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磕长头般的心情走向您

卧月聆涛

这几日，我在憧憬着一段新的旅程，这段旅程我在梦里行走了已三十年，仅仅在梦中……

这个秋季，我就要完成这一向往。身还未动，心已远去……

我的记忆里，它依旧还是它的样子，经过三十多年的岁月隧道，它会变成什么模样？

而我，岁月的风霜却在我的心口或额头划下无法掩盖的痕迹，纵然我告诉自己：不忘初心。

可无论我再怎样在心底暗示，归来时，青春已不在，但依旧是那个有梦想的女孩。

其实，这么多年，我无数次幻想过与她重逢的场景，她会让我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正因为那段美好时光，所以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正因为在那牢固的石头楼里种植了梦想，所以我要告诉它花开的样子。

此刻写着写着，就强烈地想起了过往，一些人熟悉、一些人陌生，一些路走过，一些路辨不清方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在这个清晨想起了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场景……

所有的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越来越清晰，我责问自己：那么多年的时光里，你是否会将她忘记？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我可以忘记旅游的景点，可以忘记旅途的风景，却无法忘记那场风雪、那年翠柳，甚至对一个个陌生人都念念不忘。

远方有诗，过往亦有诗。只是远方的诗充满期许，过往的诗满是回忆。

从1982年踏上去东北电院的求学之路到如今将要去目睹她的芳容，这一路一走就走了三十五年。

岁月神偷，它悄悄偷走了很多东西，我的青春、清澈的眼神。

很庆幸它虽然带走了我的容颜，也将皱纹印在了额头，有些东西无论岁月多么慢长，它却始终无法带走。

青春的记忆，在这个夜间突然拉开帷幕—
坐落在长春路尽头冯家屯边上的学校，两栋宿舍楼、三栋三层的教学楼、一个图书馆、两个实验楼，两个学生食堂再后来新建一个教学主楼。学校旁边有一个部队，每天总能听到起床号、熄灯号声传过来，无须定表也能准时起床。

每到节假日，我们会坐上8路公交车或去柴草市或来到河南街，要一盘炒凉粉或买几个包子打打牙祭，或到冯家屯买个烤玉米、烤红薯，或看场电影。

数不清的熄灯以后，开始了上演宿舍故事，讲讲家乡、讲讲八卦，讲的最多的是谁和谁眉目传情、谁对谁倾尽相思、谁在失恋？这个被七、八人居住的小屋每天都是那么热闹、欢喜。

时隔三十多年后的这个夜里，我在观望那个年轻的女孩，在转瞬即逝的时候，我竟和她面对面交谈，有些迷惘，她是谁？我又是谁？她是我吗？我又是她吗？

这么多年了，原来那个年轻的女孩并未离开，也从未走远。要不，我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她相逢？这个时候，我发现时间也可以倒流，在这个时刻，珍贵的青春情感得以释放、舒展。

我难以想象我会给他们怎样讲述？这个初秋，台风一个接一个袭来，树枝在台风来临前纹丝不动，天空比往日更加旷远，我在这个初秋的夜晚，有一秒短暂奇妙的旅程。于是，就诞生了以上的语句。也让我懂得了和年龄无关、和地域无关、甚至和世间万物都无关的更高层次的感受。

我深知，在无垠的宇宙间，该有怎样的人生阅历，才让你能体验到人生因有梦想而甜蜜的呢？。

这么多年，每到下雪的日子就想起了东北的鹅毛大雪。

西北的冬天也飘雪，但西北的雪和东北的雪截然不同。东北的雪花扑到大地怀抱时，她会沉睡很久，许是天地间距离之遥远，许是大地的怀抱不够温暖，许是她不忍心化去只想与大地多温存一会儿。

我给朋友说，我要去东北了。朋友说：去东北要冬天去才好。我说：那里一年四季皆是美景，都可寻找到每个季节的记忆。

每次外出旅行都没有像这次这样，我可以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写游记。

先生说；还没有开始哪来的游呀？
我说：至于东北，我不知道在心中游走了多少次呢。

我百度出它的景色和地理坐标，找不到我记忆中的模样了，我不知再将脚步踏向那片大地时，是否会将所有流逝的时光全都闪现出来？

这会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漫步沙滩、江边
看东北的大豆高粱是否比三十年前颗粒更饱满
还有我挂在云端的泡沫般的梦想是否还完好无缺。

