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邦达情结</b></h1>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重返邦达的愿望在我们心中埋藏了多年,战友为此也不知酝酿了多少次,直到今年我们才有空成行。原准备和战友开车进去,但因5.1假期短,平时张宏请假不易,最终我和张宏、洪川决定乘机进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4月28日,当我们乘坐的4407航班驶离双流机场跃上蓝天时,我才有了梦想成真的感觉。成都到邦达的空中飞行时间大约1小时10分,飞行距离约700多公里。而就这短短的1个多小时,却让我感到是如此的漫长,就像我们那段艰难而光荣的岁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8091指挥部赵司令员在一篇记叙修建邦达机场的文章中有这样的记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修建邦达飞机场前后历时8年,每年投入8000余人施工。1978年9月,邦达机场全部竣工,成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机场,其跑道的长度和施工量之大、时间之长在国际上也是少有的。8年中累计完成土方3769700余立方米,浇灌混凝土98000余立方米,采集砂、石料293500余立方米,备、砌片石108100多立方米。除建成主跑道、滑行道、联络道、停机坪,以及场站各类营房等主体工程外,还完成了大量的道路、排水、供电、供水、储水、储油、电缆电线架设等附属工程任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而在那个交通不便、施工机械缺少的年代,这些工程量、特别是土方作业的大多是靠人工来完成的。8年间有89名建设者把生命留在了这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透过舷窗,蜿蜒的玉曲出现在机翼的下方;伴随轰鸣,空客轮胎亲吻着千万士兵用青春热血浇铸的跑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当我踏上这块阔别37年的土地时,我在心底呼唤——邦达:你这千年的茶马古道,你这荒凉的广袤草原,我们回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由于国航的老朋友事前就与邦达机场的领导进行了沟通,所以我们一下飞机立刻就与周站长取得了联系。当我们在机场贵宾室见到周站长时,才知道他马上就要乘坐回程航班到成都。即使时间短暂,周站长还是热情接待了我们。了解我们的行程安排后,周站长随即叫来司机班长刘师傅,让他为我们下一步的活动提供帮助和支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当回程的4408航班跃上蓝天时,我们乘坐着刘师傅的车也行驶在祭拜烈士纪念碑和探寻军营旧址的路途上。</span></p> <p class="ql-block"> 烈士纪念碑坐落在离机场候机楼不太远的山坡上。不一会,我们的车就到达了纪念碑前。这是三十多年前8091指挥部为纪念修建邦达机场牺牲烈士而立的。这或许是唯一一座专门为机场建设者建造的纪念碑。</p><p class="ql-block"> 我凝视着这座丰碑。它庄严肃穆,简洁朴素的塔身伸向蓝天;碑身上“献身机场建设烈士千古”鲜红的碑词,寄托着成千上万战友 对烈士们的追思与哀悼。它面对着机场跑道和玉曲,身后依托着延绵不断的巍巍群山。年 复一年、日复一日,在一万多个日日夜夜、在三十多个春夏秋冬,它就像一位坚定的守望者,忠诚守护着那条用自己青春热血浇铸的跑道。</p><p class="ql-block"> 在那漫长的岁月中,在那寂寥的日子里:它朝看神鹰翱翔,它夜听玉曲歌唱;它默默地注视着时代的变迁,感受着世间的冷暖。</p><p class="ql-block"> 没有鲜花与挽联,没有香烛与鞭炮。或许漫长的日子已经让烈士们习惯了远离喧嚣的平静与安宁,我们又何必去惊扰他们安详的灵魂和宁静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敬上一个崇高的军礼,献上一条洁白的哈达。在阳光下、在春风中,我们用军人最高的敬意,我们用高原神圣的礼节,完成了对战友们的祭奠。</p> <p class="ql-block"> 向战友致敬</p> <p class="ql-block"> 唯一的航班飞离了邦达。短暂的喧嚣后,草原恢复了宁静,车载着我们继续前行。我们饶过跑道尽头,从7团开始沿玉曲去探寻当年的军营。在颠簸的土路左边是沉寂的跑道,右边是涓涓的玉曲。30多年前土方作业留下的草皮、泥土堆积在我们前行的路旁。