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随缘

<h1><b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母亲一九三四年十月生于徐州,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九三八年五月十九日徐州沦陷时,母亲只有三岁半,我小舅才刚出生不久。为了躲避战乱,我外公、外婆只好领着四个孩子背井离乡,在外颠沛流离三个多月,其间受尽了欺凌和磨难。两年后,外公因为积劳成疾不幸去世。</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一九四五年八月三日,日本投降前夕,听说日本人要将存放在徐州女子中学里的弹药全部用卡车运走,于是国民党派飞机来轰炸,不料却误将炸弹投到了南关莲花井附近的小布市,造成数百人死伤,大片房屋被摧毁。我外婆家的房子也给炸塌了,大舅被埋在废墟下险些丧命,幸亏床腿支撑起一点空间,否则必死无疑。</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突遭飞来横祸,致使一家人贫困交加,再不出去找点活路无异于坐以待毙。万般无奈之下,外婆只好狠心丢下我大舅和二舅,带上我母亲和我小舅离家外出,四处以乞讨为生,当时母亲还不到十一岁,小舅才七岁多点。后来听我母亲讲,娘仨在外讨饭时,若是遇上有钱人家放狗出来咬,我外婆总是拿着要饭棍站在前边,母亲在身后一只手拽住我外婆的衣角,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我小舅。这悲惨的一幕,从小到大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醒来总是禁不住泪眼婆娑。</b></h1> <h1><b style="font-size: 22px;">  转眼到了一九五一年三月,徐州刚解放没多久,我母亲才十六岁,每天跟着我外婆靠卖烙馍馍勉强维持生计。隔壁邻居王阿姨在火柴厂上班,有一天她对我外婆说:“看您闺女这么勤快能干,干脆明天让她跟我去上班吧,厂里正好有个空缺。”就这样,母亲未满十七岁便参加工作,到火柴厂一车间当了一名工人。那时的徐州火柴厂规模已不算小,而且是解放后全国火柴行业成立的第一家公私合营企业,厂名就叫“公私合营徐州大上海火柴厂”。直到五十年代末,才更名为“地方国营徐州火柴厂。”</b></h1> <h1><b style="font-size: 22px;">  父母婚后住进了大坝头八十九号大院,又叫市级机关大院。那时候,大舅和二舅早已成家单过,小舅在山东省兖州肉联厂上班,只有外婆一人住在堤北二坝窝火柴厂宿舍。那还是我母亲分的房子,离火车道很近,而且每户仅一间小屋,里面只能铺下一张床,做饭就在门前搭个雨搭。火柴厂厂址在大坝头街上,离我父母住的院子仅隔条马路,母亲上下班非常方便,几乎抬腿就到。一开始母亲放心不下我外婆,经常两边来回跑,等后来有了孩子,母亲干脆把我外婆也接过来一起住,从此娘俩就再也没有分开过。</b></h1> <h1><b style="font-size: 22px;">  一九五六年的农历正月初四,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哭,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母亲在徐州市第三人民医院产下了我。母亲身高不足一米六,我刚出生时八斤多重,由于难产母子二人都遭受了很大的痛苦,尤其是母亲疼得死去活来,又产后大出血险些丧命,硬是被医生从死亡线上给拽回来的,我的额头被产钳弄破至今还留有疤痕。第二天上午,当我外婆和刚从兖州赶来的小舅去医院看望时,发现我母亲正躺在病房的地板上已昏迷不醒,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吓得他们赶紧把我母亲抱到床上,喊来大夫抢救了好长时间母亲才苏醒。生我那年,母亲还不到二十二岁,我又是头胎,再加上难产和大出血造成的巨大痛楚,让母亲深知,我们母子二人在共度生死关头的那一刻,是多么危险与艰难!所以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母亲一直格外地疼我。</b></h1> <h1><b style="font-size: 22px;">  母亲一生非常仁慈善良。记得在我小时候,不论大街小巷,包括我们这个大院,随时随地都能看见从河南、安徽、山东那边一路逃荒过来的叫花子。尽管我家住楼上,他们有时也会推门而入,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手里捧着一只缺了口的破碗,颤抖着声音说道:“行行好吧,老爷、太太!有那剩饭剩菜的赏我点吃吧!”看见这副悲惨的模样,哪怕家里日子过得再紧,只要能揭开锅,母亲每回都是掰块馍馍、舀勺菜汤递过去。若是遇见全家老小一起出来讨饭的,母亲更是心疼得慌,恨不得自己一口不吃,也要把饭递到可怜的孩子和老人手上。我当时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这么做,直到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母亲小时候也曾在苦难中垂死挣扎过,人不到万般无奈、走投无路的境地,断然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母亲用实际行动教育了我们,做人一定要有同情心,仅有爱心和孝心是远远不够的。