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离乡久远,故土已没有了一个恒定的概念,萦绕在脑海中的常常是一些零碎的寄托。有人说:男人的家园像随风飘动的枝叶,飘到哪就在哪扎根,哪里就应该是家园。跟随着父辈们那个特殊时代命运的安排,我们举家从北方迁徙到南方一个小县城生活,就如同几片枝叶被无情的季候风吹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多年来,虽然生长于斯,生活于斯,而我心中却始终留存着那片和我有着血脉相连的故土。</h3> <h3> 太行山脉下的山西左权,一个偏僻贫困的小山村就是我母亲的家乡,山村四周黄土高坡,沟壑纵横,老树寥寥,荒草漫漫,这几乎具备了北方山区所特有的景象。</h3> <h3> 在我记忆里最深的是那棵在村口不知屹立了多少年的老槐树,历经岁月变迁,风霜洗礼,老槐树得以根深叶茂,高大葱郁,所伸展的枝叶几乎荫盖了小半个村庄。老槐树似乎注定与这个村庄的宿命相连,它就像一位慈祥的老者,默默地记录着这个村庄的世事变幻,静静地陪伴着这个村庄的悲欢离合。它伫立在这里,又像一位执着的守望者,年复一年,春夏秋冬,依依不舍地目送一个个故人迎风远去,更望眼欲穿地盼望着他们踏雪归来。终日凝望,静静守候,沉默不语却又深深牵挂。</h3> <h3> 我的姥爷曾是村里的护林员,寡言少语,勤劳憨厚,年幼时随母亲在村庄生活的一段时间里,我见到最多的画面是姥爷在忙碌之后,总喜欢坐在老槐树下,拿出烟袋,点燃烟丝,“叭嗒叭嗒”地抽起来,似乎一天的劳碌只需这爽爽的几口就能化解消散,我感到中国农民千百年来的坚韧、隐忍和认命好像全都诠释在这缕缕烟雾里了。</h3> <h3> 当我们要离开村庄去向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家乡”时,我姥爷拄着一根枣木拐杖,一步一步送我们到老槐树下,依旧没有多少言语,嘴角却有微微的抽动,眼里尽是无奈和不舍,他举起沧桑弯曲的手向我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挥着挥着,久久没有放下......姥爷站在老槐树下送别我们的画面,已牢牢地定格在了我一生的记忆里!每每回想,每每潸然。它让我读懂了家园是什么!即便它一贫如洗,却让我魂牵梦绕!</h3> <h3> 今年初夏,邀一干好友回了一次故乡,老槐树依旧葱荣,望着我们的眼神依旧温和敦厚。随着姥姥和姥爷的相继故去,他们在半山腰上住了一辈子的土坯房已是残破不堪,杂草丛生,仿佛风烛老人在风雨中卑微地飘摇着。</h3> <h3> 我曾经玩耍的那个小院大门紧锁,我们只能走到后院山坡透过深深的蒿草看上一眼,隐隐中还能看到院中那棵被杂草包围的斑驳耷拉的苹果树,角落里已许久没有转动的布满灰尘的石磨,童年时在这个小院和老人一起生活的情景一下子如泉水般涌入我的脑海,泪水不禁要夺眶而出,内心不由一阵黯伤。此时心中怦地响起一个声音:姥姥走了,姥爷走了,我无数次梦回的家园真的衰颓了吗!?</h3> <h3></h3> <h3> 悠悠荒草中,老屋一步步地,满怀孤独和沧桑地走向了岁月的深处,辽阔的黄土地上,新的村庄已在山脚下焕然重生,代代相传。我突然豁然释怀,老屋虽然残败,祖辈也已离去,而亲情血脉却已然传承下来,生生不息;家园情怀早已根植于心,红尘不移,一片砖瓦、一坯泥土、一个映像、一尊背影都已溶入生命,永驻我心。如此,家园之于我辈不是就具有了永恒的意义吗?</h3> <h3> 友人一边欣赏着于众而言新奇的他乡风光,一边听我讲述小时候的趣事,兴致盎然。我们走到山下,遇到一老农正在锄地,闲聊起来,谈及曾经熟悉的老人旧事,听着亲切悦耳的乡音乡语,如初夏的凉风拂面,透心地舒畅,伤感的情绪不知不觉中已跑得无影无踪了。</h3> <h3></h3> <h3></h3> <h3></h3> <h3></h3> <h3> </h3> <h3></h3><h3> 返程时,我偷偷地在村庄的小路旁拾起一枚小石球,攥在手里,轻轻抚摸,感觉它竟是那么的温暖,路途漫漫,我要带着它一起回忆,慢慢诉说。 </h3><h3><br></h3><h3> 心在,家园在!</h3> <h3></h3>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