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好想您

<p>2000年9月27日母亲带着对世界无比眷念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时间过去十七年,仿佛已历经了一个世纪。此刻的天也一如十七年前那个悲怆的时刻,正下着大雨,似乎与我共同忆起了当年。在这天地同悲的日子里,我拿起笔记述着我对娘的思念。此刻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想起娘临终时情景,我的心是那样的痛,生命定格的一刹那,您张开了双臂意欲要抱住我的那一幕又呈现在眼前,短暂的一瞬后就永远地放下了,死不冥目的眼神里布满了难过,无助,与念念不舍。 </p><p>记得您走的那个晚上,狂风骤起,大雨滂沱,天空呜咽,大地痛哭。我知道从您离开我们的那一刻起,爱就从此永无天日。从小到大您一直给了我最大的安全感,您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护卫我们这群软弱无助的小苗,一路为我们遮风挡雨…… </p> <h3>娘的面容始终在我记忆里,而此刻在我面前越来越清晰,她生前的点点滴滴再次涌上心头 父亲一直都在外地工作,家里的重担娘一个人挑起,五个孩子都是娘一手拉扯大,白天打短工,晚上纳鞋底,洗衣被,每天忙得没有一丝空闲。长大后的我们曾经问她,那个年代那么好找工作,您为什么不去,而要选择辛苦打工,娘说,工作?家里谁照顾?那么少的钱能养得了家?那个时候的娘就像一台机器,不分昼夜地运转着,重活赃活也不辞。不放过每一个赚钱的机会。妈妈每天半夜起来安排好一家老小的生计,然后竭尽全力出去找活干。街坊邻居都说,这哪里是女人啊,简直就是一个铁打的“男人”。长大后的我想起那时的娘总是感叹,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磨去半截。 时光磨去了岁月,却磨不走娘的意志力,那时娘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做不死人,只病得死人。娘吃过太多的苦,流过太多的汗,也经受不少的委屈和磨难,这一切难以用文字来描述。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经营过弹棉花,那时候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排队的人从我家门口一直排到堤上,娘从早忙到晚,棉花的灰尘几乎遮挡了她整过面容,她只用毛巾擦一下又继续做,娘把自己变成了机器。超负贺的运转只为赚取生活开支与子女学费,以她一个人的辛苦换来儿女的幸福全然不顾那些灰尘对身体的侵害。后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就做不成了。 在我的记忆中最令人恐惧的重活还是在那个外河堤下往上运砖。那个时候交通工具都不发达,什么都是人工做,尽管如此,好多人也争着去做,因为没有更多的可以赚钱的渠道,但那个活实在是太累了,高高的堤坡就是徒手上下都很吃力,何况挑砖,那时哥哥姐姐放学后帮忙挑,娘一趟一趟往上挑,比谁都挑得多,比谁都跑得快。后来渐渐长大的我也加入运砖行列,我力气小,一趟只能挑个八块砖。从那一刻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了那是一种怎样的苦不堪言,一根扁担挑砖,沿45度近二十米的堤坡,上上下下,步步惊心,我挑着砖在那个湿滑的坡道上还摔过跤…… 如今每每路过那老堤坡腿就不住地会发斗。</h3><h3> 娘每年的出蔴季节还去乡下打蔴捆,因为父亲在供销社工作,娘可以做家属工(那是供销社收蔴的季节)听说还是很赚钱的,但劳动强度却很大,娘出去一趟要做好几个月才能回来,记得每次回来后浑身痛庝,她经常自己用酒按摩,就是在碗里倒一点酒,点然了用它按摩,治疗伤痛很有效。有时候痛得难受就拿瓦片在身上扎,然后再拔火罐,我每次见她这样心里难过的不行。娘啊,您为了我们不惜身体地拼命,您让儿女们情何以堪啊。 最揪心的一次是背苕粉。那是什么活都没得做的时候娘想出来的生计。在娘的生涯里就没有清闲二字。坐不住的娘想去洪湖进苕粉卖(那已经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时候了)头天下午过去,第二天早把货进回。记得那天早上我早早去码头等,当船靠岸后看见娘背着一捆比她身体大两倍的货包艰难地往堤上走,我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急忙上前帮忙托起,想尽点微薄之力,娘一把推开了我,说自己能行。我的心一下痛到了骨子里,发誓不能让娘再做这苦力活,受这种罪了。</h3> <h3>(这就是当年那个陡峭堤坡)</h3> <h3>我开始在内衣厂进衣服给娘卖。一件衣服卖得好也有一块多钱的利润,娘高兴了。说心里话,那是长这么大感到最最欣慰的一件事。因为这样坐在街上守摊子远比那些体力活轻松得多。每天我都要去问卖了几件衣服,赚了多少,娘都会高兴地一五一十告诉我。说真的赚多少钱不是我最关心的,只要看到娘不再受劳力之苦,我心里就感到宽慰。天气渐渐变冷,那些内衣只能是暖和的日子卖,娘就想去武汉进冬装,我说进货很吃亏,还是让哥哥去,可后来娘还是要坚持自己去,毕竟哥哥不熟悉市场行情,进的衣服好多都卖不出去。在母亲的执意坚持下我们只好同意让她自己进货。我的建议是货太多要请人拖,那个时候还是有这个业务的,但是有风险。有一次娘进货回来讲,她们一起去进货的人,请人挑货东西都被人挑跑了。娘一生精明能干,她的货物让人挑时,手一直都会搭在货物上,不管拉货人怎么说她都不会放手的,但娘她一生不怕苦不怕累,日后也很少请人拖。每次去汉口进货天不亮就起床,吃两个馒头去赶车,进完货顾不上吃东西,拉着沉重的货物赶回来的车。又苦,又累又饿的娘从此就落下了病根。这就成了我一生的内疚,一切都是在不经意时悄悄来临。</h3> <h3>娘终于病倒了,她得了世上最可怕的癌症——胃癌。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我们轮流地守护着她 ,不愿意告诉她这个噩耗,最后还是一个来里家看望母亲的亲戚说漏嘴告诉了她。我看得出来从那一刻起,娘已经崩溃了,在那些痛苦的日子里娘几次爬起来把头往墙上撞,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我哭着求娘不要这样,然后让人给她打吗啡止痛,最后终因癌细胞扩散太快,不能进食 ,我知道娘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这一天,也就是2000年的9月27日,我们姊妹都来到了母亲身边,下午五点多,只见她忽然展开双臂意欲抱住我,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她已经不能开声了,双臂无力,瞬间已垂下。我跪下痛哭,那是一种撕肝裂肺的痛,我求告老天不要带走她,让我最后再听听她对我说的话。我知道娘这一生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从她久久不闭目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难过,无助。那眼中始终透着对生的渴望,和不甘。那情那景让我至今在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痛与悲怆。</h3> <h3>时光如流水般过去,给我们拉开了生与死的距离。转眼已过十七年了。在今天这个令人心痛而难受的日子里,我一遍遍在心中呼唤“妈妈,我好想您”,您可曾和我一样,深深的思念我呢?</h3>

进货

堤坡

那个

我们

日子

一趟

无助

双臂

时候

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