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路和龙口路上的邻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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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几年前写金口路时,曾把金口二路7号称为自己的"故乡",因为故乡是"出生或长期居住过的地方"(《现代汉语词典》"故乡"条目释义)。这样说来,龙口路也是我的故乡,因为我在这里居住了近六十年,大半辈子了。</h3><h3>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们家从金口路搬到这里,我在这里读完小学初中高中,从这里下乡插队,从农村返回这里就业直至退休;在这里结婚生子,在这里成家立业;这里有少年时代渴望见到"心动女生"从院门口上学路过的青涩回忆,也有退休后含饴弄孙读书码字买菜做饭的休闲生活。每天不知在这条路上走多少遍,应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却迟迟不敢下笔,原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越感到对这里了解得浮浅。但是既然要写青岛的路,就不能不写"故乡"的路,所以不管是查阅资料,还是道听途说,或是亲身经历,杂七弄八凑到一起,写出来也算对"故乡"立此存照,感恩致谢吧。</h3><h3> 龙口路不长,也不是交通要道,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路很多青岛人不知道,但它在青岛历史上却绝对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h3><h3> 1891年清政府登州总兵章高元奉旨在胶州湾设防,青岛成为开埠城市,翌年总兵衙门建在了鱼山(当时山还没名)脚下(总兵衙门于1959年5月建人民会堂时被拆除)。青岛的母亲河—青岛河从衙门前缓缓流过,1900年河上修建了一座石桥,因在衙门前,便取名衙门桥(日占时期名蜗牛桥)。桥南是后来的鱼山路,桥北就是今天的龙口路,它是德占时期青岛最早的一批马路之一,南接鱼山路,北抵江苏路,路西分别是大学路、广西路、湖南路、沂水路这些青岛耳熟能详的道路的起点;路东则与龙江路、黄县路、张店路、龙华路、龙山路相交。</h3><h3> 广西路龙江路,湖南路黄县路像两条直线把龙口路隔成了三段,南段1至21号,中段21号甲至25号,北段27号至60 号,我就按照这个顺序把这条路分成三章来写吧。</h3><h3><br></h3><h1> 第一章 南段 &nbsp;</h1><h1><br></h1><h1> </h1> <h3>  2000年为修建青岛市第一条快速路缓解周边交通压力,在鱼山路北端建了一座127米的跨越大学路的临时跨线桥,桥延伸到龙口路的21号,龙口路的1至21号或成了"桥下",或成了"引桥两侧",由于桥的影响,这段路车少人稀,繁华不再。说是"临时",却"临时"了十七年,而且拆桥遥遥无期。</h3> <h3>  1989年12月开业的东方饭店矗立在龙口路南端跨线桥旁(门牌却是大学路4号),这是龙口路上唯一一座高层建筑,十八层高楼鹤立鸡群般俯视着脚下芸芸众生。这座楼出现时引起过诸多非议,批评者说,从小鱼山、信号山或是青岛湾看过来,毫无特色的一堆钢筋水泥突兀地立在一片红瓦绿树中,破坏了这个风貌保护区的整体和谐,丝毫没有美感,是规划中的一个败笔。</h3><h3> 东方饭店是这周围唯一的高档酒店(四星级),开始是由香港粤海(国际)酒店管理集团管理,不久就因“水土不服”更换了管理团队。后来红火了几年,特别是它的粤式早茶开了岛城吃早茶的先河。因为周围没有高档酒店,所以这里也是婚宴的热门酒店。我的同事张军在这里办婚礼那天就同时有三对新人都选择了这里。前两年可能是大环境的影响,再加上酒店装修陈旧设备老化,东方饭店关门停业了,而且至今也没有重新装修开业的迹象。</h3><h3> 跨线桥桥下龙口路南端有三个摊点,一台缝纫机便是一个缝纫摊,摊主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南方人。现在很少有自己做衣服的了,但改改长短肥瘦还离不开缝纫机,所以每次从摊位前路过,总看到摊主“埋头苦干”,看来生意还不错,也确实为周边居民带来方便。</h3><h3> 莒县人老袁在桥下修鞋将近十个年头了,这是个红脸汉子,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老袁修鞋认真,不糊弄,不宰人,前两天我的一双旅游鞋后跟开了胶,让老袁粘了粘,问他多少钱?