</p><p class="ql-block"> 邦达草原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虽然阳光下有了一些暖意,机场两旁的大山依然被白雪覆盖着,玉曲还在等待着冰雪消融的充盈。草还没返青,它枯黄地在风中摇曳,等待着春天带来的蜕变。一眼望去,阳光下的茫茫草原显得有些凄凉,它在期盼和等待着每年那个最美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此刻,没有遮天蔽日的沙尘,没有千军拼搏的场面。就像当年的某一个假日,士兵和草原憩息在一个乍暖还寒的春日。</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来,我与邦达只能在梦中相逢。我想:已经过去30多年,营房也许早已面目全非了。每当思念邦达时,我只能通过卫星图去看看草原、看看我们的营区、看看永远流淌的玉曲。从卫星图上看,沿玉曲排开的军营轮廓依然清晰可见,我在那里甚至还找到了自己居住的营房。</p><p class="ql-block"> 然而,在路上刘师傅却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他告诉我们:当初旧营房除了房顶没了,墙壁基本上还是完整的;但两年前沿玉曲坡上的旧营房已经全部被推倒了。在沮丧和失望中,我们来到玉曲旁。</p><p class="ql-block"> 现在要从这条路到玉曲边,已经很难了。路边很多地段已被牧民拉上了铁丝网,圈为冬季备用草场。我们依据跑道的位置和长度,沿着玉曲探寻。7团到指挥部一带虽然没拉上铁丝网,由于空军场站和移居牧民修建的住房很可能就在原址上,除了零星的殘垣断壁外,我们没能找到7团和指挥部以及汽车独立1营成片的遗址。</p><p class="ql-block"> 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时钻进铁丝网,踏过当年施工留下的一片片土方堆积区,去寻觅当年的军营。由于营房的干打垒墙几乎都被推倒,寻找起来已经十分困难了,最后我们只能参照五号沟来确定军营的大致位置。然而,我们一直快到跑道的尽头,依旧一无所获。就在我们即将要带着遗憾离开时,在一个坡坎上我们忽然发现一处有别于草原植被的地方。远远望去,黄色的泥土有规律的构成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矩形,于是我们驱车赶到那里。那黄土就是当年的干打垒,坍塌的墙壁约40~50公分高,从规模和位置来看,应该是空八军机械营的驻地。这个发现让我们欣喜若狂,决定沿途返回继续寻找305团的遗址。在返回的途中,我们利用刚才获得的经验,再参照5号沟对应的位置,我们终于在高处发现了在玉曲边一排排列整齐的,由黄色泥土构成的一个个方块。那就是我们当年的军营,我们的家。我和张宏迫不及待向那里奔去,尽管高原和年岁已经不允许我们进行这样剧烈的运动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这是我载梦一干多个夜晚的营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按1、2、3营序列一字排开的军营,我们从一营一连开始,沿着当年营房的排序,探视我们的军营、寻找我们的连队。在营区前的道路上,不时会看见当年留下的玻璃瓶的碎片、锈穿的铁皮罐头壳,30多年前留下的车辙还清晰地躺在那里,长在上面的草与河边的不同,它已经开始返青了。透过铁丝网,我们注视着当年的营区。所有连队旧址几乎完全一样:坍塌的干打垒形成规矩的正方形黄土堆,那就是我们当年的营房;黄土堆中的缺口,那就是我们当年营房的大门;黄土堆围着的是鲜有杂草的灰色平地,那就是我们当年的操场。今天、我们只能用黄色与灰色来勾勒连队营区的大致轮廓了。</p><p class="ql-block"> 当行至1营与2营营区接合部时,突然发现一处可能是牧民的通道没拉上铁丝网,我们顺利的来到2营的营区。过了5连、6连,我们来到2营营部。</p><p class="ql-block"> 营部的也是四合院形状,不过比连队小了许多。“这就是我当年睡觉的地方。”张宏很快就找到当年他所在2营测绘班的位置。</p><p class="ql-block"> 我还记得,营部与7连仅距10多米,我和张宏的寝室背靠背,中间隔着一条小沟,下面不远处便是玉曲。然而,近在咫尺的7连却又被铁丝网拦住了。我跨过那条早已干涸的小沟,在铁丝网前找到了当年7连6班的位置,也就是伴随我度过了1000多个日日夜夜的地方。我的营房、我常常做梦的方寸之地,变成了眼前的黄土;昔日早操高亢的口号和整齐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在这凄凉的操场上。当我们下到玉曲时,突然看见7连的遗址上有一处突兀的土墙。从位置上看,这是7连炊事班留下的。这在玉曲畔305团的营区遗址上已不多见了。从河边饶过铁丝网,我来到7连的那垛断壁面前。