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知青生活

大海

<p class="ql-block">原创:高柏海</p><p class="ql-block">配乐:王芩萱</p><p class="ql-block"><br></p> <h3></h3> <p class="ql-block"> 难忘的知青生活</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代人要说都是命运不好,一生经历非常坎坷,受时代大环境的影响。很多的不公平政策全部被我们遇到。成了二十世纪最背时的一代人。 现在年纪都大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成了我们心中最难忘,也最难割舍的东西。特别是青少年时期在农村的那点经历。成为了我们难忘的记忆… …。</p><p class="ql-block"> 秋天!在宽阔的洞庭湖区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今人神往。一往无际的田野是金灿灿的稻海。秋风阵阵,稻海里翻起了此起彼伏的金浪。太阳放出了金色光芒,整个天地之间就像进入了一个金色的世界,偶尔有一片树林,一块草地,点缀着单一颜色,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令人感动。一条清清的小河漫不经心的从中穿过。小河里浮着水草,小鱼儿在清澈见底的水中自由自在的穿梭着,鸭农驾驶着小鸭舟,赶着一大群水鸭在河里漫游。一幅自然的乡村秋色,真是美不胜收。</p><p class="ql-block"> 一条简易公路从南县的茅草街码头直通沅江的千山红农场。在刚进农场边界上有一座小桥横跨小河,这座小桥有个名字,叫拥军爱民桥。过了拥军爱民桥就进入了千山红农场了。刚进农场的公路旁边有十几栋农舍,湖区的农家房屋都是就地起材,用芦苇编织、牛粪糊墙、茅草盖顶。远远望去都像是黑漆漆牛棚。十几栋房子中间,其中有一栋唯一的红砖红瓦的房子。其实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房子,但在这些牛粪房子中它就是鹤立鸡群了。显得十分抢眼。这就是我们沅江国营千山红农场二分场十队的知青宿舍。</p> <h3>  我们是长沙市五中1971年的初中毕业生,刚满16岁就被学校指定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1972年3月24日这天下午,天气阴沉沉的,空中飘着细细的毛毛雨,长沙市的轮船码头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一队队挂着红花、脸上还充满稚气的少年学生,慢慢地走向码头上,他们都是长沙市五中学要准备下乡的初、高中毕业生,旁边挤满了送行亲属和父母。他们的脸上挂满了担忧的神色,有的孩子在父母跟前流着眼泪,有的父母在跟孩子千叮咛、万嘱咐,难舍难分。下午5点多钟所有的学生都跟着队伍上船了,6点多轮船缓缓的离开码头,这时船上响起震天悦耳的哭喊声,很多同学都挤在轮船的窗口边,边哭边跟岸边的亲人挥手告别。他们毕竟还只有十六岁,还是一个在家里只会撒娇的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要离家,离开父母去独立生活。心中多少会有些害怕,多少会对未来的生活有些担心。我们十四连六十二排这次跟随学校一共下去了二十二个同学,其中七个女同学,一十五个男同学。全班同学在船上紧紧的坐到了一起,今后我们大家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了。轮船在江中行走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清晨就到了茅草街码头。船徐徐的准备靠码头了,我们纷纷走上甲板,天还是阴沉沉的,江面上白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天上乌云翻滚,但是没有下雨,北风吹得呼呼直响,我们直打寒噤。看来洞庭湖区比我们长沙冷多了。