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原创小说) 醉 殇

华西老斌

<h3></h3><h3 align="center">作者:焱修<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配图: 婷婷</h3><br>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br>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有几本<br><br>一座桥,名为奈何;<br>一条河,名为忘川;<br>三生石畔,伊人依旧。<br>愿,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br>忆,美人如玉剑如虹,划破沧桑。<br>惜,飞鸿过尽字字愁,情难思量。<br>岁月静好,细水流年,镜花水月,弹指挥间。<br>转眼,他独自笑饮孟婆汤,不顾美人泪,若有来世伴伊长眠。<br><br> <h3><h3 align="center"><b>[一]</b></h3><h3 align="center"><b><br></b></h3><h3 align="left">梨花树下,青衣女子婉尔挥剑;<br>梨花园外,风华少年晃尔一眼;<br>古刹,人世今朝;皆如,往生浮梦。<br><br> “你为何娶我?”苏戎见司空琰踏入这红烛辉映的喜房中,兀自掀起红纱金绣的盖头问道,语气中带有一丝怒气,可见她是极不希望今天这场举国欢庆的盛宴的主角是自己。可是,司空琰却丝毫不在意她的语气,径直走过去从床上将苏戎揽入怀中,在她耳畔轻言:“那本王问你你为何嫁我?”霎时,红晕腾地蹿上苏戎的脸颊,直至耳根。即使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苏戎也未曾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就算是她的两个哥哥也没有过。苏戎从司空琰的怀中挣脱,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突然变得局促不安,变得羞涩,却又以无奈的语调道“君命难违。”“那本王娶一个女人不需要理由。”言罢,顺势将苏戎扑倒在床,这次牢牢地牵制住了她,任她习武多年也无计可施。淡淡的清香传入苏戎的鼻息,好像混着些许绿茶的芬芳,丝毫没有应酬一天应有的酒冽的刺鼻。这令苏戎不免对眼前这个看似霸道的男人增添了不少好感……<br> 苏戎向来随遇而安,本心中并无所念之人,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王府的生活。司空琰也不像其他皇子一样拘泥于繁文缛节,并不干涉她出入王府的自由。时而携她同去郊野跑马,忽尔兴之所至,伴一抹香茶,一方绿荫,一缕静谧,相对而坐,各执一方玉子,在小小的棋盘上交织,厮杀。这样雅致不拘的生活,让苏戎越来越喜欢,也让她对这个表面风流,放荡不羁的男人产生了某种依赖。<br> 许是,涉世不深的她,未曾尝过这一寸情的味道,只是懵懂地不知这份青涩的感情已慢慢渗透入心。而他,初见时,便已倾心。<b><br><br></b></h3></h3> <h3><h3 align="center"><h3 align="center">[二]</h3><h3 align="center"><br></h3><h3 align="left">檐下窗棂斜映枝桠<br>与你席地对坐品茶<br>我以工笔画将你牢牢记下<br>提笔不为风雅<br></h3><br><h3 align="left"> 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仿佛在用涓涓细流涤荡这尘世的浮色,苏戎看着檐下雨滴轻轻落下,却觉无聊至极,她不喜针织女红,更好舞刀弄枪,自是没有大家闺秀的沉心静气,而这细雨也扰了她去武场练剑的兴致。终于坐不住了,想着去司空琰的书房挑几本兵书来打发这闲暇的时间。