</p><p class="ql-block"> 看着玉曲,它讲述着青春的故事;望着跑道,它感慨着艰难的岁月。或许沧桑都难以将它湮灭,因为在我眼里,它就像一尊士兵的雕像,永远屹立在玉曲旁、草原上。</p><p class="ql-block"> 再也过不去了,铁丝网又拦住我们前行的路。在7连营地前,我们透过铁丝网,只能看见前面一片荒芜。那就是8连还有3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七连那垛墙</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穿越青春一一当年在邦达</p> <p class="ql-block"> 《工地战报》记载着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沿着那条小沟来到玉曲旁。无论沧桑如何变换,无论岁月怎样流逝,我面前的玉曲依然如故。它还像30多年前那样,在这个温暖与寒冷交织的季节,在静静地等待着大山上冰雪的消融,在缓缓地流淌中迎接着短暂而丰沛的雨季。</p><p class="ql-block"> “老子死了就埋在这里了!”在张宏的感慨中,我们依依不舍离开了玉曲、离开了当年的营区,饶过跑道尽头直奔5号沟。</p><p class="ql-block"> 5号沟位于214国道58道班一侧,是当年305团团部及直属队的驻地。沟口穿过214国道便是技术营的驻地。尽管卫星图上轮廓清晰,但在我们眼前,技术营的遗址已经难寻痕迹了。让我们欣喜的是,305团警通连等直属队的一些营房墙体还基本完整,不知哪迁来藏胞重搭了房顶住在了里面。应该说我们三人很幸运,都找到当年自己的青春迹印。当然最幸福的还是警通连测绘排的洪川,他当年的营房除了屋顶变成了藏式平顶外,其他还基本保持着当年的原貌,连沟里大山上覆盖着的白雪都好像是30多年前的那个冬天留下的。</p><p class="ql-block"> 整个探访过程还算顺利,结果虽不完美,但也足以了却此生夙愿。当时我还庆幸,三个奔六的老兵经过几小时的奔波,居然还没高山反应。然而,当夜宿比邦达海拔低1000米的昌都时,我却感觉到了隐隐的头痛;或许这就是白天在邦达的活动带来的高原反应。虽常自诩我的心还像入伍时那样年轻,但此刻却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战友张宏和洪川在玉曲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五号沟一一305团团部驻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昌都是藏东的重镇,也是澜沧江的发源地。今天的昌都与30多年前相比变化可谓翻天覆地。然而,让我怀念的是70年代初那里唯一的商店——昌都贸易公司,还有老城那边唯一的一家没店名、只有20多平方米的小饭馆。让我牵挂的是38年前,我们全班战友一同在75医院旁埋葬的一名在睡梦中再也没有醒来的7连战士;还有我们十分要好的汽车独立1营山东籍兄弟高实甫。不过两年前,那块小小的墓地已全部迁至昌都烈士陵园。</p><p class="ql-block"> 在偌大的烈士陵园,我看见了前排有几座立着木碑的坟茔。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红色的碑文早已被几十年的风霜雪雨浸蚀,什么也看不清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从75医院旁迁来的邦达战友的坟墓。今天,已经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了。</p><p class="ql-block"> 突然,天空打下雨点,落在我们的脸上、洒在凄凉的坟茔上。</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想起了一句歌词:谁的眼泪在飞.....</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战友们长眠于此</p> <p class="ql-block"> 昌都比起邦达,条件、气候好了许多,而却无法留住我们。尽管在到达邦达的那天,随同的刘师傅考虑到我们的年纪和身体,曾建议我们不要在邦达过夜。但是我们早就决定要在邦达住上一夜,哪怕是一个痛苦的夜晚。</p><p class="ql-block"> 30日中午,我们乘朋友安排的车返回邦达。沿途,我们专门探望邦达工程指挥部酉西医疗所。当年,为了解决邦达因海拔高、气候恶劣,形成的医疗环境差的问题,军区将4医院3所配属8091指挥部,并在酉西建立了医疗所。</p><p class="ql-block"> 酉西医疗所位于浪拉山下,距离邦达机场修建工地50多公里。这里不仅气候宜人,更有高水温过80度、含有10多种有益矿物元素的地热温泉。