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也是教子方

You raise me up.

那天，父亲打来电话，让我无论如何回家一趟。单位工作忙，我问父亲有什么事，父亲没好气地说：“你老子要死了！”说完就关了机。我不明所以，只好请假往回赶。
才到村头，就看到一脸焦急的父亲。我忙问：“爸，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沉着脸说：“还不是为了那个小祖宗！”
父亲告诉我，儿子小军中考没考好，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出来，而且不吃不喝。父亲心痛得不得了，好话说了几箩筐，可小军不买他的账，连门都不让他进，他急不过，就给我打了电话。
听了父亲的述说，我的肺差点气炸了。这些年来，我和妻子累死累活地打工挣钱，不就是想为他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考一所好大学吗？现在可好，他连高中都考不上，还耍起了少爷脾气。
“这个混小子，看我不揍扁他！”我的话未落音，父亲就跳了起来：“你敢！你要是敢动小军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我哭笑不得，申辩说：“那你叫我大老远赶回来做什么？”父亲说：“混账！我叫你回来做做他的工作，又不是叫你回来揍他？”
父亲知道我是个牛脾气，万一发起火来，小军就要遭殃了。为慎重起见，他跟我来了个约法三章：一不能打骂小军；二要想办法让小军开口吃饭；三要让小军放下思想包袱，让小军开怀大笑。否则，就不让我走进家门。看到一脸焦虑的父亲，我只好点了点头。
我放下行李，就去叫小军开门。小军听到我的声音，不敢再犟了，怯怯地开了门。我进门时，父亲不放心地跟在我身后。有父亲督阵，我就是有一肚子气也不敢发了。我挨着小军坐下，想了许久，却找不到话题。
中考失利，对小军的打击还真的不小。看到平时活蹦乱跳的儿子，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心里很着急。想到自己高考落榜时的那种痛苦，我不由得对儿子多了几分理解。如今考试结束了，考得好与坏都成了历史，儿子还小，人生的路才刚刚开始，在他遇到挫折的时候，作为父亲，我有责任去帮助他。这样想着，肚子里的气慢慢消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责任感。
我知道，这时候跟儿子讲大道理是没用的，儿子需要的是鼓励与支持。怎么鼓励呢？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我稳了稳神，假装随意地和儿子交谈起来，我尽量不提考试的事，用一种轻松、幽默的口气，可说了半天，连我自己也不知说了些啥。父亲自然不满意，就用眼睛剜我。我的确不知说什么好，只有把头扭向一边，尽量不去看父亲。
墙上有一幅鲤鱼跳龙门的画，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就将头转了过来，笑着对小军说：“儿子，跟我上菜市场去一趟。”
说着就拉起小军的手往外走。父亲担心我瞒着他教训小军，就制止说：“小军几餐没吃饭，你要他去菜市场搞么事？”我回头对父亲说：“我去买一条鱼回来，中午让小军露一手，我就喜欢吃他烧的鱼。”
见我不提考试的事，反而让他烧鱼，小军感到有点意外，抬起头来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我说：“真的，我就喜欢吃你烧的鱼。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会自己动手做饭的不多，能像你这样会烧鱼的就更少了。你比老爸强多了，我到现在连饭都不会做呢。”
听我这么说，小军笑了起来。这些天来，父亲第一次见小军笑，小军一笑，父亲的脸也由阴转晴了。
平心而论，小军并不笨，只要他感兴趣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办得好。十来岁的时候，他就会做饭、洗衣，自理能力还蛮强。这在同龄的孩子中，应该算是难能可贵的。要说学习成绩差了点，也有一定的原因。我和妻子一直在外打工，把他丢在父亲身旁，父亲不识字，只知道溺爱孙子，学习上不能给他半点帮助。另外，上初一时，他因阑尾手术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上初二时，又因割阑尾的伤口严重发炎，不得不做了第二次手术，还险些丢了性命。这一折腾，他的学习成绩自然就拉了下来。
这些天来，父亲还是第一次见小军笑，小军一笑，父亲心里就乐。他催促说：“快去啊，我等着吃你们的鱼呢。”在父亲的催促下，小军半推半就地和我一起去了菜市场。
有了鱼，小军一下子就活了，只见他挽起衣袖，去鳞、开膛……一招一式，还蛮像那么回事。
经过小军一阵紧张的忙碌，一条重一公斤的武昌鱼很快就完完整整地上了桌。吃着小军亲手做的色香味俱全的烧鱼，我说：“儿子，你真棒！你看这鱼烧的。不是我吹你，你比老爸强多了。中考没考好怕么事，还有明年呢。只要这样一代一代地强下去，若干代后，我们家说不定还能出个总统哩！”
听了我的话，小军笑得把嘴里的饭菜全喷了出来。父亲忙站起来，一边帮小军捶背，一边给我竖起了大拇指。父亲说：“你说得不错，你也比老子强多了，我几天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一回来就解决了。看来，我们家还真的有希望出个总统哩。”
得到了父亲的夸奖，我有些得意忘形，说：“那是当然，要不，这么艰巨的任务，你咋会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