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怀念三十二年前 伊尔十八236机组</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空难牺牲的战友们</span></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每年的八九月份是汉中地区的梅雨季节,一直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梅雨下得人都霉戳戳的。</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1985年9月19日的这天,从早到晚出奇的出了一整天的大太阳,战友们都把被单衣服等拿出来晒,部队到处都像挂着万国旗。</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晚上8点来钟,我和战友兴宏刚看完三中队和修理厂的篮球比赛,正散步在修理厂到场站场部的路上,突然看到机务车来接三中队进场,说是去接伊尔十八飞机因故障返场,感觉气氛很不对劲,于是我俩也跟着上了机务车去了机场。</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到机场后看见机场黑黢瞎火的,不像飞夜航时那样灯火辉煌,也没有看见各种保障车辆,去问塔台值班员,他说飞机已经摔在陈家山了,于是大家像疯了一样向飞机失事现场赶了过去。</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在还没看到空难现场时,心里想着那架飞机就是停在了那里,没有空难的概念,等穿过303厂家属区街道,翻过一个山头,只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火光映红了陕南冰凉的夜空。</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公路离飞机失事的地点隔着一大片水田和一条大沙河,机务车只能开到离现场最近的地方,我们从军车上一跃而下,平时上下车都要爬几步的,现在根本顾不得是否摔伤。看不到路就冲向水田,冲向大沙河 ,一心冲向现场去抢救我们的战友,抢救我们的团长--何德越。</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图中左一是我们何团长</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鞋子陷在了水田里,摸出来干脆不穿插在腰带上,光着脚在水田里跑,跳下大沙河的堤坝,顾不得乱石刺脚一路狂奔冲过了大沙河。</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我一爬上岸就被绊倒摔了一跤,回头一看,是一个人绊倒了我,那是一战友已经牺牲了。</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空难现场一片狼藉 ,飞机已经四分五裂 ,到场是燃烧着散落的机件和物品,飞机的铝皮烧得像蜡烛一样往下滴,因为飞机已经解体,到处散落着战友的尸体,有的穿着军装,有的已经烧焦认不出是谁。</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没有想到会是空难,所以机务车上 没有携带专业消防救援工具,我们只有抓起稀泥巴打火,抓起稻草打火,时不时有东西燃爆我们又撤退出来。我冲进去抓住一具战友的双手就往外拖,结果因为已经严重烧焦一拖就拖掉了肉皮漏出两根手杆骨 ,于是我脱下了军衣盖在了这位不知名战友的遗体上,事后我用各种洗涤用品洗了好多好多次手,总感觉手掌是粘呼呼的。很多救援的战友奋不顾身的冲向火海,只为那一声 战友!</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我的老乡蔺学伟也正好是236机组成员,在这次空难事故中也牺牲了。在他们出发的时候,他正好经过我们中队,我见他提着两个哈密瓜,于是和他开玩笑说干脆拿给我吃了,你难得提,他回答我说回来给我带。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和他说话的情景。</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前排中者是 蔺学伟战友)</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这次空难四十二位战友离开了我们,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二年,但那晚的悲惨情景,以及带给我们的悲痛永远难以忘怀!</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安息吧,战友!我们永远怀念你!