他头也没抬,笑了笑说:“算了吧,不要钱。”最近老袁又扩大经营范围,兼着修锁配钥匙了。老袁也在与时俱进,前两天路过他的摊位,看到一姑娘修完鞋,老袁拿出一张支付宝、微信二维码,姑娘掏出手机刷了一下,便一切OK。老袁省吃俭用培养出一个大学生让人钦佩。</h3><h3> 桥下水果摊摊主老张是内蒙建设兵团的知青,老张叫张宝剑,“宝剑锋从磨砺出”,1970年17岁的他从秀美的海滨青岛去了内蒙海勃湾的茫茫沙漠,在那里战天斗地整整八个年头,历尽磨难,直到1978年年底才回来,就业到内燃机厂。前两天路过老张的摊位,他给我看兵团战友发给他的当年海勃湾(现在叫乌海)的旧照,仍然心情激动地给我介绍市中心十字路口上的毛主席塑像,全市唯一的电影院,只有两层楼的百货公司,没有围墙的火车站,向我讲述那段艰苦岁月,唏嘘不已。老张在内蒙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随军在那里落户的烟台姑娘,结婚后分居几年才把媳妇调回了青岛。</h3><h3> 老张是老坐地户,本来住在东方市场里,市场拆除了,也许是“故土难离”,就在附近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夫妇俩都六七十岁了,身体尚好,便在桥下每天经营着二三十个品种的新鲜时令水果。顾客主要是从这里路过的外地游客,还有探亲访友准备送点儿水果的周边居民。老张每天一大早就到批发市场进货,因此水果新鲜,价格也公道,夫妇俩态度好,不计较,回头客不少,特别是附近的老人都爱到这里买水果。</h3><h3> 老张的水果摊旁摆着几把椅子,围成一圈像个露天客厅,老邻居们路过这里总要坐下来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地聊上一阵。老张还是个象棋爱好者,免费提供桌椅、象棋、棋盘,从水果摊旁经过,经常听到噼里啪啦的象棋落子声和七嘴八舌的观战者的支招声。没有生意时,老张也会上场厮杀两盘。</h3><h3> 龙口路的象棋摊“历史悠久”。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东方市场南面还是一片小平房,临街的几家从南到北是贾叔(因为老板后来搬到我们院,所以我称他贾叔)的钟表铺、老朱的钢笔修理铺、“大头”的小人书摊。</h3><h3> “大头”是个侏儒,住在海水浴场,每天骑一辆小轮自行车到书摊上下班,书摊里外总是坐满了看小书的孩子。为了多挣钱,“大头”不允许多个孩子一起看书,他腿脚不好,裤兜里总是装着一兜小石子,看到两个或多个孩子在一起便扔石子。他“枪法”极准,弹无虚发,被打中的孩子便急忙散开。 &nbsp;</h3><h3> 老朱是南方人,个子不矮,干活时胳膊上总戴一副套袖,鼻子上架一副厚厚的眼镜。他是个象棋爱好者,一上班就在门前摆上桌子,支起棋盘,直到下班,夏天经常半夜还有人在那里下棋。当年岛城几个高手牟舜五、徐寅甲、周长林、徐进之、王世尧都曾在此切磋交流过,他们上场时,棋摊总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观战者。</h3><h3> 妻子的表哥赵文正住在龙口路,从小就喜欢象棋,一天到晚钻在棋摊大人堆里看棋,他后来得了青岛市少年组象棋冠军,老朱的棋摊功不可没。</h3><h3> 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家住龙山路,是个棋迷,每天放学路过老朱门前的棋摊总要驻足观战,好几次入了迷忘记回家吃饭,被父母一顿责骂。也正因着这份棋缘,他后来兴趣转到围棋上,成立了岛城第一个围棋俱乐部—益增棋社,在当时中日擂台赛围棋热中给岛城围棋爱好者提供了一个颇具规模的活动场所,培养熏陶出一批围棋中坚力量,成为如今活跃在各个俱乐部的围棋老师教练员。</h3><h3> 东方市场南面那片平房中最大的是东方合作饭店,它在南海路、中山公园、火车站、青医附院三角地还有四个门市部。东方市场店有东、南两个门,东门大南门小,一进南门左手是办公室。饭店经营大众饭菜,早点有油条、炸糕、馅饼、包子,有稀饭、甜沫;中午晚上有炒菜,散啤酒曾经用罐头瓶子卖,两毛钱一瓶,食客们端着罐头瓶大口喝酒;主食面条馄饨,清汤面八分钱一碗,馄饨一碗十三四个,我的一个小学同学还因个数不够与服务员争执过。上世纪八十年代,合作饭店被在此处拔地而起的东方饭店取代,人员也被其“收编”了。</h3><h3> 饭店的西北、东方市场南面曾有一片黄土空地,日占时期是日本宪兵队的马厩。1937年出生在东方市场的张长根老人给我讲了一件他小时候的往事。那是他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在马厩旁看到一匹大洋马被拴在柱子上正在吃草,不知厉害的他捡起一根树枝去戳马腿,引得大洋马嘶嘶鸣叫。