我时常会憧憬每一次远行，在远方的召唤下，我会用诗一般的语言记录行走的足迹。
 
然而，我的心又会恐慌起来，担心不可抗拒的外力影响到我对远方风景的勾画。

不去想那未知的明天，只要记忆中有那些匆匆走过的小路，甚至走路时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就好。

有时我会担心我会把它们全都遗忘了，这次，我会抬起脚步，沿着青春足迹，开始这趟旅程。

还未远行，心已飞翔。

我种下梦想的种子，等再次与它相遇，这种子是枯萎还是已长成参天大树？

曾经我想约上同学或好友，因为那里有我们共同飞翔的轨迹，只是无人响应。于是就决定在这个秋季完成这一渴望和向往。

这几日，我一直在勾画与它再相逢的种种，甚至我翻着旧照片给先生说：这就是我的教室，这是大门口、这是宿舍，这是花园；我也指着一张又一张照片说这是张那是李……

记忆总是在刹那间呼啸而来……
我在校友群里发了一张在校门口的旧照片，很多师弟师妹们都不曾见过，娟师姐说她也有这么一张照片。

时隔三十多年，世界在变，校园在变，这灵魂对母校的渴望与向往，却是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强烈。若是再相见，我会抚摸每块石头绕着石头楼走三圈。

自这个秋季开始，我就开始计划与它重逢，几乎完全占据我所有的业余时间。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年过半百，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扎辫子的女生。

其实，说是自毕业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它，其实，我与学校或学校与我们都一直在一起。

每年都有毕业的师弟师妹们，每年都会询问他们关于学校的一切。

每每在新闻上看到学校取得的成就，每个校友取得的进步都为之骄傲、欢喜。甚至我们在工作中取得的每一点点进步，也是给母校争光，因为我们是她的弟子。

此刻，我正品尝着学生时代那青春阳光的滋味……随着秋天的台风驶过峡湾，一直坚持的梦想在白云蓝天间飘荡，从青春律动的山冈到步履蹒跚的山涧，我一直追寻着心中向往已久的渴望，雾凇、草原、冰城，我希望在那里依旧燃烧起青春的光芒。

此刻，我才知晓，原来，钳住在脉管里的青春热血三十年来一直在充盈流淌……

昔日怀揣梦想求学来到东北电力学院，如今年过半百携先生儿子故地重游。

同样的期盼、同样的忐忑不安，我不知我是否会寻找到曾经的那个我？是否找寻到曾经的宿舍、食堂、图书馆、教室？

三十多年时空变化
那条门口的长春路是否已经拓宽？
临江门的广场是否已经扩大？
校门口的8路公交车是否已经改线？
柴草市的市场是否还有卖炒粉凉面烤红薯？
冯家屯的电影院是否还存在？
旁边的部队是否还吹奏起床号？

坐在去吉林的高铁上，陡然发现，我的记忆竟越来越清晰起来，连老师的板书、同学们的笔记、食堂里的溜肉段味道，就连刚入学时那个烧一大锅热水的澡堂此刻也是那么清晰。

那时我们洗澡的方式是：每个人需要拿个脸盆舀上半盆热水再接点凉水，一盆水一盆水边往身上倒边搓。入校第三年年改成淋雨澡堂了。如此清晰的记忆，简直就如播放电影一般。

此刻，我坐在高铁上，不用实地查看，也不用熟人带路，我的思绪已在美妙的遐想中驰骋起来了……

这次去学校，我会慢慢地品、细细地赏，在大门口拍张照片，在操场上跑上几圈，或者坐在图书馆写篇游记……

高铁刚过长春，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吉林。我就按耐不住的催他俩从行李架上取行李。

还早呢，你看你急的，还是这么急躁的性格。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任何人的性格都不会太过变化。大多是不忘初心。