</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葛根成 江苏建湖人。原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航测团飞行三大队九中队机长。一九七六年入伍,一九八三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飞行学员、飞行员、机长等职。曾荣立三等功。一九八五年九月十九日,在执行战备训练任务中,因飞机失去动力,葛根成沉着驾驶飞机避开村庄,保护了人民生命财产,终因飞机失去操纵而英勇牺牲,年仅二十七岁。</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陆国钧 1940年11月生,是江苏大丰县南阳乡人。1961年6月入伍,1963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空军领航学员、领航员、副团级领航长等职。1985年9月19日晚,他驾驶伊尔—18型236号飞机,由城固飞往西安,起飞不久,三台发动机突然“停车”。机组成员临危不惧,保住了地面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牺牲前,陆国钧任航测团飞行三大队领航长。</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姜洁 女,1964年8月出生,家住平湖市城关镇,1982年10 月参加革命,1984年4月入团,1985年9月19日在执行236机组任务中牺牲,牺牲时所在单位是空军航测团司令部,牺牲时职务是战士。</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场站招待所</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修理厂</b></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303厂家属区街道</b></h1> <h1><b>《感悟生死劫》</b></h1><h1><b> 2016-09-12 朱根仁 </b></h1><h1><b> 告别军旅生活已三十一个年头了,可每当我听到飞机的轰鸣声,看到天空过往的飞机时,总会感觉到:人生的步履是那么的紧迫……</b></h1><h1><b>那是1985年9月19日。我之所以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是因为那正是我在团机关的26岁时的再生之日。也是我团以军为民用的形式,调度伊尔—18、安—30两架飞机,开飞西安—杭州、西安—广州两条旅客运输航线的当年。</b></h1><h1><b>这天晚饭后,我和机组人员及战友从团部乘车来到机场。19点,登上城固飞往西安的伊尔——18客机,编号236。</b></h1><h1><b>19点05分,飞机从滑行道徐徐的滑向跑道,随着发动机的一阵轰鸣声,飞机经过一阵冲刺后,渐渐升入天空,当熟悉的跑道灯、美丽的县城夜景从眼底消失后,我意识到飞机已进入平飞航线。</b></h1><h1><b>我坐在飞机中舱,与转业到厦门航空公司的老魏聊了几句后,心里正盘算着到西安后,抓紧去定做空中小姐的西服、大衣,待事办妥了也该请假探亲了…… 想着……想着。“朱管理员,你看那里不转了”,我被空中小姐姜洁(浙江平湖人)突如其来的好奇声打断了思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透过机窗望去,看到右机翼内侧发动机螺旋桨已停止转动,我凭曾任飞机机械师的敏感,迅速将视线移向左机翼,不好!左机翼的内、外侧两台发动机螺旋桨转速很低似乎处在风车状态……,右机翼外侧发动机螺旋桨转速看似正常,感觉飞机稍向左侧倾斜。</b></h1><h1><b>约19点20分左右,飞机前舱传来声音:“飞机已返航,请系好安全带”。我便麻利地站起来,走到尾舱最后一排靠左侧机窗边的座位与组织股曾卫民同排坐下,顺手系好安全带。当我看到尾舱右侧最前排窗边的干部股干事徐昌明时,我叫他到后边来,他只说了一句:到了尾舱都一样。之后,我将视线移向窗外,紧紧地注视着地面……。突然听到“咯噔”一声轻响,天哪!那不是起落架放好上锁的声音吗?这时我意识到飞机的严重性。心想,从理论上讲飞机四台发动机要有两台正常工作,才能确保飞机安全着陆,而现在只有一台发动机工作,万一不能安全着陆,起落架放下后按触地面又怎能保证迫降成功呢?我一边想,一边把系在身上的安全带重新解开,似呼同时也隐约听到站在尾舱门口的空姐姜洁传来声音:朱管理员安全带系上,不好……。此时,机舱灯已关闭,舱内只有窗户透进的暗光,除右机翼外侧一台发动机传来难听的轰鸣声外,听不到战友们的讲话声。</b></h1><h1><b>当飞机降临机场,刚对准跑道后,便向左偏离,……,……最后透过窗户看似飞机处在极低的高度从一个水库边的上方飞过,不好!我立即将两脚死死蹬住前排座椅脚,右手抓住前座椅靠背,左手抓住自己的座椅底部。