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天地自清欢

曹功林

<h3>  对于茶,一直以来,知而不懂,喝而不究。</h3><h3>  小时候,没有茶叶,所谓的喝茶就是喝水,招待亲朋也不例外,白开水而已。自己喝水那就更不讲究了,铜勺、水舀、瓷碗,顺手就近,有什么拿什么,凉水必定是水缸里的,温水必定是汤罐里的。单手持碗,伸颈仰脖,只要不太烫,喝水声定是惊天动地,咕咚咕咚,三口两口,碗底朝天。</h3><h3>  后来有了茶叶,算是真的喝茶了。父亲喜茶,而且泡得浓,喝起来很是享受。我暗自忖度,茶一定很好喝。偷尝的实践告诉我,茶是苦的,还不如大麦茶好喝。大麦茶虽有烟火味,但不苦。虽说吃上了茶饭,于我,因怕苦,对茶却一直避之三舍。</h3><h3><br></h3> <h3>  工作后,我也逐渐喜欢上了茶,从淡到浓,从一天一泡到一天多泡。在众多的茶中,我更喜绿茶,喜欢那一碗碧色,缕缕清香。对品牌并不讲究的我,喝的大多是江浙皖一带的绿茶,扬州绿杨春、西湖龙井、六安瓜片等。喝茶中,我也学到了些口诀,什么“粗茶细沏,细茶粗沏”之类。众多的茶中,有三种茶的印象较深。茉莉花茶,绿茶中花儿朵朵,香气最浓。碧螺春,开水一冲,茶叶在杯底慢慢舒展,同时,串串气泡从杯底升起,所谓“白浪喷珠”,动感最足。雀舌泡后,上面的根根挂着,下面的根根站着,形状最美。</h3><h3>  不知从何时起,扬城开始流行白茶。白茶看上去就像自然风干的树叶,没有龙井等独特的形状,其汤色虽淡,但劲大,晚上我是不敢喝的,否则一夜无眠,除非有文字任务,需要开夜车。随着福建茶商的涌入,扬城又慢慢兴起了功夫茶一一铁观音和各种各样的红茶。我的绿茶生活也逐渐发生了变化,进入了绿茶红茶的混搭时期。</h3><h3><br></h3> <h3>  喝茶,得有配套的茶具。多年前,宜兴杜同窗曾带给我一个茶海,当年可算是时髦货,但我一直束之高阁,因为没有配套的茶具,实在辜负同窗的一片深情。有了茶具,还得会用。看到同事用紫砂壶,我也把壶带到办公室,开始用壶泡茶。某天,懂茶的李友来办,一看这壶,便知是新货,于是问道:这壶开过了吗?我顿时找不着南北。何意?李友说,用壶前,先得用茶把壶煮一煮。李友又问,专泡什么茶?我说什么茶都泡。友笑道,紫砂壶吸味,不同于瓷壶和玻璃壶,不同的茶叶要用不同的壶去泡,否则串味。我又懵了一回。悄悄地,我收起了壶。不懂装样,结果只能是贻笑大方。</h3> <h3>  今年上半年,抽奖意外得到一套青花瓷茶具,一把壶和六只小茶杯,虽为赠品,然别有雅韵。想起李友的话,便带到了办公室。“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无须花”,一壶好茶,一本古书,大有“壶天自春,尘马皆息”之感。三朋四友来访,泡上一壶,分而饮之,感觉挺好。某天,李友再访,我照例泡上一壶。友道,你这工具都不全,喝什么茶?我愕然。友道,至少缺两样,公道杯和茶滤。没过几天,友将菩提叶茶滤和玻璃公道杯送到我办,办公室一下变得高大上。当然,事也多了起来。泡上一壶,然后滤茶至公道杯,再分茶。无论是滤茶还是分茶,都要有卖油翁那样的定力,否则,性急心浮,气燥手粗,茶水四溅,满桌茶迹。用了茶壶,我才稍稍体会到,功夫茶耗的是时间,修的是心态。</h3> <h3>  前几天,季友约我一起去喝茶。主人是个茶痴,每年都要花上几个月在大山里寻茶。主人甚是热情,我们则大开眼界,见识了许多名贵茶、稀罕茶,也分享了许多茶故事。不知不觉中,金骏眉、中国红、老白茶、古树茶已逐个来过。在主人的指点下,我们闻其香,观其色,尝其味,品其质,感其醇。的确,不同品种的茶,其口感、色泽差异很大,即使同一种茶,如福鼎老白茶,不同年份其口感也有较大差异。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太贫乏。</h3><h3>  中国人历来注重等级,不论啥玩意,都要分个三六九等,喝茶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此茶只是调味品。稍讲究的人,根据自己的体质选择茶的品种,再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茶的年份,这喝的是养身茶。闹市中寻一静处,三五趣友,一柱檀香,一壶好茶,温壶洗杯后,一道品清淡,二道感浓烈,三道体回甘,清心净意,大有超然红尘之感。若有雕桐七弦相伴,或高山流水,或平沙落雁,此刻,言语是多余的,唯有静坐,体悟心性,感悟人生。这是文人墨客们的最爱,这喝的是棋琴书画茶。境界最高的,三杯茶后,顿悟成佛,即所谓禅茶一味。</h3><h3><br></h3> <h3>  我等俗人,喝了这么多年茶,连养身茶都算不上,真是白喝了。转念一想,佛主有云,无有物执我执法执,东坡居士曾说:“人间有味是清欢”,有茶便是好,何必讲究那么多呢。</h3><h3>  一壶天地,三味人生。对茶,我虽是外门汉,却并不妨碍做个忠实的喝茶人。</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