一个穿大马靴的日本兵走过来,二话没说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并掏出手枪对着他叽哩哇啦地乱叫。这时有两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中国人从这儿路过,其中一个立刻把他搂到怀里,另一个则去跟日本兵用日语交涉。日本兵不耐烦地听了一阵,朝着他骂了一句“八嘎呀路”,搂着他的中国人对他说“还不快跑”,他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几十年过去了,老人给我讲这件事还心有余悸:“当时如果没有那两个中国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h3><h3> 张老的父亲是河北沧州人,从小习武,十个八个人近不了身,1898年便来青岛,在东方市场附近开了一间饭馆。有一年十几个日本兵接二连三地到他店里吃霸王餐,一天他见日本兵没带武器,便大着胆子向他们要饭费,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日本兵不由分说就要对张父动手,张父先下手为强把日本兵全部打翻在地,自己跑到亲戚家躲了起来。第二天一群日本兵手持武器,牵着狼狗,来饭店砸了个稀巴烂,连续找了他好几天,他不敢回家,更不敢开店了,只好远走他乡外出谋生,直到日本鬼子投降。</h3><h3> 如今八十岁的张长根老人腰板笔直,眼不聋耳不花,每天在街上遛弯,跟老邻居聊天,还跟我成了社区合唱团的团友、同学,他嗓音洪亮,中气十足,是我们男声中的绝对主力。我问他什么时候学的声乐,他自豪地告诉我,从小就爱唱歌,上初中时还在永安大戏院全市中学生歌咏比赛中,以一首《拉兹之歌》获得男生独唱第一名呢。</h3><h3> 东方市场前的空地,解放前是一处大集市,到处搭建着席棚,挤满了小摊,卖菜卖肉卖粮食的,唱戏说书拉洋片的,捏面人演木偶变戏法的,每天像赶庙会一样。解放后集市还有,直到公私合营不许私人摆摊了,建人民会堂时这片空地被占用。 </h3> <h3>  龙口路的1—11号都藏在一条幽静的小胡同里,小胡同南端在大学路高架桥下,正对着东方饭店,北头连着龙江路,我们把这条小胡同叫“小龙口路”。</h3><h3> 现在的龙口路1号是个工商银行的网点,别看面积不大,级别却不低,是个支行呢。平时人不多,但一到发退休金的日子,便要排很长时间的队。以前这里是广西路百货店的一个食品门市部,我上学时路过这里总爱进去看看,印象中生意不错,不知为什么不干了,据说当年被银行用二十万买下了。这一片平房开始都是违章建筑,现在堂而皇之地成为龙口路“第一户”,肯定各种手续都补办齐全了。</h3> <h3>  拐进小龙口路是一片两层小楼,红瓦黄墙,花岗岩门楼,这是两年前才翻盖的“云水客栈”,老板应该很有背景,在这个地段翻盖这样一片楼可不简单。这里离海边不远,周围都是景点,生意应该不错。</h3><h3> 这里曾经是个土产店。1972年市供销社在这里盖了一排平房,建起了新的“东方市场土产店”,市场里的老土产店便停止营业,原址分给了几名职工做了宿舍。土产店旁边有一家废品收购店,归属市物资回收公司。1997年土产店停业改为家电维修部,99年改制中被公司王姓职工买断产权,从此“东方市场土产店”不复存在。</h3><h3> 后来这里开过“天意居”餐馆,虽然是川菜,却改造得适合北方人口味,在岛上也有些名气,“青岛美食地图”上还挂名。我退休前,有个客户慕名在这里宴请过我们,当时我还说我住的离这里这么近还真不知道这个小店。“云水客栈”改造时,“天意居”搬到了现在的龙口路19号。</h3><h3> 其实最初的龙口路1号应该是位于小龙口路上的赵琪宅邸(现在的1号丁)。</h3><h3> 赵琪对山东龙口开埠建码头功不可没。1920年赵琪任龙口商埠局局长,当时龙口想开建码头,却苦于政府没有资金,赵琪联络了几个好友进京请愿,他们多方奔走,终于得到大总统黎元洪的批准,以“官督商办”的方式使兴筑码头开设港口变为现实。是不是因着这个缘由,赵琪对龙口情有独钟,将青岛的宅邸定名“龙口路1号”?</h3> <h3>  这个院的别墅是两层小楼,上面还有一层阁楼,淡黄色的墙面,红色的屋顶。一楼的围廊由十根花岗岩立柱支撑,二楼的围廊则是木质的立柱。小楼前面道路上有鹅卵石铺设的甬道,一棵大松树一人抱不过来,树冠遮天蔽日,彰显着小院的沧桑悠久。</h3><h3> 1925年赵琪入住龙口路1号。赵琪在岛城更多的是以“伪市长”的恶名出现,其实他还是个多才多艺的文化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才华在很多方面都有体现,比如书法上有一定造诣,经常跟康有为探讨书法;他在龙口路1号建书斋厚德堂,藏书丰富;他可以看懂德文、英文、日文等多种书籍,却偏爱儒家经典,出版过《赵氏楹书丛刊》;他为青岛的地方文史做出了贡献,主编了《胶澳志》。