数秒钟后,我感到头部猛烈的撞击了一下前靠背,就失去了知觉……</b></h1><h1><b>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扒在泥沙地里,身上压着座椅。我推开一个座椅后,感到腿上有东西在抽动,当我推开第二个座椅时,发现曾卫民(四川梁平人)的一只脚压在我的腿上。当我扶起他时,我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展现在眼前的是:飞机驾驶舱、前舱已成碎片,中舱像破开的鱼肚已着火,断下来的尾舱只剩下垂直尾翼和水平尾翼与尾锥相连,机翼断成数截,发动机堆叠在一起。满目是散在泥沙地上的飞机残骸和凌乱的座椅和行李,看不见人影。</b></h1><h1><b>当我扶着一瘸一拐的小曾走出飞机残骸堆时,碰见了同机另外一位照相作业队的小王(山东潍坊王玉章),他提出马上救人。因此时火势越烧越旺,凭原职业的敏感,我马上提醒他,飞机油箱可能要爆炸,并立即拉着他俩穿过莲菜地躲进半人深的水沟。好险哪!当我们刚躲进水沟,飞机油箱发出了两次爆炸声,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b></h1><h1><b>我们三人从水沟里出来时,有几个闻声赶来的老百姓朝我们走来,因我们不知道飞机失事的具体地点,我立即叫了一个老百姓扶着脚已受伤的小曾去附近向部队打电话报告飞机失事地点,我和小王在曾经多次为机务一中队食堂杀过猪的两个老农的帮助下,来回跑动抢救伤员,只要一摸鼻孔有气的,我们就使劲将其往外围拉,根本不知道去按他们的脉搏是否还在跳动。曾记得,有一个人斜躺在土坡边,当我们伸手触碰到他时,他便麻利的站起来一个人走了……事后回忆,或许就是我们的照相中队长王守林吧。部队赶到现场时,我们已拉出5人。</b></h1><h1><b>机上48人,除我们6人(朱根仁、王玉章、曾卫民、宋进堂、王守林、张佳兴)外,时任团长何德越及机组人员,空中小姐杨小霞、姜洁及其战友、家属等42人全部遇难。</b></h1><h1><b>直到今天我仍清楚的记得,刚赶到现场的党政委发呆似的站着,好一会像一尊泥塑人一动不动。其他战友到处找人,还不时地发出颤抖的喊声:这——有——一——个……。搀扶着我过沙河到团部路上再去医院的两个战友,身子也在发抖。记得,在通往团部路上第一个小村口时,遇见了行政管理股股长潘东宝,他叫了一声:小朱……,他发出的声音也是那样的颤抖和低沉。到303医院后,我才发现自已衣服上的肩章、领章掉了,手腕上的钻石表不见了,手背留下渗着血水的表痕,脚上皮鞋没了,只剩下稀稀拉拉像蛛网似的丝袜。</b></h1><h1><b>看到闻讯赶来303医院安慰我的那些熟悉面孔,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否也像那些死者一样难看。但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骨头即使再硬,和那坠成碎片的飞机比起来,恐怕不知要逊色多少,如果自己没有飞机的基本常识、运气或当时被摔出十余米远的地方若是碰到飞机残骸,自己恐怕也就没有福气再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了……</b></h1><h1><b>在303医院短暂停留后,记得是9月21日下午,部队又把我和玉章、卫民、进堂四人送到汉中民航机场,乘安—30飞机转运西安空军451医院。这次我是拖着疲备的脚被两人扶上飞机的,不知是心虚,还是空难幸存的原因,我头脑一片空白,上飞机后,我静静地斜靠在座位上……任由飞机起飞、着落,直到医院。我们住院期间,团党委派腾副参谋长专门前来看望了我们。或许是我曾任过飞机机械师的原因吧,腾副参谋长单独把我叫到单人病房,详细了解了飞机上的情况,还让我分析一下事故原因,当时我说了两种可能:一是可能顺桨操作失误。原本左油路故障,左侧两台发动机停车后应及时顺桨,在紧急关头,可能误提右翼内侧发动动机的顺桨按钮,使本来正常工作的发动机螺旋桨产生气锁而停车。二是可能机组集体智慧在紧要关头时很难发挥。他们只想着,只要最后一台发动机工作,就是大家保命的一线生机,不敢考虑飞机进入跑道头时择机、果断关闭发动机,滑翔落地,兴许会更好。今天忆写两个可能,也许对仍在飞行四发涡桨飞机的人员有所启示吧。</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2016年9月12日)</b></h1>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一身军装</font></b></div><b><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一生兵情</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我永远的39945</font></b></div></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