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序</h3><div><br></div><div> 《长长的”滩涂”》已拜读两遍。</div><div><br></div><div> 全篇记叙有骨,写实有肉,情感似筋络穿插其中。在迂回流转中轻触着阅读者每一根敏感的神经,勾起了曾经成长于那个年代的我们淡淡的乡愁,浓浓的情怀。</div><div><br></div><div> 每一节都那么细腻、入心,不缓不急,娓娓道来。写知青过往,由人即景,由景即人,在情境交融间,予人以身临其境之感,更被那些最为琐粹、最为朴实自然的事物与情感所打动。</div><div><br></div><div> 老同学真不愧为有心人!几十年前的生活,大山深处、小桥旁边,一个个画面,记忆却是如此清晰;他乡故人、兄弟姐妹,一次次交谈,内容原来如此丰富。 </div><div><br></div><div> 手执一支素笔记下的时光,把知青生活中的艰辛,酸涩以及在那艰苦日子中迸发出的激情,处世的乐观精神一一展现。纯澈着心灵,升华着意境。在岁月里温润成一季暖意,沁入心扉!</div><div><br></div><div> 是啊!知青岁月里,那些散落天涯的背影,那些凄惶忧忡的过往,总会于不经意间触碰心底的死角,总有些说不出的疼痛缄封在那里,总有些写不了的落寞寄居在那里……时光给了我们作为人的无奈与苦涩,却也赐予了来自心的淡定与从容。</div><div><br></div><div> 本以为这一切将着时光的流逝而慢慢消失。可谁能料想到,这渐已尘封、消失的记忆,却在你这有心人的笔端,编文成章,一一呈现。正所谓:心有万千感慨,墨染诗情画意。你将生活敲剥得如此细致,你让艰难困苦化作了豪气干云!《长长的”滩涂”》写出了知青的深情,道尽了岁月的沧桑。它让大山深处逝去的知青生活,在今天又得以完整再现。</div><div><br></div><div> 谢谢你,迎宪!献冲长滩的知青感谢你,让他们重新看见了自己。所有的知青感谢你,大家都有了一次重温往日的机会!</div><div><br></div><div> 是的,当我们美丽了生活的风景,生活也富饶了我们的人生。生命中所有的葱茏,都在暖阳下生长,所有的遇见都充满了暖意,这样的日子是明亮且温暖的。</div><div><br></div><div>再次谢谢你,为广大知青送上这份真实的记忆。你为大家倾注了会心的懂得,雅致了无悔的相遇!</div><div><br></div><div> 为你的辛劳采集致谢!</div><div> 为你的用心真诚点赞!</div><div> 为你的文采美章击掌!</div><div> </div><div> 赵妹湘</div><div> 2018.元旦</div><div><br></div><div>赵妹湘,我的小学同班同学,退休前系湖南湘潭大学教师。她超一流的文笔,严谨并富有逻辑性和哲理性的点评总让相关作者和读者赞誉不已,令人叹服。</div><div><br></div><h5>(照片前排左四为赵妹湘,本人为右二)</h5> <h3> 前言</h3><h3><br></h3><h3> 1972年,辜家洞的长滩,在那里留下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的一抹记忆。长滩,是当时献冲采育场的知青们生活劳动居住过的地方。春花秋月,时过境迁,但长滩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总会让人动情感怀,总会让人勾起回忆。</h3><h3><br></h3><h3> 写本文之前,我曾有过犹豫。特别是我写完《福寿山》的回忆之后,当即就有熟悉我情况的知青朋友,建议我写一写辜家洞长滩,写一写发生在40多年前那些下放在这个地方的知青朋友,写一写他们风风雨雨走过来一系列的砥砺奋进的艰辛故事。由于当时自己没有考虑成熟,也就谢绝了这位知青朋友的一番好意。我犹豫的原因一是题材牵涉面太广,人多嘴杂,众口难调,写出来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是里面有很多敏感地带,特别是触及到情感的雷区自己很难把握力度,毕竟里面有许多情节都牵涉到我本人,那些历史记忆中的恩恩怨怨是非曲直众说纷纭。当然,我并不是要去厘清谁对谁错,但搞的不好有可能会引火烧身;三是我写的都是长滩知青朋友们非常熟悉的人和事,我写起来必须一针对一线,不能有任何虚构杜撰的地方,写出来有可能会费力不讨好。</h3><h3><br></h3><h3> 当天晚上睡在床上,我失眠了。45年前在长滩的往事竟然一幕幕非常清晰浮涌在我的脑海。特别是我与长滩知青们一起劳动生活的人和事回忆起来就像昨天经历过的一样,自己越不想写,回忆起来的东西竟然越来越多。经过自己十来天的缜密思考,写与不写?权衡利弊,最后决定写占了上风。当时我考虑的是,即使自己写出来可能不尽人意,但我相信绝大部分知青朋友应该会理解我的初衷。大家都是六十来岁的人了,什么事都会想得开,看得淡。所以,基于以上这点想法,最终使我有了大胆写出来的勇气、信心和决心。</h3><h3><br></h3><h3> 作为一名知青群体的局外人,自己应该以一种非常坦然的心态去面对一切。既然我已作出了写长滩知青的心理准备,那么我只有用自己最大的诚意,用积存在自己脑海40多年对他们的基本了解,去慢慢梳理和回忆,用自己的拙笔去慢慢勾勒他们。我会站在我的角度去描写,去叙述,我想写出来后会与他们自己写的应该完全不一样。因为我会用一种另类的眼光去捕捉他们,用一种另类的感受去记述他们,毕竟我和他们一起共同生活劳动有着近一年的时光,如果我能够最大限度还原于那段,流淌在他们心底刻骨铭心的历史记忆,我相信无论对我还是对他们,都应该会引起思想上的共鸣、思考和怀想。</h3><h3><br></h3><h3> 我的初稿写出来后,我是借《美篇》载体首发自己的微信空间。半个小时后被我的中学同学转发至了班群,后来同学们又纷纷转发到了他们各自的知青群。两个小时后,我突然发现在我所写帖子的后面,先后有几位当年献冲採育场知青写了留言,从他们的留言中溢美之词虽说有些夸大,但看的出来,作为当事者的他们应该说初审已经过关。特别让我深感意外和感动的是,知青们看了我写的文章,都很激动兴奋,并且相互转发了我的帖子,使那些平时喜欢潜水不爱上网进群聊天的知青们,几乎人人都在第一时间非常仔细耐心看完了我所写下的全部内容。</h3><h3><br></h3><h3> 后来,根据知青们的意见,我先后八易其稿。尽管我最终定稿后不可能尽善尽美,但能得到绝大多数当年知青的支持、鼓励、肯定和点赞,我已深感欣慰。当然,我不可能用巨幅长篇去全方位描写他们,要写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我写出来的文字只能表示我的心已经到了。</h3><h3><br></h3><h3> 其后,我的小学和中学同班同学赵妹湘和张慧珍应约先后为我本报告文学写下序和跋;特别是献冲採育场当年知青黄月荣、方告训、石纪麟、吴元辉、王资辉、赖爽玉、周燕辉、黄湘、夏桂林、徐彪、喻磊、陈建国、邹小洪、喻春安、方孝孺、徐桂英、方再生等人先后在我写作中所给予的大力支持,在此一并表示衷心感谢!</h3><h5><br>(1972年的辜家洞长滩)</h5> <h5>(长滩知青连一排部分女知青和连排领导合影。从左至右,黄大兰,黄湘,赵辉,徐桂英,吴元辉,周燕飞,许妹湘,夏桂林,林业公安陈满辉,朱积然,芦细华,陈敏芝,钟晚清,钟排长爱人及小孩。一排炊事员。)</h5><p><br></p> <h5>(长滩知青连二排部分男知青合影。前排:吴习勤、石甫林,陈建国;后排,方孝如,石纪麟,席均绪,林业公安陈满辉,张国平,方告训)</h5><p><br></p> <h5>(长滩知青连二排部分女知青合影,前排左起:吴满辉,彭妮娜,方桔香,罗迈华,赖爽玉,郑细兰;后排左起:方美玉,方秋君,余好华,王孟珠,彭梅希,方曼玉,唐排长夫人,二排炊事员)</h5> <h5>(二排知青和连领导在一起。右起彭妮娜,吴满辉,刘庄平指导员,方桔香,柳正华连长,赖爽玉,方细芳。)</h5> <h5>(后排:张国平,席均绪;中排:石纪麟,方孝如,张佛生,陈正根,方告训;前排:吴习勤,柳正华,刘庄平,石甫林。二排知青)</h5> <h5>(献冲采育场知青连排领导照片。1: 左起连长柳正华,指导员刘庄平;2: 副连长黄月荣;3: 一排长钟晚清和爱人;4: 二排长唐菊初)</h5> <h5>(一排团支部书记王资辉,我离开长滩后升任一排排长)</h5> <p> </p><p> (报告文学) 《长长的”滩涂”》 </p><p><br></p><p>——献给湖南平江献冲采育场当年知青连 </p><p><br></p><p> (一)</p><p><br></p><p> 时间定格在上世纪1972年4月中旬的某一天。</p><p><br></p><p> 霏霏细雨中,在平江县献冲小镇到辜家洞的山路上,远远出现了三位慢慢向前蠕动的人影,那是我和另外两位小姑娘。我和她们是在新江不期而遇。两位小姑娘分别叫周燕飞和徐桂英,年龄与我相差不大,估计在十六七岁。从她们口中我了解到,她们是这个月6号从县城集体下放到献冲采育场的知青,先在献冲老街办了3天学习班,然后统一居住到在离献冲小镇20来里的辜家洞大山里面去劳动生活,那里叫长滩。</p><p><br></p><p> 走到新江河坪,在我们前面矗立一大坝。事后我得知大坝叫五星水库。大坝左边有一呈70度200来级的石阶。拾级而上,站在坝上,放眼望去,波光粼粼的水库像镜面让人顿觉心旷神怡。</p><p><br></p><p> 沿着山路缓缓前行,我和她们无话不谈。和她们聊天中,我得知她们的知青点是连排建制,分城关、长寿两个排,简称一二排。两个排居住地相距150米左右。出工主要是斫山护林和砍伐竹子,下雨休息,所以她们今天到献冲镇上是给知青们代劳寄信,各自给家里报个平安。两人清晨6点起来从长滩出发,两个小时就赶到了献冲镇上。我问她们这么早一路上难道不怕吗?她们笑了笑,眼睛没有直视我,都没有做声,但我从她们发红的眼睛里已经明白了一切。</p><p><br></p><p> 我仔细看了看她俩,觉得周燕飞长得非常漂亮,和扮演电影《阿诗玛》的演员杨丽坤有几分相似。和她聊天时感觉她骨子里有一种傲气,天下漂亮女孩子都是这种德性。徐桂英长相比较可爱,喜欢笑,快人快语,一对小眼睛总是在不经意间会看你几眼,和她聊天给我的初步印象觉得她城府不是太深。两位小姑娘性格迥异,都给我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p><p></p><p> 山路是沿着五星水库上游一条不知名的小溪直通山里。很快我们就过了望树坳,快到石嘴头。谈起石嘴头,两位小姑娘显得眉飞色舞,叽叽喳喳。毕竟从她们知青点到这里只有5华里路程,一到傍晚,他们会不约而同走到这里的小卖部来买吃的,吃零食是小姑娘的天性。石嘴头其实就是两栋两层楼的房子,相向而立。这里是辜家洞最繁华的地方,唯一的一家商店在大山里面显得很有气场。进出山里的路人都喜欢在这里小憩。我也跟着她们进了小卖部,两位小姑娘买了大包小包的食品,非常开心继续踏上回程的路途。</p><p><br></p><p> 长滩到了,小溪这边有一棵大树,溪上有一简易木桥。对面就是知青连城关排的所在地。知青们的住所虽说是泥筑房,却有两层,楼上楼下被分隔成若干间小房。两位小姑娘和一位叫黄湘的住在一起,房间在进门靠右。两位小姑娘邀我进去坐,我和黄湘打了招呼。黄湘身材不错,长得眉清目秀,见了我似乎有点害羞。这时知青们见周燕飞和徐桂英回来了,又见到了我这位不速之客,以为是她们的亲戚,经过简单介绍,他们才消除对我的敌意。</p><p><br></p><h5>(上为周燕飞,下为徐桂英。一排知青)</h5><p><br></p> <h3> (二)</h3><h3><br></h3><h3> 两位小姑娘替我报了午餐。临开餐时,我竟然发现了几位熟人。连指导员刘庄平,是我母亲当年的老同事,当年他曾在县委会组织部门工作。刘叔叔中等身材,不苟言笑,瘦削的脸颊上胡子拉碴。他上身穿一件褪了色的蓝色国防装,脚穿一双黄色解放鞋。40来岁的他让人觉得很显老,我发现知青们都有点怕他。知青屈曙光和钟福林我和他们以前在县城早就认识。有部分知青我以前在县城见过,只是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与他们寒暄过后,也拉近了我和其他知青彼此之间的距离。</h3><h3><br></h3><h3> 午餐是萝卜白菜两个菜,清汤寡水。饭是甑蒸的,三两米一钵。知青被分为三桌,我算了一下,与我年龄相仿的小青年有二十四五人,男的好像是十人。排长钟晚清,大家都叫他钟排长。只见他上身穿一件冒牌黄军装,三十来岁,平头,人显得很憨厚。他爱人”随军”当伙夫和猪倌。虽说我和他没有几句交流,尽管我观察他的时间很短,但看的出来,知青们根本不怕他,甚至还当众调侃他。他似乎不生气,即使他想生气,也没有人会同情他。有点可怜这位工农出身的钟排长。</h3><h3><br></h3><h3> 吃饭的时候,知青们有说有笑。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想吃次肉。有人回话,要是能吃到我妈炒的豆豉辣椒该多好。又有人说,我只要求菜里面多放点油。听到这里,我后悔进山之前没有从县城割点肉带到这里来。尽管当时肉票我也很紧张,但我会想尽千方百计去搞。我想,如果我真带了肉到这里,知青们一定会将我当神仙皇帝看待。记得我每次在乡下出差,一回到县城,第一件事我就要跑到十字街的平江饭店,到那里买两份0.25元一碗的红烧猪脚,吃的时候恨不得将啃的精光的骨头都嚼到肚子里去。每次将猪脚吃完,我总觉得意犹未尽。</h3><div><br></div><div> 每人每餐二三钵的米饭,吃完后自己总觉得没有吃饱。其实大家都知道,即使再吃一钵,肚子吃不下去了还是会觉得没有饱,这是肚子里太没有油水的原由。现时代的小青年是永远体会不到我们那时肚子饥饿那种怪怪的感觉。</div><div><br></div><div> 吃过午餐,我告别了知青们,因为我此次进山的目的地是要到前面大山顶端平浏交界的春福庵药场,单位领导交待我,一是看看那里的环境气候能否符合栽培苹果树的一切必要条件?二是实地查看周围有些什么经济作物和各种野生品种的果树?我一问路,吓我一大跳,方知到目的地我才走了一半。</div><div><br></div><div> 小雨还在下,我撑着伞沿着小溪拐了一个弯,发现前面有一片屋,估计那里就是知青连长寿排的居住地了。好奇心让我进去看了一下,发现这里是一造纸作坊,有篮球场,占地面积有三四个城关排居住点那么大。旁边的工棚里有两位小姑娘在打乒乓球。我发现有一位长得很像我们单位《红灯记》业余剧组里面扮演李铁梅的吴玉辉。一问果然是她的妹妹,小姑娘叫吴满辉。她哥吴导军和我更熟,长着一对丹凤眼,帅帅的样子,当时我和导军都在《红灯记》剧组里面演日本宪兵。由于和满辉的哥哥姐姐都很熟,都在商业局下属公司工作,所以一下子拉近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满辉长得小巧玲珑,非常可爱,有一对很迷人的眼睛;还有一位小姑娘好像是赖爽玉,记忆没有吴满辉那么深刻。看年纪似乎比满辉略大一点,肤色比满辉微黑。她的长相很有特点,她是那种让男人看一眼就会有过目不忘的感觉,非常耐看。当然打起乒乓球来尽管我水平一般,她们还不是我的对手。</div><div><br></div><div> 下了大半天的小雨终于停了,这时有几位大男孩在外面打篮球。我出去一看,个个身材蛮好的,而且球技都很不错。事后我得知他们分别叫石纪麟、席均绪和黄古来。我也按捺不住上场跟着他们投了几个篮。我暗想,长寿自古出美女,没想到长寿的大男孩长得也挺帅。这时两位小姑娘也出来了,站在旁边看我们打球。后来我还遇见了赖建平,这也是我几年前在县城认识的熟人。从他们那里了解到,长寿排知青人数比城关排要多几个人,好像是30来人。后来听他们说,两个排共有57人。长滩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使得我临时改变主意,我决定暂且不去春福庵了,就在城关知青排驻扎下来,毕竟周围的生产队也是我工作之重点。</div><h3><br></h3><h5>(上为吴满辉,下为赖爽玉,二排知青) </h5> <h5>(上为罗迈华,下为方细芳,二排知青)</h5> <h3> (三)</h3><h3><br></h3><h3> 回到城关排,我将我想在这里安营扎寨的决定和刘庄平叔叔说了。刘叔叔可能是看在与我母亲曾经是多年同事的关系上,当即就同意了。他要钟排长发给我一套被单和蚊帐。被单和蚊帐是连里统一发放给每一位知青的,一人一套。被单是纯棉的,图案分别是那种红、蓝或绿的直条花纹。正好楼上还有一张空床,看来我运气不错。</h3><h3><br></h3><h3> 这里的居住条件也比较”特殊化”,澡堂是露天的,茅厕是那种”空中楼阁”,一炮下去半天才听见爆炸声。这里条件之简陋,生活之艰辛,恐怕是这帮从小生活在县城里面的青年们,来这之前根本无法预料到的。只有从那山上汨汨流进屋前屋后清澈甘甜的泉水,才会给人一丝慰藉,毕竟在当时的县城,除了人民医院,没有任何一家单位安装了自来水。不过,在我看来,这样的居住条件早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参加工作近两年的时间里,两只脚跑遍了全县12个区的边远公社、大队和生产队。大部分时间和当地社员同吃同住,让我在恶劣的环境中有很强的生存能力。看看现在这帮知青们的生活环境、条件和各种待遇,我觉得都要略好于三年前我随母下放时丰见到的那帮早期知青们。