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八月节左右嫩江平原已经下过霜了,孩子们穿起了秋衣秋裤,天气渐冷,冬还未到。</h3><div>菜园子里的菜和花儿,经过霜一打,翠绿的叶子都变成了古铜色,花儿七零八落,只剩下枝条在风中瑟瑟发抖,让人想起红颜老去,青春不再。枝头上挂着不能吃的大大小小的绿色的西红柿,老的不能吃的豆角儿,偶尔忘记摘走的红辣椒,小红灯笼一样寂寞地在枝头摆动着。这时园子里的倭瓜还没被摘回家,金黄色一个个圆滚滚地躺在衰败的园子里,静静地闪着光,看着它,能够想起金秋和丰收这样的字眼儿。</div><div>说到收秋,就是一个累字,丰收的喜悦可能需要大人们体会,于孩子们而言,就是不胜其烦的活儿,干也干不完,拣土豆儿、割黄豆、掰包米、削毛磕儿,尤其不喜欢拣土豆儿,死沉死沉的一大筐一大筐土豆,都要堆到一起,用土埋起来,等更冷时用车拉回家放进窖里。那筐对于孩子们来讲,确实太大了,装半筐,挎到很远的土豆堆上也很费劲儿。老爸为了哄我们干活儿,总是在地里给我们烧土豆、包米、豆子,累了让我边吃边歇着,吃着、玩着就忘记累了,追追打打抢东西吃。每当我们情绪不高时,老爸就爱讲一句俏皮嗑儿:“霜打的茄子,蔫了吧?”。</div><div>还好,在收秋的苦和累中,有个八月节,那是孩子们的祈盼。</div><div>过节那天,爸爸妈妈会把饭桌搬到院子里,这是一年中唯一一次可以在露天的院子里吃饭,炒很丰盛的菜,包饺子,饭后一家人要围坐在一起,吃月饼、水果赏月,孩子们对于赏月不太起劲儿,倒是觉得在院子里吃饭比较好玩儿,边吃边打闹,父母也不太管束,那天会吃到平时不大见得到的水果,比如梨、苹果、沙果,这时的甜瓜和西瓜已经罢园了,有时家里会特别留起来几个到八月节吃,不过,那时家里没有冰箱,或者真正的原因是孩子太多,任凭父母把东西藏在哪里,总能把它们翻出来吃掉,根本留不到八月节。记得有一年过节,一个在县里教书的堂姐,到我家串门儿,带一个西瓜来,感觉那西瓜真是透心甜。</div><div>八月节,月饼是少不了的,可是,我最不爱吃月饼,有时大人强逼着吃,我就只啃皮儿,不吃里面的馅儿,尤其不喜欢里面的青红丝。后来,有了一种改良的月饼,不知为什么孩子们叫它“翻毛儿月饼”,酥皮儿,馅儿是豆沙或者枣泥,不是青红丝,我喜欢。</div><div>过节孩子们除了吃,当然就是玩了,我最爱到邻居家串门儿,邻居一个跟我同龄的女孩儿,她妈妈会讲“瞎话儿”,就是讲故事,我听得入迷,总是往她家跑,至今记得她讲的《二小儿砍柴》,现在想来,大概情节与《画中人》类似,不知为什么,竟然那么接地气的叫《二小儿砍柴》。记得有一年八月节,我到她家去,她家竟然一点儿过节气氛也没有,女孩儿的大姐躺在炕上,像是病了,只听她妈妈与另一个人在讲:“哎!大丫儿已经躺了三天了,不吃东西,她刚去齐市了,到了男方家里,实在不像样,男方的妈是盲人,他爸一人挣工资,六个孩子,虽是城里人……,哎!小满她妈,实在不该瞒着我们。你看这相都照了,现在怎么是好呢?”她家三丫头看见我,就出来领着我一溜烟儿跑掉了。</div><div></div><div><br></div><div>赞</div>