当年我只是路过医疗所,对那里没啥印象,只知道73还是74年医疗所一辆给养车在从昌都返回时翻了车,牺牲了几个医生护士。张宏和洪川都在医疗所治疗过,所以对那里比较熟悉。特别是张宏在那里呆了2个月,自然感受颇深。至今张宏还记得当年医疗所那些女兵。那是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她们还带着孩子般的调皮。她们可以在你享受温泉浴的时候,突然给你放来刺骨的冷水,让你顿时冒起鸡皮疙瘩;也能在四壁漏风浴室的墙板上提笔抒怀。</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医疗所驻地,已成变一个小型的收费的温泉度假地。以前简陋的病房、浴室和其它建筑早已荡然无存,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处约100平方米露天温泉池。还算不错的配套建筑旁的小溪里漂浮、残留着不少垃圾。在我们眼里,那块纯洁、安宁的净土算是永远消失了。</p><p class="ql-block"> 在翻越浪拉山的盘山路上,张宏给我们背诵了40年前,不知是谁写在浴室墙板上的那首打油诗:</p><p class="ql-block"> 烟波浩淼澎湃涌,</p><p class="ql-block"> 隆隆热流似暴洪;</p><p class="ql-block"> 柳暗花明胜西湖,</p><p class="ql-block"> 白衣战士共情同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汽车行驶在黑色平整的路面上,身边是寂静辽阔的草原。张宏告诉我们那些他还记得的女兵:王丽珠、王风红、黎华还有小李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草原下午阳光的显得有些炽热,它好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正在努力催生着草原的苏醒。我们到达机场后,直接来到机场唯一的宾馆办理入住手续。这座被承包的宾馆有些陈旧,不过在邦达能有这样的住宿条件,我们已经知足了。由于海拔太高,除非航班延误至第二天,大多乘机旅客是不愿在这里过夜的,因而宾馆显得很清净。前台接待我们的老板娘,是位大约30多岁的陕西妹子。或许是由于启用了先进的导航技术,航班正点率大大提高,在这里留宿的旅客就更少了,使得宾馆的生意十分清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眼前的老板娘,白皙的脸庞上映着两朵深深的高原红,神色中透露着一丝生硬与冷漠。在登记时我们顺便问问老板娘房费能否打折,她马上摇摇头否定了。随后我们告诉她,我们是30多年前在这里修建机场的老兵,这次是专门到邦达来看看。老板娘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我们,立刻露出疑惑的神色。她心里一定在想:人们都畏惧邦达恶劣的环境,巴不得尽快离开这海拔4334米的荒原;你们几个不过是讲讲价,想省几个钱吧。其实,我们并非想节约几个银子,而是想找人倾诉一下,让他们听听我们当年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为了消除老板娘的疑惑, 我们讲起了当年的邦达、当年的故事。这时,她好像开始有点认真的在听了,旁边也多了几个宾馆和机场的职工。这时,我突然发现老板娘好像变了一个人:神情变得专注,双眼包含着泪水。这倒让我感到有些诧异。她转过身,悄悄擦去眼泪。这时的她,没有了当初生硬与冷漠的神色,眸子里透露出和善与热情。或许是我们的故事,或许是我们对邦达那份特殊的情感打动了她。老板娘主动给了我们最大的优惠:房价6折,餐费按机场职工就餐标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3 style="text-align:center;"> 两代邦达人的交流</h3> <p> </p><p><br></p><p> 由于没什么客人,我们和老板娘、还有一位机场的职工在那里继续聊天。这时,一位个头中等,身材笃实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在场的机场职工立刻起身给我们介绍,他就是邦达机场党委书记。尚书记也是一位老西藏的后代,父亲是位50年代进藏的老军人。或许是家庭的背景和长期高原工作、生活的缘故,当他知道我们是专程到来探访的当年修建机场的老兵时,两代邦达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我们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交谈起来。