据他们介绍,在十多天前在献冲老街举办为期3天的进山安全生产教育学习班上,负责人周秀青传达时任县委书记邱庆龙带来的明确指示,那就是他们这帮知青与以前下乡知青不同,这次是上山,是这个伟大时代的一项新生事物。作为现时代的知青,要将现代文明带进大山,要将他们良好的教育带给大山里面的社员兄弟。他们和采育场正式工人应该视同等看待。当时的献冲采育场属于国有林场,财政由国家统筹解决,而县里其它林场属于地方国营,自负盈亏。所以,这些知青来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对未来充满期望。特别是几位年龄较大的知青,都将献冲采育场当作他们自己未来的归宿之地。</h3><h3><br></h3><h3> 他们每人每月有45斤粮食定量指标,享受全国森工,油田、矿山等重型工矿企业同等待遇。他们工资是工分加计件制,斫山是3元钱一亩,一般每人每天斫山的工资能得到1.4元左右;挑米、种菜、烧窑、挖土等劳动是工分制。两个排由于是分开核算,所以劳动报酬都不同。据一排总务陈建国回忆,有一年一排知青工值到年终决算每10分工竟然只有0.32元。当然,有的年份10分工值也上过一元。男女知青工分底分不尽相同。当时知青里面最高分是10分,也有的男知青工分只有7分;而女知青大都为7分,也有的只有6分甚至更低。尽管两个排每人每日劳动的工价和工资都不一样,但他们所一样的就是,他们两年劳动实习期满后都有可能会被采育场转为正式职工。当然,在他们看来,两年的镀金实习期满后,他们更有可能会被国内各类学校和企事业单位招生招工走出大山,所以,即使现在劳动生活再苦再累,他们也会毫无怨言,毕竟对未来都充满信心。</h3><h3><br></h3><h3> 他们每人除免费发放一套蚊帐铺盖外,还发有长筒套靴、安全帽、水壶、解放鞋、雨衣、帆布手套、草帽和一身劳动布的蓝色工作服等。可以说,他们一切福利待遇和采育场正式职工完全相同,所不同的就是不能同工同酬。他们在长滩晚上有电灯,有球类文体活动,四周天然优质的绿色环境、空气、水质等等,这些各种待遇不错的条件,与前期单独到生产队插队落户的其他知青而言,他们无疑要好很多。至少在我看来,作为下放在这里的知青们,他们应该知足了。</h3><h3><br></h3><h5><br>(上为王资辉,下为黄湘。一排知青)</h5> <h5>(左起喻春安,席均绪,陈碧源。二排知青。)</h5> <h3> </h3><h3> (四)</h3><h3><br></h3><h3> 吃过晚餐,走出门外,夜幕开始降临。眼前的景色还是不错的,除了那条清澈见底迷人的小溪外,两边的大山竹林摇曳,青翠欲滴。对面有几户农舍,分散而居。出门左侧有一条山路直通福寿山。知青们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大家分散坐在门前溪流中的大小石头上。有的女孩洗完澡后,就在下游洗衣服;有的唱起了那首悲伤、凄凉的《知青之歌》,”金色的扬子江畔,是我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有的知青嘻嘻哈哈,互相逗乐,似乎不知什么叫忧愁。可能他们也是刚刚下放,过于乐观,对其劳动的艰巨性、生活的残酷性、时间的长期性都还没有作太多的充足的思想准备。在他们看来,毕竟只有两年的劳动实习期,一旦转为场部正式职工或被其它学校单位招生招工,就意味着他们会拿到工作的铁饭碗。但在我看来,有可能事情并不会像他们想象之中的那般顺利。因为三年前我曾跟随母亲下放在时丰,亲眼目睹过部分知青被招工过后留下知青的凄凉和哀嚎。我想,在长滩只要有一个知青被招工或招生远走高飞的那一天来临,留下知青就会开始剧烈动荡,这是一种非常现实和悲催的境况。但愿那一天不会成为现实,我只能暗暗为他们祈祷。</h3><div><br></div><div> 通过大半天与这帮知青们接触,我对他们各自的相貌和言谈举止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十个男孩子里面长得比较帅的我认为是余寿平和胡毅平。总务陈建国高高的个子,长得还不错,一脸的青春痘,所以知青们都叫他陈谷老。年纪最小的余解生大家叫他解老子,我百思不得其解;赵辉和黄湘都长得眉清目秀。特别是赵辉长着一张鹅蛋脸,姣好的容貌,她那双穿透力很强的眼睛,我想任何男人都不敢和她有太久的对视;王资辉长相不错,清澈的眼睛里有一种少女特有的青涩,但似乎过于严肃,我很少见到她会主动和我微笑,至于相互交流就更不要说了,让人觉得与她不太好打交道。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一排的团支部书记。在25位知青里面,她的官儿最大;嗓门最大的是陈敏芝,看得出来,她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爽性格;沉默寡言的是朱积然,你不问她,她绝对不会与你主动交谈;林建新的身材相貌如果是放在唐朝,一定是平江的杨贵妃,她的五官长得很协调,也很精致;陈克如大家叫他克老如。他身材高挑,说话慢条斯理,你很难听到他在人群中高谈阔论。他走起路来不急不缓。时至今日,我甚至记不起他跑步究竟是个什么姿势神态?徐彪的下巴有点微翘,长得很白净,五官端正,个头显得很小,在我眼中像个小弟弟;钟福林的性格我是早就领教过的,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和他交起锋来,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div><div><br></div><div> 二排知青年龄都偏大,平均年龄好像比这边一排的知青要大两三岁。那边知青中年龄最大的是邹小洪和罗迈华,我记得当年他俩年纪好像到了25岁;年纪最小的在我记忆中是喻磊,他是1957年出生的。后来我从知青口中还了解到,邹小洪和罗迈华,他们和我姐姐都是67届高中毕业生,同届不同校。作为老三届,让我自然对他们有了一种亲切感。他们扎实的文化知识和功底在那个时代不是一般年轻人可以比拟的。至少在我这个初中只读一年半的白肚子小学生面前,无形之中让我对他们有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敬慕。罗迈华待人很热情,无论和谁见面,脸上总是露出友善亲切的笑容;邹小洪不知是清高还是孤傲,觉得他不太善言辞。我每次经过二排,总是看见他在挖土,挑粪,种菜。后来听二排知青透露,他俩家境都不是太好,当时我不理解的是,他们作为那一批有才华的老三届的优秀青年,为什么下放会这么迟?可能两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他们这次下放到献冲采育场,也是他们将自己的命运作最后一搏。在这里毕竟只有两年劳动实习期,两年后他们就可以转正成为一名正式的采育场工人。在当年那个时代,几乎所有青年,都会持这种非常现实的想法。所以,从两个排知青文化层次来说,二排比一排无疑要略高一点。</div><div><br></div><div> 当然,我了解到他们的仅仅只是一点皮毛,看得出来,他们目前对我还算是比较友好。但我也知道,我和他们的交往还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div><h5><br></h5><h5>(1976年,邹小洪赴岳阳地区参加知青积代会期间在岳阳楼留影纪念。二排知青)</h5> <h5>(上为夏桂林,下为林建新,一排知青)</h5> <h5>(上为黄月荣,下为赵辉,一排知青)</h5> <h3> (五)</h3><h3><br></h3><h3> 第二天,吃罢早餐,天气放晴,目送着这帮知青们穿着劳动服和长筒套靴,戴着安全帽和手套,手拿钩刀出发了。我也开始下去走村串户,去落实当地的果树和经济作物的品种和数量,也就是梨树、桃树等果树多少棵?辣椒、生姜、黄花等等各种经济作物准备栽培多少亩?我干的这种活简单点说就是生产培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三岁小孩都会搞,当然还是要有工作责任心。所以,有时候对各家各户报上来的各种数字我也是统计加估计。很明显,我做的这项工作和长滩知青们超强的劳动程度相比,很明显要轻松一些。</h3><h3><br></h3><h3> 辜家洞这个地方,与我在其它乡下见到的有所不同。比如对面山上有户人家,你喊他可以清晰听得见他的回声,但要走过去就是一昼。特别是在山里走路,半天见不到一户人家,即使遇见路人,一问路还有一里,千万不要相信一里等于500米,有时候一里路走起来会让你走上大半天。所以在山里走路,最好不要老是找人去问路,除非遇上岔路或你已经迷路。</h3><h3><br></h3><h3> 我没有回到排里吃中餐,太阳快落水我和他们都回来了。从他们浸透了汗水的上衣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劳动强度很大。他们一个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进门就一屁股坐下了。陈敏芝的高音喇叭也不广播了。休息片刻,和他们聊天悉知,他们砍完竹子,将枝丫劈掉,将竹子码成堆,然后场部有专人验收,验收合格后的竹子由民工挑下山。后来据他们说,有的知青也挑过竹子,挑竹是将两根甚至四根竹子绑成三角状,两竹中间放一小扁担,挑到山下的河坪。采育场的工人在那里再将十多根竹子并排绑好,这叫顺水放排。记得当时屈曙光和陈建国都和我讲述了他们当初挑竹下山和到河坪放排经历的生动描述。曙光说,他们那时年轻,挑竹只能挑两根小的,走起来开始摇摇晃晃,主要是找不到平衡。特别是和路人相遇,生怕竹子戳到他们,毕竟竹子太长。挑竹子下山有十多里,即使轮流换肩也支撑不了太久,所以,走不了半里远就要休息。民工一天最少是挑两趟,有的力气大的一次能挑四根。而曙光他们挑竹每天只能走一趟,而且回来会感觉非常累。挑竹对知青而言是最苦最累的。建国和我讲他放排的经历好像是他参加工作以后,那时他和我爱人都在安定供销社工作并在同一个分店。有意思的是,那位在长滩一直追求他的大眼妹也和他分在同一个店。建国讲他放排时非常惊险,并不像大家经常唱在嘴边的”小小竹排江中游”那么浪漫。一不小心,人就会跌入江中。并且放排必须要和有经验的老放排工搭档,不然的话危险性会非常大。后来长滩有不少的男知青都放过这种排。特别是有一次,县剧团要演花鼓戏《龙江颂》,县革委会专门电话通知到献冲采育场,要求场部立即上山砍好490根竹子,在两天之内运往县城。场部领导将此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知青连。连里又将此任务交由陈建国、赵辉和周燕飞三人共同完成。三人二话没说,跑到长滩上面的溪流中紧张忙碌起来。陈建国负责将一根根竹子放入溪中让其顺水冲洗下去,在山里这叫”赶羊”,漂流下去的竹子就像羊群一样连绵不绝往下漂走。两位姑娘则在小溪两边将不时卡死在溪中各种位置的竹子一一理顺,让它们一根根随波逐流漂下山去。三位知青从清晨干到天黑,终于如数如期圆满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得到了领导的高度表扬。还有一次,是我离开长滩的第二年农历八月十四,一排的知青被场部通知可以放假两天回县城过中秋。知青们喜出望外,立马赶到献冲镇上,由于天色已晚,无奈到县城各次班车都已走完。结果,他们硬是徒步走到县城。这一天,他们整整走了80多里路。单从以上这几点,说明知青们遇到困难都有超强的意志力和战斗力。</h3><h3><br></h3><h3> 后来,这种又苦又累的挑竹和”放羊”等活儿就被新修的索道替代了。这是后话。</h3><h3><br></h3><h3> 吃过晚饭,知青们的激情又开始燃烧。大家习惯坐在溪流中的石头上,听钟福林讲辽沈战役,讲林彪攻打四平是怎么败走麦城,讲陈明仁是怎么用心机,只听他讲的有声有色,不愧是这个知青排一号演说家。我也不示弱,讲《一只绣花鞋》,其实我只是看了部分手抄本,里面有很多细节都是我胡编的。芦细华(她下放到长滩不是由县知青办分配,而是她自愿报名下放)听得津津有味,连连说太刺激太惊险了。我只是暗笑。</h3><h5><br>(上为陈建国,下为陈克如,一排知青)</h5> <h3> (六)</h3><h3><br></h3><h3> 这样有滋有味的日子过了两天,有一天晚饭后,曾祥林和余寿平邀我去长寿排住处打篮球,我欣然应允。曾祥林浑号叫详大脑,待人很友善。大部分知青都跟着我们去了。我到了那里才知道,今晚是长寿排邀请城关排打一场篮球友谊赛。</h3><h3><br></h3><h3> 我那时在县商业局篮球队是绝对主力,司职前锋,我的特点是投篮相当准。根据曾祥林和余寿平的安排,我打中锋,余寿平和余健成打左右前锋,曾祥林和陈建国打后卫,由曾祥林组织进攻,长寿排有点小看我们,绝对主力石纪麟上半场竟然没有上,因为城关排以前和他们比赛经常输。</h3><h3><br></h3><h3> 比赛一开始,沙面球场我有点不太适应,而且篮球框没有网不说,还有点倾斜。投了几次总是找不到感觉。幸亏余寿平和余健成投中了几个球。双方你来我往,比分交错上升。后来,我慢慢找到了点感觉,加上个子较高,曾祥林一运球过来就将球扔给我,我在篮下一次次将球投进。很快我们就将比分超出,一度超出他们有10分以上。石纪麟在场外急得哇哇大叫。一二排知青都在为他们各自球队加油助威。城关排有人在边上叫,详大脑,进个球撒!祥大脑倒也配合,一次他从后场带球快过中场,防守他的队员以为他又要将球扔给我,谁知他一转体快速运球到罚球区圆弧处,一个急停跳起投篮,只见球应声入框。喜得城关排知青不停拍手叫好。上半场结束后我们遥遥领先,中场休息时,大家都认为曾祥林和我是我们球队半场暂时领先的有功之臣。当然,我们也估计到石纪麟下半场会上场,一定会开始他们的疯狂反扑。</h3><h3><br></h3><h3> 不出所料,下半场石纪麟果然上场了,看得出他在场上冲击力很强,特别是他的三步跨上篮,威胁很大。陈谷老防他不住,我回防又慢,渐渐他们将比分追了上来。我们赶紧叫了一次暂停,由我和曾祥林负责盯防石纪麟,将他堵在三秒区域外。这一招果然见效,总算遏制住了他们疯狂反扑的势头。最后我们以微弱比分赢下了这场比赛。通过这场比赛,部分知青多少改变了一点对我的看法。后来我们与长寿排有过多次篮球比赛,由于实力所限,城关排都是输多赢少。</h3><h3><br></h3><h5>(上为方孝孺,下为陈正根,二排知青)</h5> <h5>(上为曾祥林,下为胡毅平,一排知青)</h5> <h5>(女知青在劳动之余打篮球。左为黄湘,中为王资辉,右为周燕飞。一排知青。)</h5> <h5>(上为郑细兰,下为方桔香,二排知青)</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七)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过了半个多月,选择了一个阴天相对舒适的日子,我去了一趟春福庵。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去春福庵要经过干坡,还是沿着长滩门前那条小溪进山,只不过山路似乎宽了一点,可以推平板车,但慢慢开始有了点坡度。到了干坡,往上走山路开始陡峭了。再往上走,有点耳鸣,我知道这里海拔应该到了六七百米。而且四周雾气腾腾,感觉有点冷,毕竟这是四月天。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我好不容易走到春福庵的药场,这是一栋低矮的小木房。场长何托我认识,当时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微胖,四方国字脸。他知道我到此来的目的。药场属县药材公司管理,和我所在单位副食品公司同隶属商业局,所以我们很容易沟通。药场有五六位亦工亦农的年轻学徒,有两三位来自我老家杨家坊。有一位还是我老家的亲戚,叫廖巨川,特别是有一位青年的眉毛是白色的,有点显眼,大家都叫他白眉毛伢子,好像叫河伢子。还有一位长相至今印象异常深刻,喜欢笑,也是圆圆的脸,显得很憨厚,记得叫播伢子。几年后,除了一位不知什么原因离开药场回乡务农的青年哥之外,其余五位一年后都按合约转为了公司正式职工。药场建在连云山脉,山那边就是浏阳火子坳。药场四周栽培有各种中药材,长势不错。这里年平均气温在20多度,海拔将近1000米,我想应该适合苹果树的生长。何场长要我下次带点苹果树苗来试验一下。面对这么艰苦孤寂的环境和条件,我想,那五六位可怜兮兮的农村青年,如果没有那亦工亦农的合约,没有在药场劳动一年后可以被招工转正的巨大诱惑?我想除了民工,没有哪位年轻人会愿意来到这深山老林忍受孤单寂寞之苦。后来,这五位青年在药场干了七八年都下山回到了公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药场青年如此,长滩知青又何尝不是如此?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后来回到长滩听知青们介绍,他们曾多次去过春福庵斫山砍竹。斫山又叫改造次森林,就是将杉木周边的灌木丛砍掉清理,工价是3元一亩。工价虽低,但知青们对此看得很淡,特别是在那种缺油缺荤生活十分艰辛的条件下,知青们只能苦中寻乐,他们到春福庵只能自带干粮,饭里放点酱油就是中餐。二排知青石纪麟还自编了”辜家洞好地方”的歌曲,唱遍了高山峻岭。歌词共分三段,曲调是采集老电影中的插曲改词而成。