</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母亲不仅对我外婆十分孝顺,对我三个舅舅、尤其是对我小舅特别关爱,姐弟俩的感情也最深。小舅曾对我说过:“速建,你母亲最疼我了。因为我们姐弟俩从小就相依为命,有苦同受,有难同当。想我小时候不懂事,好欺负我姐,有时候使劲拽她的辫子不松手,把我姐疼得直掉眼泪,就这样她都舍不得回手打我一下……”说到这儿,小舅说不下去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大舅在市建筑公司干油漆工,大妗子没有工作,加上五个孩子中有三个是男孩子,而且都比我大,因此全家生活十分窘迫。在我的记忆里,大舅每次来我家都是一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我母亲对他是既心疼又无奈。为了接济我大舅一家人,母亲再难也要想方设法多积攒一点粮食或是粮票。大舅住在北郊二坝窝一带,母亲经常指使我去给他们家送东西。途中要穿过三角线,母亲总是再三叮嘱我,让我一定要从涵洞里过,千万不要走铁道线。可我偏偏就爱走铁道线,看着体型庞大的火车头从身边呼啸而过,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亢奋和激动。</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外婆尽管有三个儿子,但她到老了谁都不跟,只愿意跟闺女住。母亲抚养我们五个孩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竭尽全力照顾我外婆。即使生活再窘迫,手头再拮据,母亲也要坚持每月省下点钱,给我外婆买些她爱吃的羊角蜜、桃酥、山楂糕之类的小点心,父亲也常这样做。只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东西总是被我外婆掖着藏着,最终大部分都到了我们几个小孩子的嘴里。一九六八年外婆突然因病去世,按照徐州当地的风俗习惯,应该在我大舅家发丧,可母亲却说:“养老送终不是哪一个人的事,作为儿女都有责任。再说老母亲一直跟着我过,我和孩子他爸已商量好了,就在我们这儿发丧吧!”母亲再次用实际行动教育了我们,孝敬父母永远是第一位的。</b></h1> <h1><b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原本不识字,参加工作后才进的扫盲班,但很快就拿到了毕业证,从此每天看书读报成了母亲一生的爱好。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看《卓娅和舒拉的故事》,以及吴运铎的《把一切献给党》,就是母亲从厂里图书室借来的。那时候工厂还在实行计件工资,工人们的生产积极性都很高,早来晚走,甚至不等车间开门就从窗户爬进去,中午都是边吃边干,手里的活一刻也舍不得停下。母亲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兄妹五人幼年时都上过火柴厂的职工托儿所。我和我大妹贺华还上过全托,每周只能回家一次,那种对母亲刻骨铭心的思念,让我记忆深刻,至今都难以忘怀。</b></h1> <h1><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深夜,徐州火柴厂突遭特大火灾,厂房焚毁殆尽!不久厂子就整体搬迁到东华街一号新址去了。这个时候,入党还不满四年的母亲已经是第三车间党支部书记了,进步非常快。可是,以后随着孩子越来越多,同时也为了支持我父亲的工作,当事业与家庭二者不可得兼时,母亲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最困难的时候,要不是母亲每天都算计着过日子,家里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有时撑不到月底就没了,不得不凑合着吃点豆腐渣、红薯叶子什么的。正是因为有了母亲呕心沥血、弹精竭虑地操劳和无微不至的呵护,我们兄妹五个才得以健康茁壮地成长。</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四年缝纫机厂从火柴厂分离出去,母亲又被派到新厂担任第四车间党支部书记。新厂址在郊区八里屯附近,离市区很远,好在当时四车间仍留在原厂暂时未搬,这对不会骑自行车的母亲来说无疑是个福音。但每次去新厂开会,她只能步行来回,也够辛苦的,这也是她后来为什么又要求调回火柴厂的原因。母亲很想学骑单车,可我一直反对,主要考虑母亲个子矮,再说街上车辆又多,我怕万一出什么意外。</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既顾家又顾厂,总是竭尽全力干好本职工作。缝纫机厂四车间也叫零件车间,车间生铁小组的活是全厂最脏最累的,又没有营养费,青年工人大多不愿意干,有人甚至整天闹着要换工种,还有人说:“领导咋不来干?”母亲知道后,二话没说就去了生铁小组,扑下身子一干就是好多年。别人嫌脏嫌累不愿意干的活,母亲总是带头去干,经常弄的满身油污,尤其是她那双手,简直快要成锉刀了,到处都是裂口,一年四季贴着胶布。就这样,母亲每天回到家里还要洗衣做饭干家务,手只要一沾水就疼得直咬牙!母亲不仅干工作认真,还非常遵守时间,有时早上或中午给我们做好饭,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她宁可饭不吃也要分秒不误地赶去上班,从未迟到过。