</p> <p class="ql-block"> 尚书记告诉我们:自从邦达机场建站以来,机场管理部门不仅先后两次对纪念碑进行修缮,重新修建了围栏,而且把“献身机场建设烈士”纪念碑作为机场干部职工爱国主义和思想教育基地,每年清明节都要组织他们到碑前缅怀上世纪70年代在8年的机场建设中献出宝贵生命的89位先烈。尚书记的话,让我明白在这片荒凉的草原上,无论时光怎样流逝,无论沧桑怎样巨变;这里总有一种奉献在延续,总有一种力量在凝聚。因为在昔日的建设者和今天的守业者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家园——邦达精神!</p><p class="ql-block"> 太阳缓缓西下,尚书记执意要请我们吃顿便饭。餐桌上,啤酒喝了一罐又一罐,我们之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而话题始终没有离开邦达,没有离开西藏。我们给他讲过去的邦达,讲那个艰难而光荣的岁月;尚书记给我们讲今天的邦达,讲他们对老一代邦达人的崇敬,讲他们对邦达精神的传承.....</p><p class="ql-block"> 天色渐晚,我们送尚书记走出宾馆。在寒意浓浓的夜幕中,我们一同仰望繁星漫天的夜空,就像是30多年前的一个夜晚。</p><p class="ql-block"> “明天我去送你们,晚上有啥反应马上打电话给我。”临别时尚书记告诉我们。我紧紧握住尚书记的手,初次偶遇的两代邦达人的心相融在这个寒冷的邦达之夜。</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30多年后重返邦达的夜晚,我们集体失眠了,特别是睡眠很好张宏也不例外。40年前到达邦达那个的深夜,我们曾彻夜未眠,那是因为寒冷和畏惧;今夜的无眠,却是因为温暖与情意。</p> <p class="ql-block"> 清晨邦达的风,就像30多年前那样,吹在你脸上、手上,就像刀在割裂你的肌肤。</p><p class="ql-block"> 本来离开宾馆时,我们想给老板娘道个别,谢谢她对我们的关照。可能是早上事多比较忙,早餐和结账时都没看见她。就在我们要进入候机楼时,我突然看见她跑过来。没有多余的话,气喘吁吁的她,闪烁着泪花与我们握手道别。</p><p class="ql-block"> 尚书记早就开始工作了,他在忙碌中把我们接进机场贵宾室。尽管那天还有其他要客,他安排完后就一直陪同着我们。机场公安两个帅气的警官,听说我们是当年修建机场的老兵时,专门过来与我们合影留念。在贵宾室服务的那位热情的小姑娘还自豪的告诉我们,她叔叔也是当年修建机场的7团老兵......</p><p class="ql-block"> “明天再走吧。给我们的职工讲讲当年的故事。”尚书记真诚地挽留我们。无奈我和张宏明天还要上班。在难舍难别中,他把我们送上了登机桥。</p><p class="ql-block"> 飞机缓缓滑行在我们用青春热血浇铸的跑道上,窗外的一切渐行渐远。</p><p class="ql-block"> 岁月就像风,无论它轻柔还是狂野,无论它温暖还是透骨;它随同消失的军营,随同我们逝去的青春掠过草原。如果你没在这里生活、战斗过,你绝不能想象这里曾有千军驻扎的军营,当然你也不会知道在这里曾有一段艰难而光荣的岁月。</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想:邦达草原到底有什么让我们如此的刻骨铭心?</p><p class="ql-block"> 直到今天我才仿佛明白:</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一张青春的产床——剥离我们的孱弱与胆怯,催生我们的忠诚与勇敢;</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一间青春的课堂——摒弃我们的浮躁与迷茫,培养我们的奉献与坚强。</p><p class="ql-block"> 邦达一一你是一座炽烈的熔炉,将千万男儿淬炼成真正的战士。虽然淬炼是一个艰难和痛苦的过程,但你却让他们的生命与青春在牺牲和奉献中得以升华 。</p><p class="ql-block"> 这或许就是让我们一生都难以割舍的——邦达情结。</p><p class="ql-block"> 空客跃上蓝天。昔日的回忆与今日的念想,化为永远漂浮在这片记载着千万士兵青春历程的草原上的云.....</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已不在乎那掠过草原的风是否还留下痕迹。</p><p class="ql-block"> 说声谢谢:与我们偶然相见的——周站长、尚书记、刘师傅、帅气的警官、热情的小姑娘,还有那位老板娘和那些机场职工!</p><p class="ql-block"> 道声珍重:昨天、今天、明天的邦达人!</p><p class="ql-block"> 2012-05-18 于成都</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