歌词是这样写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辜家洞呀好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又有竹木又有粮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需要我们去建设呀,去建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辜家洞呀好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珍贵木材滿山岗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建设祖国放光芒呀,放光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辜家洞呀好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山清水秀好风光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就是缺少大姑娘呀,大姑娘!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二排的邹小洪也不甘示弱,他后来去岳阳地区参加知青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期间,曾用《浪淘沙》赋词一首:</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飞车赴岳阳,心潮激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积代会上学英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一幅美景靠拼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紧紧跟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荣誉几多年,干群推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固步自封不可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永无止境永向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再创新篇。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从他们两人自编自写的歌曲诗词之中可以看出,在他们文化素质修养都比较高的同时,也反应了当年献冲采育场知青一心跟党走的坚强决心和毅力,是那一个时代知青劳动生活的真实写照。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二排的石普麟唱歌音色音质好,嗓音高亢,音调很准,他适合唱男高音。他最喜欢吼的还是那首陕北民歌:”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因为这首歌在社会上刚一流行就受到了音乐爱好者的狂热追捧。石普麟带领知青们唱到”一杆杆的那个红旗哟,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他们那最高分贝的嗓音让大山都为之抖动,回音传到千里之外。知青们在劳动中唱起自编的歌来兴致之高,让他们自己都难以理喻。他们还喜欢唱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抒情的旋律让他们分外陶醉,似乎忘却了每天的疲劳和饥饿。尽管当时这首歌还在禁锢范围之内,但在这大山里面,天高皇帝远,可以让他们放开喉咙尽兴开心地唱。他们唱着战歌,战天斗地,精神抖擞,信心倍增,什么竹叶青蛇,凶狠的野蜂和叮人一口就肿一个大包的麻鸡婆,在它们面前都不惧怕。他们从劳动中得到了锻炼,收获了快乐。如体力强的赖建平、余寿平;不急不缓的陈克如;年纪最小的喻磊,余解生;个子高大的黄古来,方告训;冲劲很大的余健成;特别是个子不高的吳习勤砍起竹来十分卖力,但嗜烟如命,经济牌,岳麓山,沅水牌香烟,一天要抽好几包,烟在手指缝一支夹着一支抽个不停。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当然,说知青们在毒蛇猛兽面前不怕那只是一句战斗口号,要知道,有的时候,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很渺小的。比如长寿排的陈梅根知青们都叫他梅鸡脑。在一次斫山的时候,突然被毒蛇咬了,当时知青们对突发事故大都没有防患意识,只是对他进行了一般性处理。大家手忙脚乱将他抬下山后,正好遇见一位来山里寻找草药的郎中。郎中对他立即注射了蛇毒清,由于没有得到后续治疗,使得他体内蛇毒没有被完全清除,到最后陈梅根的命虽然是保住了,但他却留下了终身痴呆后遗症,这不免让人感到非常遗憾和痛心。想起这些事很容易令人伤感,知青们的那种苦楚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完全理解的。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知青们只要天不下雨,几乎天天都要爬山过岭,所以体力消耗很大,加之食堂常吃萝卜,白菜,酸菜炒竹笋,人消瘦得很快。有时一二排知青们只相隔几天没有见面,但相貌大变,面容消瘦的有时互相都不敢辨认。尽管劳动生活太艰苦,知青们总会苦中求乐,他们喜欢题诗作对,自娱自乐。比如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天天斫山登青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青山丽我几时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我问青山几时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青山不老我不闲。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打油诗写的很有趣,从中也了解到了长滩知青当年在那个火红的岁月发生的青春插曲。听着知青们讲述他们在劳动中一个个的动人有趣的故事,让我深为震撼和感动!这就是我们可爱可敬的长滩知青连的知青们!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春福庵药场我仅来过唯一的这一次。后来不来的原因,主要是经省农林专家验证,在这里不太适合苹果树的栽培,即使能成活,也不能挂果。</span></p><h5><br></h5><h5><span style="color:rgb(1, 1, 1);">(上为邹小洪,下为喻春安,二排知青)</span></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当年在春福庵药场的几位青年人,其中有三位后来被转为正式职工。)</span></p> <h5>(上为二排知青陈梅根。由于陈梅根多年患病,有时神志不清。知青连为了找到陈梅根的早年照片,可谓是煞费苦心。黄月荣、赖爽玉等当年知青战友几次上他家登门拜访,最后在他女儿的帮助下,总算在他早年的工作证上找到了他这一张工作照。下图是他起凤腾蛟的钢笔字,看了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位近乎痴呆的残疾病人手写的,让人由衷心生敬意!让我们祝愿陈梅根身体早日康复!晚年幸福!)</h5> <h5>(二排知青喻春安(小名细猫)在下放期间能将这种政治色彩很浓的心得笔记保存至今确实很难得。记得当时我在单位墙报上写学习心得和决心书,都是这种千篇一律的形式。当然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审视这种写作手法,但至少让现时代的青年从中能够了解并寻觅到他们父辈,在那个不平凡岁月艰辛生活的过程。)</h5> <h5>(前排:彭梅希,吴满辉,赵燕华,后排方曼玉,方孝如,喻春安。二排知青)</h5> <p> (八)</p><p><br></p><p> 在长滩呆了一个月,我要回县城向公司领导汇报工作了。一排知青们听说我要回城,一个个连忙写好信和地址,请我代劳给他们家里报个平安,多数知青要我找他们父母炒点荤菜带到长滩来。</p><p><br></p><p> 我至今记得很清楚,我去过众多知青家里,对他们家里的地址记得异常清楚。比如钟福林、陈敏芝、许妹香、黄大兰等人家里住在北街;赵辉、吴元辉家在西街青石巷;黄湘家在南街冷家墩;徐彪家住在新华书店后面;夏桂林住在梨头嘴;周燕飞家住邓家山……去男孩家里问题不大,对我都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从不问太多细节;去小姑娘家,她们的父母总是盯着我看,要问我很多问题,有的甚至还怀疑我是不是在和她们的女儿谈恋爱?作为青春期的我,在那个时候,能得到长辈那种异样关爱的目光,也算是一种期许的温暖和感动。</p><p><br></p><p> 有一件事让我记忆异常深刻,至今难忘。在我们县城,当时过年从大年三十到元宵节前,家家户户都非常好客,只要你一踏进主人家门,除了桌上的糖果饼干,主人还会留你吃饭。当然,元宵节一过,关系不是特别好的亲朋,主人就只有一杯清茶待客了,即使请你吃饭也是做做假套。记得有一次我是在1973年的元宵节过后到街上有事,回来正好路过一知青家,我顺便进去坐了一会。知青母亲见到我的到来很高兴,还特地跑到街上买来糖果招待我,并一再留我吃饭,我知道她不是做假套。知青母亲这么热情,让我真有点受宠若惊。由于我确实是回家有事,我谢绝了她的一番好意。所以,这么些年来,我总觉得他们这帮知青的父母待我很热情。陈敏芝的母亲后来和我多次在街上相遇,见到我总是笑容可掬要我去她家坐;徐彪的母亲每次见了我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注意身体。有一次我和徐彪到了他家,由于我们要急着赶回来,结果徐彪母亲炒两个菜,我俩就在水缸上仓促吃完饭;而屈曙光家我是从来没有光顾过,没有去的原因就是曙光母亲每天在县城烈士公园对面的理发店上班,我每次去,一是找他母亲理发,二是告诉她曙光的近况。给曙光带菜带东西都是我定好时间到理发店来取。在那个充满真情友善的年代,几乎每家知青的父母都会给我留下一个个温馨而充满关爱的故事。每每想起这些,就很容易动情,总会勾起我无穷美好的回忆。</p><p><br></p><p> 带着知青们的父母精心炒好的用各种瓶子装好的各类荤菜,加上我在县冰厂买来的用水壶装满的冰水,一路叮叮当当,我像个小货郎,回到了长滩。知青们见到我的到来,兴高采烈,就像过节一样。当时排里开餐很难吃到肉,每餐不是萝卜就是青菜。所以,我带来的这些菜一上桌就被大家一扫而光。我带来的”冰水”自然成了凉糖水,我就将水壶放置冰凉的山泉中静候,然后拿出来代酒,餐桌上知青们嘻嘻哈哈,很是热闹。当然也有小气一点的,她们将自己的菜藏起来和闺蜜慢慢吃,这个也是人之常情,我很理解她们。</p><p><br></p><p> 后来我每次回城,给城关排知青们带菜成了我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长寿排那边的知青,我不是太熟,即使到现在我还有一大半的人叫不出名字,当然,每个人的相貌我都记得。好像最漂亮的小姑娘叫彭妮娜吧?最帅的帅哥我认为还是席均绪。记得有一次我去长寿街出差,我提前告知了他们。石纪麟叫我带点东西给他哥石初林,回来出了点洋相,这也算是我一种灰色回忆吧。石纪麟两兄弟当时都同时下放在长滩,他弟弟叫石普麟。他们父母好像是412地质队的,所以他们两兄弟讲话都有点外地口音。两兄弟都长得比较帅,都有点内才。如果放在现在用时髦话讲: 我一定会是他们的忠实粉丝。</p><p><br></p><h5>(上为许妹湘,下为吴元辉,一排知青)</h5><p><br></p> <h5>(採育场老工人在和一排知青黄湘与周燕飞描绘长滩未来美好蓝图)</h5> <h5>(上为卢细华,下为陈敏芝,一排知青)</h5> <p> (九)</p><p><br></p><p>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向前进行。</p><p><br></p><p> 长期在县政法战线工作的柳正华当时是献冲採育场知青连的连长,吃住都在长寿排。柳叔叔和我父母很熟。当年他家住在县西街花溪巷,和谢谷生家是邻居,因我经常去谢谷生家玩,所以我和柳叔叔也很熟。当然,由于我吃住都在一排,自然对刘庄平叔叔会更了解一些。</p><p><br></p><p> 刘叔叔是个工作狂,他带领整个连队的知青吃了不少的苦。我很少见到他在排里空闲过,即使是生病,他也会难得在家休息。每天都是和知青们一起到山里去干砍竹、垦荒、烧炭等艰苦的体力劳动。有时在晚上,他一个人会静静在房间看书。遇到他没事的时候,我也偶尔会走到他房间和他聊聊天。记得有一次我和他聊天时他曾问起我们一家的近况,听完我的介绍,他也陷入了沉思。他说,你母亲是个好人,在文革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在干校多次受到批斗。后来听说她下放到了时丰,也吃了不少苦。当年我们那帮县委会的同事现在都分散了,很多都失去了联系。他接着问我读了几年书,我告诉他我初中只读了一年半,只拿到了学校的结业证。他笑了笑,然后像慈父一样,用一种爱怜的眼神望着我说,你算是幸运的,没有下放,早早就招了工。你看看我带队的这帮知青们,文化参差不齐,有的是老三届和历届生,有的是应届生,还有不少的是社会青年,有的学历比你还不如。所以,你们这帮小青年要自觉学习,要多看书,掌握知识,加强自身修养,如果你们不学习是没有出路的。</p><p><br></p><p> 刘叔叔每天坚持和知青们一起上山劳动,这对于当时一般的办队干部要常年累月,日复一日参加劳动是很难做得到的。记得有一次他的脚上生了疔疮,按理他应该回城疗养,静静休息一段时间。但他坚持留在连队,他反复交代钟排长和团支部书记王资辉,他不在的时候,知青们不要偷奸取巧,借故开溜。所以我经常看到他撑一根竹棍走到山上去看望知青们,可能是他对知青们一是确实不放心,对他们抓紧一点只有好处;二是他从内心对知青是一种长辈对晚辈本能的关爱,他怕知青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发生意外。后来听知青们说,到了冬天烧炭,他会半夜同烧炭知青一起去看窑,怕火烧过时间,炭毁窑垮。所以他掌握封窑的时间非常准点,他为了整个知青连队,甚至他家里出事都顾不上回家。有一次他的孩子患了重病,家里派人带信叫他立马回家,当时因新连长还没有到位,他硬是坚持留在连队,让知青们非常感动。</p><p><br></p><p> 后来听人说在我离开长滩不久,连长先后换成了杨杰源和余顺清,二年换了三位连长,而刘叔叔一个人在这个职位一干就是好几年,实属不易。听知青们议论,他们的刘指导员劳动最多,吃亏最多,呕气也最多,但他呕气从不对知青使脸色,有气也是闷在肚里,有时硬想不开就到连队附近的刘浩家诉诉苦。一位这么有责任心的称职的好的领导干部,让长滩知青从内心深处深深敬佩和爱戴他。2002年前后,刘叔叔因病去世,让大家甚为惋惜和痛心。时至今日,长滩知青连每一位知青都在深深怀念他们昔日的这位好领导!好叔叔!</p><p><br></p><h5>(蹲者为二排帅哥黄古来,站立者是献冲採育场职工余雅。佯装拍照片者是一排知青曾祥林。这张照片是我拍摄的)</h5><p><br></p> <h3>(上为王孟珠,下为余好华。二排知青)</h3> <p><br></p><p> (十)</p><p><br></p><p> 有一天,刘指导员一本正经问我,你能否跟着知青一起去砍竹?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我好像是个二流子,整天游手好闲,不要给知青带坏样。其实刘连长是冤枉我了,我也整天在外面,有时在排里不出去,我是在画报表,填数字。再说,这也是我自己的份内工作。不过,我也知道,辜家洞就这么大,生产队里各家各户的果树和经济作物不需要我长年累月去统计。我要想尽量久一点住在这个对我来说相对好玩的地方,必须要开辟发展一条其它经济生产门路。听完刘叔叔看似轻实则重的一句问话,我没有反驳他。心想不就是砍竹吗?</p><p><br></p><p> 过两天,我真的跟着这帮知青们砍竹去了。虽说我从来没有砍过竹,但三年前曾跟随母亲下放期间砍过柴。砍树虽不是太熟练,至少我知道怎么砍。</p><p><br></p><p> 我们翻过了几个山坳,钟排长说就在这里砍竹。我跟在钟排长后面,在山上深一脚浅一脚。在山上砍竹是没有路的,人并要尽量分散,不然的话,砍的竹子倒下来砸伤人那不是戏玩的。我也像知青们一样戴了一双帆布手套,选择一根竹子拿起钩刀就砍起来。几刀下去,竹子应声而倒,我心想砍竹子比砍树轻松多了,毕竟竹子是空心的。岂料竹子倒下去整根竹子被撕裂了。钟排长大吼一声说,你怎么能这么砍?人要围着竹子转圈砍,你这么砍一个地方,竹子都会被撕裂报废的。看来砍竹也有技巧。钟排长到底是农民出身,力气又大,对他而言,砍竹是小儿科。再看看我们那帮知青,说内心话,他们砍竹的手法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竹子被我们砍掉留下的竹根锋利无比,一不注意,脚就会被划破鲜血直流。