他的女儿赵仲玉是岛城著名画家。</h3><h3> 赵琪之后,这里成为前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王耀武的私宅,刚解放时王耀武的秘书还在这里住过,后收归国有成为军产。1958年4月,北海舰队门诊部由广西路14号迁入(为了区别馆陶路的“后勤门诊部”或“第二门诊部”,人们通常把这里叫“舰队门诊部”或“第一门诊部”)。这是一个团职单位,科室很全,有内外妇儿眼耳鼻喉口腔X光理疗检验药房保健室等多个科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俨然一个全科医院,人多时官兵医护人员有近百人。门诊部的保健室专为舰队军以上首长服务,其他服务对象为舰队直属机关如司令部、政治部的干部、家属,以及直属部队官兵。</h3><h3> 由于舰队司令部由广西路搬至香港西路,所以门诊部也于1985年3月由龙口路1号搬至佛涛路5号。门诊部迁走后住进了舰队管理处的李、张两位副处长及几户基层干部。</h3><h3> 女儿在太平路上小学时,一年级的同位就住在1号,这个调皮的男孩儿可让女儿吃尽了“苦头”:我们经常看到女儿胳膊上一个个小蓝点,问了女儿才知道原来是同位用圆珠笔扎的;有一次竟然把女儿靠他一面的裙子上的小花全拆掉了,害的妻子又一个一个缝了上去。</h3><h3> 我们家离太平路小学、江苏路小学都不远,因此有一段时间妻子在家办了一个托管班,1号有个文静的小姑娘在我们家托管过,漂亮的军官妈妈英姿飒爽,帅气的爸爸听说也是军人,不过我从没见他穿过军装。小姑娘应该早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h3><h3> 网上有资料说,著名编剧、演员、作家“艺坛三兄妹”黄宗江、黄宗洛、黄宗英一家曾于1932年至34年在龙口路2号居住过,对此我曾纳闷:2号是东方市场南面的一片小平房,不是住宅区啊?据岛城文史专家鲁海先生考证这是误传,黄家住过的应是3号,因为黄宗江亲口对鲁海说他家跟伪市长赵琪住隔壁,黄宗英也说在她家可以看到赵琪曾在院子里摆过一百多盆花。后来有人说黄家曾住在黄县路12号老舍故居楼上,经鲁海先生实地考察,发现龙口路3号与黄县路12号仅一墙之隔,当时应该是一个大院的前院和宅院。</h3><h3> 3号现为华姓家族的私宅。文革期间,3号院被二轻局造反派头头、市革委主任杨宝华的亲密战友宫某某抢占了几个房间,文革结束落实政策又归还了华家。</h3> <h3>  5号的建筑很别致,主体两层侧面三层,从正面看极不规则,有长方体、多棱体,右端竟然是个圆柱体。主体建筑前面有个空旷的大院子,小时候院子里还露天放映电影,节假日还有文艺演出,我妹妹参加工作前是街道宣传队的,经常在那里演节目。那时候这里是金口路街道办事处,我母亲从青医退休后,关系转到办事处,我每个月都要到这里领母亲的退休金,发退休金的是女儿小学同学的母亲,对我很客气。2004年5月金口路办事处撤销,大学路以南部分划归八大关办事处,以北部分归江苏路办事处,我们龙口路属江苏路办事处大学路社区。</h3><h3> 办事处时一进大门院右手有个开水房,我们都到那里打开水。当时院里还有个街道服务站,生产牙刷什么的,办事处撤销后,5号院门口挂过“市南区光华彩印厂 ”、“市南弘泰商贸公司”等牌子。现在门口两边是“青岛市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和“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不知隶属哪里,是政府部门还是事业单位?院内偏房挂的牌子是“山东大学青岛考古基地”,很奇怪的名字。</h3><h3> 院子外紧挨着5号是一家咖啡驿站,名字就叫“青岛5号院”,从外面看很有点儿文艺范儿,设计处理得很别致,网上很有些好评,不知为什么今年旅游旺季却关了门。</h3><h3> 5号院里有一栋北舰干部家属楼,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盖的,四层高,每层六户有独立卫生间,厨房,两间卧室。曾经陪着安装暖气的工作人员做入户调查去过那楼,老式结构现在看居住条件不够好,但那个年代住这种楼也很不简单了,听说住户都是北舰司令部各处室干部,军衔要大尉以上才能入住。你可别小瞧了这座楼,从这里走出了一老一新两位共和国的将军。</h3><h3> 老将军是姚洪章,1946年参加革命,76年前任北舰通信处处长,后调入总参第四部、解放军电子工程学院担任领导职务,88年晋升少将。老将军今年88岁了,身体健康,2015年还作为老干部老军人上天安门观礼台参加了纪念抗战70周年阅兵观摩。