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野菊黄(原创)

陈伯钧

深秋，晨雾笼罩，霜下得特重，路边的小草和灌木都披上厚厚晶莹的素妆。放眼望去，四处白皑皑的。霜下得愈厚，四野愈冷。防寒的口罩、手套、线帽陆续从箱里翻出，衣服愈穿愈多。

 

在我们南方，下雪的机会少，霜冻却会毫不吝啬地按时降临，预告冬天的来临。骑车在依山傍水的环城公路上行走，指尖冻得很痛。走不多远，头发、眉毛、脸庞便挂满了霜露，呼出的气也如白烟般飘逸，忽儿便被冷冷的霜气吞没。

 

四周凋零的灌木和野草耷拉着身姿，——百无聊赖地蜷曲在厚厚的霜层下，直到九、十点钟，太阳的光辉将浓雾收尽，万物才得以舒展了身姿自由地呼吸。这时，你会惊喜地发现漫山遍野张开着野菊花金灿灿的笑靥：花骨朵咧着嘴眉开眼笑，小“葵花”熙熙攘攘如快乐的稚童尽情地喧泄着独立寒秋的惬意，欣欣然一片兴高采烈。在这万物凋零之时，唯有它迎霜傲冻，独秀于野。

喜欢野菊花的顽强，羡慕它的美丽；钦佩它的无畏，亦或是对花的情有独钟；每到它迎霜怒放之时，我每每都在下班的路上停下自行车，采下一大束带回家，养在花瓶里，野菊花会比在野地里开得更艳。若坚持每天换水，十天半月后，它们仍然丰姿绰约，馨香四溢。

 

野菊的花很小，像小葵花一样美丽，花期却很长，每次我都多采摘那些含苞欲放的花蕾，以延长瓶养时间。偶尔，也会将花齐根采集固定在学校教室板报栏上，以增添板面设计的立体效果和视觉美感，用以吸引孩子们发现的目光，激发他们的想象力。有时，也会将一小束野菊花作为奖励，送给那些学习进步的孩子。

 

生活在城市的人们，除了公园和花店里那些常见的花，没有机会见到野菊花。野菊花也只有在郊区的荒野、路边和山坡上，才会长得好，开得艳。住在城乡结合部我才有机会认识野菊，饱览野菊花的烂漫。

 

野菊的烂漫犹如人的一举成名，人们看到的是成功后的鲜花和掌声，却不知道其奋斗时的艰辛。野菊花没有高贵的身姿，也不曾得到些许呵护；既不知家在何方，亦不知缘何寄寓这穷乡僻壤，山坡路径，却依然顽强生长；即使是在悬崖峭壁的缝隙间，只要有一点点土，只要有阳光，它们就把那儿当作自己美好的家。

春天，默默地吮吸，为了夏的繁茂；秋天，艳阳高照，野菊花坚忍不拔；当秋风吹落变黄的树叶，青草枯萎得耷拉脑袋时，野菊花却一天胜似一天欣欣然；腰杆愈来愈粗，枝叶愈来愈绿，身姿愈来愈挺拔；有时一大片一大片长满山坡，有时一小丛一小丛独自葱笼。最抢眼的是悬崖缝隙里四处垂挂着的一簇簇绿丝绦，缀着灿若星辰的小黄花，悠闲地展露着自己婀娜的身姿，瀑布似的倾泻着迷人的风采，路人艳羡的眸子无法不欢转。

 

天气愈变愈凉，野菊花更是抖擞精神疯长。只几天工夫，便争先恐后地长出无数黄豆般大小的花蕾，迎着秋风幸福地摇曳。任凭身旁的秋草和灌木妒嫉得合着秋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含苞欲放的花蕾千万朵相拥，怡然自乐。

一朵、两朵，十朵、百朵，不几天，路径旁，山坡上，崖缝里，千千万万朵野菊花竞相开放。黄了一片片山坡，靓了一条条路径；美了一处处山崖，喜了无数像我这样对它情有独钟的人。

 

野菊花有清凉解毒作用，人们喜欢采摘回去制成野菊茶。我也曾采摘许多，晾干蒸晒后，做成菊花枕头，用以清神明目。更多的时候，我喜欢蹲在花丛中，先摘几朵放在鼻尖闻闻它的香气，然后静静地饱览这赏心悦目的景象；过后，再将那些花蕾较多的采下来带回家，养在花瓶里，让野菊花的馨香弥漫我的家，芬芳我的生活。

 

我喜欢野菊花，更喜欢像野菊花一样无私无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