船靠码头后我们依次的排队走出了捡票口。走过茅草街小镇,又过渡一条小河后,我来到了一条简易的公路上,公路上排着一长溜的大卡车,我们所有的知青都上了汽车,经过一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十四连的同学就都下车了,其他的车辆继续往前行驶。我们连所有的同学下车后,就到了公路旁一排简陋的办公房的前坪,大家按照所属的班级站好队,这时一个乡干部上来讲话了,介绍了这里是国营千山红农场的二分场,还有一些分场情况,然后就公布了各个班所分到的生产队,我们班被分到了二分场五队,一辆辆拖拉机,大牛车拉着同学们奔向各自要去生产队,我们队距分场较远,一辆拖拉机把我们班二十二个同学拉到了第五生产队。下了车我们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旅站在一群农舍的中央。迎接我们的是一位个子不高,脸上黑黝黝的,头发有点零乱中年人。他操着一口很重的沅江口音欢迎我们,并对我们二十二个人寝室进行了安排。他就是五队的党支书,叫赵子衡。我们男同学十五个人全部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房子是原来的食堂改建的,我们床一张张的伴墙摆下,墙壁上还是刚粉的牛粪。站在床边淡淡的牛粪气味直窜到鼻子里。安顿好后,我的心里沉沉的,有很重的失落感,也很想家、想念爹妈。黄昏,我和最好朋友贺国威两人走上了我们来的那条公路上,蜒绵而蜿曲的简易公路一直伸向远方,尽头蒙蒙的白雾与天际相连。我们的思述飞向了遥远的地方,飞向了我们的故乡,飞向了我们温暖的家,飞向了我们的爹娘。</h3><h3> 过了几天后,我们所有的知青和生产队的妇女们一起到田间劳动,田间、地里的农活确实非常累。我们这些城里伢子,平时在家就没有做过什么事,这一劳动可就吃苦了,好多知青的手和脚都打起水泡,有的还肿了。干活十分辛苦,但伙食却非常的差,因为是农场,队上有集体食堂,有家庭的将饭在食堂蒸好,自己回家做菜,我们知青和单身职工就吃集体食堂。经常十天半个月食堂就吃一种菜,吃得最多的是白菜和南瓜,并且没有什么油,以至于我们经常吃饭不久以后又感到十分饥饿。这样过了半年多,到了的11月份我们第五生产队,被分成了二个队,命名为10队和11队,老队是10队,新建队是11队。我们大半数知青都分到了11队,我最要好的朋友贺国威也分到了11队了,而我还留在了10队。我们队上的支书换成了张支书。第二年的夏季,我们知青点建好了,是一座典型的乡村式红砖房,我们知青全部住了进去。二个人一间寝室,条件比原来好多了。但很多知青还是不能忍受这样的日子,有的知青回城以后就不怎么回来了。有的知青舒适的事情就做,不好做的就不出工,还有一些知青就不管好做不好做都不出工。坚持出工的只有少数的知青。大多数的知青成了老油条,生产队的干部也不怎么管他们了。因为饥饿,很多知青就开始偷鸡摸狗。记得有一次夜里我们几个知青在寝室里聊天,到了半夜大家都感觉得特别饿,这时不知谁提议到食堂里去搞一盆饭来,大家都说好,也记不清是谁去食堂里去拿的,我是有点不敢去,从来没有做个这种事,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因为食堂是上了锁的,要翻墙进去。一会儿一盆热气腾腾的饭就拿过来了,我们把从家里带去的猪油挑了一砣放在热饭里面,拿筷子一绞绊,那个香啊,我无法用文字形容了,我们几个一人装了一碗。飞快的就吃完了,我们感觉是山珍海味,人参燕窝也不过如此。吃完饭后我们把那个装饭的盆子踩得扁扁的然后把它折得非常小,搞袋子装起来,放到我们箱子的底层。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揄了那盆饭。第二天清晨就听到有人站在食堂骂人“是禾子个贼咕子咯,把别人家的饭都偷了回去,呷哒去死。”七七八八骂了一个早晨。我们睡在床上听到了也不起床,也不理她。反正他们没有证据。</h3> <h3>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这些知识青年不但没有学贫下中农的优良传统。反而是队上大部份贫下中农,特别是那些年青人,生活习惯逐渐的向我们这些知青靠近,有些年青人还像我们一样穿起草绿色的军装,黑色的细裤脚的裤子,头上扣着军帽。