</h3><h3> 新将军是杨苏,1980年入伍,当年考上海军潜艇学院,毕业后加入海军核潜基一支队,从副航海长干起,历任航海长、副艇长、艇长、全训艇长、总教练艇长、基地副参谋长、参谋长、副司令,2013年任基地司令,同年进京由习主席签发晋升少将军衔。2016年任北海舰队副参谋长至今。</h3> <h3>  7号是一座二层小楼,只住了三户人家,楼上两户,楼下一户。一楼原房东是香港人,几年前回来打产权官司胜诉,把房子卖了。新房主买下后开设了“元炁堂”,7号院门上方安着一块牌匾,上书隶书“元炁堂” 三个大字,字上面一幅太极阴阳八卦图,院子里也竖着这样一个牌子,楼梯口外也有门头,院里静悄悄挺神秘的感觉。不远的路口处一个建筑遮挡牌上也有“元炁堂”三个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问了邻居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按摩、推拿、针灸、占卜、测字、看风水的“工作室”,我问道:“有生意吗?”邻居小声对我说:“这里实行会员制,平时没有人,房东也不在这里住,只是定期不定期有男女老少来活动。”</h3><h3> 9号原来是五居室别墅,平房,独立小院,院子很大,院里种植着花草果树,邻居家孩子经常翻墙过来摘水果。房东宿溪南原是青岛制钉厂厂主,公私合营后任副厂长。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外贸局将这里买下,盖了一座六层宿舍楼,开始局长、书记在这里住过,后来都搬走了。据说这座楼当时市里某领导插过手,至今有关部门没有验收。</h3><h3> </h3> <h3>  11号最早的房东是一德国商人,几年前房东的孙子还回来到院里照了不少像,说要带回德国给爷爷看。前些年这个院被好几家房地产商看中,可一听这么一栋两层带阁楼的小楼上有28家住户,再一看院子里见缝插针地挤满了违章房,都觉得这里是附近人口密度最大的院,便没一个敢出手的了。院里八十多岁的郝大爷对我说:“我曾对政府拆违办的人说,谁要能拆了这院的违章房,我自己拿出十万元奖励,可没一个人敢接这个茬。”</h3><h3> 我们院邻居振东的发小郭儆醒住在11号。他是二中足球队的左边前卫,曾入选过青岛少年队,拿过山东省冠军,代表山东到厦门参加全国比赛得了亚军。他的足球潜能被当时的省队教练吴洪月发现,亲自到他家与家长商量要把他调省队,可父亲一句话把吴教练顶走了“踢足球能当饭吃吗?”也断了他的足球梦。当时与他一起踢球的王守业去了省队,后来当了青岛頤中足球队的领队、教练、俱乐部主任,成为中国足坛的风云人物。</h3><h3> 郭儆醒给我讲了他小时候的一件往事。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国家刚实行军衔制,看到军官们肩扛肩章的英姿飒爽,他们院的小伙伴们忍不住也自己动手做了一批肩章,从少尉到元帅都有,并且按年龄分配职务。他当时四五年级,分了一个少校。小伙伴们身扛肩章,在小胡同里列队行走,很是“展扬”。可没想到他们的举动惊动了公安,派出所挨家挨户调查询问,并把肩章全部没收,幸亏都是些孩子才不了了之。</h3> <h3>  13号现在楼上是“山东中信德律师事务所”,楼下是“顺利家常菜馆”。这里曾经是所医院,1938年5月1日霍康医院在《青岛新民报》刊登营业广告,注册地址就是龙口路13号,电话6669,院长是俄国人霍哈拉其金医学博士。13号的主人是平度人生夷卿医生,他的女儿生如锋是霍院长的合伙人,霍康医院于1948年12月15日迁入金口一路21号。</h3><h3> 13号的房东解放前想卖掉小楼,东方市场的一位付大娘对孩子说,当时房东要价一百根金条,,她只出九十,还想再谈,结果解放了,房子没买成。“也幸亏没买成,要成了就是资本家了,后来可就要遭罪了”,付大娘说。</h3> <h3>  解放后这里曾是"金口路派出所",我原来住在金口二路7号的邻居老唐在这里干过民警。老唐是解放前警察局的留用人员,干了人民警察后,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深受辖区群众爱戴,入了党提了干,曾获得过公安部颁发的"人民警察蓝盾荣誉奖章"。他干分片民警时,有一次到我家走访,认出我们是金口路的老邻居,很热情地说:"以后有什么事到派出所找我。"以后我下乡回城迁户口落户口都是他给办的,很顺利。金口路派出所也于2004年随着街道办事处的撤销而撤销了。<br></h3><h3> 我在好几份资料上看到龙口路上曾有过一家名叫"鸠记"的西式糕点厂,可究竟在哪儿却又都语焉不详。这次我打听了几位老人才知道原来是在15号,是中国人开的,前店后厂,开了没几年因竞争不过旁边的"马尔斯"便关门了。</h3><h3> 15号解放后曾经是公安局宿舍,现在住着四户人家,门头是个网点房,我记忆中最早是个百货店。