我亲眼见过朱积然被竹根划破后痛的她坐在地上直喊哎呦。对于这种情况,钟排长见的多了,他说竹根就像是看得见的地雷,往往大家都不太注意,但最容易出事。知青们找块布给朱积然进行了简单包扎,直到她伤口没有再流血,朱又跟着大家继续砍竹。看着他们一个个埋头苦干,累的汗流浃背,我心中油然升腾起一种怜悯。他们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年纪,如果我两年前没有被招工,我会和他们一样,也会在这深山老林或者更边远的村落,做着和他们一样甚至更苦更累的劳力活。</p><p><br></p><p> 砍完一大片竹林,接着就要将劈好枝丫的竹子一根根扛起来,放到指定地点码堆。一天下来,我累的腰酸背痛,手上也起了血泡。知青们有点嘲笑我。只有我内心知道,其实我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昨天。至少我已经证明自己,在辜家洞,我曾经和知青们一起劳动锻炼过。这也算是体现了我的人生价值。</p><p><br></p><h5>(前排左起张佛生、张国平、赖建平;后排左起吴满辉、彭妮娜。二排知青)</h5><p><br></p> <h5>(喻春安在伐木,二排知青)</h5> <h3><br></h3><h3> (十一)</h3><h3><br></h3><h3> 第二天吃过早餐,我正准备跟着一排知青们出门砍竹,陈敏芝找到我说她身体不太舒服,要我替她代班去斫山。然后她和钟排长说,我今天人不舒服,黄迎宪替我代班。</h3><h3><br></h3><div> 我昨天干了一天才知道,知青们斫山都是分组包山,实行工分制,斫一亩山3元钱。我听知青们说,在城关知青排里工分挣的最多的是余寿平。工分多少是场部根据知青们砍伐过的山头,然后派人先用绳子量好长短,回到排里再用尺复量绳子长度后丈量出山头面积来评定工分。</div><div><br></div><div> 由于我顶了陈敏芝的班,我理所当然分到了她所在的那个组。当时记得他们这个组是五个人,除了陈敏芝之外,另外四个人是一男三女。男的是余寿平。当时在城关排里,寿平和徐彪是玩得比较好的。寿平这人我比较熟悉,个头虽不是太高但长得有点男人味。女知青说排里胡毅平长得最帅,但我总是将寿平排在男知青里面第一位,因为男人看男人与女人看男人感觉是明显不一样的。记得寿平当时家庭出身不好,有点自卑。但他待人非常仗义,也非常愿意给人家帮忙。有的女知青有事也喜欢找他帮忙,他从不推辞。特别是他从不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他也很爱学习,我经常看到他在夜深人静看书和练毛笔钢笔字。他打篮球只是个子略矮了一点,打球的水平不比石纪林差。所以在长滩,我对寿平看法一直很不错,在男知青里面,我俩关系也比较好。还有三名女知青分别是陈细英,吴元辉和黄大兰。陈细英的长相有点特别,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黑眼珠特别多,胖乎乎的她对我不是特别爱搭理。在我记忆中,她很少与我主动搭腔,有时说一句话会让我思索半天。她头脑灵泛,鬼点子特别多,但也爱钻牛角尖,喜欢争强好胜。她非常爱学习,有点内才。元辉也是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刘海儿喜欢垂挂在前额上,单眼皮,长得清纯秀气,待人非常热情,在女知青里面,按我当时的了解,她和细英都是比较有才气的。那时排里许多知青都笑元辉和寿平在谈情说爱,但遭到了元辉的坚决否认。并信誓旦旦说,我不招工出去,是坚决不会谈爱的。但我看得出来,寿平特别喜欢元辉,而元辉对寿平也有那种意思,尽管她不承认。黄大兰又叫黄青,当时她和黄湘关系特别好。她有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嘴唇有点性感。每次和她聊天,她总是有意无意透露出她在和那位兵哥哥谈情说爱,她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和当兵的有关。看得出来她很陶醉在那里面。</div><div><br></div><div> 今天干活与昨天不同,不去砍竹了,而是去清理杉树四周的灌木丛。这才是真正的斫山。过了几个坳,发现我们今天去斫的山头与昨天不同,路程要更远。一路上寿平和元辉似乎在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让我大感意外。元辉和细英走在前面不知说些什么,我和寿平走在中间,交谈也不是太多。黄大兰一个人走在后面,有时发现她偷偷在看信。走着走着,寿平说是去方便一下。这时细英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问元辉,你到底和寿平谈爱没有?元辉坚决否认。她说如果让父母知道会打断她的腿。细英笑了笑又接着说,你如果真的跟了寿平,你可能会在辜家洞扎根到底,寿平有可能会是最后一位离开长滩的知青,你要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元辉不做声了。尽管她俩压低声音一问一答,但我听得很清楚。我知道元辉内心也很矛盾,也很担心,她是深爱寿平的,可能还没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吧?</div><div><br></div><div> 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到达目的地的山头后一直没有再见到寿平的踪影。我正在疑惑,元辉说不要理他。我们斫了大半个山头,大家坐下来休息,唯独不见了寿平。我大声呼唤,只有大山在回应。这时细英对我说,你不要叫了,寿平到了山顶。平时和我不多言的细英这时话也多了一些。她说,斫山寿平经常会暗中帮她们。有一次,她们去斫一个山头,发现到处都见不到灌木丛,她们暗暗窃喜,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后来才知道是寿平提前替她们将大半座山的灌木丛都斫光了,并连续斫了好几天。细英接着说,寿平超大的劳动量让她们深受感动和怜悯,她也知道元辉对寿平很有好感,只是她不好意思当面向寿平表露出来。当然,这样感人的事例还有好多。比如在山里遇到大树他们砍不动,都会找寿平帮忙,寿平每次都不会推辞。细英还说,寿平一个人可以代替全排知青烧一窑炭,一个人可以替她们斫一座山。你说整个连里有哪位知青有这么优秀?我发现元辉低着头不做声。细英接着又说,寿平家庭出身不好,估计他是想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和汗水来换取领导和知青们对他的认可。但领导出于各方面的顾虑,又不敢公开表扬他。所以细英摇摇头说,寿平有可能会是最后一个离开长滩知青连的。平常对我不爱搭理的细英,今天却敞开心扉,对我说了这么多我以前根本无法知晓的秘密,让我大为震惊。在知青里面,还不知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如果我今天不是和他们一起劳动,细英绝不可能和我说这么多。细英对我说的一番话,使得我对长滩的知青有了一次重新定位。</div><div><br></div><div> 斫了一整天的山,似乎今天整个人没有昨天那么劳累,可能是与知青们有了愉快掏心的交谈吧?天快黑的时候,场部派人来丈量各组斫山面积。验完我们这个组的斫山面积,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我们打着手电筒,返回排里已是灯火通明了。在路上,寿平和三位姑娘也反复劝我,叫我明天不要再来斫山了。我懂得她们话中的含义。</div><div><br></div><div> 连续劳动了两天,我有点吃不消,我没有想到这里知青们的劳动会是如此让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即使是我在时丰随母下放期间,除了双抢,他们这种劳动强度一点也不比我们那时任何一项劳动弱。通过与知青们的一起劳动锻炼,真的使我受益匪浅,使我从内心由衷感叹:长滩知青们的艰辛劳作!他们可以说是无愧于那个激情燃烧的火红岁月!无愧于那个澎湃激昂的伟大时代!</div><div><br></div><h5>(上为黄大兰,下为陈细英,一排知青)</h5> <h5>(左起王资辉、周燕飞和黄湘,一排知青)</h5> <h5>(上为方曼玉,下为彭梅希。二排知青)</h5> <h3> (十二)</h3><h3><br></h3><h3> 我回城后,向公司领导汇报了我在辜家洞的近况。方主任知道苹果树栽培已经泡汤,他要我继续呆在辜家洞,看看能否试验成功黑木耳。他对我说,今年下半年你就呆在献冲採育场,就做一件事,试验栽培黑木耳,希望能成功。然后他要长沙办事处的采购员去外地买瓶菌种回来。</h3><h3><br></h3><h3>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到七一。为了迎接这个党的节日,两个排的知青都在各自排练节目,并互相暗暗较劲。我自告奋勇写了两个作品。一个是相声,这个我记得异常清楚,还有一个不记得是快板还是对口词。交由周燕飞和黄湘表演。我自当导演。另外她们还有其它几个节目,表演者都是清一色的女知青。对表演还是写台词剧本,我都是门外汉。我曾在商业局业余剧组当演员都是跑龙套。特别是对于相声,我也是一知半解。当时正是文革时期,全民看样板戏。究竟什么是相声?我简单认为就是两个人在台上一捧一哏,幽默搞笑就可以了。我也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可看。</h3><h3><br></h3><h3> 作品写出来后,周燕飞和黄湘就开始排练。没想到她们两人很有表演天赋,两人骨子里似乎都有喜剧细胞。我和她们说最好是讲普通话,周燕飞说在山里就是要说平江话,她当即否决了我的建议。相声台词里面记得有一段是描写知青们上山垦荒时,有一个山坡知青们爬不上去,想到社员家里去借楼梯,结果去借的时候,闹了个大笑话。她们两人在表演中建议再加进去楼梯借到了,结果到最后下山时发现楼梯被社员拿走了,这样效果更好,更引人发笑。我也采纳了她们的意见。作为我的”处女作”,她们两人现场表演时,有的地方非常自然加进去了平江一些土话,让观众听起来觉得很搞笑,也很自然。我们排练期间,城关排这边的知青对所有演出节目都搞得神神秘秘,由于名声搞的大,倒激发了长寿排的知青空前表演的欲望。</h3><div><br></div><div> 到了真正演出的那天晚上,城关排的知青对演出还是非常认真的。团支部书记王资辉要求各位表演者认真一点,力争演出自己的最佳水平。刘指导员看了知青们的预演,露出了他久违的笑容,连连说很不错。演出地点安排在长寿排所在地。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长寿排的知青和当地几个社员早已在演出场地等候了。</div><div><br></div><div> 演出节目正式开始,首先是长寿排的歌舞表演,表演者也是清一色的女知青。演了两个节目,我觉得长寿排的演技水平还算可以。轮到周燕飞和黄湘上场表演,场内非常安静。两人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从左右两边登台。观众们听说是她俩说相声,掌声就自然响起来了。她俩表演虽然不像吴满辉姐姐吴玉辉那么专业,但说起台词表演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平心而论,我写出来的台本很一般,笑料和包袱不多,但经过她们一夸张表演,特别是她们在表演中间不时插进一些滑稽搞笑动作,观众笑的前俯后仰。两人表演结束后,大家的掌声经久不息。我真替她们感到高兴,没想到她们第一次登台表演能演的这么成功。大家都是第一次,特别是对我而言,已经收获了一次足够的自信。</div><div><br></div><h5>(我和一排知青胡毅平)</h5> <h5>(周燕飞和黄湘身扛油锯,准备锯树。一排知青)</h5> <h5>(上为余健成,下为余解生。一排知青)</h5> <h5>(照片中的文字是选自二排知青赖爽玉下放在献冲採育场两年期间部分劳动生活的真实记录。从爽玉的文字记录中我们可以看出,在那个火红的时代,反应了她下放前后劳动生活过程中一些非常明显的对比和变化。比如下放前,她只知道吃肉,不了解猪是怎么长大的;而下放后知道了喂猪的艰辛,并能辨别出喂猪的各种猪草;又比如她刚下放挑30斤米进山,要走一整天,中途还要知青帮忙,到后来她一个人半昼能挑50斤米进山;特别是后来学习验竹,场里老工人手把手指教,让她们六个人进步神速,里面都有详细介绍。当然,由于那个时代局限,文字政治色彩过浓,个人心理描述也带有明显的时代痕迹。但爽玉能将四十多年前的心得笔记保持到今天,实属难得。)</h5>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十三)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知青们下放长滩有了几个月的时间,有的女知青就被安排到各个点去收竹验竹。比如黄月荣、郑细兰、吴元辉、赖爽玉、陈细英、方秋君等人。她们被场部安排去了长寿採育场学习培训有关竹木的检验技能。这些验竹的女知青学习回来后,一般是两人一组,一人提直尺,另一人用围尺。除了竹尺之外还有一盒红色的印油。围尺做的很精致,上面有数字刻度,很窄很薄,尺一拉开往竹子上一甩,立马就将竹子围住,一看竹尺刻度竹子的大小尺寸就出来了。用直尺量竹子的一位姑娘要蹲下身,在直尺上端至下端五尺处选好量竹子位置,这时另一位姑娘就用围尺量出竹子围径的尺寸大小。尺寸数字是四舍五入,所以,验竹的姑娘和民工会为了那数字的”舍”和”入”争的不可开交。而盖有红印油的验章说也奇怪,一盖到竹子上无论怎么擦洗都清除不掉。自从有的女知青开始收竹验竹,那些在辜家洞挑竹的民工对她们就另眼相待了。当然,真正拿竹尺验竹的女知青好像也不是太多,还有的女知青仍然是砍竹,有的是在收竹验竹点把关,将那些竹围小于一尺以下不符合要求的竹子全部剔除,然后将那些验收合格的竹子统计数字,上报场部。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当时辜家洞民工非常之多,民工里面也有包工头。我记得当时有一位包工头叫李鉴生,张市范固人,不到50岁,住在干坡。那时我们偶尔在清晨见到他从山下挑着肉在我们面前经过。那时肉对知青们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看着那大块的猪肉,馋的我们直流口水。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有一天,我去干坡了解那里的生产培植情况,正好遇见吴元辉和赖爽玉,她俩正拿着竹尺收竹验竹。许多民工围着她俩,不停叫她们老吴老赖,希望她们验竹时手下留情,对他们送来的竹子多加大一点尺寸。元辉和爽玉不停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反复向他们解释,她们只能按原则办事。这时李鉴生走过来笑嘻嘻的对着民工高声说道,好了好了,老吴老赖她们也有难处,大家不要再为难她们了。然后小声对两位验竹的小姑娘说,今天中午请你们吃肉。当时在山里搞副业的民工,为了巴结讨好她俩,会经常拿出烟酒来收买讨好她们。对于这些小把戏,理所当然都被她们坚决拒绝。后来,有一位民工就挑竹里程问题与她俩争论不休,最后是元辉跟着一位民工走到大山里,亲自验证挑竹里程。现在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为了工作,一位小姑娘能够与一位陌生的民工一起走到大山里面验证挑竹里程,万一遇到坏人那后果将不可想象。从这一点也说明,当年下放在长滩的知青对待工作是何等的严肃认真?!我们应该向她们表示深深地敬意!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两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民工们称为两老,对民工而言,这是他们一种对朋友的尊称。在我那个年纪,到乡下办队,也经常有社员称呼我为老黄,我听的多了也就自然了。尽管两位小姑娘听了有点别扭和反感,但在那个年代,对她俩而言,也算是一种其他小青年得不到的小小荣誉吧。</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余寿平和徐彪,一排知青)</font></h3> <h5>(张国平,二排知青)</h5> <h3> (十四)</h3><h3><br></h3><h3> 不久,我的黑木耳菌种也到位了。记得总务陈建国好像是家里还是本人有什么事回城了,由屈曙光代班。曙光成天戴一个黄军帽,上身穿一件黄军衣。他长相虽有点凶,但待人很真诚友善。在长滩,男知青里面我和他关系算是不错的。接菌种那天,是他帮的忙,和我从山里抬回一根枯死的大树,将树锯断后在房屋后面的空坪上搭起了棚架。</h3><h3><br></h3><h3> 在长滩我呆的几个月的时间里,有少数男知青总认为我和城关排的女知青走的太近,他们有点看我不惯,似乎我已严重越界触犯了他们的山规。当时我和周燕飞、黄湘、赵辉、黄大兰、徐桂英、夏桂林等几位女知青关系不错,其实从内心来讲,我对她们都是那种非常自然的纯净的感情流露,没有像个别男知青想象的那般暧昧。