</b></h1> <h1><b style="font-size: 22px;">  我奶奶一直在山东老家,外婆过世早,父亲工作忙平时很少回家,异常繁重的家务负担几乎全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记得小时候,每天早晨,母亲总是第一个起床,坐上锅后才一一唤醒我们,并给小的穿衣服、洗脸。晚上只要吃完饭,母亲马上就催促我们看书学习,她自己开始拾掇屋子。等我们都睡下了,她又做起了针线活。有时我半夜醒来,见母亲还在灯下不知疲倦地穿针引线,就问:“都这么晚了,妈妈您怎么还不睡觉?”她总是说:“我不困,孩子。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曾经有很多次,当我夜间被尿憋醒,发现又停电了,母亲竟守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佝偻着身子为我们缝缝补补,身后墙上被煤油灯的亮光映出长长的影子,随着灯焰的晃动,母亲的影子也在墙上不停地漂移。我撒完尿,每回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影子,然后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当时年少懵懂的我,不知心里是咋想的,也许就是觉得好玩吧,对母亲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的付出,并不知道要心疼和珍惜,只是尽情地享受着母爱。等长大后我才意识到,母亲就靠全家每月不过才几十元钱的那点工资,千辛万苦把我们五个孩子拉扯大,其背后的艰辛又有谁知?墙上那长长的影子应该是对我最初的启迪,让我开始慢慢地有所感悟。</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大院里没安装水龙头之前,人们一年四季都要去黄河沿洗衣服,母亲白天上班,只有趁着星期天或晚上的空去洗。夏天还好说,冬天去河边洗衣服可就遭罪了,尤其是腊月天,冒着刺骨的寒风,砸开厚厚的冰层,不得不咬着牙洗,手很快就冻僵了。冬季天黑得早,河边洗衣服的人也少,母亲有时就叫我陪她一起去。但她从不让我沾水,只允许我在一旁用手电筒帮她照着亮,或路上帮她拿棒槌、拎衣篮。印象中,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很一般,可日子却过得既简朴又充实。父母经常教育我们要养成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最重要的是他们给儿女们做出了榜样。</b></h1> <h1><b style="font-size: 22px;">  母亲最疼我,记得我都上小学二年级了,母亲有时还搂着我睡。小时候,有一年夏天,我被父亲送回山东老家农村跟奶奶一起生活。母亲听说我身上生疮了,竟不惜顶着烈日冒着酷暑,步行几十里山路去乡下接我。等回到家一看,母亲脸上和脖子上硬是被晒脱了一层皮!我一年级上半学期是在文亭街小学上的,虽然离家远,但离父亲的单位近,那段时间父亲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跟他吃住在一起,只有星期天才允许我回去。有时实在想母亲和外婆了,我就放学后瞒着父亲偷偷跑回家,只要能见到母亲和外婆,哪怕事后挨父亲一顿打,我也心甘情愿。如果碰巧赶上母亲还没下班,我就到厂里去找。一听传达室的师傅说我去了,母亲连工作服也来不及换就急忙跑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心疼地说:“你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万一跑丢了怎么办?”每次我都是恋恋不舍地离开,母亲这时就会从身上掏出几分钱塞到我的口袋里,叫我路上买糖吃,最后临走还要再三叮嘱我:“记住孩子,下次可别一个人来了!走路要靠边走,过马路要小心,千万注意安全!”有时母亲见我哭了,实在放心不下,就牵着我的手穿过几条马路后,她再目送我慢慢离去,直到看不见我的身影为止。</b></h1> <h1><b style="font-size: 22px;">  我小时候比较顽皮,至今还记得母亲被我气极的样子:咬着下嘴唇,手抬得很高,嘴上说要打我,但手落下来却很轻很轻。等我渐渐长大了,母亲见我在学校里学习好,又是班干部,几乎逢人就夸。吃饭时,母亲第一碗总是盛得满满的,然后对我妹妹说:“去,先给你哥哥端去。”有时母亲用鸡蛋塌烙馍馍,或是拿鸡蛋摊煎饼,做好后切成一块块的,每次她都先把中间最厚的那部分切下来给我,因为它不仅油多,鸡蛋也多。直到我二十岁当兵离开家之前,母亲也没有因为我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而改变这个习惯。每年过春节,家里生活再苦,日子过得再紧巴,母亲也要攒下点细面和白糖,再买点肉,给我们炸麻叶子、包饺子吃。到了二月二那天,她又忙着炒糖豆,满屋子都是香喷喷的味道。后来在我当兵期间,每到二月二青龙节这天,我就会想起母亲炒的糖豆,愈发怀念有母亲在身边的幸福日子。</b></h1> <h1><b style="font-size:22px;">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小时候,我们这些孩子光知道玩耍,根本体会不到生活的苦涩与艰辛。对母亲辛勤劳作、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一片苦心,我们也只是似懂非懂,并无更多更深的感悟,相反还一天到晚无忧无虑,开心得不得了。