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我想成为一条山间的小溪

泸江晚秋

文字：泸江晚秋

体裁：议论抒情散文

动图：取于网 络

配乐：舒适纲琴曲

本人今年67，离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老年人最低年龄，75岁，还有8年。

老冉冉将至矣。当75岁老了，我想成为一条山间的小溪，一路唱着歌儿，带着鱼儿，在两岸青山碧树的侍立中，在天空雪雨风霜的陪同下，兀自潺潺的向东流去，流去，流向灿烂的远方，汇入江河大海，将生命化作了别样的存在，亦是一种美好的归宿。

那时，将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事呢，诸君听我徐徐道来。

（一）

当老了，我想成为山间一条年青的的小溪。

浩瀚东海，何其遥远，山间的小溪，仿佛是位年轻姑娘，面带微笑的、始终不渝的，唱着爱的歌儿，朝着心中的目标奔流……

不是古有姜子牙，一生潦倒无用，直至72岁垂钓渭水之滨磻溪，才遇到求贤若渴的姬昌，而成为西周的开国元勋吗？

不是今有80岁的中国科学院士钟南山，戏说自己只有50岁的心理年龄，看到美丽的姑娘，还会动心吗？白发染霜，是我美丽的头饰；眼眸微蒙，是我在沉思默想；双耳失聪，是我学会了包容；芳踪迟缓，是我在莲步轻移，多么曼妙！

一颗心，仍然充溢着澎湃的激情，仍然感受着世界的风云，仍然渴望着至美的情感，仍然拥抱着两边，无限爱恋的秀美青山。不是有句话，“老要张狂，少要稳”嘛。

山间的小溪，“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叮叮咚咚的，永不停息的，充满活力的，奔向梦幻的远方。

（二）

当老了，我想成为山间一条自由的小溪。

喜欢孔夫子的话，“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从小都是夹尾巴做人，今终为村野老妪，自然可凡事皆随心，无拘有束。我会嬉笑，也会缄默；我会扬波，也会歇息。但，山间的小溪，有自己的轨迹。不会去荷塘，让人家尴尬；亦不会随意跑到村民地里，淹坏庄稼。

喜欢作家徐晓的话: “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善良的成熟。”想自己十五岁便孤身天涯，也算通晓人情，亦知眉眼高低。如今虽老了，但我仍要坚持本真，待人以诚，痴心不改。这是一条小鱼儿，自当精心养护；那是一块秽物，自当以微力冲刷。山间的水，洁净透明，早把灵魂深处世故的泥淖，荡涤得一干二净。

若此，自有些人喜欢，很好，握手；有些人讨厌，很好，抱歉。老都老了，难道还要在他人的咸淡评价中，小心翼翼的生存？何乃太劳心。小溪自管自的前行，“风声雨声”，我只爱听“读书声”。

看哪，我一会儿流向东，一会儿转个弯儿；时而听树上鸟儿亲切呢喃；时而和着微风尽兴歌唱；还会常常的“蹦极”，玩个心跳，水花飞溅的霎那，好惬意哟！

（三）

当老了，我想成为山间一条清亮的小溪。

喜欢《礼记》上睿智的教导：“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中华的文化，自古即深刻哲思。然而，本人不屑若此。因为不是，也不想做“贵人”。不能尽兴流淌，山间的小溪，会憋成臭水塘，所以见人见事，总要汩汩而出。

也还有如此的说法，一桶水无声，半桶水咣当。既然永远不会有一桶水，还不如半桶水咣当听响声，岂不快哉？

但是，随心所欲，不思世故，《快嘴李翠莲》，不等于没有礼貌，没有教养，没有见机。终不能似十几年前北京八宝山坟墓旁，竖块大标语“经济搞上去，人口降下来”吧？终不能见人小孩请满月客，笑着冒一句“怎么象隔壁王二”吧？

山间的水，清澈如许，心怀坦荡，那是大自然赋予的特性。鲁迅先生说过：“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唐弢《琐忆》）故作深沉，何必？

（四）

当老了，我想成为山间一条顽强的小溪。

从大山，流向江河，漫长的小路，自然磕磕碰碰：水中，会有礁石；秋冬，会洒落叶；还自会有那风霜雨雪，电闪雷鸣；曾几何时，命运，也会把小溪拦腰截断，清凉的水啊，将流向何方？

生话总会有沟沟坎坎，小心迈过它；也总会有风狂雨骤，坦然接受它；病痛是老年的伴侣，笑着欢迎它；更有那手术台上，命悬一线，毅然战胜它。犹记四年前腰痛难忍，无奈我告痛魔：“你喜欢折腾，俺就陪你吧”，别说，它慢慢就折服了呢。一位哲人说过，“没有什么苦难熬不过，你永远比想象中的自己强大”。

我们这代人，是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熏陶下成长的。作者保尔.柯察金在他两腿瘫痪、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扼住命运的的咽喉”，口述下了这励志奇书。

而当代“宇宙之王”霍金的故事，更令人景仰。1963年,霍金21岁，患上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只剩下心脏、肺和大脑还能转。但他克服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提出著名的黑洞理论，至今还顽强不息。这是何等令人惊骇的毅力啊！

山间的小溪，无论遭遇何种艰难险阻，都会尽力迎战，因为心中，早已种植下坚韧不拔的意志。它将依旧满怀着生活的理想，高奏着生命的乐章，微笑着孑孓前行！

（五）

当老了，我想成为山间一条幸福的小溪。

当代女作家毕淑敏说：“这一生你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自己幸福。”老了，也是“一生”重要的部分，自然也当尽力经营、收获幸福。

山间的小溪，淙淙流淌，是它的幸福；叮叮咚咚，是它的幸福；和水中的鱼儿戏耍，是它的幸福；与青山碧树微笑致意，是它的幸福；拥抱大自然，是它最最美美的幸福！

学京戏，便是我的歌唱。只要皮黄声响，便不能抑制我的咿哑，虽然永是末流。俺京协有位李家章先生，93岁高龄，上周还在锵锵“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老了，我还要学《春秋亭外风雨暴》。

老舍先生说他：“一提笔就快乐！”我亦如此。老了，还能做美篇吗？那位被夫君钱钟书宠叹为：“我最爱的妻，最才的女”的杨绛先生，96高龄著散文集《走在人生边上》。其妙言警句，国中传响，老了，当以杨先生为榜样。

我的长辈有几位，至耆老之年，尚耳聪目明，祈盼亦如此。但若届时视听皆弱，我会静静的坐在美丽风景处，闻风送花香，忆陈年旧事。愉快的，我会微笑；悲哀的，也会窃笑：它们，是我的历史过程，无论，皆给我以生命的营养，感恩上苍，感恩际遇。

我还会牵手老伴、携同友人，吾儿搀扶，孙辈绕膝，沐浴璀灿的晚霞：

看“云无心而出岫，鸟倦飞而还”；（陶渊明）
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志南）
吟“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满天；（刘禹锡）
思“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朱熹）

快乐无疆啊，山间小溪，来，让我与你一起，拥抱大自然，享受最最美美的幸福！

泸江晚秋 2017.9.15. 于云南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