当然,大家都处于青春期,如果说男女坐在一起都没有一点心动的想法,那也是一句假话。</h3><h3><br></h3><h3>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在我住的房间隔壁一位女知青的房间聊天,突然电灯被黑了,我们以为是停电,结果跑出来一看是被人拉闸了。还有一次,我床上的被子突然不见了,后来还是两位女知青先后借给我她们自己盖的棉被,她们情愿和同室另一位女知青合伙盖一床被子,这无疑让我从内心对她们感激不尽。但这些小事又让我感到很滑稽。个别男知青想让我难堪,但几位女知青又及时替我解难。我不知谁对谁错?我也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事到底是对还是错?甚至有一天,我和一位男知青聊天时,我说,老是呆在山里没有什么意思。他立马回敬我,你要走我们又不拦你。当时他偏激的回话呛的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自己知道,这里终究不可能是我的久留之地。我会选择一天离开。当然,不可能会是那种所谓的被迫离开。</h3><h3><br></h3><h5>(上为赖建平,下为方再生,二排知青)</h5> <h3> (十五)</h3><h3><br></h3><h3> 记得在那个清纯的年代,在长滩知青连,是坚决禁止男女知青恋爱的。禁止归禁止,知青们爱是照样要谈的。当时真正不涉及爱情领域的,好像是王资辉、黄月荣、徐彪等等。榜样归榜样,那些少男少女一般都很难控制住他们各自的真情实感。记得有一天下雨,城关排全体知青开会,我在楼上房间看书。下面领导讲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刘指导员、钟排长、王书记等等领导都先后讲话,就是坚决禁止知青们谈情说爱。会议散后,有几位女知青都不敢理我了,只有徐桂英看着我偷笑。但过了几天风浪过去后又重归于好,让人哭笑不得,我又没有和她们谈恋爱,大家搞成这种神经兮兮的有意思吗?在我记忆之中,当时在城关排至少有五六对相互都在暗恋。这几对到最后真正成为夫妻的竟有两对,成功率不可谓不高。我记得陈建国当总务时,有位大眼睛的女知青开饭的时候经常向他扯蛇丝眼(媚眼),有时还当众给他夹菜。好像陈谷老在她面前还有点掰俏。林建新有点喜欢那位帅哥,在我看来,他俩也挺般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分手了;徐桂英我是没有听到有关她的任何绯闻,她当时家境不是太好,穿戴很朴素,床头放一只小木箱就是她的全部家当。至于余寿平和吴元辉,当时在连里谈论最多的就是他俩。连里为了阻止他俩继续恋爱,将元辉派到了几十里远的麻湾去劳动。在当时那个年代,如果青年男女公开谈情说爱,在许多单位都是坚决禁止的。为了将恋爱双方拆散,将一方调离本单位或派到边远点店是非常常见的事情。</h3><h3><br></h3><h3> 这年国庆,长滩的知青们放了几天假,所有知青都迫不及待回城探望父母。我和其中几位男女知青结伴玩了两天,并在县烈士公园照了相,作为纪念。</h3><h3><br></h3><h3> 深秋终于来了,秋风阵阵,落叶纷纷,在大山里面更有一种萧瑟肃杀的悲凉。我栽培的黑木耳也算的上是成功,尽管没有满树开花,但至少星星点点开了一些。我离开长滩的时候,索道还没有开通,有的男知青被安排架设索道。我从知青口中了解到,索道开通以后,长滩好像是起点,其它几个点分别为石嘴头、望树坳、河坪和场部。到那时,男知青多数会安排去各个索道点捆竹、吊竹、挂竹;也有的在春福庵砍竹、收竹,或者到河坪放竹排;而女知青除了少数安排在各个点收竹和盖章验竹外,绝大部分仍然是斫山。特别是春福庵,在这个边远偏僻的收购点,无疑对女知青而言是一种精神和体力上的巨大考验。不过后来她们也习以为常了。我离开长滩的时候听知青介绍,索道开通以后,索道会是一上一下,这边竹子运下去,那边放空循环上来。在山下买点东西也可以通过索道运上来,无疑会大大减轻工人和知青们的劳动强度。</h3><h3><br></h3><h3> 我记得异常清楚,在我离开长滩的头天晚上,钟福林和我进行了一次促膝谈心。当时钟福林的伯父在我公司当采购员,足迹遍布全国各地,钟福林很羡慕他。他首先声明,灯不是他拉的闸,被子也不是他拿走的。我说这个对我无关紧要,可能是某些地方我确实做的不太妥当,请他和其他知青原谅。接着,他谈了他的爱情观,我表示赞同。他说他很羡慕我,和我一般的年纪就已经正式招工。像他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大山,这是所有在长滩的知青最为担忧的。现在只要能走出大山,哪怕是去掏粪,扫大街,他也心甘情愿。我看得出他的眼睛有点湿润。他接着说,如果他能像他伯父一样,经常走南闯北,他这一辈子也值了。他最后说,希望我能在他伯父面前美言几句,要他伯父想想办法,要尽他最大可能帮他找到一份工作。钟福林一席话,确实是代表了长滩所有知青以及全国数千万知青的真实想法。在那个年代,知青确实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知青是那一个时代的一个符号!既是问号,又是逗号,分号,也是惊叹号,更是省略号。我知道他们期待的是句号,那真正能带给他们一辈子幸福和快乐的句号!</h3><h5><br>(一排知青曾祥林、陈建国和二排知青方孝如)</h5> <h5>(上为钟福林,下为屈曙光。一排知青,均已去世。)</h5> <h5>(前排许妹湘,赵辉,彭梅希,吴满辉;后排方曼玉,彭妮娜。)</h5> <h5>(照片中蓝色塑料封皮笔记本,是赖爽玉1974年10月离开献冲採育场知青连到省粮校读书时,几位知青联名送给她的。红色塑料封皮笔记本,里面则是爽玉当年下放在献冲採育场知青连期间,记录着她自己的劳动生活过程。上面用红色圆珠笔书写的意见和签名是时任连排领导杨杰元和郑细兰。看了很有趣,也很有一番感慨,无论是文字还是笔记本有着浓浓的鲜明的时代印记,很珍贵。)</h5> <p><br></p><p> (十六)</p><p><br></p><p> 到了这年的十月下旬和十一月上旬,我离开辜家洞的长滩后,被商业局先后安排到爽口桥头和向家长岭两个大队支援三秋生产。</p><p><br></p><p> 在桥头,我吃过晚饭,会经常去离河边二三里路远的麻湾散步。麻湾是汨罗江和新江河的交汇点。这里从上游长寿採育场和芦头林场以及从新江献冲採育场漂流下来的木料竹排,都会在这里汇集。所以,这里似乎就是一个热闹的港湾。据说,下游沿河一带的农民社员,每年一到涨大水,他们都会守在咆哮的大水边上,捞起从麻湾打下来的竹木料,获取不义之财。</p><p><br></p><p> 在麻湾,江中有一小沙洲,像个小岛,白天在那里经常会有人忙碌。有一天傍晚,我竟然在这里发现了长滩知青吴元辉。我很是意外,也很惊喜。元辉见到我后也很高兴。这是我离开长滩知青点后,见到的第一位长滩知青朋友。</p><p><br></p><p> 元辉告诉我,她今天到麻湾是场部安排她到这里出差,她是旧地重游。她和我是差不多的时间先后离开长滩的。元辉不好意思的说,在几个月前,由于她和余寿平谈爱,被连里有意将她俩分开,派到麻湾这个地方来劳动。</p><p><br></p><p> 在麻湾,有一个负责人是一文革时期的造反派干将,没有文化,没有水平,满口脏话。他在台上讲话经常穿条短裤衩,双脚踩在板凳上,根本不注意领导形象。而对她却是严加管制,许多脏活,累活,副业民工干的重活,都逼她去干。后来知青连领导可能过意不去,也知道了点风声,就派人通知她回连队,但这位负责人根本不准假,将她限制在那孤岛上不准外出。特别让元辉气愤的是,后来大中专学校来场里招生,她考试和政审都通过了,就是这位负责人代表贫下中农不予推荐,拿她谈恋爱,骄傲自满目大做文章,从此断送了她的读书之路。在那个时候,元辉不知留过了多少眼泪,遭过多少人的白眼,这样的巨大打击对元辉而言可以说是刻骨铭心。</p><p><br></p><p> 元辉接着说,她和寿平并不像大家一致认同的在谈情说爱。当时她在麻湾,寿平经常从河坪放排过来,他从未借故下来和她见面。寿平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却是异常强大的男人。倒是长滩知青余健成来过一次,在她房间弹琴,弹了两首歌,被那造反派干将当作把柄,说她和知青吹拉弹唱,眉来眼去,不接受贫下中农劳动改造,大会小会对她进行批评教育。</p><p><br></p><p> 元辉又接着说,后来她到场部工作,领导要她跟随她在场部的姨夫学习木材检尺。但她那业务一把手的姨夫由于57年划为右派,为了早日摘掉右派帽子,总是有意躲着她,生怕惹是生非。所以好多业务知识都是她虚心求学才得来的。</p><p><br></p><p> 听完元辉的一番介绍,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元辉所受到的不白之冤和艰辛经历,看起来在长滩知青连是个别的,我想,如果我们的视觉再向里面触及深远一点,那么整个长滩知青连的知青,每人应该都会有像元辉这样各种令人难忘的辛酸经历。</p><p><br></p><p> 1975年元月,元辉非常幸运被招到了县百货公司。有一天,我到百货商场买货,正好遇见元辉在柜台里当营业员。我赶紧上前和她聊了起来。她说她是第一批从长滩招工走的知青,这一批知青先后被招人数为6人,她确实很幸运。在几个月前,也就是1974年9月,长滩知青连里通过招生招走6人,前后三个月两次共招知青12人。我问起寿平的情况,她说招工暂时还没有他的份。我不好意思再问她和寿平之间的事,我也理解元辉此时比较矛盾的心理,我更知道留守知青的痛苦。过了一段日子,我有位好友也在她们单位工作,对元辉展开了大胆追求。我知道后劝我那位好友,元辉是名花有主,你追不到的。他不听,到最后结果可想而知。1975年12月,寿平历经磨难,终于幸运招到了岳阳纸厂。也就是寿平招工走出大山的那个月,我和元辉等20多位商业局同事,被派至县五七干校参与劳动学习,元辉告诉了我寿平已经招工的消息,我从内心也为他们深深祝福。不久,元辉被调到了寿平所在单位。作为元辉,在当时非常现实的情况下,她完全有各种理由与寿平分道扬镳,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可能还是爱情的巨大力量,特别是他们在劳动中产生的那种相依相恋的相互爱慕情愫,使得元辉对寿平依旧一往情深,数年而不变心,这是一种很难得的高尚的人格情操,无疑得到了众人的称颂。当然,这对青年人当时那种相互等待中的煎熬、痛苦和期盼,一般外人很难理解。他们相互对爱情的那种执着和依恋,相恋数年,其过程之艰难、坎坷,实属不易。他们能最后步入到婚姻的殿堂,无疑是对爱情最好的诠释。像元辉、寿平这样相互都是知青,从恋爱到最后为夫妻的,在整个献冲採育场知青连里还有七八对。</p><p><br></p><p> 我和元辉分别的时候,元辉告诉我说,黄月荣和郑细兰就在爽年的猪婆堰收竹验竹。爽年这个地方我知道,离我办队的桥头也只有四五里地远,有时间我一定去看看她们。</p><h5><br></h5><h5>(左起吴元辉、王资辉、黄月荣,一排知青)</h5><p><br></p> <h5>(上为彭妮娜,二排知青;下为朱积然,一排知青。均已去世。)</h5> <h3><br></h3><h3> (十七)</h3><h3><br></h3><h3> 过了两天,也是一个傍晚,我想去爽年猪婆堰看看在那里收竹验竹的黄月荣和郑细兰。从我办队住的地方桥头到爽年只有五六里,朝着连云山方位走了约半个小时,发现前面有一条小河,我知道这个地方叫郊源,因为六年前我曾跟随县委会的叔叔阿姨们在这里支援过春插。记忆中的乡村是有方向的,与路人一问猪婆堰,知道顺着这条小河再往前走一里路就到了。</h3><h3><br></h3><h3> 爽年是个大地名,包括爽口的三郊(郊东、郊源、郊南)都是沿着这条小河两边相依相邻。小河清澈见底,河水从新江流经爽年,到姜察等后,然后绕山过村流到中沙、沙塅、马斯直奔汨罗江。这里的风土人情我也略知一二。特别那时在爽年,我记忆深处男女老少都会编织斗笠,特别是在姜察等,家家都喜欢吃蒸菜。那时爽年有一条小街,在爽口爽年街很出名。街上店铺林立,很是热闹。这条小街依偎着大山和这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在偏居一隅的乡村,能放逐出如此独特的别有风情的山水风土人情景色,总让你感慨系之。</h3><h3><br></h3><h3> 猪婆堰其实就是这条小河边的积水湾而形成一道石堰。深秋的猪婆堰上水流很小,行人可以在上面行走。这里与麻湾比起来似乎逊色太多,但多了一份灵秀宁静风韵。我环顾四周,堰边上有两间相向而立且非常简陋的小竹棚,棚顶上铺满了稻草。竹棚边上还有一更小的棚子,估计那是竹棚主人的厨房。我到那里时,弯弯的月亮都出来了,只见月荣、细兰和两位男人正从堰上走过来。</h3><h3><br></h3><h3> 月荣和细兰见到我一脸惊诧。我忙将我的来由告诉了她俩,她俩听罢后显得异常兴奋。我问她们怎么还没吃晚饭?她们回答说吃中饭一两点,吃晚饭月亮升起来都很正常。我想给她们帮忙做饭,可惜小厨房人进出只能容一个人。月荣进去将一只火炉提了出来。柴是生的,又没有引火柴。这时我说,用煤油引火。月荣和细兰面面相觑,然后说,没有煤油票了,剩下一点煤油我们晚上还要留着点灯用。但要火烧起来也别无选择,只能用煤油了。没有煤油只能另想办法。</h3><h3><br></h3><h3> 柴火终于开始燃烧了,细兰拿个吹火筒鼓起腮帮对着火炉吹了起来。月荣说吹火筒是她们烧火的好伙伴,不吹生柴是不可能燃烧起来的。幸亏就是一个萝卜菜,加上煮饭,也要不了太多的柴火。萝卜菜清汤寡水,汤上根本看不见有什么油花。在月光下,四位男男女女吃的挺欢。吃完饭后,月荣和细兰领着我参观了她们的竹棚。棚子很小,没有窗户,里面一片漆黑,棚里刚好放一张简易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前后两条木凳,中间放一木板。小木凳上放一盏煤油灯。月荣说,对面两位男的一位是她们的领导,叫曾响远;还有一位是民工。他们住的条件与她们一模一样。两位姑娘对我说,她们来这里还只有几天,劳动生活非常不适应。白天收竹验竹为了竹子的大小尺寸,还要和从福寿山挑竹下山的民工争吵的口干舌燥;晚上睡在这里,蚊子、蚂蚁和各种不知名的虫子甚至还有蛇类会经常”光顾”她们的”寒舍”。更要命的是,上个厕所还要过堰跑到对面农户家去解决。</h3><h3><br></h3><h3> 看着她们吃住在这里的艰苦条件,听着两位姑娘”痛说革命家史”,这里不要说是与长滩知青连里比,即使与麻湾相比也要差一些。月荣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解释道,其实她们来这之前也不知这里条件会这么差。当时她们听说要她们到山外去验竹,两人都很兴奋,毕竟不要再上山去砍竹垦荒了。来到这里她们曾要求带队的老曾吃住都到社员家,但遭到了老曾的拒绝。老曾的意思很明确,吃住都在河滩上主要是要看守他们收购上来堆积如山的竹子。</h3><h3><br></h3><h3> 天色已晚,为了不打扰她们休息,我告别了她们。来这之前,我根本没有料到两位姑娘的劳动生活竟然会是如此艰辛?!</h3><h5><br>(一排知青黄月荣和二排知青郑细兰在爽口猪婆堰收竹验竹)</h5> <h5>(前排左起:郑细兰,方桔香,黄月荣,余好华;后排:左起黄湘,吴元辉,王资辉,罗迈华。一二排知青各四人)</h5> <h5>(上为方美玉,下为赵燕华。二排知青)</h5> <h3><br></h3><h3> (十八)</h3><h3><br></h3><h3> 我离开两个月后,也就是元旦前夕,我又一次来到长滩,以前对我不太友善的个别男知青脸色好看了许多。他可能知道,我并没有挖他的墙角。到了元旦,排里开餐每桌竟然有一大碗的腊肉,还有谷酒。那天,我很开心,喝的有点微醉。这也算是我和长滩知青的告别宴吧。<br></h3><h3><br></h3><h3> 黄月荣她们没有回到连队过元旦,我想有时间一定要再去看看她们。</h3><h3><br></h3><h3> 1973年春节过后,我姐姐当时在爽口牛串坪供销社任南货营业员。我正好有事骑着单车到了她那里。吃完中饭后,我想去看看月荣她们,便骑车又去了一次猪婆堰。</h3><h3><br></h3><h3> 还是那熟悉的竹棚。不过这一次来到这里,发现月荣和细兰已经按时吃完了中饭。猪婆堰有难得的静怡,民工们都没有出工。这一个春节,月荣她们竟然是在猪婆堰过的,这让人有点不可思议,这也是她俩第一次在外面过的春节,因为她们要看守收购好的竹子。几个月不见,觉得她们明显消瘦了。月荣介绍说,她们每天收竹验竹,要量好几百根楠竹,每天下来累得她们腰酸背胀。由于她们居住的地方是在河滩,地势低,每到吃饭,过往的路人总是好奇的看着她们。有时不怀好意的路人还会嘲笑她们,她们总是一笑了之。一到晚上,在微弱的煤油灯光下,细兰负责将验收好的竹子记数,特别是煤油灯油烟在矮小的竹棚里熏得令人恶心呕吐。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最难克服的就是孤单寂寞,特别是在春节期间,那份对家乡和亲人思念的渴望尤其强烈。还有就是饥饿,因为肚子里一直没有油水,挖肠寡肚,很难忍受。记得有一次同她们一起吃饭的副业民工自己掏钱买回一斤板油,熬的时候飘香四溢,那种香味馋得她们直流口水。熬过猪油后的油渣他要月荣和细兰尝尝,她们半推半就羞红着脸,吃了一块,呵呵!油滋滋的,又香又甜又可口。女性的矜持和羞涩,使得月荣她们不敢再去夾第二块了,毕竟人家是自掏腰包。