火车车终于到达吉林车站。
下车，怎么走？先生转过头问我。
都这么多年了，我哪知道怎么走？
下车，打个车就走了呀。儿子说。

从车站出来，我一直在找记忆里曾经的场景，越回忆越模糊。甚至我怀疑自己，这个城市我来过吗？

出租车沿着解放路再到长春路一直到事先订好的酒店。
一路上，我看到的和我记忆里的物景没有丝毫关系。
我责怪岁月，甚至也“怪”时代进步太快，几乎全部推倒了我记忆里的所有建筑。

妈，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儿子问。
嗯，一点也想不起来。
妈，不急，等明天白天看见街道、建筑也许就想起来了。

有一种场景那么急切地想冲破脑细胞，想让我重拾自信。也有一种声音说：想不起来就不去想好了。

临来时，儿子问：吉林都有什么好玩的？
就临江门、 柴草市还有点印象。
那酒店就订在长春路上吧，方便你去学校。
……

是岁月遗忘了我，还是我遗忘了岁月？只能凭借着这些字符寻找过去的记忆。

阅尽千帆，年过半百，离开三十余年，只是时间乃是最大的革新家。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

早上不到六点天就亮了，将先生唤醒：快起床，咱们抓紧时间出去。
先生问；去哪？哪里记忆深刻？
我说：临江门、北山公园、河南街、冯家屯、学校。
先生说：那就先去前面那几个地方，最后去学校。
我说：应该先去学校才是，因为我巴不得巴不得立即见到她。
先生说：都过去三十多年了，变化一定很大，如果你先去学校了，怕是其它几个地方你就不想去了，那你岂不是又会有遗憾？

想想先生说的也有道理。
从柴草市到临江门（现在叫临江广场）两站路，沿着长春路走到尽头，松花江水还是松花江水，江面上多了座临江门大桥。
先生问：有没有印象？
我指了指临江门转盘中间的小公园说：这里没有什么变化。现在江岸虽然经过整修拓宽，也经过了现代化的美容，但怎么也没有往日坐在翠柳树下就能看到奔腾不息的松花江水那份惬意和愉悦了。

现代化的妆容让人和自然人为地拉开了距离，是人们离开自然了还是自然在惩罚人们？

去学校，我选择了坐8路公交车。
时隔三十多年，不变的是8路公交车。本应在第三站到东北电力大学那站下车，当车行驶到第二站时，我看到路边写有东北电力大学字样，急忙叫先生下车。
先生说：不是下一站吗？
我说：你看，那写着呢。
下车。从大门口望去，一片空旷，突然醒悟这或许是新校区。
在门口留影。走到门卫给保安说明来意。
我说：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想到校园看看。
保安很是热心，问我哪年毕业的？
我说：1986年。
他很热心地给我说这是新校区，去老校区你从那穿过去就可以了。边说边用手指给我方向。

新校区，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图书馆、新的体育场。我的心却飞到了老校区，飞到了石头楼。