<br> 靠近房门便传来那股清幽茶香和着雨后的自然芳香,挥去了她心中的浮躁。只见司空琰静坐于案前,自沏一壶热茶,自研一碟新墨,在薄薄的宣纸上挥洒他的别样风韵。苏戎不想打破这份恬静美好,轻轻走过去,抬一卷竹书,择案旁而坐,静静享受这折射在每滴雨珠,每粒尘埃中的宁静。<br>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苏戎忽然觉着耳畔传来熟悉的鼻息,扭过头去,唇尖正巧碰上了那个正悄悄与她同览诗书的脸颊,那般湿润如玉的肌肤透过她的唇将一丝温热传入心田,苏戎一惊,妄图抽离这羞涩的尴尬,却不料重心不稳向后倾倒,司空琰敏捷地从身后揽住了了她“怎么,这么久了还会脸红?”苏戎木讷地看着这个富有磁性嗓音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司空琰则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诡笑,将她扶正,可是搂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另一只手拿起案上的帛画,递给她,苏戎这才回过神来,瞧着画面:梨花园内,青衣女子莞尔挥剑;梨花园外,风华少年晃尔一眼。右下角题字“一见倾心”“这便是你要的答案,我为何娶你。”<br> “你陪我去武场练剑,可好?”天才放亮,司空琰的房门便被苏戎推开,灵活地蹿进来,跳到了他面前,正瞧见他来不及束发的模样。司空琰顶着淡淡的睡意,无奈道:“我的小祖宗,你今天怎么起得如此早?”“昨天那场绵绵阴雨将我在府中闷得好生无聊,今天天气不错,听闻你剑法精湛,小女子想请教一番。”看来有求于人就是不一样,竞可让她露出如此可爱惹人怜惜的一面,司空琰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嘴角被勾勒出一弯弧度。“好吧,就依你,上前来替我束发。”苏戎突然被吩咐做这般暧昧的动作,有些不自在,却依旧接过那柄木梳,谁让自己有求于他呢。<br> 尽管辰时未到,可是,将士们已然开始操练了。苏戎与司空琰并肩走进武场,突然,一支箭朝苏戎射来,苏戎敏捷地旋转身,绕过了直直射来的箭,稳稳地把剑柄握在手心。司空琰去取弓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随箭尾望去,只见持弓之人并无抱歉之心,而是笑嘻嘻地说:“嫂嫂真是好身法,完全不减当年的风采。”苏戎也不在意,“你呀,箭法还是这么没长进,可真得向你二哥学学。”司空玹向司空琰稍稍行了个礼,不料却被司空琰数落了一番“三弟,你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有多危险吗?万一伤着你二嫂怎么办?”苏戎还没见司空琰如此严肃过。“臣弟知错,二哥教训得是。”司空玹毕恭毕敬地说。苏戎拍了拍司空琰,接过他手中的弓说“阿玹只是和我开个玩笑罢了,你别那么认真。”“阿玹?你们俩很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司空琰这坛醋缸子彻底被推翻了,一股酸意弥漫在空气中。苏戎也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儿,连忙改口。“呃…是呀,我与三弟早就认识了,我原来不是经常随哥哥们来此吗?几年前我 与三弟便是像今天这般认识的。”司空玹则暗自神伤,是啊,自己明明与苏戎相识更早,苏戎在自己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身影也比司空琰早,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自己心上人却已成了兄嫂,就算相识早又如何呢,自己不过只是一个空有皇子虚名的人罢了,哪里像司空琰那样呼风唤雨呢。的确,后宫的女人可以母凭子贵,可皇家的而在的地位谁又能说不与母亲的宠爱相关呢?毕竟,司空琰的母亲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而自己的母亲不过是父皇醉酒后宠幸的一个贵人罢了,自己又何不是从小就被扔进军营里历练呢?