龙口路百货店原先属青百一店,经营棉布、针织、毛线、袜子、鞋,还有针头线脑扣子等,马路对面的小门市部则卖钢精制品、搪瓷脸盆茶缸、电池、小刀、文具类。后百货店归了谦祥益,专卖布匹了。我还记得当时店门左手有个结账的柜台,用玻璃间隔起来,一道道铁丝带着大铁夹子从这里通向各个柜台,顾客的钱和布票、售货员开的小票,夹在铁夹子上在空中穿梭。后来不知为什么店里的人员分流了, 店铺归了东方饭店。再后来这里开过网吧,当过东方存杂物的仓库,空闲了好长时间。现在里面简单间了几个隔断,安了几张办公桌和电脑,有几个年轻人在工作,门口没挂牌不知是干啥的。</h3> <h3>  15号甲也是个门头房,现在是三聚成的一个加盟店。我小时候那里是个理发店,店里有四把椅子,五六个师傅,这个店生意很好,几乎每次去都要排队挨号。师傅们的手艺应该差不多,但我就是看中了其中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师傅,每次都要等他给我理。我的另一个“点”是在与我们院一路之隔的龙江路拐角处的一个只有两张椅子的小理发店,大店人多时就到小店,小店也有一个“专属技师”呢。两个理发店在东方菜市改制时都归了三聚成,这是区里统一安排的,三聚成“吃”了不少小理发店、小饭店。现在这里仍然是三聚成的一个门市部,只有一个年轻人小李在经营,既是老板也是伙计,每天早七点到晚九点,很是辛苦,但生意不错,顾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我问他是承包了吧?他说不是,是三聚成的合同制工人,不知是什么性质的经营方式。</h3> <h3>  17号有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两棵高耸的银杏树,一到深秋满树黄叶云蒸霞蔚,大风一起,遍地金黄。主楼形状非常不规则,北边是多面体,中间凹进一大块,南边是长方体。</h3><h3> 17号院有个名人车大妈,她在院门口用铁皮搭了个小卖部,卖冰糕饮料,还卖小食品烟牌什么的,很受孩子们的欢迎,这个小卖部是我女儿买冰糕的固定摊位,她至今还记得在那里买的冰激凌球的滋味。车大妈出名是因为她的酱牛肉,车大妈酱牛肉不放我们一般人用的葱姜,而是固执地坚守老一辈传下来的最家常做法,放进花椒、大料、丁香、草寇、肉蔻、良姜等在老汤中慢火炖,炖熟还不立刻卖,而是焖至汤变成冻才卖。车大妈酱牛肉口感独特朴实,供不应求。当年母亲在青医妇产科工作,车大妈儿媳妇生孩子时曾给过关照,车大妈便感激不尽,那几年每到过年都要到我家送几块酱牛肉,让我们饱享口福。车大妈去世后,车大妈酱牛肉也就踪迹难觅了。</h3><h3> 1930年白俄巴智斯基在龙口路19号开设“巴智斯基西点厂”,生产销售糕点面包糖果,是青岛最早的西式糕点厂。“七七”事变后,他怕日军侵占青岛,便将糕点厂卖给另一白俄吉玉特考。吉玉特考雇佣了23名中国工人和7名白俄妇女和1名白俄技师,后因与白俄女会计勾搭被其妻告到警察局而被捕,并被强行出卖工厂。</h3><h3> 1944年中共党员张志敏为掩护党的地下工作,出资买下了该厂,并取名“玛尔斯”。因为他曾在哈尔滨工作过,当地有一白俄大饭店“玛尔斯”很有名气,所以就用了这个名字。后来张志敏利用“玛尔斯”掩护地下党工作在店内被捕英勇牺牲。</h3><h3> 解放前夕“玛尔斯”因资金周转不灵已处于半停顿状态,1952年更名“生活林”,生意又逐渐好转。1956年公私合营成立了“市南糕点厂”,八十年代恢复了原名“生活林糕点厂”,并逐步成为青岛知名品牌。</h3><h3> “玛尔斯”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它的奶油起鼓。那时姑姑一家与我们一起住在金口二路,姑父知道我最喜欢吃奶油起鼓,下班经常给我捎几个,我总也吃不够。妻子女儿知道奶油起鼓是我的最爱,现在也经常给我买,我却完全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名还是那个名,“质”已经完全变了。</h3> <h3>  19号现在是座八层的居民楼,楼下“生活林”旧址上开办了“天宜居”饭馆、“滨海人家”旅馆、“张记大包”快餐店,可能受大学路过线桥的影响吧,生意似乎都不算红火。</h3><h3><br></h3> <h3>  龙口路南段最北面的院子是龙口路21号,这个院原来的主人姓李,据说小楼是1933年建的。院子的西北角原先也有一个碉堡,与21号甲的碉堡隔街相望,扼守着龙江路。我对那个院印象深的只是一楼,那里曾是市南区医院的一个门诊部。</h3><h3> 虽然离得很近,但我们家却几乎没有人去看病,因母亲在青医附院工作,离得也不远,所以大病小病都到青医去看,记忆中只在那里因手外伤感染换过几次药。