为了与之相见，我竟如一个出嫁的新娘，穿这件合适不？那套是不是好些？我把带的几套衣服穿个遍，边穿边照镜子边问先生。

先生说：你再磨叽太阳就落山了，看你怎么照相。
我说：我之所以要很正式很隆重的重新走回校园，因为那是我心中的圣地，是我走向远方最初的心灵出发地。

是的，说这些话，我的声音是颤抖的。我方才能够更深刻地体会到电影《冈仁波齐》中磕长头真正的含义了。
我对母校的情感又何尝不是如磕长头般的敬仰呢！

我是从新校区步入老校区的，看到眼前的一切，先生说：好好想想？
我摇头不语。
你再好好想想，再怎么变比如路了什么的总是有不变的。

那一时刻，我想哭，真的想哭。
我记忆里的场景都去哪里了呢？
我几千里从最南边飞来不就是想找回曾经记忆里的一切的吗？
先生说：想想你们的食堂、宿舍？

直到看到了石头楼，我如一个孩童般发现丢失的宝贝一样，急忙给先生说：这是从前的图书馆，这是电力系的楼，这是动力系和应化系的楼，这是主楼（办公楼和建筑系）。

相见不如怀念。
我曾一百次一千次想象着和她相逢的场面
也在心里排练了很多次
却没有一个与之相符

我想要告诉她
这三十年来
我一直为能成为她的学生
感到骄傲、自豪！
我也一直在自己的岗位努力
为母校争光

我还想告诉她
我熟悉的有那么多师弟师妹们
他们都在给母校戴上光环
勤奋、严谨、务实、创新
一直是我追寻着的

第二天独自再次去学校。
老校区校门口。
你找谁？请登记一下。保安说。
我也是这里的学生，回母校看看。我再次重复着昨天的话说。
哪一年毕业的？哪一级？
学校的保安工作认真负责，又很热情。

一个人走在熟悉又渐变陌生的校园，没有人打扰，我的思绪全都回到青春时光。

看着不变的石头楼以及石头楼边上这棵古老的柳树，不知不觉地，我忽然有些忧伤，我的青春岁月竟然消逝了，如此地迅速，纵然发丝间已有几根白发，可当我步入校园，我竟然没有觉察到我的青春都交给岁月珍藏了。

我不得不对石头楼说声谢谢。因你的坚固，我记忆中的完美的风景都珍藏在你的石头缝隙。

这两日，我的心情虽有些许感伤，但多半是欢喜的。
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我从校门口独自往里走，一步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忽然觉得有句俗话：人老了会记住以前的而记不住现在的。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忆起过往的原因还是不想让自己就这么老去。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看着比我儿子年龄还小的师弟师妹们，我好想告诉每个同学：我也是你们的校友。

我的眼睛像太阳一样在未来和现在之间寻觅、探索。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总是遵从内心、信守着纯洁的友谊长存。

看师弟师妹们背着双肩包急匆匆地步履，我衰老的心如火球一般。满地的落叶告诉我，秋天到了，我也已经老了。但青春的记忆是深入骨髓的，



岁月虽然残酷，但记忆却是美好的。记忆中的诸多美好也是需要温故知新的。

我找到当年的教室，一切如昨，欣喜。教室里正在上课，我站在门口让一个学生帮我记录下这一时刻。

教室里在讲什么课？它原本是属于我的教室，如今我只能站在门外。这一时刻，我在追寻什么？青春、友谊、一生享用不尽的知识财富！

如今，我站在门外，韶华流水，额上的皱纹印证着，我只能站在门外。眼神里却因再见到它流露出金子般的光芒。

这个九月，我的眼睛时而清澈时而昏花，我看到了当年穿梭于校园的自己及同学，我也将满地的落叶看成了片片雪花。

这个九月，是我记忆里最深切的日子，我掐掐胳膊，以证明我不是做梦而是清醒着的。

母校一切变迁、一切繁荣其实都是在预料之中的。

我只是母校弟子中的一小分子，我并没有取得傲人的成绩，却一辈子都在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努力着。
因为我是东北电力学院的弟子。

再次告别母校，这次我把母校的繁荣、强大深深地印刻下来。

我再一次向她招手，期待着再次与她再相逢的时刻……

留言摘选：
1、我静静的看了一遍，眼睛有些湿润！五月份回学校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下！遗憾！

2、看得我眼睛湿润[呲牙]了

3、青春时代，多好！可惜一去不复返了

4、[强][强][强]15年毕业20年聚会回去一次，感觉相似！

5、母校给予我们的很多，我们所要做的是在各自岗位上让人家说：东电的人团结，务实，实干。

6、只因母校是我们心中的圣地，是我们走向远方最初的心灵出发地。因此，每一个东电弟子都对她心怀感恩！

7、母校情结虽有不同，在心中的地位都一样的无法撼动！我们当初充满憧憬进去校园，母校给我们插上梦想的翅膀，送我们出发！不管飞多远，飞到哪，又经历过什么，心灵的出发地永远铭记！铭记我们是东电人！

8、泪流满面

9、我4年前10.1回去，也颇多感慨，只是没有师姐的好文采去纪念…

10、感动，流泪了。被你对母校的感情和执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