也正因如此在这里遇见了那令他一生难忘的女子。<br> 司空琰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苏戎说:“下一次,我不许你来这了,我差人给你修一个武场,只属于我们的武场。”苏戎不自觉地羞红了脸,但心里却感觉甜丝丝的。也许这便是爱情的味道吧。苏戎浅笑,算是应下了这无理的要求。<br> 可上天总不尽人意,仿佛一定要一波三折,才算圆满。成长的代价,也许是惨痛的失去。<br></h3><br></h3><h3 align="left"><br></h3></h3> <h3><h3 align="center">[三]</h3><h3 align="center"><br></h3>剑出鞘,恩怨了,谁笑<br>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br><br> “凭什么?为什么?为了你这太子之位,要我苏家来陪葬?”苏戎一身素白丧服,那白素得骇人。头发也不再像往常那样精心修饰,一泻如注的黑发肆意在空中飘散,只一朵惨白簪花稍加固定,不施粉黛的面容,任由那不断线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红肿的眼眶透出深深的恨意,手执银剑,屹然指向刚栽进府门的司空琰,歇斯底里地朝他发出压抑了一夜的怒火,毕竟他一夜未归,被泪模糊了的双眼自是洞察不了司空琰的黯然神伤,颓废如荒。唯有他冷冷地自嘲随晨时的寒风灌入耳中。<br> “太子位?哼!我何适垂涎过,我只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为何连你也不明白,连你都不相信我了,我还要这贱命做何用?”言罢,便直直地向那嗜血的剑锋靠近,如今的他被人迫使踩着至亲的鲜血踏进东宫的深渊,早已生无可恋,早已绝望透顶。银白的剑锋利地反射出朝阳的一缕晨光,剑便从指间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尖锐地插进了两个人的心头。<br> “我连死亡的权利也失去了,真是连畜牲都不如。”旋即,又拖着沉重的步子,拂袖而去,跌跌撞撞地没入了早市的人流之中。只留苏戎一个人呆呆伫立在院内。<br> 欲哭,却已无泪,怕已流干了罢。风忽尔冽冽吹来,尽管有些许阳光,亦是敌不过那入秋的寒风,却也吹醒了人儿迷乱的心智。<br>五日前,司空玹突然来访。“|阿戎,出事了,苏将军他们怕是回不来了。”不是大获全胜了吗?怎么会这样呢?伴着怀疑与担心,苏戎与司马玹连夜北上,快马加鞭赶到了边城军营。马蹄声踏破了军营的死寂,副将携将士们闻声而来,伴着惊讶作揖敬礼。“莫不是二位已经知晓了?”司马玹微微颔首标示肯定,边城又恢复了无声的沉寂。将士们束发的白布刺痛了苏戎的双眼,刹那间,泪如雨下,众人随苏戎颤巍巍的步子返向那孤立于军营中的简易灵堂。<br> 苏家兄弟的死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疑惑不解的。因为事情着实是太突然,太蹊跷了。<br> 如此骁勇善战的苏将军怎么会在受降后遭人暗算,纵横沙场,斩敌如麻的兄弟二人又怎会双双死于非命,也许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现场种种迹象表明,此乃胡人所为,可是那封降书却偏偏完好无损地躺在苏将军怀中。尽管如此,军中却无半句流言,大家虽觉奇怪却也对此只字不提。此时,苏戎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便是自己人所为,她愣住了,不敢细想,她似乎开始触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边缘了。若论朝中有能力做下此事并让众将士封口的人,除了那位高居皇宫纵观天下的皇帝,便是自己每晚同塌的枕边人了。<br> 司空玹瞅准了时机道:“我听闻,父皇有意立二哥为太子,而且他最恨外戚干政你,莫不是…他认为苏家的势力日益壮大,才痛下杀手以除后患?”