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最后的地坑院村落》之四

费老

<h3></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nbsp;<b>探访最后的地坑院村落(之四)</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胡杰</h3><h3> 陕县置县,始于秦惠公十年,距今已有2400年的历史。陕西的名称,就和陕县有关。据考证,西周时期,今天陕州西南一带被称做“陕原”。周初实行大分封,拿“陕原”做了地理分界线:陕原东部被称做“陕东”,有周公管辖;西部被封给召公做为封国,成了“陕西”。《春秋公羊传》中,有“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这是关于陕西的最早文字记载。</h3><h3> 陕县的风俗和陕西有不少相似之处。比如,陕西“八大怪”中,就有“妇女帕帕头上戴”。不过现在,即使到关中的乡下去,仍在头上戴手帕的老太太也很难见到;而眼下,就在南营村,老太太几乎个个都是这么个打扮。陕西“八大怪”中,有一怪是“家家房子半边盖”。在南营村,也有人在地坑院里盖房子,这些类似违章建筑的房子,也都一律是依着土墙,只盖了半边。</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南营村人在地坑院里加盖的厦房</font></h3> <h3> 从饮食上,两地也有颇多相似之处。比如,陕县的“十大碗”,和陕西的“十三花”、“八大碗”类似,都是荤素搭配的蒸菜;陕县吃糊饽,陕西东府人也吃糊饽,做法也差不多;西安有肉夹馍,热馍夹热肉;陕县也吃肉夹馍,但却是热馍夹冷肉。馍也不同,西安是白吉馍,而陕县是千层饼。不过,要考证起来,这白吉肉夹馍却是由河南项城人的专利。项城人最先在咸阳卖白吉馍,后来又到西安开店。最终,白吉肉夹馍在西安火了,就成了闻名全国的“西安肉夹馍”了。</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西安白吉肉夹馍的老字号“樊记”</font></h3> <h3> 还是回到南营村吧。这个自然村不大,一上午时间,我们把村子里角角落落都转遍了。我们看到的地坑院有二十个左右,其中大约三分之一已经塌了。不过,这塌陷的程度是不同的。有的杂草、杂树已经把院子淹没,窑洞口也只勉强露出小半张脸;有的通道和一边窑都塌了,主人给院子里又修了三、两间小厦房,把院子仍旧围起来。这样,院子还是院子,只是小了一些。不过,这样的塌院子也多是用来养鸡,一看就知,并没有住人。</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正在被大自然迅速收回的地坑院</font></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塌了通道的地坑院,盖起厦房,保持院子的完整。</font></h3> <h3> 但是,有一户却是例外。</h3><h3> 发现这户人家时,我们先看到的是几个坐柿子树下说话的妇女,其中一位老太太头上就醒目地戴着只手帕。南营村村里村外果树种得特别多,村子外头多是成片种植的苹果树、桃树;而村子里最多的,则是柿子树、枣树和梨树。见到我们来看地坑院,老太太友善地和我们打着招呼:“下面住的有人呢。”</h3><h3><br></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柿子树下和我们打招呼的老太太</font></h3> <h3> 通往这家地坑院的通道已经塌了,于是,这里进院子就是一个坡道。听到我们的说话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满面笑容地先迎了上来。紧接着,一个老者也从窑洞里走出来,迎接我们。</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这位八旬老人就是我们见到的、仍住在地坑窑洞里的唯一村民。</font></h3> <h3> 这家熟透的红枣被雨水一打,落得满地都是;经过被塌窑垫高了的坡道,院子里那棵梨树上的梨子伸手可及。树下头,也一样落了一些烂梨。中年男子告诉我们,老者是他的父亲,八十岁了。他是家中的老二,不在村子里住;住在村里的,是他哥。应该是过节休假,老二一个人回来看望父亲。 “吃吧、吃吧,这梨有的是。”老二鼓励我们把够到的梨摘下来。不像果园里的梨树,这院子里的梨树没人修剪、施肥,个头都不是很大。但吃到嘴里,水气足、嘎嘣脆,口感还不错。就问老二,村子离旅游景点这么近,怎么不把梨摘下来拿去卖呢?“没人要。”老二一笑,一副阔口更大了,一副憨厚样儿。</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塌了一半的地坑院里,树上的梨掉得满地都是。</font></h3> <h3> 老二父亲挑开竹门帘子,招呼我们进屋。如果不算天冷后才会搬到窑里住的孙大爷,老二的老父亲就是我们在南营村见到的、仍然住在地坑院里的唯一村民。尽管一笑,牙掉得就能看见两颗,但老人精神头不错,生活也完全能自理。窑洞里的格局,和孙、王两家一样,都是进门就是一只火炕。炕头墙上,贴着三幅一模一样的年画,都是《送子观音图》。是老人想要孙子吗?他这年纪,估计都该要重孙子了。挨着老人的炕头,有一个矮些的小台子,摆着些锅碗瓢盆。如果说这间窑洞跟时代有什么联系,就是一部老旧的直板手机,以及一台至少十年前生产的电视机。可以想象,漫长的孤寂中,老人就是躺在炕上,守着这台信号、图像都好不到哪去的电视机度过的。看样子,村里的儿子是跟老人分家另过的。老人的日子现在还能凑合过,以后呢?</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老人住的窑洞内</font></h3> <h3> 走出窑洞,我们请这位地坑院宝贵的原住民跟我们合个影。老二不曾用过单反相机,但稍加培训,竟然拍出了很不错的照片。告别父子俩,我们已经上到地面,一回头却发现,老人还站在院子里,目送着我们。在老人这里,我们受到的完全是客人才会有的礼遇。</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老二为我们拍摄的合影</font></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老人站在院子里目送我们</font></h3> <h3> 上到地面,那位头上戴手帕的老太太在等我们:“我儿媳妇坏得狠,尽哄我。说是刚给我交过电话费,可我用了两天半,就又没钱了。你们帮我看看。”说着,老太太把手里的一只直板手机递给了我夫人。这是一只不知道哪朝哪代的诺基亚,和老二父亲床头的手机类似,都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夫人捣鼓半天,只能把“科研结果”告诉她:“大娘,您这手机上 ‘梦网’了,这比打电话还费钱呢。您错怪儿媳妇了,她肯定给您交过话费了。您让她到电信局把‘梦网’给您去掉。”老太太接过手机答应着,却是一脸的将信将疑。</h3> <h3> 离开南营村时,注意到一棵泡桐上拴着一副标语:“好人一生平安,害树猪狗不如。”标语是写在装方便面的纸箱上、用铁丝固定在树干上的。再往上瞅,果然,这棵相当粗壮的泡桐已经死了。想起先一天见到的一副“标语”。这副标语出在三门峡天鹅湖湿地公园的一个移动公厕里,是骂西安一家医院的,说医生也是“猪狗不如”。有意思的是,有另一种字体在后面还跟了一句:“有意义吗?”</h3> <h3></h3> <h3> 回到陕州地坑院民俗文化园,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那个硕大的停车场竟然停满了,游客乌泱乌泱的。虽然花钱买了门票,但看过原生态,再看这商业化,一行人就都没了兴致。大伙儿在里面只是随便转了转,老张两口子甚至连手机都懒得往外掏了。</h3>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