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珍贵,无人能体会

风漩涡

<h3>儿子和我道了晚安,便沉沉入睡。今夜的病房没有平时的嘈杂,偶尔有橘黄色的灯光投射进来。儿子睡得很安心,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忽然在这静夜里,狠狠地快乐地笑了。<br /></h3> <h3><b>(一)惊慌:妈妈,我真的动不了了</b><br /></h3><h3><br /></h3><h3>两天前,10月11日上午接到老师电话称儿子突然脚不能走路。我放下即将开始的小飞娃转出ICU的新闻发布会打车到学校。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很多,不能站不能走,原本想抱他或背他下楼的同学一碰他就咬牙喊疼。</h3><h3><br /></h3><h3>儿子看着我说妈妈我真的好疼,动不了。我在一旁要求他必须要想办法到校门口。他看我坚持,就试着自己走,右手托着右腿,身子伏下,半步半步往前挪。教学楼在四楼,走得艰难漫长,我在一旁心如刀绞,除了催促在城东的爸爸尽快赶来,漫天的无助感包围着我,一时慌乱。</h3><h3><br /></h3><h3>及至楼下,儿子便坐在地上,再不能挪开半步,说妈妈我真的动不了了。母子俩停在那里,其时第四节课上课铃已响,儿子说早知道不应该下来,应该留在教室里,还可以继续听完这堂课。我焦急中责怪他不会理解我,还骂了他几句。之后他便闭口缄默。</h3><h3><br /></h3><h3>平日里遇急事要事慌张无措的习惯此时凸显,那一刻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好打给平日熟悉的石妈妈,向她求助,是否可以借到轮椅,得到的回复是学校医务室并无轮椅。我又打给另一位住在学校边上的汪同学爸爸。几分钟后,石妈妈和汪爸爸都飞奔过来。看到他们的身影,我的眼泪啪啪啪地掉下来。汪爸爸小心地背起儿子,疾步飞奔。</h3><h3><br /></h3><h3>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背着一米七多的儿子,应该并不轻松。汪爸爸后来回忆,儿子趴在他的背上不停地说谢谢叔叔,虽然吃力,但心有暖流,浑身有劲,脚下生风。汪爸爸把儿子放进他的车里往医院方向疾驰,全程虽一言不发,但我感受到他同样在担心着急。</h3> <h3><b>(二)疑云:妈妈,我骨头里是不是长了不好的东西</b></h3><h3><br /></h3><h3>骨科的李欣医生给儿子初步检查判断应是滑膜炎,但症状很严重。于是办理住院手续。病房的护士长邱邱和我原来住一个小区,安慰我说,她们科小孩子滑膜炎很多,预后很好,但怕就怕不是滑膜炎,是长了东西。后来的情形,一旁的儿子估计是听到了我们这句交谈的。</h3><h3><br /></h3><h3>之后是B超。超声科的陈主任开了绿色通道,亲自接了我们的单。探头压下来,我的心悬上去。陈主任轻声念,这不是滑膜炎,髂腰肌这一块有一个东西。虽然是操作者和助手之间的几句商议的语言,但聪明敏感的孩子,结合到之前护士长的话,立马紧张起来。抓着我的手追问"妈妈,是长了东西对吗,我是不是得了很难治的病",他的眼泪滚落在蓝色的床单上。有点医学知识的我,自然知道这个部位"长了东西"是什么概念。怕儿子看见,躲在诊查床的帘子后面擦干泪水,拍拍儿子的手背说"没事,医生还在看",内心里早已惊涛骇浪。</h3><h3><br /></h3><h3>回到病房,将B超意见反馈给李欣,李欣建议尽快完善核磁共振。感谢各路同事相助,当晚就做了核磁。做核磁的技师黄锋不发一言,我想如果没问题或者只是滑膜炎,他肯定会告诉我,他不做声一定有其他问题。我便也没问,只请他把片子打给我,之后用手机拍了几张图片。