即使“他”未指明是谁,但苏戎立即打断了他,“不,不可能是他。”更像是在否定自己内心的想法。无论是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做下此事,她都不愿去相信。当她在爱上司空琰的边缘犹豫时,如今已有杀兄之仇阻断了任何可能前进的道路。<br> 苏戎护送两位哥哥的灵柩回京的路上始终不语,这沉重的一击让无忧无虑的她油然而生一种恐惧,莫名的恐惧。<br><br></h3> <h3><h3 align="center">[四]</h3><h3 align="center"><br></h3>雨夜纷纷,冲散了亲人<br>雨夜纷纷,相识了故人<br><br> 司空玹随苏戎护送队缓慢回京,耽误了皇上犒赏将士们的喜宴。虽是喜宴,但最大的功臣却未能凯旋,自是非常遗憾,所以仪式从简以示皇恩,可这小小喜宴上却也人心惶惶,不得安宁。<br>大皇子司空玙在宴席上薨了。<br> 大皇子司空玙虽心智不全,但却是皇上与先皇后唯一的儿子,皇上因对皇后有愧,对大皇子更是溺爱至极,突然身亡,皇上必然龙颜震怒,下旨勒令太医院一日之内拿出结果。<br>原本闲得发慌的太医院瞬间忙碌起来,上上下下都急得焦头烂额,终于集众人之智得出了结论。<br> “启禀陛下,大皇子乃中毒身亡,只因同食了驴肉和黄花。微臣检查过那日大皇子的吃食,驴肉是二皇子在城郊打猎所得,只因弥足珍贵,宴会上仅供了陛下与贵妃娘娘以及两位皇子食用。而那日宴会所用之酒便是黄花酒,虽不名贵,但集初春的黄花及晨露所酿,酒色香醇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想来二皇子也是一片好心。可殊不知二者本为上佳食物,但一同食用便是剧毒啊。”“行了,你暂且退下吧,此事不宜声张。”龙座上的皇帝,不住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好一个一箭三雕之计,若不是那日朕将自己的那份给予了玙儿,如今怕是也命归西天,玹儿还好不在宫中,不然也会遭此毒手。朕的琰儿何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一旁的贵妃连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这绝不可能是琰儿所为,琰儿是什么品性您是知道的,他怎么会下此狠手呢,再者,他并不知道臣妾感染风寒未愈不能饮酒,他是不可能害臣妾更不可能害陛下您啊。”皇上没有说话,他也不愿相信此乃琰儿所为。贵妃继续道:“陛下,琰儿从不喝酒这您是知道的呀,他又怎会酿下黄花酒害其手足呢。臣妾认为此事过于巧合,许是有人利用了琰儿不喝酒这点来离间你们父子的关系,切不可妄下定论啊,陛下。”“好了,你说的不无道理,快起来,地上凉,若是再着凉便不好了,只是此事我定要还玙儿一个公道,给先皇后一个交待。”皇上从地上扶起贵妃,心事重重回到寝殿。<br> 这皇家的事,本就藏不住,一夜之间传遍长安城内,满城风雨,议论纷纷。“不好了,贵妃娘娘殡天了。”一位宦官惊慌失措地闯入皇上的御书房。话音未落,皇上手中的奏折瞬间滑落,连忙向贵妃的寝宫疾步走去。却只看见了伊人双眼紧闭,已没有了鼻息,太医宫女跪满塌边,一旁的宫官小心奉上贵妃临死之前攥在手中的书信。“陛下,臣妾知您心中为难,可臣妾不允许有任何人有辱琰儿的清誉,那么一切的罪责便由臣妾一力承担罢,可臣妾望陛下能遂了臣妾的心愿,许琰儿一生平安,太子也罢,庶民也罢,只要琰儿安康,臣妾便死而无憾。”读罢,泪已滴湿了信纸,模糊了清秀的墨迹,“琴湘,你这样教朕如何救你?”偌大的宫殿,太监宫女已被遣散,独留黯黄的背影沉浸在这周遭的肃杀之中。一粒毒,随咽下;一佳人,随风散。<br> 此事尘埃落定,贵妃之死确是封住了外界所有的流言蜚语,可父子的关系却骤然分崩离析,不可能再和好如初。即便是赐了司空琰太子之位,关系也不曾回到从前。失去了的东西想要再找回来可就难了。<br> 即便是君临天下,坐在龙塌上的人也会恐惧,他怕,他怕江山易主,天下改姓。他恨外戚干政,故也要为自己的后世留住稳定的天下,而苏家便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多么响亮的借口,苏氏兄弟精忠报国,为国捐躯,双双战死沙场,无福凯旋。