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秋

双城区单城镇中学

       当我们面对某一事物或人而词穷时，大抵是这样两种情况，一是因其鄙陋至极点，一是因其好到了极点。对于秋天，在我而言，便属于第二类。单单用美形容他，总觉得苍白无力，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暂且就冠以“大美”，给她一个朴素称谓吧。
       春天的美好，我想多数是缘于其生命伊始的意义，特别是北国的春天，总是得需要人小心翼翼去碰触，不免有些紧张，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夏天逼仄，燥热，更是让人躲之不及。冬天太过于空旷，单调。而秋天，刚刚好。
       懂一个人与事物，总是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好似前些年，我特喜欢看20多岁的女孩，美或不美不重要，因为她们总能给沉寂带来一份欣喜的美好。而如今，我更喜欢欣赏三四十岁，乃至年龄更大的女人，阅历、胸怀、韵味都足以替代流失的胶原蛋白。
我懂得秋，大抵也是经历了这样过程。
       从小到大，写过不止一次跟季节有关的作文题目，如《我喜欢的季节》后来才发现，每次写的季节都不同，现在想想，着实可笑。正如雪小禅所说：“爱和喜欢，其实是激情占了大半，懂得却只是灵魂。”懂得，是需要达到情感和心灵的贯通与默契的。也写过秋，或纯粹写，或用其衬托自己的愁绪，大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作风。突然觉得，年少，不适合写这样的文章。直至年近三十，经历了些许人生况味，才摸出心底的那片柔软。原来，我懂得秋天。

       秋天，是经料峭的春，狂躁的夏而沉淀下来的尤物。它通透，无任何隐晦，通达，无任何矫情。在这个时段，你大可去爱，去悟，去放逐，去感触。唯独不可以有恨，它会在这里变得很轻，缥缈，就像此时天空中的云，偶尔现出也是袅娜，但多数时候，它会无影无踪，任凭湛蓝的天空澄澈这个世间。
      刘禹锡《秋词》中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每每吟诵此诗，便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那凌云展翅的孤鹤，展翅冲天，若不是朗朗晴空，开阔无边，又怎会承受得住这样的非凡气势？春天可以？夏天可否？自然开阔不了这样疏旷的画面的，又怎会惹来如此豪迈诗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如果“霞”，“孤鹜”“长天”，没有与天一色的“秋水”的辽阔、宁静而纯净的背景，我想，也便不会衍生这样的千古绝唱了罢。

      如果你单单认为，只有这样的明媚的早秋才是好的。那你错了。不经历晚秋，别说你懂得秋天，不经历晚秋，别说你懂得人生。
       晚秋，往往会用一种假象使你产生错觉。你认为冷雨敲窗、树叶飘零，就意味着结束，错！其实他正是以一种更静美的姿态让你读懂人生。男人可以任凉风零落你的头发，身着一件纯黑色毛呢大衣，颈间围着方格围巾，伫立在满是落叶的林间小道，或旷野，此时的你，可以是位哲人，是英雄，你内心尽可波澜壮阔，鲜衣怒马，装得下整个河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女人亦可徜徉此间，秀发任秋风支配，捡拾一片落叶，把玩，欣赏，不悲，不戚，或感触：“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或心中猛然顿悟：逝去不可追回，结束便是开始。我甚至想，在这样的季节，如果邂逅了爱情，那定然会坚不可摧，因为那是凝着一种大彻大悟的，接近于劫后余生的喜悦的精神的交汇。

     晚秋，更是一种风骨。
      晚秋，注定是一种背景，一种阔大、豪迈。我一度着迷于“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英雄慷慨赴国难的气魄。那定是晚秋的风，吹着易水泛起冰冷的波浪。荆轲啊，你侠气荡天，仗剑离去，此去如入虎穴入龙宫一样的危险啊，但你“君子死知己”英雄的风骨使天地同泣，与日月同辉！若不是晚秋，晚秋的风，又怎会衬托英雄的气魄与风骨？如若换做春天、夏天，会不会把英雄的诀别衬托得女儿态呢？
      驻足于晚秋之中，你是王者！

此生与秋相知，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