</h3><h3><br></h3><div> 到了冬天,河风剌骨,竹子结冰,双手验竹冻的又红又肿,生了冻疮,又痛又痒,非常难受。晚上睡觉棉絮薄又窄,棉袄不知是盖身还是盖头,竹棚四处来风,经常半夜冷醒,也没有烤炉。只能盼着春天,春天更糟糕,外面下中雨,内面下小雨,她们用床大小的薄膜四角用绳子系紧,(当时薄膜也是要开后门才能买到),挂在床的上方装雨,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倒薄膜上的雨水,如果下大雨的话,只能陪着老天爷坐到天明,怕万一薄膜和绳子出现裂口或断掉。白天劳动一身雨衣一双套靴从早穿到晚,雨衣闭气,全身湿透;到了晚上套靴要非常费劲才能脱下来,蒸气散发的出来的酸臭气味只有她们自己独自欣赏。</div><div><br></div><div> 有时她们会到几里外的爽年街上的小卖部,打煤油,买点盐,电池。有一次月荣买回一瓶风湿酒,尽管她俩都不会饮酒,但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只能尝试慢慢喝下去,不然身体会留下风湿病根。她们前后买了四、五瓶风湿酒都喝下了肚,以至于后来她俩都喝得有了点酒量。当地有许多位插队落户的知青,有的是单独下放,也有全家下放的。女知青居多。有一位记得叫张慧珍的,她身边有几位知青都招走了,就剩下了她,很是可怜。这些知青和她们的家庭对月荣她们非常好,很热情,经常会邀月荣和细兰去她们家玩,有好吃的就叫她们去吃。比如每次炸茴丸子就一定会去叫她们吃。在月荣看来,这是她们认为天底下最好的美味佳肴,也算是打牙祭吧,特别是前些天过年她们留在这里看守竹子,这些知青家庭就邀请她们去他们家过年,月荣她们对这些知青和知青家庭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非常珍贵。非常想念他们。在猪婆堰过年,她们守护着竹子和竹棚,人生第一次在外面过春节,这才让她们真正体会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涵义。月荣和细兰呆呆的坐在河滩上,望着河对面过往的行人穿戴整齐走亲串友时,泪水禁不住的往外流。要知道,下放快一年,她俩在再忙碌、再艰苦、再艰难的劳动工作面前都没有流过泪。听到她们如此伤感的话语,我也为之动容。</div><div><br></div><div> 月荣接着说,前几天,也就是正月初六,(2月8号),连队领导刘庄平指导员和柳正华连长带领全连知青都来看望她们,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来参观学习,回去每人要写份心得体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位亲人和战友,月荣和细兰惊呆了,两人只知道傻笑。在没有任何人通知的情况下,看到父亲般的领导,兄弟姐妹般的知青,两人都流下了热泪。领导和知青们把她俩围在中间,问这问那。由于没有凳子坐,他们只能坐在冰凉的楠竹上。有的干脆不坐,就这么站着,参观下她们的“豪宅”,发出“哎哎”惊叹的声音。全连知青走这么远的路程,茶也没办法喝,吃饭更不要说,她俩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家畅谈了许久,他们得赶回连队了,月荣和细兰依依不舍目送着他们。</div><div><br></div><div> 听完月荣和细兰的一番介绍,感动的我无可复加。我默默地望着她俩,此时无声胜有声,再多的语言也无法形容我此时此刻内心翻涌感动的心情。</div><div><br></div><div> 我走后,当我这年夏天踏上福寿山后,从寨下下山到郊源,再次经过猪婆堰的时候,发现河滩上的竹棚还在,但昔日的主人已经离开。据说,她们是在春天小溪涨水的时候,坐在竹排上流向汨罗江,流向她们梦中的诗和远方……</div><div><br></div><div> 后来听人说,黄月荣在这年的7月1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进入了场总支委任委员,负责妇女工作,她先后参加了省、地、县先进妇女工作代表大会,被选为平江县第四届妇联委员。郑细兰不久也入了党,一年多后,她被招生到了岳阳师范读书;黄月荣后被县知青办提拔为献冲採育场知青连副连长,不久,月荣也被县商业局药材公司招工。两人都走出了大山。</div><div><br></div><div> 猪婆堰始终会保持着那种原始的宁静与秀丽。铅华尽失,但知青的梦,却是缥缈、冷酷而略显漫长……<br></div><div><br></div><h5>(左起方孝孺、黄古来、方告训。一排知青)</h5> <h5>(左起黄月荣、吴元辉、许妹湘,一排知青)</h5> <h5>(上为徐彪,下为余寿平。一排知青)</h5> <h3><br></h3><div> (十九)</div><div><br></div><div> 1973年4月,有一天我突然从《湖南日报》发现一篇介绍平江献冲采育场长滩知青连的通讯文章。正标题是”林区新人”,副标题为”记平江献冲採育场知识青年连的事迹”。全文1400余字,刊登在第三版。文章是二排知青石纪麟写的。”林区新人”全文共分四个部分,开头就是一幅全景素描:”登上海拔1600公尺的连云山麓,放眼看去,更新的竹林一片翠绿,新垦的荒土梯梯层层,架空的索道,源源不断地把深山的竹木,运往祖国的四面八方,支援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看到此情景,人们无不赞扬活跃在深山林区的平江献冲采育场的知识青年连队。”文字紧贴时代气息,写得生动感人。特别是描写知青连艰苦繁重的体力劳动,比如改造次森林,垦荒,赶羊,放排,架索道,河滩收发竹木,义务给山民看病送药,三十里外挑米,种菜喂猪等等实例,以及连里丰富多彩的业余文化生活,在石纪林笔下介绍的非常详实。由于我刚刚离开长滩知青连,对他们的各种情况可谓是异常熟悉。所以读起来倍感亲切。我真替他们感到高兴,于是我将这份报纸收藏一直保留至今。那时在我们单位,除了星期六,每晚全体干部职工都要坐下来开会学习二个小时,学习前读报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内容。只要我回城,公司一开会我就成了雷打不动的读报员。记得那次读报读到”林区新人”这篇文章后,我还将我在长滩对知青连的所见所闻向大家作了一番简单介绍。不久,全县开始大范围学习献冲采育场知青连的先进事迹活动,我们单位很多人都写了向献冲採育场知青连学习的心得笔记,我也写了三页,都一一贴在公司墙报上,这种向他们学习的热潮在县里各个单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div><div><br></div><div> 谈起石纪麟,我记得他当时在长寿排男知青里面年纪不算最大但长得比较帅气,他好像是1951年出生的,当时在二排男知青里年龄最大的应该是邹小洪。但石纪麟在全连知青心目之中似乎就是一位老大哥。身材魁梧的他嘴唇上喜欢留一点小胡须,走起路来也显得很有范儿,那种韵味不是一般男孩可以模仿得出来的。他经常穿一身采育场发的工作服,不管和谁相遇脸上总是露出善意的笑容。他亲切叫我迎宪,平江话夹带一点外地尾音,说出来不像有些人一口僵硬的塑普话,而是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我对石纪麟由于接触时间太少,对他的了解仅仅只是停留在表层。</div><h5><br>(前排方曼玉,彭梅希,吴满辉,余好华,彭妮娜,后排方细芳,方秋君,王孟珠。二排知青)</h5> <h3>这是石纪麟当年编写的《林区新人》通讯文章,刊登在1973年4月7日的《湖南日报》。时代感非常强烈,现在重温这篇佳作不由让人浮想联翩,感慨万千。</h3> <h5>(上为石普麟,下为喻磊,二排知青)</h5> <h5>(上为席均绪,下为张佛生,二排知青,均已去世)</h5> <h3><br></h3><h3> (二十)</h3><h3><br></h3><div> 记得我离开长滩后,每年五一或国庆县体委都会组织一次职工篮球赛。那时篮球比赛场地都是安排在烈士公园斜对面的工人俱乐部,一到夜晚,只要有球赛举行,四周都是人山人海,颇为热闹。所以在那种氛围球员打球是一件非常惬意和开心的事情。我和石纪麟当时分别代表商业局和林业局篮球队打比赛。我俩都有自身打球的特点,石纪麟是弹跳好,我是投篮准,我司职前锋,他打中锋,有时也打后卫,所以我俩都是各自队的绝对主力队员。在比赛场上双方队员全力拼抢,互不相让。这种比赛的场面无论是球员激烈对抗性还是欣赏性,都要大大强于我俩在长滩知青连代表各自排的相争。尽管双方在比赛场上你追我赶,互不服输,但比赛结束后我们都会是好朋友,都会简单聊聊各自的一些基本情况。所以,我和石纪麟除了在长滩那层朋友的关系外,我俩还是球友。<br></div><h3><br></h3><h3> 有一次,球赛结束后,石纪麟和我一起返回球队住地。洗完澡后,我到他住的房间曾和他谈起一两年前他执笔的,在《湖南日报》上刊登的那篇介绍他们知青连的通讯文章,他笑了笑然后告诉我说,那是1973年春节过后,知青连刘庄平指导员找到他,要他去加义公社参加由县有关部门牵头的写作通讯班,写作成员都来自各个基层单位第一线。对他们而言其实也就是火线练兵。当时通讯班的宣传提纲是:在当前大好形势下,各个单位不要埋头推车,要抬头看路。哪个单位做出了成绩,要大张旗鼓宣传,树立学习榜样。刘指导员几年前一直在县委会组织部门工作,他对政治问题反应十分敏锐。石纪麟接着说,刘指导员反复告诫他要认真领会领导的意图,要将长滩知青连在采育场艰苦奋斗的优秀事迹写出来。根据领导指点和旨意,石纪麟在学习班学习四天后,基本确定了写作方向。由于他有比较扎实的文字功底,加上他观察事物有敏锐的嗅觉和洞察力,所以在他脑海中,知青连艰苦奋斗鲜活感人的例子一一重现,他渐渐勾勒出了林区新人一幅幅的草图,也正是他的灵感凸显,”林区新人”这四个字最终成了文章的标题。这篇通讯报道,石纪麟他说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八昜其稿,后经县通讯组过目并报上级有关领导审核,于1973年4月7日刊登在《湖南日报》第三版,并配发了黄月荣、黄湘、王资辉、黄大兰等五人照片。团支部书记王资辉在文中作为唯一点名的优秀知青代表予以重点介绍。此文见报后,平江献冲采育场知青连队,成为全省知青学习的一面旗帜,连队知青黄月荣,郑细兰等4人被批准为先进模范并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22名知青也先后入了团;从1973年开始,王资辉代表平江献冲採育场知青连参加了湖南省第六届共青团、岳阳地区第六届共青团代表大会,并多次代表该知青连参加县共青团代表大会,在会上评为县优秀团青年干部;1974年,县里召开知识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上,石纪麟、邹小洪、方桔香、徐彪等知青被县里评为先进积极分子代表;1974年,石纪麟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知青典型代表在会上发言;他在1975年还参加了岳阳地区知青积代会;1976年,邹小洪作为献冲采育场唯一一名知青代表,参加了岳阳地区知青积代会。石纪麟的”林区新人”见报后,岳阳宣传部门、县新闻釆访组等新闻媒体均先后来到辜家洞现场釆访拍照,喻春安身扛油锯,锯大树的图片就是当年长滩知青劳动的真实写照。石纪麟有点意犹未尽,他说当时在长滩知青连,20来岁的他医术精良,可谓是远近闻名,其知名度甚至传到了山外,连一些老中医都暗暗惊叹!当然,这一切主要是来自他家三代祖传的医学世家。</h3><h3><br></h3><h3> 由于天色已晚,我和石纪麟告别时,他一再握着我的手说,你在长滩和我们这些知青一起生活过,我们这些知青和这个连队,是一个光荣的集体,能走到今天并得来这些荣誉真的不容易。也确实是实至名归。他说还有一件事是他一辈子不能忘记的,一下子也说不完,有时间再和我详细面谈。听完他一番介绍,时间虽短,但内容非常丰富。我说,以后有时间希望他到我单位来玩,并给他留下了我工作单位的详细地址。</h3><h5><br>(上为黄古来,下为陈碧源,二排知青)</h5> <h5>(知青在知青点接受革命传统教育。右二黄月荣、右三喻春安、右四黄湘、右五陈碧源、右六吴元辉、右七席均绪)</h5> <h5>(方秋君,二排知青,已去世)</h5> <h5><br></h5><h5><br></h5><div> (二十一)</div><div><br></div><div> 全县国庆职工篮球赛结束后,也就是1974年国庆节过后的一天上午。我和石纪麟正好在烈士公园门口相遇,他背着包准备回献冲採育场。我说到我单位吃顿饭吧,他说时间来不及了,下次吧。我说你不是说还要告诉我一件你永世难忘的大事吗?何妨也说给我听听?石纪麟看了看表说,那我们就到烈士公园里面坐上片刻再聊上几句吧。</div><div><br></div><div> 石纪麟告诉我,他们献冲采育场一年前发生了一件非常意外和震惊的山林大火。1973年9月下旬的一天下午2点钟左右,长滩知青连突然接到场部打来的紧急电话,说是浏阳与连云山交界处,发现重大火情。要求知青连在家所有知青全力以赴赶去山顶救火!火情就是命令!可以想象火借风势会越烧越猛,每延迟一分钟大火就会吞噬一大片山林。在长滩的知青连队,除了在外架设索道,河道放排,以及在山外各个竹木收购点的人员外,所剩知青不到20人。知青连在连队领导统一指挥下,分成四个小组,沿几个不同方向向山顶火点立即出发。出发时所有知青除了带上长把鈎刀,也没有任何食品可带。方告训这一组,是从石嘴头上山的,方告训冲在最前面,方桔香,余好华,屈曙光和喻磊等紧随其后,方秋君身体一直有病,心脏不好,脸色苍白,也毫不示弱跟在后面。他们在场部老职工余铁坚,特旁思师傅的带领下,沿着陡峭的山岭,涉溪攀岩,穿越十几里,一路上不断和各方赶去救火的人群相遇。几经跋涉,他们终于爬到山林燃烧的地段,又饥又渴的知青们,累得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全身汗透的内衣一靠近熊熊燃烧的大火,似乎顷刻烤干。热浪袭人的山火,人根本无法接近。他们发现远处的山林已经被大火烧得焦黑。而从他们抵达的山势来看,这里是三面环山的窄谷地带,也是最危险的死亡地带,稍有不慎,人就会被大火团团包围,活活烧死。特别是该死的大风搅得火势愈加猛烈。很明显,大火已经越过平浏交界山头,向着献冲采育场管辖的山林猛扑过来。</div><div><br></div><div> 石纪麟的描述复原了当时他们在火场异常惊险的一幕。他说当时方告训随手拿起一根竹枝扑打起山火,但火舌立马将竹枝引燃,还险些烧到他的脸。大火无情向着知青们席卷而来。</div><div><br></div><div> 现场的空气一片灼热,令人窒息。这时老职工余铁坚果断向知青们说,我们应该是沿火线两侧往背风方向扑救,采用步步推进法!</div><div><br></div><div> 余铁坚迅速调整扑火策略,用一根较大的树枝跟着大火的尾巴来打,先打大火再打小火,手法不断变换。他还根据风向不断调整自己的身位。知青们跟着余铁坚老职工,用他丰富的灭火经验全力灭火。他们并做好了一遇到危险所采取的一系列应变措施。</div><div><br></div><div> 后来山下上来的民工和副工也越来越多,几组知青也汇合在了一起。他们迅速摆开一条长蛇阵,连续挥动手中的鈎刀,将砍倒的树竹和枝丫以及灌木丛清理。经过三个多钟头,数百名救火队员的全力救火,他们终于斫出一条宽20多米数百米长的防火带。这时方告训他们也发现了黄月荣、王资辉、周燕飞和黄湘等知青,只见她们脸上都成了唱三花的,大家在这个非常时期在山火现场不期遇见,心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在知青们和民工的奋力扑救下,火情警报终于解除。</div><div><br></div><div> 这时知青连的陈建国等人领着两位炊事员也挑着饭菜和茶水送上山来了。大家一见饭菜,才感到自己已经异常饥饿和疲劳。吃完饭,异常疲惫的16位知青们,看着此时山火还在数公里外或明或暗星星点点燃烧着,知道危险已经过去,说明一场大的山火险情在知青们和全场工人和民工共同的顽强奋战下终于排除。山谷中冷不丁传来几声猫头鹰叫,令人毛骨悚然。紧张劳累的山林救火终于结束,知青们手上打起了血泡,脸、颈、手上被荆棘划下的道道血痕隐隐作痛。想到自己奋力拼搏得来的来之不易的胜利,终于保障了林区的一方平安,大家相视会心的笑了。16位知青一步一瘸走到枫树坳护林员房间唯一的一张空床上倒头就睡,东倒西歪挤满床上入睡的男女知青们,终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唱响了一曲森林救火的生命赞歌!</div><div><br></div><div> 长滩知青连忘我奋斗,勇保国家林木的精神,受到献冲采育场领导和林业局党委的通报嘉奖和林区群众的高度赞扬!</div><h5><br></h5><h5>(前排左起: 黄大兰、周燕飞;后排左起: 夏桂林、黄湘。一排知青)</h5> <h5>(后排左起:黄古来,石纪麟、席均绪,张国平;前排左起::石普麟,方告训,陈碧源。二排知青)</h5> <h3><br></h3><h3> (二十二)</h3><div><br></div><div> 当时献冲采育场整个知青连似乎让所有人觉得最幸运的石纪麟,谁曾料到几年后他却成了最不幸运的人之一。