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老家跟婺源近邻,两地颇有渊源,建筑样式、风土人情和言语音调均相差不大,原本以为“梦里老家”无非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之类,都属浮梁乡间平日里司空见惯之物,实在没必要专程探访。近日,应挚友相邀,趁国庆长假之隙,慕晒秋之名,篁岭一遭方知“梦里老家”确乃实至名归。</h3> <h3> 车行江湾,高速路口转下,车速慢了下来,窗外古樟华盖、粉墙黛瓦、飞檐连绵。渐进景区,汇入外省车流,放眼望去,绵延长龙中以鄂沪苏三地私家车居多,赣牌在此倒成异客,可见黄金周效应确实非同小可,邻居凭借一块“中国最美乡村”金字招牌分享到的长假红利着实令人称羡。</h3> <h3> 山脚盘桓了许久,总算踏入缆车,随着缆车攀过一座山头,此行目的地篁岭近在眼前。跟众人拾级而上,绕过一片百年古木林来到村口,迎面一架雕梁画栋的古牌楼。</h3> <h3> 由曹氏宗祠改建的婺源民俗文化展览馆就在内侧,门口静踞六尊硕大的旗杆石,莫不是仍在追思曹氏族人功名高中还乡时旌旗招展,黄土铺路的盛景。或为顺应黄金周之故?按理说平日只启侧门的宗祠今天居然中门大开,心里不禁为婺人的不拘泥、善变通暗自叫好。 </h3> <h3> 跨过高高的门槛,踏上由宽厚麻石铺就的天井甬道,来到仪门,恢宏气势一览无遗,整栋建筑为三进五开间,仪门之后是享堂和寝堂,享堂正上方太史汪思所书‘上蔡世家’几个鎏金大字向世人彰显着曹氏的源远流长与显赫荣光。</h3> <h3> 宗祠乃族内议事重地,与普通民居格局迥异,一般设厅不留房,前厅甬道之上天井巨大,一为光线充裕,二取正大光明之意。甬道两侧廊庑壁上为婺源节庆、婚姻嫁娶风俗图文展板,以连环画形式将旧时民俗文化囊括其中,边走边看,“六月六,田塝垄里蒸猪肉”、“大人盼赚钱,细人盼过年”、“烧了元宵灯,各人寻生经”等俚语瞬间勾起儿时“过大年”、“迎龙灯”、“双抢”的记忆。</h3> <h3> 东门出来,沿麻石路面前行,路旁看似闲置的磨盘、猪食槽中或盛清水、或栽鲜花,三两蜜蜂嗡嗡,竟另有一番情趣。 </h3> <h3> 前面簇着一群人,一位二十出头的美女正声情并茂的背着导游词。依稀听见“三雕”“文革”“用黄泥糊住”……的字眼。顺着导游手指方向看,原来已经到了“天街”,谁曾想高达五六百米的半山之峪竟有这样一条云雾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门面尚有如许精美的雕饰,眼之所见,或房舍、或人物、或花草、或走兽、或飞禽……或嗔或怒、或喜或悲、须眉历历、栩栩如生,虽历经岁月已褪净铅华,纹理间依旧透出昔日奢华。</h3> <h3> 相比之下,家中老屋也颇有木雕、砖雕、石雕,经文革一疫,此类“四旧”多毁于乡人斧凿。宗祠、众屋化身农会、库房,“四水归堂”易为“一批水”,天井甬道填成一脚平,木雕铲去面部、砖雕填以洋灰,石雕付诸重锤。更恼的是,由于疏于管理、修缮,大多宗祠只遗残垣断壁,已成杂草丛生恓惶之地。篁岭正因藏于大山深处,村民进出全赖一条百年徽饶古道,生活条件异常不便,建筑材料运输成本高昂,村民不愿更不易在山上建新房,加上当地政府颇具旅游开发眼光,很有传统文化保护意识,通过市场运作,将村民旧居进行统一收购,整村迁于建在山下的新村,故而整个篁岭村绝大部分均为明清古建,极少钢筋水泥的现代民居。 </h3> <h3> 一条400米“天街”挑起整个篁岭,漫步街上,徜徉于原汁原味的驿站、书屋、茶社间,若不是周边现代装束的游人熙熙攘攘,几有穿越时空错觉。“天街”周边民居依山而走,随意沿一个弄口向上,越几级台阶,一扇门楼掩在芭蕉身后。循里而入,穿堂入室,蹬着咿呀作响木楼梯更上一层,瞬间阳光满屋。</h3> <h3> 盖因篁岭骑山之势,坡高路陡,所谓地无一脚平之故,民居大都伴山而葺,就坡而成,门前即路,塝下却是他人屋顶,就如河畔人家的吊脚楼一样,农获无庭园晾晒。山民另辟蹊径,一反徽派民居墙院封闭、四水归堂之韵,二楼径取大开大阖之径,楼顶易为人字披,向阳面只以砖石砌出低矮护栏,护栏之上飘出一排红心杉木就是自家晒场。</h3> <h3> 凭栏而立,远眺,青山云雾缥缈,稍近,粉墙黛瓦鳞次栉比,圆席簟、扁蒲篮、方土筛携红辣椒、黄贡菊、褐笋干一个个粉墨登场,渲出一团团浓浓秋意。<br></h3><div> 沿麻石路面一路下行,来到村堂低处,古戏台前,有一水塘,亦称篁岭水口,乃村民濯洗之地,更是村民心中的神圣所在,与村头水口林、宗祠携握着篁岭的兴衰。塘水清冽,青萍疏疏朗朗,数尾锦鱼悠悠,无意濯洗常客已换他乡之人。</div> <h3> 欢乐时光过得总是那么飞快,不知不觉已到返程时间,经过几家民宿时,匆匆一瞥间,心中已有约定,篁岭,来年油菜花季再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