俨然的就像是二知青。但很多农民对于知青表现还是很不满意,特别是知青做事自由散漫,喜欢偷鸡摸狗,他们更是深痛恶绝。以致于他们做事都不愿意跟知青同编一组。在那年“双抢”时期,农民们都是分组作业。每组都不愿意要知青,特别男知青。张支书没办法只好把我五个男知青自己编一组,进行“双抢”劳动。清晨,天还没亮何纪光的《洞庭鱼米乡》那高亢歌声就把我吵醒来了。我和另外四个知青一道,背了一个大扮桶,兴高采烈往分配给我们的稻田走去。我们五个人在自己的田里开始起劲割起禾来。我的同学童国斌还高兴的唱起了当时最流行的《知青之歌》。悠扬的歌声在宽阔的田野上飘荡。激发着我们的劳动热情。可是好景不长,干了几个小时,大概割了不到二分地的禾,大家就都没有劲了,都坐在扮桶上不想动了,谁也不愿意回到下面那软绵绵的田里去。这时候另一个叫做扬友南的同学说:“干脆不干了,坐在这里不如回家睡觉去”。“好啊,”大家齐声叫到。于是五个知青匆匆忙忙的跑离了稻田,工具也丢三拿四的丢在田里了。我们刚到宿舍一会儿,张支书就来喊我们。大家都坐在房子里装做没听见。“童国斌你们搞什么鬼,刚做一会儿你们就不做了,这是什么劳动态度。”张支书仍然在外面怒火冲天的大喊大叫着。大家仍然不理他。嘭、嘭、嘭,他在每个知青寝室的门上敲了起来。“高柏海,快出来,别人都在拼死搞双抢,你们年纪轻轻,就这么懒,干了那么一点就不干了,你们就是这样下乡接受再教育的。”</h3><h3></h3><h3> “我病了,不舒服,不能去了。”我在房里强辩。张支书一间间的寝室敲着,喊着。没有一个人听他的,都是打死都不从屋里出来。他无可奈何的,只好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h3><h3> “你们这群害人的贼咕子,自己不干,莫害别人啊。”当天下午四点多钟,我们几个还在睡觉。就听门外一个女人在对着我们大声骂着。</h3><h3> “什么事啊,站在这里骂么子塞。”我推开门对着这女人喊道。</h3><h3>“什么事,你们这群害人精,自已不干了,还把镰刀丢在田里面,我男人帮你们去完工,在田里踩了你们丢的镰刀,脚板都快割断了。”这个女人是我们队上农民李长生的堂客。</h3><h3> “我没有丢镰刀。”我连忙到房里把镰刀拿了出来说。</h3><h3> “你没丢,就是他们丢的,总是你们这几个人。”李长生的堂客大喊大叫着。旁边几个知青的寝室没一个人出来。我也连忙跑进寝室,把门关上,任由那女人如何叫骂,就是不理了... ...。</h3><h3> </h3> <h3><br></h3><h3> 秋天了,田里的稻子金黄金黄的,棉花地里绿油油一片,比人还高甘蔗林随着阵阵秋风摇曳。这天我们几个知青都不去出工,都站在知青点走廊上闲聊,大家感觉到肚子饿,太没有油了,这时我们队里的一个老知青叫清哥的提议到对岸公社去捉几只鸡来,(我们队是农场的边境,在公路上过了那座拥军爱民桥就是沅江县的草尾公社,而我们队旁边和我们以一条小河相隔的是南县八百弓公社。)我马上回应说:“好啊,不过我可不会捉鸡,我只能帮你们提袋”。我嘴上附和着,心里有点打鼓,我爸爸是个国家干部,从小在这方面,我就受到他的正统教育。从来不敢干这方面的坏事,连想也没想过。所以清哥提出来,我嘴里不甘示弱,心里可着实有点害怕。</h3><h3>“叫上斌拐子和友南。”清哥说。</h3><h3> “到哪里去咯。”童国斌正从寝室里出来,刚听我们的谈话。身后跟着扬友南。清哥把事情跟他们一说,他们立刻就喊好。事情一定下来,大家立刻分头准备,我准备了军袋,扬友南也是,清哥不知在那里弄来一根一尺半长的篾擗。说是准备砍鸡头的。一切准备就绪了,几个人就来到了小河边,生产队有一条小木船正停放在那里。我们一个个的都跳到了船上。扬友南撑起船来。船慢慢的向对岸驶去。我站在船上面心里忐忑不安,手脚也有点不听使唤。在微微的发抖。虽然这是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环境,去干无奈的坏事。但我还是害怕得紧。反观清哥倒是轻松得很,英俊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之色。童国斌和扬友南二人也是一付无所谓的表情。河不宽,船很快就到了对岸。我们四人跳下船,系好船扣。就朝岸上走去。