父亲去世那天半夜,我曾到诊所想找大夫到家里抢救,可诊所无人值班,这也成了我一生中的一大遗憾。</h3><h3> 前些年21号据说被人用200万整体买下(现在恐怕2000万也买不到),然后大兴土木改头换面地加盖了一层,后来院子又开了一个能进出汽车的大门。现在院内经常停着各种小汽车,有一段时间院里楼前挂的牌子是“青岛市公安局市南区禁毒大队”,不知为什么后来又摘掉了。</h3><h3> 龙口路南段没有双号。最早东方合作饭店是2号,邮电局是8号,东方市场是20号,它在龙口路上的门头房都是双号,老蔡家是26号,老高家是28号。随着这一片的拆迁改造,龙口路34号以前的双号在不同时期,逐渐、全部消失了。</h3> <h3>  龙口路上最有名的大院应该是20号东方市场了。市场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沈鸿烈主政青岛时期,1930年动工,31年竣工,一竣工八十多家商铺即携家属和伙计入住。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大门上方镌刻四个半米见方的颜体大字“东方市场”,附近居民习惯称其“东方菜市”。</h3><h3> 大院的住宅面积约4000平米,2006年底拆迁前住有166户人家,拥挤的空间里一个个不足十平米的“单间”即是卧室也是厨房,大部分“单间”都搭有吊铺,曾经有个孩子从吊铺掉下来摔成残疾。女儿许多小学同学住在这个院里,其中还有两个最要好的闺蜜,小时候女儿几乎每天都到那里找同学玩。这个院建筑布局很独特,很“复杂”,女儿说那里简直就是个“迷宫”,四通八达,楼梯多,错层多,她跟我回忆同学住处,数了一下竟有五层!</h3><h3> 这里的生活形态与龙口路其他院落完全不同,也有别于岛城其他的大院文化,只是我们没有住在其中的亲身体验,只能看到它的皮毛,无法体会它的灵魂。真希望东方菜市的邻居们为我们提供更多翔实生动的故事。</h3><h3> 从东大门进去下楼梯正对着的就是原东方土产店,卖些笤帚簸箕炉子烟筒什么的土产杂物,土产店对面是街道服务站的一个压面组,那时经常端着一盆面到那里去压面条或是换饺子皮。</h3><h3> 大院里印象深的是“东方市场大茅房”。土产店旁边有一条小土路通市场西门,西门外就是青岛清真寺。大茅房就在小路上,说它“大”也真大,男厕有二十几个蹲位,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我们楼上四户邻居共用一个厕所,早晨经常“排不上队”,我就上学路上顺便到这里解决问题。</h3><h3> 2007年这里的居民全部异地安置,补偿款每平米8200元。规划中这里要盖二三层的别墅群,打造成休闲购物商业服务的旅游休闲区,可十年过去了,这里仍在“晒地皮”,不知这该算哪个部门的不作为?</h3><h3> 我觉得东方市场实际上是由三部分构成,除了院里的居民和土产店、压面组,还有一部分是菜市场,一部分是临街的店铺。</h3><h3> 菜市场占的面积很大,屋顶极高,四周一圈柜台,卖肉食禽蛋、干果调料、豆腐粉丝、粮食生油、水产品、副食品等等。中间有一个四方水泥台专卖各种时鲜蔬菜,一到冬天,菜店的售货员便拖着地排车挨院送卖大白菜。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市南区蔬菜公司率先在全市蔬菜行业实行连锁经营,并恢复老字号“三聚成”门头,东方菜市也被收入其中。改制后的菜市场转变了经营方向,蔬菜被挤到室外,室内则摆上了各种酒类、茶叶、乳制品、蜂产品、糕点糖果、营养礼盒等各类食品,形式也如同超市,我当时工作过的丰泽惠商贸公司还给这里供过货。</h3> <h3>  东方市场外围网点最有名的应该是邮电局了,邮电局其实并不大,上几蹬台阶,进门左右各一张长条椅,一张长条桌,桌上各放一碗浆糊,柜台后平时两个营业员。你可别小瞧这个邮电局,还是个支局,级别不低。当时不但金口路、鱼山路、大学路、莱阳路等周围的居民,甚至远到齐东路,文簦路,南海路一带有国外汇款都要到这里来取,据说当年连卖了权证股票在齐东路住也要到这里兑付。 </h3><h3> 这里除了周围居民,莱阳路八号、北舰司令部的干部战士,海洋学院的老师学生也是常客。特别是一进腊月,寄包裹收包裹的,寄款汇款的,买邮票信封的,熙熙攘攘,拥挤不堪,幸亏门外有个邮筒,寄信不必到柜台。</h3><h3> 邮局的下面(其实应该是旁边,但因邮局地势高,它西面的网点都成了“下”面了)是个不起眼的小饭店“勇丽餐厅”。这里也不能小觑,1987年它以青岛本帮菜起家,是几年后岛城饮食业的“巨无霸”勇丽集团的发祥地。可惜勇丽集团这两年也没扛过残酷的外部环境而倒闭了。</h3><h3> 市场南门外有一间开水铺,那个年代没有煤气电水壶,一般人家的开水都要到开水铺打。我记得是一个小锅炉,水一开便有个哨子吱吱叫。