石纪麟是当时献冲采育场整个知青连里面一位最具传奇色彩悲剧性的代表性的人物。</div><div><br></div><div> 后来通过各种渠道我也了解到了石纪麟这位当年风云传奇人物的一些内幕。特别是和石纪麟有着同样悲催命运的献冲采育场另外18位留守知青,竟然都和我一样,最后都上了福寿山。福寿林场成了改变我们共同命运的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所不同的是,时间上我先于他们跋涉,命运转折走向我与他们却截然不同。我是从胜利走向了失败,而他们则是从失败逐渐走向胜利。当然,后来我也终于从挫折中奋起,渐渐从没落走向了胜利,与他们在”长长的滩涂”实现了最后的胜利大会师。我不知我与献冲採育场这帮知青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冥冥之中与他们一直有着这种千丝万缕的牵系?难道这就是一种缘分?</div><div><br></div><div> 石纪麟写的《林区新人》通讯文章见报后,就先后有工矿企业单位到献冲采育场、芦头林场等林场招工,石纪麟当时是招工单位首选知青。由于石认为自己家庭出身不好,怕过不了政审关。当时招工单位负责人信誓旦旦和他说,当工人又不是去掌国家的印把子,放心吧。可惜过不了多久,正如石纪麟自己所料,他的政审没有过关,被打了下来。但让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和他一起被招的芦头林场的某一位女知青,家庭历史问题也很严重,却被同一招工单位招走了。后来采育场领导又派人去招工单位对石的问题进行调查了解,对方接待代表支支吾吾,到最后竟然没有了下文。</div><div><br></div><div> 不久,爱才心切的场总支书记危慎言和场长肖汉军将石调入场部,负责行政后勤。石纪麟接手的这项工作除了他从早到晚写材料外,还要负责场部柴油机组的发电以及整个辜家洞工人和社员农民的行医问诊。</div><div><br></div><div> 在场部这段时间,石纪麟还在《广阔天地里前进》刋物上刊登了7000来字的议论文章,他在文中用哲学唯物辨证法的观点夹叙夹议,在社会上反响不错。当时由于山里缺医少药,许多农民社员的常见病、疑难病和突发病都不能得到按时治疗。石纪麟根据他父亲传授的祖传医术,按经络穴位治病的原理,用穴位注射治疗,很快收到了立杆见影的效果。比如望树坳有一位66岁的烈属菜干娘,有一天她家里派人找到他说是菜干娘突然发病请他去急诊。石纪麟二话没说,去了后发现菜干娘的病属开放性出血。他采取先止血,同时消炎,作抗结核治疗,穴位药物注射,中西兼治,攻补兼施。吃药治疗后的那天上午,菜干娘就出现大量排尿,人却没有虚脱,此后她病况症状逐步消除,仅一周就可下床行走。菜干娘病好后,还请人从索道上运来5一6筒樟木送给石纪麟,石都转送他人了。7年间石纪麟治疗病人达2万多人次,并救下了多位垂危病人。</div><div><br></div><div> 1974年12月,省市几所学校来场部招生,石纪麟入学仍然是政审受阻,100多位贫下中农签字并盖手模联名请求将其入学也未能如愿。即使是当年县里开上山下乡知青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石纪麟作为先进典型写的发言稿都不准上台发言,最后经时任县委书记谭世雄在他的发言稿上批字:可以发言。石纪麟才总算如愿。</div><div><br></div><h3> 后来岳阳纸厂、冷库等单位来献冲採育场招工,尽管场领导极力推荐,由于石家庭历史问题牵连,都没有他的份 。见到昔日的知青战友,一个个被市、县许多企事业单位和学校招工招生走出了大山,而他自己总是被命运捉弄,只能继续在原地踏步。在当时那种历史背景下,石纪麟也根本不可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命运。</h3><div><br></div><h5>(后排左起余解生,喻磊,黄青,赵燕华,吴元辉,赵辉,王姿辉,方美玉;中排左起钟福林,胡义平,陈敏芝,夏桂林,林建新,方孝如,屈曙光,余寿平;前排左四黄月荣,两边是採育场场部领导)</h5> <h5>(后排左起:方秋均,赖爽玉,黄月荣,吴元辉;前排左起:郑细兰,陈细英。)</h5> <h5>(前排左起方曼玉、方秋君;后赵燕华。二排知青。)</h5> <h3><br></h3><h3> (二十三)</h3><h3><br></h3><h3> 1978年春节过后,在献冲采育场留守的知青,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面对自己年龄逐年增大,招工招生机会日渐黯淡,他们不得不考虑自己未来的人生之路。一方面他们只能将招工希望完全寄托在献冲采育场,期待场部能日后将他们转为正式职工;另一方面他们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婚姻终身大事。当时除了方告训和方秋君已经明确夫妻关系;黄古来和方曼玉也已领证结婚,不久并生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林建新和方美玉还在本场部各自找了一正式职工成了家。</h3><h3><br></h3><h3> 到了这年的7月初,献冲采育场领导通知留守知青全部到场部开紧急会。知青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极度兴奋,他们久久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临,可谓是望眼欲穿。</h3><h3><br></h3><h3> 一进场部会议室,只见献冲采育场书记危慎言和场长肖汉军坐在桌前表情严肃。知青们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双眼复杂望着前面两位领导。肖场长看了看大家,然后一字一顿的说,由于献冲采育场属于国营单位,事业编制,上级不可能分给场部招工名额指标。除了目前已正式招工留在场部的知青外,其它因各种原因没有招走的,场部现有留守知青一律限期无条件转入福寿山林场当营林工,一个也不留。面对场部的最后决定,当时到会知青一个个都傻了眼,极度失望的知青大都嚎啕大哭,即使是平时心态极好的知青都难掩内心的痛苦,泪水浸满了他们的眼眶。有少数情绪激动的知青向场部领导质问道,我们兢兢业业在这大山里艰辛奋斗五六年时光,最后竟然落得个如此悲催下场?场部领导也只能深表同情,爱莫能助。石纪麟、喻磊、方告训、黄古来等留守下来的21名知青,当时有六七位知青都已领证或已结婚,有的甚至还生了孩子,除2名女知青已和场部职工结婚成为献冲采育场的家属可以留场之外,其余19名知青已经别无选择,那就是大家只能同舟共济,相扶相依,一起上福寿山去开启他们的新天地。</h3><div><br></div><div> 福寿山林场比献冲采育场海拔更高、更偏远、更孤僻,那里各种条件无疑要更艰难困苦。对这些命苦的留守知青而言,他们只能虔诚地默默向老天爷祷告,希望到了那里能多少改变他们的一点命运。</div><div><br></div><div> 建军节这天,献冲采育场领导派一辆货车将19名知青和他们携带的全部家当装上满满一车厢,然后将车开至福寿山半山腰的吉星大队。福寿林场派人下山在大队部(车坪)敲锣打鼓表示热烈欢迎。知青们下车以后,要到达福寿林场场部还要徒步攀登十几里陡峭险峻的羊肠山路,其中还有一段路是令人生畏的悬崖绝壁般的十八折。</div><div><br></div><div> 19位知青由于在大山里面有着6年多的劳动锻炼,所以对走这种险峻山路也习以为常。特别是黄古来挑着一头放着行李,一头放着自己宝贝女儿的千斤重担,就这样一步一晃,同其他知青一道,异常艰难的朝着他们的目的地缓缓前进。我想,19位知青这次进山,道路艰难险阻自不必说,但与他们6年前初次进山时的那种充满期望的亢奋心理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此时情绪极度低落的知青们一路默默无语。</div><div><br></div><h5>(上为石纪麟,下为方告训,二排知青)</h5> <h5>(哥俩好,石纪麟和石普麟。二排知青)</h5> <h5>(上为李佑成,下为吴习勤,二排知青。均已去世)</h5> <h3><br> (二十四)<br><br></h3><h3> 福寿山离长滩直线距离只有10来里,就在长滩大山背面,但如果走弯弯曲曲的山路则有20多里。那里海拔远高于长滩。最高山峰海拔1572米,属平江第三高峰。谈起福寿山,我曾于1973~1974年在福寿山栽培过食用菌,所以,我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据说民国时期,国民党有意想在此地修建飞机场,原因就是福寿山上的大湖坪地势开阔,四面环山,属一盆地。特别是这里气候瞬息万变,经常云雾缭绕,也称是”小庐山”。</h3><h3><br></h3><h3> 19名知青抵达福寿林场场部,就受到场长方锡九和全场工人的热烈欢迎。方场长求贤若渴,根据每位知青的特长给他们安排了最合理的工作。除了石纪麟被派驻长沙从事营销业务外,男知青则安排修路、上锯台、做木工、负责柴油机发电、安装电话线等重体力劳动;女知青则被安排编织竹木条包装箱。陈建国到了这里仍然是干他的总务老行当。其中最累人的是到深山老林里修路。当时被场部派去修路的是方告训、黄古来、余健成、陈克如。</h3><h3><br></h3><h3> 知青们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天黑才收工,每个人都显得非常劳累,甚至他们的手指痛的都不能自然弯曲。特别是夜晚睡在床上,全身到处都是疼痛,这是他们到福寿山后遇到的最为艰难的第一步。喻磊当时年龄最小,但也到了21岁。他眼见和他一起进山的方告训、黄古来等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都和内部知青结了婚,他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已经非常悲观和绝望。谁都知道,在当时山下的姑娘有哪位愿意嫁到这深山老林来?与他有一样想法的知青当然也不乏其人。从喻磊身上也可以看出,在当时那个不寻常的年代,他们和全国1600万留守农村知青一样,艰难支撑着那段情绪最低落、最迷茫、最灰心、最动荡而又最难忘的非常岁月。</h3><div><br></div><div> 在福寿山,由于气候原因,这里常年只能种植白萝卜,连青菜一般都很难成活。所以,知青们每餐都是白萝卜,加上没有油水,肚子饿的难受,所以干起活来都是眼冒金星,浑身无力。有一次,他们意外搞到了一斤猪婆肉,知青们喜出望外,岂料吃过后,有9位知青当即上呕下泻。后来通过打针,有的有过敏反应,屁股上肿起一个大坨。在山上,由于气候变化,经常云雾缭绕,知青们出外劳动时有时看不清路面,他们经常会被摔倒,脸、颈、手上被荆棘划破都是常事。有次一位男知青在山上小解,由于山雾太大,岂料对面二三米远处正站着一位女人,让人哭笑不得。还有一次,场部破例让他们吃一次肉片面,可不知是谁竟抢在他们前头,将放在面里的肉全部吃个精光,让后到的知青们只能吃光头面。这些对知青们而言,都是福寿山最真实的写照。</div><div><br></div><div> 当时的福寿山,交通太不方便,山下唯一的一条毛路还在离场部十几里的吉星。如果不修路,山里的资源根本无法运出去。当然,按照场部当时的人力、物力、财力和各种条件,要从吉星修一条到福寿山大湖坪的毛路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从场部修一条平板车宽的山路到三里坳还是比较现实的。路修通以后,毕竟可以将三里坳附近次原始森林里大量的竹木砍伐后运回到场部。说起三里坳,当年我从福寿山走到长滩经常路过这里。这里是献冲採育场和福寿林场交界的一座山峰,从这里下山经过白花庙和学棚下会很快到达长滩。对修路的知青们而言,要修通那一座座陡峭的山更像是他们人生中的一道道坎和一次次巨大的挑战。从三里坳往大湖坪走去,都是蜿蜒盘旋、崎岖陡峭的山路,黛青色的山峦,一脉接着一脉,郁郁葱葱。半米宽的小路,两边荆棘丛生,几步一转弯,百步一回转。随着山势的升高,越往场部走,路越曲折,越难行。一面是陡峭的大山,一面是险峻的悬崖,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就这样从三里坳盘旋着一直到了大湖坪。<br></div><h3><br> 在沟壑纵横的山间修路,与其说是修路,不如说是在半山腰上凿路,其难度可想而知。但是,沟壑纵横的大山难不倒这四位知青。从1978年8月开始,他们用鈎刀,用铲子、用钢钎、用锤子,用炸药,用锄头箢箕,逢山开路。秋去冬来,一条二三米宽的山路终于修通了。后来根据场部安排,他们四位知青再加上喻磊和喻春安,六人分成三个小组。方告训、黄古来为一组;喻磊、喻春安为二组;陈克如、余健成为三组。每天用平板车拖运砍伐下来的竹木到场部,采取计件制,每运回100斤竹木报酬4毛钱。</h3><h3><br></h3><h3> 有一天,方告训所在的一组用牛车拉着竹木走到一高坡,由于山路非常陡峭,牛突然停下不走了。无论两人怎么使劲用鞭子抽牛,牛反正一动不动。到最后他俩才发现牛已经死了。这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方告训和黄古来的爱人方秋君和方曼玉发现他俩一直没有回来,就打着手电筒沿着山路大声呼唤寻找。方秋君身体一直有病,走路有点气喘不过来,方曼玉只好扶着她慢慢走。两人走着走着方秋君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差一点摔下山涧。当她们寻找到各自的爱人,面对眼前惨景,四人抱头痛哭。后来这样的惨例在他们身上还发生过一次。不到一年的时光,在这条山路上竟然拖死了两条牛。想起这几位知青的苦难日子和当时的凄惨处境,让人无不落泪和深感同情!这样心酸的日子,这些留守知青都偷偷哭过,也抱怨过,毕竟太累、太苦,有的还产生绝望。但知青们每天还是准时上工,毕竟这里还是他们生存的根基。</h3><h3><br></h3><h3> 几个月下来,六位知青浑身都是伤,有的双手双脚感染导致流脓。修路拖运竹木时的艰辛和惊险,他们现在谈起来还心有余悸。</h3><h3><br></h3><h5>(献冲採育场留守知青转福寿林场名单1.)</h5> <h3><br></h3><h3> (二十五)</h3><h3><br></h3><div> 19位知青里面,石纪麟相对要幸运一些。他被场部安排长驻长沙,专事竹木成品或半成品的营销工作。并为福寿林场推销了大量的大杉木园桌、箢箕等竹木成品、半成品。在省城迅速打开了市场。</div><div><br></div><div> 1978年底,石纪麟七年的苦难悲催日子终于结束了。有一天,省地质局派两位女干部跋山涉水几十公里,走到福寿林场,拟将石纪麟兄弟俩招调回地质局。方场长知悉情况后虽很是不舍,但还是安排工人连夜赶做了四口红心杉木圆角箱,送给石纪麟兄弟俩作为纪念,让石纪麟兄弟俩对方场长和那两位招调女干部一辈子都感恩在心。石纪麟兄弟俩走后,到1979年5月,喻磊是第三个走出福寿林场的,他被幸运招工到了县广播局。在后几个月的时间里,随着国家知青政策逐步落实,到1979年年底,19位知青全部被县里各个单位招走,徐桂英是最后一个离开福寿林场的,以至于到后来,徐桂英的粮籍户口、编制和职工福利都保留在福寿林场,她是唯一一个在该林场退休的。献冲採育场知青连最后留守的19位知青,在这段长达七八年的下放艰辛历程,刻下了他们一生中刻骨铭心的道道伤痕和永远难以磨灭的记忆,他们19位都是那个时代的悲剧性人物。他们到最后竟然落魄到如此凄凉、辛酸的境地,让人实在难以理喻,但这就是人生。</div><div><br></div><div> 在福寿山,方孝孺等知青也终于找到了他们久违的爱情。特别是方孝孺,是福寿山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和命运,他的爱情、婚姻和家庭都和福寿山紧紧相连。从当年献冲採育场知青连特别是最后留守在福寿山上的19位知青身上,我们看到了那一个不堪回首的时代,令人唏嘘!令人同情!也令人无语!</div><div><br></div><div> 花开要凋谢,叶落要归根,我们可能都会感叹,生命之短暂脆弱。人生如戏,平凡如斯,可一切的一切,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操纵掌握自己的命脉。就像刘庄平指导员,柳正华连长,再好的领导也要在历史大潮中谢幕!就像石纪麟、邹小洪等,再优秀的人才也只能跟着时代被动向前。幸运与不幸运总是相对的。我们每个人,在历史舞台上,都是一种被动出演。就石纪麟而言,他是长滩知青连悲剧人物的总代表,他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不过反过来看,在他身上发生的悲剧其实也并不算是悲剧,它只是改变错乱了他的整个人生,如果他的人生起点没有那么高?如果他的家庭出身没有那么出类拔萃?如果在他的人生高峰时没有那么耀眼醒目?那么他的悲剧又从何谈起?所以,我们只能理性看待自己的人生,一切顺其自然,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一切都是自己最好的归宿。</div><div><br></div><div> 八年辛苦伴沧浪,爱恨交错世无常。一曲谢幕戏不尽,离合悲欢笑斜阳。