日头条”转发。部分图片来源于关老师和大勇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