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樟树

猎人影像@雷生

大山里有个山谷，山高谷深。一条小河无声地在狭長的山谷间婉转流过。

有些人家沿岸种几亩山地，平静地过著山裡人的日子。

那年有人在山外筑了条大坝把水拦住，水满起来后这个山谷就成了一座水域辽阔的水库。小山村消失了，河也沉入水底。村口那棵高高的大樟树，也从此告别了呼风唤雨的辉煌时代，在寂静黑暗的水下世界里沉默。

山里人逐渐学会了撑船捕鱼，山妹子织出的鱼网就和她们的秀发一样漂亮。记忆中的那些山庄，耕地，慢慢地在岁月的长河中溶化。

后来，天旱，整个一年里都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雨。接着一年又是干旱，骄阳下的船翁们看着水位一寸一寸地落下去。

终于在一个太阳还未起山的清晨，起早放鸭的一个小芽妹跑回村里说，水库里有座桥浮了上来，桥下全是鱼。

村民们一齐拥到那条旧河道里，鱼很多也很集中。老人在岸上收拾着河里拋上来的鱼，大家的话题就顺着这条老河道回到了从前……

这时我看到那棵树，那棵依然盘据在村口的大樟树。浸在水里多年生命早已不再，阳光下扭曲的躯干直指蓝天，昔日那股唯我独尊的霸气彷佛还在眼前。扎入泥土深处的根节还是如此地浑实有力。

守候村庄，这是你的承诺？

老辈人说，我们这个村子就是在它的荫护下一户一户多起来，一代一代的先人，就是在它的呵护中不断繁衍，村口有了这棵大树，刮风下雨的就不用怕了。

可是，大水漫过来的时候它一定很无奈。看到村民陆续地离去，它只能和这个村子一起沉没。

阳光依旧这般耀眼，微风中有一丝泥土的香在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