粉碎四人帮后,石纪麟父亲终于平反昭雪,退休回桂林定居,石纪麟和石普麟兄弟俩都于1978年底招工到了省地质部门。由于工作突出,兄弟俩又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石纪麟后参加高考录取在长沙交通干部学校政秘专业,带薪脱产学习二年,毕业回单位从事企业管理工作。人生的悲喜交加,在石纪麟的青少年到中年这一阶段演绎得淋漓尽致。</div><div><br></div><div> 福寿山留守的19位知青,他们命运多舛,最后一年多的劳动生活极为艰辛和酸楚。对他们来说,最苦的不是劳动,也不是饥饿,而是那根本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孤单凄凉,用哭断肠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过分。他们是全国1600万上山下乡知青的一个缩影,令人同情,值得我们一辈子铭记和思索。</div><div><br></div><div> 献冲采育场当年知青连如今健在的47位知青(陈梅根身体欠佳),现在他们建立了一个微信群,大家每天在群里聊天,看时事新闻,讲幽默笑话。他们不定时会在一起聚会,轮流做东掌厨。有的还相约一起到国内外风光景点旅游观光。晚年的他们生活多元化,大家都非常开心快乐,安享各自的幸福生活。</div><div><br></div><div> 随着石纪麟、喻磊、方告训、黄古来、喻春安、方孝如等19位知青人生悲欢大起大落的大剧徐徐落幕,我的《长长的”滩涂”》回忆录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也算圆满的划上了一个句号。</div><div><br></div><div> 1972年,在献冲采育场的长滩,那是一段令我永生难忘的青春记忆!长长的”滩涂”也留下了我一行长长的弯弯曲曲的脚印……</div><div><br></div><h5>(献冲採育场留守知青转福寿林场名单2.)</h5> <h5>(献冲採育场留守知青转福寿林场名单3.)</h5> <h5>(1972年,家住长寿街的方告训的老父亲走到长滩来看望儿子。本文里面大部分黑白照片均由告训父亲拍摄,照片由方告训提供,在此向方告训表示衷心感谢,是他们父子让知青们在45年后重现他们当年青涩、帅气、靓丽的容貌。)</h5> <h3> 结束语</h3><div><br></div><div> 辜家洞没有江湖和大海,长滩也没有”滩涂”。但在我心里,那离别46年的记忆,就像朝霞和夕阳交相辉映在那长长的五彩缤纷美轮美奂的”滩涂”上。当年献冲采育场的知青,就是清晨那一抹温暖红润的朝阳,给”滩涂”留下一层美丽的光亮!年轻的知青们在这里寻觅着他们内心的另一种追求。艰难跋涉的知青们,在长长的”滩涂”上留下了他们一串又一串深深的脚印。他们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岁月献给了长滩,将自己激情澎湃的满腔热血洒在了”滩涂”上;他们曾经彷徨、悲观、怨怒、失望甚至绝望过,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忍耐,学会了坚强,懂得了自立,领悟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他们从当初的上山下乡,到后来招工上班后有的又面临下岗,只能自谋生路,特别是到最后有的知青所在单位又破产解体。失业后的少数知青上有老下有小,其生活之窘迫艰辛可想而知,但他们这些可亲可爱可敬的知青们都一个个坚强的活下来了!当然,我以上所写出来的仅仅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他们的内心深处还有更多的闪光点和苦难史都有待人们更进一步去挖掘。他们身上所有的这些伤痛经历,也磨炼出了他们的坚强的意志和坚毅的品德!这是知青年代给他们留下的一笔最宝贵最巨大的财富!</div><div><br></div><div> 安静、清纯的长滩,一直是长滩知青追求、期冀和向往的圣地,她宛如一世静穆的安然,让他们享受着生命原始的激情和涌动……</div><div><br></div><div> 红尘漫漫,岁月萧萧。夕阳下的”滩涂”,给人一种祥和的凄美和寂寥。当年知青连风华正茂的男女知青们,现在已是银发飘飘。退休后的知青们也正如夕阳下的”滩涂”,虽说有些寂寞孤单,但悲凉和惆怅已经离他们远去,追求幸福快乐,身体健康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夕阳下的滩涂,仿佛是一幅深沉自然的油画,它属于懂得美的人。它的色调、色条和色彩,总让人展开无限美好的回忆和遐想。</div><div><br></div><div>长长的”滩涂”,会给人留下一片美丽的云彩!</div><h3> </h3><h3> 后记</h3><h3><br></h3><h3> 我离开长滩后,1973年的7.8月份,我在福寿山工作期间,曾两次下山来到这里,看望我曾经朝夕相处的知青朋友们。大约是从1974年8月底开始,一两年内,有10多人分批次被招生、招工到省粮校、省财校、岳阳卫校、岳阳师范、岳阳纸厂、岳阳麻纺厂、岳阳肉联厂、县商业局、供销社等单位。后来两三年内又陆续招走了十几人。</h3><h3><br></h3><div> 当年和我曾生活在一起的长滩知青,若干年后,有的成了我的上级领导,有的成了我的同事,有的成了我爱人的同事,有的成了我同学的爱人,有的成了我的邻居,有的甚至还变成了我的亲戚。</div><div><br></div><div> 46年来,以前那些非常熟悉的面孔又离开我们好多位。比如严肃认真的刘庄平指导员,和蔼可亲的柳正华连长,长寿排最漂亮的小姑娘彭妮娜;最帅的帅哥席均绪;城关排一号演说家钟福林;我曾经的单位同事李佑成;待人非常真诚友善的屈曙光;沉默寡言的朱积然,还有方秋均,吴习勤,张佛生……屈指算下来,57位知青加两位连领导竟然走了11位。此情此景,想起来总是让人悲伤,让人唏嘘不已。</div><div><br></div><div> 在长滩这个地方,在我离开四年后,我的爱人(当时我们还不曾相识)也到了这里和知青们一起生活工作了大半年。当六七年后,经媒妁之言我们相恋,谈起在辜家洞长滩各自的经历,我们回忆起来竟有着惊人的一致,这就是一种缘分。谈起她在1977年3月份,她准备离开长滩进城当亦工亦农的学员,与一直留守的女知青们分别离开的那一天,她和林建新,夏桂林,徐桂英,黄大兰等几位女知青抱头痛哭。据我爱人后来回忆,她说当时这几位女知青那种凄惨的哭声让她一辈子铭刻在心,心头久久不能平静。</div><div><br></div><div> 我1973年最后一次离开长滩后,我曾在1995、2006、2011、2017年先后四次来到长滩。四周秀丽景色依在,可惜昔日熟悉的城关排和长寿排的住所已经全部被毁。即使是后来我不曾知晓新建的”知青大楼”也被岁月湮灭在风尘里。</div><div><br></div><div> 知青上山下乡运动是人类历史上一次伟大的创举,可谓空前绝后。这里面所蕴含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我实在难以用简单言语来概括与论述。尽管当时献冲采育场知青连几乎所有知青都对其下放颇有微词,特别是最后颠沛流离到福寿山的19位知青更是对下放怨恨不已,但现在反过头来再看,他们又无比感激那个年代,感激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因为使他们人生得到了一次最大的洗礼,身心受到了一次最大的锻炼。正是因为有了那次刻骨铭心的下放,才使得他们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他们由衷感谢伟大的毛主席,感谢我们伟大的党!</div><div><br></div><div> 很庆幸自己当年和长滩知青有过这么一段非常难忘的峥嵘岁月。过程虽有伤感,也有遗憾,但收获更多的是快乐和幸福。那段岁月毕竟已经远去,等待我和他们的仍然会是无尽的欢乐和欣喜。<br></div><div><br></div><div> 青春不再!岁月已老!下辈子若有缘,如果与你们再在长滩相遇,哪怕过程和结果依旧……</div><div><br></div><h5>(辜家洞连云山漂流旅游所在地,这里当年是进山时的五星水库大坝旧址)</h5> <h5>(湖南平江县献冲采育场当年知青连全家福,共57人)</h5> <h5>(一排知青)</h5> <h5>(一排知青)</h5> <h5>(二排知青)</h5> <h5>(二排知青)</h5> <h5>(二排知青)</h5> <h5>(二排知青)</h5> <h5>(以下照片为当年献冲采育场知青连分别30、40、45、46、48年合影留念。2002年,知青连30年团聚,二排知青喻磊出一万元赞助费,当年知青连绝大部分知青一起去了韶山,参观瞻仰伟人故居。这是知青连分别后聚会N次,参与人数到的最齐的一次;赖建平后来在知青连几次聚会,为全连知青提供资助6000多元;方告训在知青连每次聚会都给到会的每一位知青照相并免费冲印照片;余寿平和吴元辉夫妇多次给知青聚会给予资金赞助。在此代表当年献冲採育场知青连全体知青向以上各位赞助人士一并表示感谢!)</h5><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0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30周年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0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30周年一排战友在场部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0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30周年全连战友在韶山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0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30周年全连战友在韶山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40周年全连战友在辜家洞长滩原知青楼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40周年一排战友在辜家洞长滩原知青楼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40周年二排战友在辜家洞长滩原知青楼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40周年一排战友在辜家洞石嘴头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2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40周年二排战友在辜家洞石嘴头合影纪念。</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7年,献钟采育场部分知青回当年下放驻地长滩留影。</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8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46年在石嘴头连云宾馆合影,我和我爱人被邀请在列。</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20年,献钟采育场知青下放48周年在盘石洲合影纪念。这年,徐桂英不幸去世。</span></p> <h5>(去世知青:从上往下分别为:席均绪、朱积然、李佑成、吴习勤、方秋君、张佛生、彭妮娜、钟福林、屈曙光。)</h5> <h3><br></h3><div> 跋</div><div> </div><div> 《长长的”滩涂”》它将永久收藏长滩知青无悔的青春及他们在滩涂上闪光的足迹!将成为那个年代云隙里的一缕阳光,也将是知青心中感动的泪泉,读者心中绚丽夺目的诗行!</div><div><br></div><div> 迎宪,你抒写的《长长的”滩涂”》报告文学我已阅读多遍,文章感人至深,沁人心脾,情真意切,令人震撼,感觉于无声处听惊雷!</div><div><br></div><div> 你真了不起!真要为你点上一个大大的赞!就因你为工作需要蹲点深山老林几个月的时间,却为长滩的知青们写下了五万多字的报告文学,这是一种怎样令人钦佩的情怀?!这又是一种怎样让人铭心难忘的感动?!</div><div><br></div><div> 你用真挚的情感开启了长滩知青这段尘封已久弥足珍贵的记忆,你用荡气回肠的美好文字让他们找回了年少时难忘的曾经!有了牵念的文字,生命的客栈即使走过了,也会留下动人的痕迹!</div><div><br></div><div> 是啊,回忆是珍贵的水晶, 往事是铭刻的风景! 时光像是热浪,总是翻滚着灵魂,时光又像是寒流,总是袭击着过往!你用云淡风轻,不断滋养着自己的心灵!你用笔墨纸砚,不断抒写人生的风景!你用真爱情怀,不断温润着岁月的酸甜苦辣!</div><div><br></div><div> 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更有一颗朴实而善良的心肠,所以,你才能写出这般感人的文章。你用真实而细腻的笔触,非常生动地描述了曾奋斗在长滩知青的感人故事。</div><div><br></div><div> 是的!辜家洞没有江湖和大海,长滩也没有滩涂, 但在你心里,那离别46年的记忆,就像朝霞和夕阳,相互辉映在那五彩缤纷及美轮美奂的滩涂上……</div><div><br></div><div> 知青的话题很沉重!但你却能用流畅的文笔,将他们的故事抒写得非常生动美妙,简洁朴实,长滩知青每一步岁月的脚步,在你文中都是那样真实地存在,文中一个个平凡的故事,如平地起惊雷,久久地回响在我的心灵深处,它让我震撼,感动,激情难抑!</div><div><br></div><div> 我从长滩知青的身上, 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过往和身影,并从中又一次感受了信仰及坚强的力量!</div><div> </div><div> 祝福你用令人仰慕的才华和优美的文笔,去感悟长滩知青岁月的艰辛和苦涩; 用温暖美善的情怀,去触描他们用信念和坚强为长滩雕塑的美妙风景;用源于内心的温润和感动,去抒写长滩知青的苦乐年华和他们闪亮的诗行……</div><div> </div><div> 在《长长的”滩涂”》里, 你将真情与美善索绕于笔尖,非常完美地刻画了知青的苦乐,非常真实地诠释了岁月的沧桑,非常动人地解读了长滩知青纯净纯朴的美好情怀及坦荡高贵的灵魂, 非常美妙地讴歌了他们自强不息及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div><div><br></div><div> 在你笔下的长滩知青, 如同天空中一道道美丽的彩虹,它闪烁的光芒温润了长滩的山山水水,璀璨了长滩成片的竹林,妆扮了长滩的花果树木及土地……</div><div><br></div><div> 感谢你妙笔生花的美文,它又一次深情地拨动着知青的心弦,并点燃了他们沸腾的情感,滋润温暖着他们的心田,为他们闪光的足迹留下了缕缕花香……</div><div> </div><div> 迎宪,谢谢你为知青奉献了这份厚礼,你是班群的骄傲!为你《长长的”滩涂”》两次被美篇评为精华点赞!为你美善的情怀喝彩!为你超人的才华祝福!你真棒!</div><div><br></div><div> 张 慧 珍 </div><div> 2018年元旦</div><h5> <br>(张慧珍:我的中学同班同学,岳阳知名才女。慧珍擅长撰写抒情散文、议论文。点评文章炫目抒情,意境悠远,令人叹为观止。她擅长华丽的文字,优美的排比,由点及面、由远至近、全方位、多层次的描绘点评,给读者带来一种全新的感受。</h5><h5>照片后排右一为张慧珍;后排左二为赵妹湘) </h5> <h5>(下面此照是作者1972年在长滩工作期间夏天去武汉出差留影。2017年10月22日晚上,经当年献冲采育场知青连长住县城知青相邀,时隔45年后作者与他们在平江县城”食在有味”餐馆相聚,当即写下打油诗一首</h5><h5><br></h5><h5> 春花秋月</h5><h5><br></h5><h5> 与献冲采育场知青连分别45年重相逢有感</h5><h5><br></h5><h5> 一别相逢意悠悠,千言万语激情流。</h5><h5> 分别长滩犹年少,相见”滩涂”染霜头。</h5><h5> 春安飞燕忆昔事,夏桂福林绎层楼。</h5><h5> 沧桑半世如逝水,坎坷年华信天游。</h5><h5><br></h5><h5>(春安飞燕夏桂福林为数位知青名,既代表知青,也代表他们那个不平凡的岁月)</h5><h5><br></h5><h5> 2017.10.22</h5><h5><br></h5><h5>:</h5><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