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语

素心向荣

今天是放假的第五天，匆匆忙忙从延川赶回延安，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车停下了，听见有人下了车，睁眼透过车窗看了看，好像没到家，我也懒得起来就继续眯着眼睛。过了会就听见敲车窗玻璃的声音说“起来，让师傅坐上”我才意识到老公是在高峁湾买了个久违的浴霸。
家里的浴霸坏了有几个星期了，一直没顾上换，我心想这下好了，让师傅去一哈安装上就解了我的后顾之忧，于是我便赶忙从后座上坐起来，给师父腾地方，让师傅坐进来。不经意抬眼看了一眼师父，第一感觉是个外地人，年龄小，想着有代沟也就没聊几句，他一上车也就玩手机，我就随口问了一句“安装费劲不”他回答“很快，最多半个小时”，我这下更放心了。
到家小师傅很快就开始工作了，我呢自然是一进门换了衣服就开始打扫房间，洗衣服等等，几天不在家，家里显得灰头土脸的，花好像也没了精神，无精打采的，于是我把每个花盆都整理了一下，添了些土，修修剪剪了一下，然后给花都洗了个头，洗了个脸，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审视了好一番，看着我亲手种的辣椒红艳艳的，心里倒是美滋滋的，心想着下午做点面条，把这辣椒摘了享用，可是，当我手伸向那红辣椒时，突然又舍不得了，很快就收了手，还用左手把右手打了一下，默默的悔笑了。这种表情如果让旁人看见，肯定觉得我有精神病吧，于是我一个人大声的.自言自语的.调侃了自己一句“自从得了神经病，整个人都精神了”没想这自言自语居然把自己给逗乐了，一个人站在挂满辣椒的花盆前，居然嘿嘿嘿的发笑，此时我想起了那段“要在这无情的世界里深情的活着，要在平凡的生活里多情的活着！快乐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别人给你的……”
我忙我的，儿子跟随小师傅帮忙安装浴霸，一会抱梯子，一会拿工具箱，一会拿手机手电筒给小师傅打光，一会翻电线，一会……我看见儿子似乎比小师傅还忙。我催促儿子说有洗的衣服赶紧拿来今天妈妈帮你洗了，你要跟同学有事就抓紧出去，早出去早回来，儿子说“衣服我先泡上，就一件外套，你帮我洗了，我帮人师父干活，他一个人不方便，再说还站梯子，不安全，万一掉下来了呢……”，我说“你明天不是要走吗，跟同学要出去就趁早”，儿子说“么事，我爸爸忙，我干先把家里的事处理了再出去么，我又不忙了”我说“那好吧”！我止语了，默默看了他一眼，会心的笑了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脸部微妙的表情，这会是发自我内心的喜悦，当然我没让儿子看到……
虽然我说“那好吧”的时候很平淡，但是我当时心里是很开心的，有想法的。我搁浅了一下手里的针线活，偷偷的.并很在意的.又不能让儿子看出来的.审视忙里忙外的儿子，心里默默嘀咕“呀这娃咋是大了，有点担当了”，但我没有及时的刻意的去表扬他，因为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表扬他会沾沾自喜，如果我现在去表扬他，倒显的我这个妈妈有点幼稚，有点没水平。
就这样，我做我的针线活，他们忙他们的，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好，只听见小师傅打了好几个电话，操着外地口音，我似懂非懂的听见好像是说接电线的问题，没过几秒儿子出来了，没等我问，儿子说“浴霸电线做水电的时候就做哈问题了，本来浴霸的开关就可以控制浴霸上的所有功能，而咱家的浴霸灯的开关是另外一个开关控制的了”。原来这么费劲，问题出在这了，小师傅打电话就是求助比他更好的电工来解决这一问题，我心里还在想这小师傅小小年纪做事还挺认真的。
随即我跟儿子面前表扬小师傅做事认真，儿子很低声的跟我说“妈，这师傅比我才大一岁”听了这话我到有些惊讶，我说儿子你看你多幸福，你看小师傅比你大一岁就出来打工赚钱了，儿子没再多说话，然后有又进去帮师傅了。
没过一会，儿子出来说，咋是马上好了，我见儿子又拿碘酒又拿创可贴又拿消毒棒的，我急忙说问你怎么了，手哪破了？儿子说师父手背让扣板磨了一层皮，都流血了，这时候小师傅从卫生间走出来了，儿子赶忙拉他过来，给他消毒，贴创可贴，拿凳子拿烟，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问小师傅，你是哪里人？你小小年纪干吗不上学呢？他说”他是湖南人，一个人出来打工的，家里没钱嘛，还有个弟弟……”我此时止语了，我偷偷看了一眼儿子，我发现儿子也沉默了几分钟……
小师傅喝了点水，抽了根烟，头上摸了摸，看了看我，看了看儿子勉强笑了笑说“阿姨还是像他这样上学好哦”听了这话，我突然间又一次止语了……
没过一分钟我问他，你工资高不高，他说反正安装一台浴霸给他50块钱，我又问你来延安多久了，他说一年多了，我又问一个月平均能赚多钱，他说管吃管住四千左右，我又问他觉得延安好吗，他说延安气候有些干燥，温差挺大，延安人懒惰，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不能天天洗澡……我又问那你这么小离开家不想家吗，他说那没办法，总不能一直靠大人吧，没结婚靠大人，总不能以后结了婚还靠大人吧，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复读一年呢，他说复读再考不上咋办，花那么多的钱，还不如自己出来多实践多赚点钱吧……
小师傅聊了几句就起身要走，问我公交车站在哪，路线怎么走，儿子突然说，咱俩一起走，我也出去，就这样我目送他们一起出了家门。
我的针线活也干完了，就到卫生间洗衣服，没过多久就听见敲门声，我猫眼瞄了一下是儿子，我给他开门的同时我还纳闷的问他，你不是去了百米大道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是不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儿子没说话，就只顾整理工具箱，和打扫安装后的杂物。我来到儿子的卧室阳台晾晒衣服，儿子在他卧室床上躺下了，我很随意说“儿子，你刚才是不是就没打算出去，就是为了送那小师傅到公交站牌的”，儿子没看我，就轻轻的“嗯”了一声……
本来就今天一系列微妙的事情，我还有很多的话要给儿子说，但又一想，此时还需要我再罗里吧嗦吗，还需要再讲我所谓的道理吗，还需要再去担心什么吗……我觉得小师傅用他的行为实实在在的给他上了成功的一课，而儿子的行为已经诠释了他有所感悟的内心，于是我又又一次止语了……

2017.10.6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