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爱情之殇》

闲云野鹤⭐️

<h3>  北国已是六月中,暖风和煦,漫山草树郁郁葱葱。山坡上的野百合吹着火红的小喇叭,金针黄花鼓着金灿灿的萨克管,娇艳的石竹顶着绣着花边的小伞......一时各式各样的花都赶集似地聚拢来。</h3> <h3>  山岗上,一对穿着冬季棉衣的母女踽踽而行。那位母亲看样子三十出头,中等个儿,头发有些散乱。虽说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斑,但是眉目却很清秀。那女孩有六七岁样子,也是灰头土面的,没了孩子的活泼。</h3> <h3>  娘俩身上的棉衣前襟、袖口,厚厚的污垢经过长久地磨擦,在阳光下返着黑乎乎的亮光。肥厚的棉裤,趿拉的棉鞋,显得这母女二人是那样臃肿而另类。</h3> <h3>  她们是谁?遭际了什么?</h3> <h3>  那一年正当梨花盛开的时候,城市知青夕随着一片红的锣鼓声,告别亲人乘上北去的列车。她静静地坐在硬座上,思念着年迈的奶奶。</h3> <h3>  她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由奶奶带大。在奶奶地呵护下,出落成一位南国美人。面白如玉,细眉凤眼,高鼻小口,如出水芙蓉般水灵,更如初绽的梨花纯洁而灵动。</h3> <h3>  她从未出过远门,更不了解即将落脚的地方。列车渐行离家渐远,她也越来越感到孤单无依。蓄满泪水的双眼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路树,听着车轮碾压着冰冻的铁轨吱吱鸣叫,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凉。</h3> <h3>  一下火车抬眼望去四野白雪皑皑,凛冽的寒风透着刺骨的寒气。夕不由自主地缩着头,耸着肩,随着接迎的人坐上拖拉机。一阵突突黑烟滚滚,机车动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农场。她分配到靠北的分场。从此,日出而耕日落而息。</h3> <h3>  光阴荏苒,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春季。当漫山的梨花又一次怒放时,夕的心也如蹦跳的小兔,激动着......窃喜着......羞涩着......纠结着......她暗恋了。</h3> <h3>  那是北方的一个帅小伙—波。他高高的个儿,浓眉大眼面色红润,很讨人喜欢。夕倾其全心爱上他,但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默默地单相苦恋一天天加深,她只觉茶饭不思。</h3> <h3>  这一天她请了半天假,一人在宿舍铺开信纸,写了撕,撕了又写。时间一分分过去了,眼看收工的时刻就要到了,她一咬牙唰唰写了起来。写好后折了二折小心地放进口袋,又不放心地在口袋外摁了摁。</h3> <h3>  打饭的时间到了,食堂门口人来人往。夕拿着饭碗,忐忑地来到食堂。她一眼就瞅见了波,于是慢慢站到他的后边。打饭的人越来越少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壮着胆掏出信快速塞到波的手中。波一愣,端着饭向外走去。她这才舒了一口气。</h3> <h3>  打好饭正准备走,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喧哗。她连忙过去一看,好多人聚在门口,正在围观墙上贴着的一张纸。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窃笑私语。她好奇怪,赶紧凑上前去仔细一看,自己塞进波手中的&quot;情书&quot;,竟赫然于墙上。</h3> <h3>  一时她的头嗡的一下,手中的饭碗掉在地上。她扭头疯跑起来,冲进宿舍趴在床上大哭不止。大家都围上去劝说,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哭到深夜,她突然端起脸盆打了一盆水,向着自己的床铺倒了下来。倒完水她哈哈哈笑起来,一会儿又哇哇哇哭个不停。</h3> <h3>  她的神经有些错乱了。从此她不再说话,整天疯疯癫癫的。正如风雨中一朵绽放的梨花,不停地颤抖着......颤抖着......</h3> <h3>  又一年当梨花再开放时,夕平静了许多。她要求调离,很快就调到了更偏远的分场。到了那儿,不久就遇见了广东青年—迪。漂亮的夕吸引了他,可仍有些恍恍惚惚的夕已无清晰的分辨能力,于是很快和迪结了婚。</h3> <h3>  婚后由于二人缺乏感情的基础,又加上夕的精神问题,使之间三天二头大吵大闹。茫然的夕出走了,三个月后才被找回来。她怀孕了,几个月后生下一个男婴。可她经常不知喂奶,婴儿夭折了。</h3> <h3>  在日复一日的打骂声中,夕又生了第二胎,又是一个男婴。迪当即偷出孩子送了人,夕竟没发觉。此时她已不能交际,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表达能力。一年后在没有爱的苦难中,她又产下一女,留在她身边。这孩子生命力很顽强,就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竟然奇迹般活了下来。</h3> <h3>  迪早已抛弃这母女,独自一人在总场生活。他每月让别人代他送一袋米,任其母女胡乱活着。夕也越来越糊涂,开了资就到小店全部买罐头、饼干等食品,从不做菜。由于她一直不能和孩子正常交谈,也不让孩子和任何人接触,为此这个女孩不会说话。</h3> <h3>  一朵洁白的梨花,从此零落于尘。偶尔她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便带着女儿到山岗上兜圈。她们背对着夕阳,缓缓而动......背后的光亮衬得面庞黑黢黢的。柔柔的夕辉拉着她们细长的光影一晃一晃,似乎在寻找从未得到的真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