对影像毫无认知的我,看到片子上,右侧骨盆很大一片白色显影,而左侧没有,心中更加恐惧。孩子问我结果,我只推说要第二天才会出报告。当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h3> <h3><b>(三)波折:妈妈,结核很难治吗?</b><br /></h3><h3><br /></h3><h3>10月12日上午,请放射科看片大咖帮忙阅片。告诉我不像肿瘤,但病变范围很广,需要排除结核。临床上结核治疗起来很麻烦,联想到一位患了骨结核的同事,刚刚放下的心又开始揪起来。之后PPD皮试、抽血,等待结果。</h3><h3><br /></h3><h3>儿子用手机百度了滑膜炎、结核,颇有心事问我:"妈妈,结核是不是很难治?"我只好告诉他,骨结核的疗程很长,抗结核药物对身体损伤很大,特别是青春期的孩子会影响长高。期间,儿子在右下肢牵引状态下仍坚持复习功课,完成了部分作业。我照顾他的时候,他常贴心地问:"妈妈,给你添麻烦了","妈妈,你累了,你躺会儿","妈妈,你坐过来,我给你捶捶背!"……虽然忧心忡忡,但又有点小甜蜜。</h3><h3><br /></h3><h3>下午有一位医生过来查房,检查之后告诉我,孩子的核磁检查病变部位那么大,症状有这么重,如果是结核性的,血沉肯定会有改变,但血沉结果是阴性的,因此不应该是结核。母子俩的心情稍有开朗,彼此开开玩笑打打趣,他照例策我笨、老、不记事,我笑他轻敌、考试匡瓢,他也悄悄告诉我一些同学的趣闻轶事。每次搭起小桌板吃饭的时候,我们会聊到一些以前和往后的事情,就多了几分相依为命的依赖感。</h3> <h3><b>(四)虚惊:妈妈,我以后再不生病了,妈妈太辛苦了</b></h3><h3><br /></h3><h3>13日早上,盼望着的刘宏主任来了。刘主任为儿子做了检查,告诉我们,还是考虑是外伤性引起的损伤,应该不是肿瘤和结核。这一锤定音把这几日悬吊的心拉了回来,如释重负。听到可以很快回学校,儿子也露出了笑脸。</h3><h3><br /></h3><h3>今日气氛明显要轻松一些。我试探地问儿子:"做B超的时候为什么会哭?"他说,妈妈我当时看你好着急的样子,眼睛里还有泪花,我觉得肯定是很难治的病,我死了不要紧,但我想你和爸爸肯定会很难过的。听到孩子这番话,想到这几日的起起伏伏,我顿时不争气地当着儿子面哭出来。沉默几天的娃儿爸爸也在一旁表白,说这几天想着,万一是什么不好的病,拿出家里所有的钱也要治好你的病。在医院工作二十年,见过太多意料之外的故事,虚惊一场是最好的结果。患难之后,像乌云散尽阳光透过,照得周身清澈温暖。</h3><h3><br /></h3><h3>晚上,用轮椅推着儿子去后面的街上洗了头发。儿子高兴地说:"我好像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回病房之后,站在窗台看城市灯火霓虹,他很认真地告诉我,这次真的明白了,人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以后再也不要生病了,生病了妈妈照顾我太辛苦了,会老得快的。</h3><h3><br /></h3><h3>14岁的儿子,个子已经高我很多。他仍然孩子气地撒娇把脑袋拱到我怀里,睡不着的时候吵着要我唱摇篮曲。但很多的时候,他要比我坚强成熟很多,即使在阴霾笼罩之下,仍记得对他怯懦、脆弱的母亲给予安慰、开导、支持和鼓励。</h3><h3><br /></h3><h3>多好的孩子,你的珍贵,除了我,无人能够体会!你是我和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会一直得到眷顾和爱。</h3><h3> (2017年10月13日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