苏父身为三朝老臣,又何尝不知君王的心思,心灰意冷,告老还乡,却抵不住病魔的烦扰,客死他乡。一瞬之间,苏戎与司空琰成为了这世间最可怜的一双人,曾兴盛一时的武将世家,曾风光无限的储君人选,家破人亡,烟消云散,不复存在。<br> 一纸诏书,立二皇子司空琰为太子,赐苏父镇国公谥号,但,人心拔凉,要此虚名何用?人心已碎,不为富贵缝合。<br><br></h3> <h3><h3 align="center">[五]<br></h3><br>任江山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br>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我只求与你共华发。<br><br> 已入亥时,街道上家家户户皆闭门就寝,瓢泼大雨从空中倾盆而下,冲刷着这份安详,嘈杂的雨声,怕是又扰了多少人儿的清梦,此夜,定又有人无眠。<br> 临近太子府,浅浅传来此起彼伏地呐喊声,可传不到多远便被吞没在这雨夜之中了。家中仆人举着灯笼打着伞,竭力寻找着未归的司空琰,可传入苏戎耳中的结果却总是“没找到”三个字。最后所有的家仆皆回到府门前,静静随苏戎立于院中,任由大雨淋漓,尽管有一方油纸伞的遮蔽,可众人的衣衫依旧未曾逃脱湿漉漉的命运。但没有一人有怨言,因为此时心中备受煎熬的是苏戎。她悔自己的冲动,恨自己的脾气,为何不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好好与他漫谈呢?她也好恐惧,她怕因自己今朝之事成为了压倒司空琰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亦害怕,自己再失去这最后的亲人。她不得不承认司空琰已经成为了她心中不可取代的爱人。她不愿让最后一份亲情伴着终于萌芽的爱情如此稍纵即逝。<br> 半晌,她身边的侍女轻轻道:“娘娘,不如我们报官吧。”苏戎摇头,因为她已不再信任任何与官场沾边的人了。“确定都找了吗?”“我们把能想到的太子殿下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确无遗漏。”“不,还有一个地方是你们想不到的。”苏戎突然想到了什么,散漫的目光中突然有了神韵,独自一人冲进雨中,仿佛找到了光明,朝着一个目的地奔去,待众人回过神来,连忙追着那个即将消失在雨夜的背影。<br>还未修建完成的武场。那时他为了她而建,只可惜还未竣工,世事已千变万化。<br> 苏戎丝毫不管泥泞的土沾上她洁白的衣裙,滂沱的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衫,连续不断的雨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发疯似的用自己嘶哑的嗓子喊着“司空琰”的名字,乌云密布使黑夜更加深邃,可见范围不过数米,可苏戎靠着冥冥之中的牵引,将她引向那片深深的草木。终于,她在草丛中发现了司空琰,这个从不沾酒的男人喝得烂醉如泥,刺鼻的酒气代替平日里的茶香刺激着苏戎的嗅觉。向来风流倜傥的他却也会如此狼狈地躺在苏戎怀中。许是苏戎温热的混着雨滴的泪水滴落在司空琰的脸庞,使他缓缓睁开了眼,努力从嘴间挤出一句话“小戎,我累了我不想再斗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我不敢去赌,我再也输不起了。”苏戎看着司空琰满身的红疹,这便是他从不喝酒的原因,早已泣不成声,一个劲儿的使劲点着头,不住地说“好,我带你走。”<br> 竖日早朝,二皇子请辞了太子位,震惊朝野,轰动全城。这也出乎司空玹的意料,自己如此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给他安上杀兄弑父的罪名,却因贵妃的死功亏一篑,反倒加速让他获得了储君之位。而如今却如此得来不费功夫,二皇子自动请缨与妻长戍边城,那太子之位定是非己莫属了啊。可他做梦也未曾料到,自己的父皇直到死的那天也不曾下诏传位于他。