卖水大爷自制的水票,一毛钱一张,上面印着十个小方格,他用一截木棍蘸着印泥,打一壶盖一个戳,我们家用的是大烧水壶,打一壶要盖两个戳。</h3><h3> 从邮局往北就是龙口路街面上的网点了,这些网点随着年代变换着门头。我印象比较深的有修鞋修笼屉铺、百货店、文具店、针织组,针织组属街道服务站性质,就是改改补补春秋衣裤,我们楼上有两个邻居家的老太太在这里工作。</h3><h3> 再往北是东方市场的东大门了,改革开放之初,大门洞里开了一家“好再来餐馆”,因为名字起得别致新颖,饭菜质量也不错,“好再来”在岛城着实火了一阵子。后来饭店不干了,有位大姐在门洞里支起一张桌子,每天早晨专卖油炸糕。我和女儿都爱吃炸糕,妻子经常去买,与大姐成了熟人了,时不时地还能享受一点优惠。有一次大姐两三岁的小孙子被开水烫了肚子,妻子帮忙联系了消防医院,并和她一起把孩子送去,孩子出院后一点儿疤痕也没留下,大姐很是感激。</h3><h3> 东大门的北面是街道服务站的缝纫组,门面比较大,占了两间门头,十几台缝纫机,既做加工活对外也做衣服。</h3><h3> 再往北是两家老住户,老蔡家和老高家。高老伯叫高顺福,是上海人,师从名师,做的一手好裁缝活,除了接活做衣服,家里还开着洗染店。</h3><h3> 高家有十个孩子,老四高鹤亭与我们院邻居杜振东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发小,整天来我们院玩,一来二去与我也熟悉了。高鹤亭乐观幽默,爱交朋友,为人大方仗义。高中毕业后他被分配到青岛港务局,可因家里有港台关系被退工。那个年代有港台关系就工极为困难,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到三线的姐姐去了泗水县,就业在轻工机械厂,后来调过几个厂,干过供销科长、销售厂长。高鹤亭极具体育天赋,学动作特别快,而且掌握要领特别规范,是二中体操队的主力之一。他游泳、跳水、跳高、篮排球都很出色,一到泗水参加职工运动会就以一米六七打破县记录,后来还当过济宁地区女子排球、篮球教练。可能他家有体育遗传基因吧,他的大哥曾是省篮球队的,退役后在市电业局篮球队打球,身穿8号球衣在岛城篮球界很有些名气。可惜天妒英才,高鹤亭去年不到七十岁就因病去世,他大哥也早已去世。</h3><h3> 蔡老伯做沙发在岛城很有名,经常有人慕名而来。他的儿子蔡根郎当年娶了青岛港有名的美女曲露露,成为岛上一段佳话。</h3><h3> 高家北面是宏仁堂药店的一个门市部,主要卖中药,大门上有个方孔,夜间可以买药,后来这间门市部归了国风大药店。挨着药店是“宏茂食品店”,一对老夫妻在那儿经营,卖糖果罐头点心饮料什么的,后来改成茶叶店了。</h3><h3> 东方市场的东北角是一家照相馆,开始叫“凤珠”,文革中改名“海燕”,店里开票、收款、照相只有一个人,是位中年妇女,个子不高,胖胖的,带一副黑边眼镜。因父亲在照相馆工作过,与她相熟,我们家大部分照片都是在那里照的。照相馆门前有一棵老槐树,一到春天花香扑鼻,夏天树下总有一位老太太在卖冰糕,从早卖到晚,给过往行人送去凉爽。</h3><h3> 照相馆后来变成了东方饭店的花店,往西就是广西路了,紧挨着的是自行车修理铺,后来成了奶站,上世纪三十年代,这里是在青岛文化史上留下过不可磨灭足迹的荒岛书店。奶站旁边是中国银行的一个储蓄所,再往西就是市场的北大门了。</h3><h3> 得知东方市场要拆迁,网友“台东镇”留言說:“ 在经历了70年的风风雨雨后,市井色彩浓郁的东方市场就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东方市场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曾经作为一個商业市场的开放服务和信息沟通,而更多的是城市日常化生活的典型写照,一种平民样式的社会交往传统,一种风格,一种城市存在形态。”</h3> <h3><br></h3><h3> 这一章最后我想说一下题目。如果把建筑说成是"凝固的音乐",那么生活在建筑里的人们就是"跃动的音符",给这些无垠空间悠悠时间里某个空间时间节点上的平民百姓一点笔墨,是我们每个写作者的责任。因为正是他们书写了历史,从个人小历史中,你可以看到真实的大历史。几年前我把金口路上的同学们写进了我的《金口路和金口路上的同学》,作为姊妹篇起这样一个题目一是顺口,二是也想拾取龙口路上飘落的生活散叶,留存这里人们的岁月印痕。把这条路上生活过的人们都称为"邻居",范围有点儿大,而且绝大部分我并不认识,但是我的良苦用心还敬请"邻居们"理解包容。如有不实之处,请不论通过任何途径指出,我一定立即改正。</h3><h3><br></h3><h3>(本文插图为岛城著名钢笔画家、青岛钢笔画协会副会长王鹏先生现场写生,谨致谢)</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