</h3><h3> 河这边是南县的八百弓公社,公社里的生活环境和我们农场大不相同,我们农场的生产队的职工农舍都是集中在一起,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而公社的生产队社员的农舍分得很散,很多情况,都是一家单独住一个地方。这样就给了我们这些知识青年可乘之机。我们在公社的这些零落的农舍和菜地之间穿行,寻找下手的机会。有些社员看到我们这些穿军装带军帽的家伙一出现,就眼睛死死的盯着,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之间自己家的鸡鸭就不见了。我们几个看到农民盯得这么死,也不好下手。只好继续向前转游,寻找好机会。我们走到了一较僻静的禾塘里,这里没有看到一个乡里人。倒是看到有几只肥鸡在那里闲游,吃虫子。这时清哥悄悄的走上前去,拿出那根事先准备好的篾擗对准一只肥大的芦花鸡的颈子砍去,那芦花鸡哼都没哼一声,鸡头就栽了下来。就在这同一时间童国斌也不示弱,用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抓住了另一只鸡的颈勃,顺手一拧。同时就放进了扬友南的书包袋里。清哥把那只芦花鸡放进了我准备的袋子里。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大家笑了笑,就往回走了。我将装了鸡的袋子背在身上,感到重叠叠的。心里就像打鼓一样,嘭、嘭直跳。连走路也没有平时那么利索了。心里还暗暗庆幸,没人发现。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震天喊声:“抓住他们,抓住这贼咕子的知青。”我们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怕有一、二百乡里人举着明晃晃的锹向我们跑过来。“快...快跑,”清哥吓得连说话都结巴了。我们几个连忙慌不择路的向河边跑去。喊声越来越近,那明晃晃的铁揪在太阳的照射下越来越耀眼。我们四个人高一脚,低一脚的在稻田奔跑,跌跌撞撞总算跑到河边。这时追我们的人只有几步远了。我们连忙跳上木船,将船撑开离岸,清哥亲自撑船。可船刚离岸不远,那乡里人就追到河边,他们有的在找船,有的像准备下河的样子。由于慌张,清哥的船撑得在河里面打转转,怎么也不前进了。船上乱做了一团,大家七嘴八舌,要这么撑,那么撑。可船就是不前进。眼看那些乡里人有的已开始下水了,就要追上来了。“嘭“一声巨响。原来是清哥见船老撑不走,急得跳到河里面推船去了,船终于前进了,我连忙接过竹杆,将船撑起来。那些乡里人被我们丢下了,距离越来越远了。清哥早回到船上来了。我们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了。船渐渐的靠向了岸边。我们上去站在河堤上,望着那边堤岸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举着锹的人,还在喊着,叫着。我们不理他们,赶紧回到了我们的宿舍。事后我们想起来,真是后怕。要是那些乡里人追上我们不知道还有不有命在。我事后和清哥聊到这件事,他说不死怕也会脱层皮。其实清哥连水也不会,当时就跳到河里去推船,好在河水不深,不然怎么得了啊。这件事情是我整个四年知青生活中最铭记的一件。好多年后,我想起来还心跳不已。</h3><h3> 事情写到此处我要收笔了。我们这一代人吃的苦要比其他人都多,说来应该算是生不逢时,幼年时代我们正好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民间俗称过苦日子),饭都吃不饱。更谈不上长身体需要的营养了。学生时代我们遇上了文革,就没能读上大学,大多数人都没读什么书。青年时代我们又当知青,中年了又碰到下岗。但愿我们退休了,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以弥补我们过往的所失。有一个无憾而美好的、幸福的晚年。</h3><h3> 高柏海落稿于2016年4月18日</h3><h3><br></h3>

知青

我们

清哥

生产队

农场

寝室

食堂

童国斌

大家

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