<br> 两个天涯沦落人举家牵至边城,虽无都城的繁华富贵,却也活得潇洒自在。两人芳名远播,还了边境百姓数年安宁。可是苍天却偏偏不遂人愿,京城内皇帝驾崩时局动荡,胡人又趁人之危大举进犯边疆,而此时,苏戎已身怀六甲,京城的援兵发不出,战事却迫在眉睫,司空琰只得率领将士们孤注一掷,殊死一搏。<br><br></h3> <h3></h3><h3 align="center">[尾声]</h3><h3 align="center"><br></h3>待我长发及腰,你归来娶我可好?<br>怕我长发及腰,少年已命丧黄沙。<br><br> 苏戎不知这次的事情与司空玹有什么关系,但她知道几年前肇事的黄花酒是知道司空琰从不沾酒的司空玹所送;司空玹也曾运送过大型的马车进京,并向苏戎打听过司空琰常去的猎场;在京中无一人有边城消息时也是司空玹前来告知苏戎家兄弟出事,顺其自然伴其前往边城逃过京中宴会的。苏戎每每想到此处便觉后脊传来一股寒意。如今他们已然选择背井离乡,为何仍不能逃出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三军阵前,将士们意气风发,虽自知已兵临城下,打开这城门乃九死一生,却也决不留下易水送别的哀愁。<br> 苏戎与司空琰一身戎装,十指相扣,一同登上点将台,居高临下。忽时,苏戎的指间倏然触碰到了司空琰冰冷的盔甲,银光凛冽,寒意刺骨,却也凉不过苏戎此刻的心。她深知这一松手便难牵回了,敌众我寡,任由天降祥兵,许也无法挽回这必败的局面。司空琰也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他宁愿不能与她携手同老,也要拼尽性命,护她一世周全,哪怕血祝黄沙。若不是自己身怀六甲,她定会伴他共埋黄沙。纵使不舍,她也要留下他唯一的血脉,才愿共赴黄泉。<br>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出战前一夜,她偎在他的怀中,以当年司空琰初见时问她同样的方式在耳畔低语,她不敢说得太大声,因为她害怕。<br> “我不是娶过你了吗?”“我是说让我心甘情愿,再嫁你一次。”<br> “那可不行,我司空琰今生今世的婚宴只会有一次,是你自己没有珍惜,这可不怪我喽。”司空琰还是那般玩世不恭,即便天塌下来也依旧谈笑风生,丝毫不察半点伤情。他这么多年已卸不掉自己伪装的面具了,把自己的很多情感都深埋在心底,许多的愤恨不敢发泄,他的身份让他更多时候都不得不选择一笑而过。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苏戎已经看见了一个完全透明的司空琰,她仿佛能洞悉他的一切心思。<br> 半晌,司空琰轻吻苏戎的唇说:“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br> 繁华落尽,洗尽铅华,她怕待她长发及腰时,少年已命丧黄沙。<br> 终归,天意弄人。<br> 司空琰重临城下,身侧作陪的女子已不再是她。“阿诺,谢谢你半年来对我的照顾,你的救命之恩我司空琰无以为报,我更不能耽误你一生。我说过我司空琰的婚宴今生今世只有一次,纵然无她,心中也绝不容旁人,对不起。”<br> 小戎,孟婆汤太难喝了,比酒还要难喝,我喝不下去吐出来了,可你怎么就咽下了呢?<br> 是啊,当年司空琰边城一役,大难不死,被阿诺救于奄奄一息之际,故人归来,却只闻爱人难产而亡的噩耗,上天为何要如此不尽人意,独留一人,醉殇。<br><br> 焱修 <div>二0一七年三月九日 初稿于绵阳外国语学校<br></div> <h3></h3><h3 align="left"><br></h3><br><br>华西老斌题外话<br> <br> 本文是我从女儿QQ发现的,一询问才知道是女儿上个学期创作完成的小说,于是乎转录于此,以兹鼓励。<div> 文中插图为婷婷妹妹为姐姐作品专心绘制的,感谢婷婷的支持。<br><div> 特别说明:本文题图来自美篇某作者(记不清是保存那位朋友的),因欣赏美片而采用无意侵犯版权,如你觉得冒犯请告知华西老斌更正。</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