想我那时候,经常晚上在外面玩够了,也跑饿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翻馍馍筐,如果看到里面是空的,有时难免还会朝母亲发几句牢骚。记得有一次我实在是饿极了,见筐里连个馍馍渣儿都没有,忍不住直掉眼泪,母亲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说:“孩子啊,你快点长大吧!等你将来长大了,兴许日子就好过了!”我从此记住了这句话,盼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然而又何曾想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是渐渐长大了,可母亲却在一天天地变老,直到永远离我们而去!</b></h1> <h1><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九六年一月七日下午四点四十五分,母亲因病与世长辞,享年六十二岁!此前一天,我已有所预感,便打电话告诉在兖州的小舅,当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竟忍不住失声痛哭!那天夜里,全家人都陪伴在母亲身边,当时母亲已经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半仰半靠在病床上。但尽管如此,她还一再摆手示意让我们趴在床沿上睡觉,不用管她。听着母亲那艰难沉重的喘息声,我的心简直比刀割还要难受,又怕哭出声来,只能偷偷地抹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到病房外头找个没人的地方大放悲声!第二天小舅赶到,姐弟俩终于见了最后一面,母亲仰靠在女儿怀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一生饱尝艰辛,却任劳任怨,又乐观豁达,亲戚朋友以及左邻右舍没有不夸奖的。我始终为有这样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幸福。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二十年了!每到母亲忌日这天,我总是长夜难眠,哀思无限!想母亲在世时,每年的二月十五日,她准会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做上一桌好菜为我庆贺生日。岂不知我的生日也正是母亲的苦难日,因为母亲在赋予我生命的同时,她自己却经历了巨大的痛楚!所以自从母亲故去,我就再也不愿意过生日了。也许是太过思念的缘故,这些年我曾多次梦见母亲又回来了,仍继续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母亲的相貌一点都没变,还和从前一样满头青丝,慈祥无比。多么希望这不是梦啊!古有云:“子欲养而亲不待。”悲哉!痛哉!</b></h1> <h1><b style="font-size:22px;">附:</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祭母文》</b></h1><h1><b style="font-size:22px;">呜呼!痛莫痛于丧母,悲莫悲于离别。先慈忌日,恍然廿载。回忆当时忧危之情,历历在目。祸福旦夕,慈母罹恙。弥留之际,惠妹抱母于怀中,其余皆俯围身边。见母气若游丝,吾等连声呼唤。母独凝视于儿,话不能说,满眼期盼。儿乃趋抚母背,手捧母面,泪如泉涌,肝肠寸断!呜呼!恨吾回天乏术,未能救母于顷刻。无助至极,犹如万箭穿心,百身莫赎。吾从此抱憾终身,痛彻心胆!呜呼!吾母在世六十二年,育子女五人,三女二男。操持家务,含辛茹苦,常灯下缝织缀补于天亮;哺育儿女,呕心沥血,更每日省吃俭用见苦心。呜呼!吾母参加工作四十五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支部书记,工会主任,政工科长,退休办协理员,一生中多次调动工作,从未给组织上添麻烦,连年先进,甘于奉献。吾母一生,乐观豁达,不畏贫寒;持家有方,胸有定见;待人接物,君子风范;仁慈善良,尊老敬贤;艰苦朴素,勤俭孝廉;儿女楷模,邻里称赞。呜呼!吾乃长子,从小到大,承母疼爱有加,为儿遮风挡雨,代劳代忧,付出再多,至死无怨。吾曾当兵离家十年,有志报国,忠孝难两全。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苦一生儿感念。尊前慈母在,游子不觉寒。呜呼!乌鸟尚反哺,羔羊犹跪乳。眼看生活渐好,儿女均成家立业,吾母本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不料却积劳成疾,身染沉疴,终撒手人寰!从此往后,儿欲再睹慈母音容笑貌,竟天地两隔,不可复得矣!呜呼!吾母生前,膝下儿女均未能竭尽孝养,身为长子,尤难辞其咎。平日只顾东奔西忙,若能给吾母多一些关爱、体贴和照顾,则必不至如此,吾等后辈之过大矣!每念及此,心如刀绞,痛悔不已,撕肝裂胆!呜呼!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思母之情,不绝如缕。慈恩未报,喻嗣不忘。呜呼吾母,勿惦勿念。儿孙满堂,告慰九泉。此时家祭,悲痛难陈。谨备薄奠,伏惟尚飨。</b></h1> <h5><b>(图片来自网络,谢谢原创。侵删。)</b></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